大叔你有工具可以磨吗?!王素心道。
有,不过是木匠的工具,郭老汉笑道:不知道行不行,我试试吧。
行,谢谢大叔。
王素心笑道。
郭大娘便忙帮着找了工匠的刨子还有铁钎之类的东西来了。
郭老汉便找了个锤子,着重把磨盘内部的纹路沿着敲了敲,重新在原有的磨损的痕迹上磨出盘纹来。
王素心坐在一边跟他聊天,道:大叔,你是木匠,平时活多吗?!郭老汉摇了摇头,道:只有春里或是秋里闲了时,才有零散的活计。
很少的。
指着这个养家,是不行的,咱本份人,还得靠种地为生。
这时代,谁家都是茅草屋,砖瓦屋都少见。
木匠的活是真的少,又不是到处搞大基建。
建房的人少,一年都少见一家,便是有起屋的,木匠的活计也有限,是盖个梁,弄几扇木门就顶天了。
或是一般都是有人家要娶亲了,会打一套家具,而且都是那种简单样式的。
这个时代请匠人,可不像后世会给钞票,百姓家里谁家也不富裕,是很少有直接给铜钱结算的,一般都是给粮食结算,也就是说一天管顿饭以外,做一天算一天的粮食费。
有时候还有赊欠,春里弄的,秋里才给。
若是遇到亲戚家里要用人了,那基本就是白干。
这个时代,人情比天大,为了维持情份,平时付出或是维护的人力成本是真的很高。
为的就是万一家里遇着啥事了,也有人可以指望着帮忙。
这个时代不遇着事还好,若是遇着了事,就是大事,多数自家人是解决不了的。
不像后世那样家里水管坏了,线路坏了,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人,只要给钱就行。
这里并非如此,能解决事情,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人。
而钱,难挣更难花,谁家敢轻易乱花钱?!大叔,我想做个小推车,能不能帮我做出来?王素心道:我用粮食给大叔酬劳。
啥样的推车?郭老汉一边打磨一边道:有木料吗?!没有木料,大叔家里有现成的木料吗?!我另算给酬劳。
王素心道:要稍微防水一点的,最好防腐,能多用些年。
有是有,等做好了,刷一遍桐油就行,只是桐油就是要另买。
郭老汉道:你说说看是多大的推车,我看要用多少木料。
是用来干嘛的?!王素心在地上画了画,这个时代的尺寸,她也不懂,便不敢乱形容,便道:有这个房子的一半长,宽的话就一人展臂那么宽。
说罢在地上用树枝画了画样式。
这个倒是新奇,没见过,不过做起来并不难。
郭老汉道。
我用来摆摊用的,打算开个食肆。
另外还要在我家那路边的开阔处搭个木棚子,一事不劳二主,郭大叔,可以帮我做起来吗?!我爹娘身子骨不好,这事不能劳动他们。
王素心道:酬劳的事情就按市价来。
酬劳的事好说,我不会多收。
郭老汉笑了笑,道:要多大的棚子,什么样式的?!你爹娘同意吗?!我爹娘已经将家里的事放手给我了,我是长女嘛,王素心笑道:我就是瞎折腾看看,搭个能遮阳遮雨的棚子就行。
我家的情况大叔大娘也是知道的,没有壮劳力,地就不能深耕细作,收成肯定好不了,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我看这来往的车马挺多的,开个食肆,看看运气,卖点吃食吧。
也许一家人也就撑过来了。
本地人都保守,郭大娘听了,便道:指着这个,怕是难。
这过往的车马我都不敢多看一眼,都是富贵人,素心呐,你别怨大娘说话直,他们这些贵人哪里能瞧得上乡野粗食?!万一弄成了,却没人买,这……再折腾也不会再差到哪儿去了,试试看吧。
王素心笑道:再说了,我家里说是杂货铺,但是这经营的也不怎么样,我打算把杂货铺弄到路边上去,以后哪怕生意再清淡,也好过在家里干着急。
食物要是没人瞧得上,我就卖点牛马吃的草料和豆子,也能挣到钱。
郭大娘听了也有理,王家人口也只能干点割草的活计了,种地是真的累。
卖点过往牛马吃的草料,说不定还能挣点粮食。
也是生计。
现在牛少,土地都是要人背犁来耕田的,王家指着种地来活命,怕是难了。
行,你说好了,我帮你做,木料我包了,到时候再一道算,郭老汉道:倒不必急着给酬劳,等到年底给就行,明年也行。
王素心心中一暖,道:谢谢大叔。
当下将石磨给打磨的差不多了,郭老汉帮着搬上木轮的独轮手推车,往王家送来。
王素兰跑出来看,道:大姐,这是啥?!大石磨,王素心道:去拎十斤豆子来给郭大叔。
郭老汉忙道:不急,不急,紧着你家先吃,明年给都行……这个先给吧,家里也不缺这一点豆子吃,王素心笑道。
王素兰虽不舍,但还是听话的拎了十斤豆子来。
郭老汉明显有点不好意思要,王素心便放到了他的手推车上,道:大叔,搭棚子和手推车的事就麻烦你了。
行。
郭老汉看这几个孩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道:家里要是缺吃食了,来我家借。
王素心道:嗯,大伯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吃的来,家里暂时不缺的。
大叔放心。
郭老汉叮嘱他们用石磨的时候小心,别砸到脚了,这才和王继祖打了声招呼,推着车带着豆子回家去了。
大姐,你买石磨做啥?!王素兰道:什么棚子,什么手推车啊?!王素心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王素兰急的嘟起了嘴,道:大姐现在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了。
王素心刮了一下她嘟着的嘴,笑道:小丫头,到时候帮忙干活。
王素兰叹了一口气,道:大姐,干活没问题,我就是担心……家里的口粮用一点少一点,吃一点少一点啊。
所以节省一点啊。
王素心想告诉她,光靠省,人就反而越来越往圈内缩,而且圈会越来越小,越来越紧,家里这个情况,这样下去终究退无可退,还是得开拓。
若是以前的王素心可能没有那么多食谱,也就算了,只能靠节省度日。
但是她有啊。
若有而不用,岂不是被动的很?!看王素兰有话说不出来,王素心都懂,便笑道:放心吧,咱们家以后不会再挨饿了!王素兰有点疑惑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看着大姐笃定的眼神,心中的疑虑便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我去做晚饭,王素心看着夕阳斜下,快要下山了,心里反而笃定了不少。
王素兰马上冲了过来,道:大姐,我帮你!不用,王素心笑眯眯的,道:你去打点水把石磨给刷干净。
王素兰不肯走,这丫头的心思恨不得要写在眼睛里和脸上了。
王素心偏不叫她如愿。
王素兰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任命的打水倒进盆里,然后用干掉的老丝瓜囊在石磨上使劲的洗洗刷刷,一面刷一面念念叨叨的,道:这老石磨买来有啥用啊?!这么重,搬不动也推不动,唉……正说着呢,王素心又搬来五斤左右的豆子往桶里倒,然后灌水开始泡发。
王素兰惊呆了,道:大姐,你泡这么多豆子干嘛?!王素心道:明天你就知道了……又是这句!……王素兰心疼的直抽抽,这豆子这么多,能吃五六天了呢。
这……娘,家里有干净的麻布吗?!王素心去寻章氏。
章氏摸索着道:有,有的,以前织的还有没用的,怎么了,你要吗?!要的,要细麻布。
王素心道。
章氏道:有的。
我找找。
娘,你说,我来找。
王素心道。
章氏这才扶着桌子坐了下来,道:在最底下的箱底呢。
粗麻一般很少用,家家都有,都是自家织的,一般都是用来戴孝穿的。
而细麻布则是一种交易物,不管是拿出去卖钱,还是以物以物,都好使,它都是一种担任着货币功能的东西。
虽然远不及棉布细密柔软,但这个时代,能穿细麻布的人家,也算是好人家了。
而且这东西很耐穿。
穿破烂了还能用来当抹布。
以前章氏能织布的时候,织的多数就是这一种,然后五天织一匹,拿去卖,就能得些铜钱。
家里多少有点进项。
但现在,眼睛不好,就做不到了。
所以家里钱也没了,而细麻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指着省一省,以后再给孩子们用。
因为用一匹少一匹,章氏是想要节省的。
这些麻布都放了有快十年了,都是以前她在王家时织出来的,一直压着箱底。
可见珍惜。
王素心翻箱倒柜,道:找到了,娘,我拿一匹来用。
章氏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反驳长女,道:行,你看着用,现在是你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