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5-03-29 00:40:02

晌午时分,文武百官纷纷退朝,一个身着官服、头戴红色官帽的斯文男子缓缓走着,不与人同行,准备返回府邸。

他就是最受皇帝信赖的文状元李怀冰,和武状元薛棱共列一品官,也是文武百官所尊敬的对象。

李怀冰凭着自己的才能考上文状元,算是替他们李家争了光,可是李父好像不是很满意,只因李父是个生意人,希望他能传承衣钵,没想到却当了官。

所以李怀冰是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定居的,至今还未娶妻,王公贵族争相请媒人上门说亲,就连公主和郡主都对他青睐有加,皇上也有意赐婚,李怀冰是个文人,自然辩才无碍,婉拒了皇上的好意。

没有人清楚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李怀冰原本意兴阑珊的走着,眼角余光却瞥到一抹红影从另一边的花径经过,高大的身子突然绷紧,温和的眼也迅速闪过一丝锐利,脚步没有迟疑的向她靠近。

朱雀。

虽然心里浮动,但他还是以不疾不徐的语调叫住她。

朱雀听见这个迷人好听的低沉嗓音时,心底一震,无法控制听到他的声音就起波动的情绪,她停下脚步,缓缓转头,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李大人。

你要出宫吗?李怀冰似乎对她疏远冰冷的表情视而不见,俊逸的脸庞扬起温和的笑,语调彷若春风般徐徐吹过。

嗯。

朱雀淡然的应一声.眼睛看着前方,仿佛眼前和她说话的人不受至到她的重视。

一般人见她如此,肯定要恼怒,可是李怀冰没有,还是噙着笑意,恰然自得的面对她,彷若她这样对待他是再自然不过了。

当然,并不是因为李怀冰有圣人般的宽大胸怀,而是他知道朱雀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永远冷冷清清的对待任何人。

这个月轮值结束,所以要出宫去了?他猜测着。

嗯。

她的声音显得更清冷了。

那好。

明天不用早朝,我去朱雀府找你。

李怀冰笑道。

什么?这下朱雀就算再冷情也不得不露出惊异的表情,我记得我们没有任何交情。

所以,他来找她干嘛?是吗?我倒记得我们交谈过几次,我有事想和你商量,所以到你府里是最方便的。

还是你要到我府里来?李怀冰轻松的道。

朱雀对他的执着感到不可思议,所以不由得冷冷的瞪着他,不解他为什么一定要来招惹她?她记得她并没有主动和他说话,也没有向他示好啊!李怀冰不为所动,耐心的等着她的回覆。

最后,朱雀无奈的说:我去找你。

就这么说定,我在家里等你,要是过了晌午你还不来,我只好过府拜访了。

李怀冰笑得更开心,对她颔首后,转身离去。

朱雀瞪视着他的背影。

这个男人看似温和可欺,实际上却很有耐心又很会周旋,他找她究竟想做什么?另一方面,李怀冰走出皇宫,进到轿子里坐下,一路上,他嘴角的笑意从没有消失。

总算能和她再进一步接触了,李怀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朱雀时,心中的震撼真是无法以言语形容,至今都有半年了吧!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御书房里.他和武状元薛棱被召见,而当时的皇宫守护者是朱雀,她只是静默的立在一旁,一副冰冷的模样,最吸引他注意的是她的眼神。

他从未见过哪个姑娘的眼神像她那般飘忽,虽然她身在御书房,却彷若神游太虚,要是周遭有动静,她又可以马上反应,丝毫不影响她守护皇宫的职责。

后来,每次上朝或是与她同处一地,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愈观察,他就愈发现她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她可以融人现实,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可是同时又用一种超然的态度看着世情,好像在她限里昕有人事物都是不屑一顾的。

不,不对,应该说,所有的人事物都人不了她的眼。

这令他对她的兴趣更加浓厚了,他很好奇,究竟有什么事可以让她真正在乎?似乎除了她的师兄弟,他不曾再见过她对什么事情在乎过。

也许就是这样,才让他动了想要更进一步了解她的念头,这半年来,她的容貌、她一贯的冷漠已深深刻印在他脑海里。

他既兴奋又期待,希望明天赶快来临!朱雀府后山树木林立,花草扶疏,只因为朱雀非常喜爱大自然,不论是高山流水,或是花草树木,甚至是飞禽走兽。

很奇特的一点,只要是朱雀站立的地方,自然就会有鸟儿、粉蝶在她身边围绕,徘徊不去。

就像此刻,朱雀站在花卉之中,凝望着飞瀑,神情冰冷,却有色彩鲜艳的鸟儿在她四周飞翔,一只可爱的黄鸥鸟站在她的肩膀上,啾啾叫个不停。

她偏头望着那只黄鸥鸟,一只纤手举起.黄鸥鸟灵巧的跳到她的手指上。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融化了她的冰冷,让她清秀的脸庞增添女性的娇媚,变得亮丽夺目。

站在不远处的李怀冰非常高兴自己是第一个看到她有如此变化的人,他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如她外表所表现出来那么冷情的人。

瞧她如此自在轻松的表情,仿佛和这片自然融合为一。

从不曾见过她的笑容,更不曾看过她如此惬意的神采,李怀冰几乎要看痴了。

什么人?朱雀沉声一喝。

原来闲适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着陌生人的气息,不由得警戒起来。

当她偏头时,看见他一脸笑意的望着她。

是你!她松了口气,可是全身还是紧绷着,不知为何,她就是没有办法自在的面对这个男人的闲适,与那双始终噙着温和笑意的狭长黑眸,总有一种错觉,这个人温和的黑眸下似乎有一种洞悉人心的了然,令她感觉到自己的伪装与保护色随时有被他看穿的危险。

是我。

他缓缓走近她。

你怎么进来的?她秀眉微蹙,散发疏离的气息。

从前门进来,然后有人替我引路,自然就到这里来了。

他依然笑道。

不可能,没有我的准许,这里没有人敢进来,自然也不敢让任何人随便进来。

朱雀冷冷的道。

李怀冰一副沉思样,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她,原来这里是禁地。

那真是对不住啊!我和马娘说.你和我约好要见面,既然你不在大厅,在这里,我就想有可能你是想和我在这里碰头,所以我告诉她要是你责怪下来,有我担待,我想,你应该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他话说得委婉又客气,就算她不高兴也不好发作,尤其他将擅人朱雀府的事一肩担下,就够令她对他另眼相看了,表示他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朱雀冷冷瞥他一眼,我是不会怪你,不过,该有的惩罚不会少。

你的意思是你要惩罚马娘?李怀冰挑眉,虽然面露不可思议,语气还是慢条斯理的。

朱雀没有回答,依旧是淡然的看他一眼,不过眼神已给了他答案。

不会吧?李怀冰看出她是认真的,不由得沉吟一会儿,呵,原来如此,你就是这样一板一眼,府上的纪律才会如此严明,每个奴才与奴婢都不苟言笑,令人有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朱雀清楚的接收到他的不以为然,抬起秀眉望向他,就算如此,你还是让马娘忘了我所定下的规范而作出错误的决定,难道她不该罚?她不解自己为何突然感到难过,是因为他对自己管理仆人的能力不以为然的表情?或是因为他的魅力竟让跟在她身边最久、最清楚规矩的马娘为他破例?朱雀暗暗冷笑。

呵!真可笑,她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只有点头之交的男人产生这种感觉?真是太可笑了。

如果你真的要罚,那罚我好了,是我的坚持让马娘违规。

李怀冰不假思索的开口。

朱雀微讶,没想到这个男人真是有肩膀的呢!她挥一挥手,在她身边飞来飞去的鸟儿霎时四散。

李大人,你真是爱说笑,你贵为一品官,朱雀岂敢罚你?她凤眼一扫,露出讽笑。

那请看在我的薄面上,原谅马娘这回?李怀冰乘势为马娘说情,她可是为了自己的坚持才违规的,说什么也得帮帮她。

李大人都这么说了,朱雀还能说什么?她看了他一眼,一言归正传,你究竟为了什么事找我?我记得除了朱雀这个人人皆知的名号外,你好像是叫朱衣凤,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叫你衣衣,如何?李怀冰笑说。

我反对。

朱衣凤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平常高亢,连忙暗自调息,平复这根本不该有的情绪起伏。

李怀冰微挑眉,衣衣,我告诉你,既然我叫你衣衣,那你叫我怀冰或是阿冰,我都不反对。

朱衣凤霎时美眸微瞠,不敢置信的瞪视着他,没想到真有这么厚脸皮的男人,她都已经出言反对了,他竟然还能充耳不闻,执意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那他还来问她的意见做什么?如果你玩够了,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朱衣凤有些不悦的问道。

我不是在玩,而是很认真的、而且我必须告诉你,我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希望我们能以名字互称,这样亲切多了。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朱衣凤瞠目结舌,耐性几乎用尽,浑身散发出冻人的气息。

既然你没有什么正经事,那恕我不奉陪了。

话毕,她转身离开后山。

李怀冰紧跟在她身后。

她快步穿过拱门,绕过中廊,来到红衣阁,霍然转身,冷冷的道:阁下请回,我想休息了。

无妨。

既然你想休息,那我这就回去,不打扰了。

他噙着笑意,识趣的点点头。

朱衣风松了口气。

幸好他要回去了,他这样紧迫盯人着实令她感到吃不消,一向只要她保持沉默,旁人便不会来打扰她,只有他,就是这么的坚持,真令她头痛。

不过,你放心,衣衣,既然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了,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拜访。

就这样了,后会有期。

他笑道。

我不和任何人做朋友,你不要想太多,你对我而言根本什么都不是,你这趟是白费心机了。

朱衣凤对他的话很不以为然,对着他的后背冷冷的道。

李怀冰却突然转身,露出大大的笑容,自信的说:至少我让你对我印象深刻,无法轻易的忘了我的存在。

说完,他转身潇洒离去。

朱衣凤让他如此自信的一番话给震撼住了。

她不懂,他怎么可能会看穿她的心思?他的死皮赖脸确实令她印象深刻,他斯文中带着霸道的行径也确实令她无法轻易忘掉他。

 不过,她不会忘了男人都有一张能说善道的嘴,所以她不会让他得逞的,因为她不需要朋友,尤其是不需要一个大男人来当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