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妇人轻笑了笑, 道:怪道这物如此鲜美。
想来若是食菜赤足之庶民也不会有此法。
待家主回来,我向夫君道谢。
妇人笑道:家主还在那里用食?!是,那里有一高台, 名为暂亭,家主在那消食乘凉,言再叫那姑娘做些食物, 以便带走, 路上取用。
还请夫人稍待。
车夫笑道。
妇人想了想, 净了手, 道:夫君既在, 我也去相陪方好。
走吧。
侍女应了声是, 扶她上了马车,然后往高台处去了。
车夫到了以后, 见她上了高台,便忙去喂马。
又见王素心在炸丸子, 不禁上前道:不知姑娘今次在做什么食物?!豆腐丸子。
这天热,我少炸些,你们路上吃, 记得今天吃完,若是留时间长了,会拉肚子。
王素心道:不管是干吃, 还是放入汤中煮热吃都极好。
车夫舔了舔嘴,道:还有茶叶蛋么?!也打包带着吧。
今天没煮多少, 再给你们三只吧。
王素心道。
车夫连连点头,打量着她的车摊, 似乎在寻找还有什么稀罕的吃食。
良久道:姑娘手如此巧, 不如我去向家主献一言, 姑娘何不跟随我家家主去长安谋生呢?!凭此手艺,可在长安立足。
不去。
王素心道。
长安甚为繁华,为何不去?若担心家人,可带而一往,我家家主是富贵豪门,必不会亏待姑娘。
车夫不解的道。
王素心笑道:不如你且去回话,我愿意卖两份方子给你家家主,一份茶叶蛋的配料,一份是豆腐的配方,也不贵,等买了回家,想吃的时候,自家配了煮就行。
尤其是豆腐,怎么吃都好吃。
车夫一听,连连点头去回话。
而上面的妇人见到男子,便道:此民女既厨艺出众,何不带回府上?!夫君不如邀请之。
她的意思是,哪怕是民女不愿,也只是一个民女而已,民女的命运取决于贵人。
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再则,她有什么不愿的?!男子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她是隐士所附之人,如此失礼,不妥。
此言休要再提!说罢饮了一杯粗茶。
妇人自知失言,不敢再提,只是小心翼翼的去奉茶。
男子不再理她,只是悠哉的看着金山的景色,百看不厌。
车夫上了亭子,说了卖方子的事情,男子笑道:去问价钱几何,买下来便好。
车夫急急去了。
王素心道:不必给金,也不必给银,给一千铜子便可。
只是说好,这配方不管是谁买,我都还会再卖的。
如此此方才能传得开。
独享用不用众享用,若是贵人不介意贵贱皆可用之,便依此价买吧。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的方子以后还会再卖的,他买了可不是买断了。
而且她也不止会卖给贵人,也会卖给贫贱人。
车夫去回了话,妇人心道这女子好不识趣。
心中有点生气,但看夫君并无恼色,反而哈哈大笑,道:依她,去付一千铜子。
拿到配方可也。
车夫急急去了。
男子对侍卫笑道:我就说这里有隐士。
果然如此。
志向在田野之间,不在乎贵贱,这真是令人欣赏。
再则,也有着广散配方于天下的志向。
家主何不访贤?!侍卫笑道。
男子沉吟一声,道:只怕不便打扰。
再加上也没多少闲时,便作罢,道:待下回来金山,定抽空访一访何方高人隐居于此。
待拿来配方,车夫还捧了一小瓮的豆腐丸子和三个茶叶蛋。
男子虽不舍,却也上了车,开始赶路。
大城离此甚远,还得赶一天路方才能进去歇夜,否则就要夜宿于野了。
这年头,野外,尤其是夜晚的野外,若是有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此匆匆赶路。
妇人坐于后面的一车中,有点恼道:也不知哪一言恼着了夫君,为一乡野民女,何必恼于我。
侍女见她垂泪,便忙劝她,道:夫人是正室,便是一时得了家主的恼,总归是夫妻同心。
只恨我书读的少,不懂夫君的心。
妇人扯着丝帕子,恨恨的道:这一路来,我十分幸福,倒宁愿不再回长安去。
这一路,夫君只我陪在侧,真是难得的幸福。
可惜好景不常在,待回了长安,看到那一屋子狐狸精,我就心烦……妇人坐在车上,被颠的脸色有点发白,眼睛也有点发红。
侍女劝道:朱门贵子,侍妾莺燕长存,是常理。
没有那些,也有别的。
可不妨碍夫人的地位啊,夫人还是宽宽心的好……马车就这样离去了。
这些自与王素心不相关。
不过她还是挺高兴的。
也就是说,她的设想是能成功的。
这第一天不就赚到了钱了吗?!又有旅人来了,看着不是太有钱财。
因此十分犹豫的上前来,闻着香味,摸了摸腰间的铜子,道:姑娘,不知道你这食肆价钱几何,我这只有五枚铜子,够吃饱吗?!可以。
我给你弄一个豆腐盖面三枚铜子,再加上一枚茶叶蛋两枚铜子,正好五枚铜子。
王素心道。
那中年男人很高兴,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道:多谢。
请上高台坐着歇歇吧。
王素心道。
那人穿着草鞋,身上脏兮兮的,风尘仆仆,十分不意思的道:不上去了,我坐路边吃便好。
怕会弄脏了上面的地方。
说罢笑道:烦请姑娘也给我一杯水。
茶不要钱。
我给你倒。
你上去坐吧,没关系的。
王素心道。
那中年男子这才执着木杖往上去了。
王素心将豆腐面,茶叶蛋还有一大碗茶送了上去。
那中年男子给了她五枚铜子。
王素心却没走,笑道:先生是从金山出来?!担不起姑娘叫一声先生。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正是从金山出来。
此去金山,是为了听经。
听了一轮经,现在正要赶回去。
你是道士?!王素心道。
中年男子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是中原的一个小道观的道士,只是道观没落,出来也无甚路费,一路行来,几乎都是野食。
真是丢了道门的脸了。
他的腹中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王素心不再打扰他,叫他慢用,便下高台去了。
中年男子往金山的方向叁拜了一回,这才坐下来开始吃面,吃的眼睛都亮了,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美味。
这一顿花了五枚铜子,值了!他囊中并不充裕,一路行来当真是风餐露宿,到了这里闻到香味,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才破费了五枚铜子来吃一顿,对他来说,很是奢侈。
不过哪怕价格卖的低了,王素心还是有赚头的。
中年男子吃饱了,便将餐具端了下来奉还给她,又双手合士道了谢,执着行路杖走了。
王素心盯着他手上的行路杖看。
看似木,其实很名贵,像是乌木。
此木十分坚硬。
这人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这年头,敢单身一人上路行走于野外,还能从野兽嘴里活下来的人,能不是猛人吗?!无论道还是佛,都有苦修这一项,也就是修心。
于他这样的人而言,行在路上,能听到经,便是修心吧。
但这,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毕竟想要这么做,必须要以强健的体魄作支撑。
王继祖不太放心,此时又慢吞吞过来了。
王素心见此处没有旁人,便将一千五百铜子拿了出来,笑道:今天卖吃食,卖方子,卖了一千五,另还有普通路人的五枚铜子。
爹,你收着吧。
王继祖吓是一大跳,道:遇到贵人了?出手如此大方?!应是长安人。
王素心道:今天运气好,正好碰着了。
以后也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机会,这钱放爹这,以后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不能乱花了。
王继祖没动,道:你赚来的,你作主。
王素心想了想,道:给一千铜子给大伯和奶吧。
之前我生病,家里钱花没了,大伯也贴进不少。
只怕手头也没钱了。
奶奶还要吃药,她年纪又大了,万一有个什么,怕拖累我们家,只怕连说都不叫说。
不能叫大伯手里没钱啊。
若是有个什么,爹和大伯都得遗憾终身。
王继祖想了想,点头道:你有心了。
等哪天得了空,我送去村里。
好。
王素心先收了起来,道:等去送的时候,我再给爹。
这赚钱的事情,爹别张口与连杰他们说,就怕他们年纪小,藏不住话。
赚的这么多钱,不宜张扬呢。
我知道道理。
王继祖想了想道:平时无事,也不叫他们常来这扰你。
不然看见了,与镇人村人说了不该说的,可不是好事。
王素心收了一千五铜子,只留了五枚铜子在手,递给王继祖道:爹,这个给娘收着。
有进项,也好叫她心里踏实。
哪怕是五枚铜子,也是巨款了。
在这个花销巨大的家里来说。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