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9 00:40:08

当两人来到酒泉镇时,太阳已西下,黑夜取代了白昼。

萧翊找了间客栈,安置好马匹,要了一间房后,便带着秋冰心到镇上热闹的地方逛逛。

虽然是晚上,但是街上还有市集,每个摊贩前都点上大红灯笼,将漆黑的夜晚点缀得十分明亮。

「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它的古朴和热闹也十分吸引人。

」秋冰心和他十指相扣,一双好奇的眼骨碌碌的四处张望着。

萧翊笑看着她脸上丰富的神情,「妳肚子饿了吗?」「嗯,今天骑了好久的马,又遇上强盗,现在肚子好象很饿了耶!」她的双眼贪婪的望向一个个卖吃食的小摊子,吞咽着唾沫。

萧翊拉着她来到一个卖烧烤的摊贩前,「老板,我要两串烤羊肉。

」望着眼前烤得香味四溢的羊肉和其它的烤食,秋冰心吸了吸鼻子,「唔,好香喔!」她指着其中一个流淌着肉汁,正在烧烤着的大块羊腿肉。

「翊,那个好象很好吃,我可不可以吃那个啊?」「老板,顺便帮我包一份羊腿肉。

」萧翊很快的对老板说。

老板俐落的用小刀割下羊腿肉,之后替他们将两串烤羊肉串和那份羊腿肉及一些碎肉包起来。

「一贯铜钱。

」萧翊从腰际拿出钱袋,掏了一贯铜钱递给老板,然后拿过那包羊肉,拿出一支羊肉串递给秋冰心。

她望着香喷喷、热腾腾,烤得金黄的羊肉串,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汁液很快的流溢,香味在嘴里散发。

「好好吃喔!」「这里盛产的就是羊,所以有各种羊肉料理,尤其涮羊肉也很美味、很特殊。

」萧翊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微笑着对她道。

「虽然京城也有人卖烤羊肉串,可是味道和这里的不一样。

」她吃得满嘴油腻,却十分满足。

「那应该是营料的关系。

对了,我们去吃担担面吧,这里的担担面风味也很特殊。

」萧翊边说,边将她拉到一个摊贩前。

「嬷嬷,来两碗担担面,还要一份川北凉粉。

」秋冰心任由他领着,在一旁的矮桌坐下,「翊,看你这样熟门熟路的,莫非你常来这里?」「嗯,刚到陇西的时候,曾来镇上逛过,往后只要出远门,就会到这里来吃东西。

嬷嬷做的川北凉粉,是正宗四川口味,有点辣,不过真的很好吃。

」萧翊接过她手上的烤羊肉串,边吃边说。

「我记得以前你对张罗这些吃的喝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没想到现在的你却对这些这么清楚。

」秋冰心望着他,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感慨。

「人总是会变的啊,难道妳不喜欢我这样的改变?」萧翊对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耸肩问道。

他的黑眸幽深又炽热,令秋冰心心底感到十分甜蜜。

从中午两人互诉情衷后,他看着她时,除了一贯温和的目光外,眼神中更多了一丝熨烫人心的情潮,让她羞涩得无所遁逃。

她还来不及回答,一个穿著花纹棉布衣裙,头上扎着方巾的小姑娘端了两碗担担面放在两人面前,不一会儿,她又拿了一盘川北凉粉及一盘炒辣子鸡丁放在桌面上。

小姑娘笑嘻嘻的对萧翊说:「这盘鸡丁是嬷嬷的新菜,请萧哥哥吃。

」「阿江,谢谢妳。

」萧翊对她颔首微笑。

阿江回以一抹羞怯的笑,同时对秋冰心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漂亮的姊姊,妳好。

」不等秋冰心有所响应,她便一溜烟的跑到嬷嬷身边去。

秋冰心见她神情不同于常人,于是疑惑的瞥向萧翊。

「阿江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把脑筋烧坏了,不过,她心地很善良,人很可爱又勤劳,是嬷嬷把她养大的,她也懂得孝顺嬷嬷,所以会帮忙端菜、洗碗。

」萧翊很快的为她解惑。

秋冰心没有说话,反而一直打量着他。

「怎么,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萧翊好笑的问,「还有,妳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翊,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虽然心地好,可是有富家少爷的架子,我们曾一起逛过街,你从不曾想了解穷苦人家的辛苦,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多,还了解得这么透彻。

」看见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举起手敲了她的额际一下,「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已经不是什么富家少爷,而是用一双手创造出另一片天的萧翊了。

」虽然他说这话时很骄傲,彷佛他的成就是一蹴可及的,但她很清楚,那是他付出多少努力才有这番成就的。

也许是因为全心爱着他,所以她才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吧。

「翊……」秋冰心唤着他,对他的蜕变与感动尽在不言中。

「怎样,对我刮目相看了吧?」萧翊明白她此刻的激动之情,所以故意自负的睨着她,笑着问道。

她这次毫不迟疑的点头附和。

「好了,别说这些了,快吃吃看这个凉粉,放太久就不好吃了。

」萧翊将凉粉推到她面前。

秋冰心望着那有着微红辣椒拌料的凉粉,有些迟疑,但还是举箸吃了一口。

微凉微辣的口感在嘴里泛开来,一向不太吃辣的她,竟然觉得这凉粉很爽口、很开胃。

很快的,她就吃下了半盘。

萧翊惊异的望着她,「我记得妳不太吃辣,怎么一下子吃下那么多?」闻言,她不好意思的停下筷子,「可能是太好吃,以前又没有吃过,所以才一下子就吃了那么多。

」「既然妳爱吃,那剩下的都给妳吃好了。

」「不用,一半给你吃,不然我就吃不下其它的东西了。

」秋冰心说着,将凉粉推到他前面,并伸手将那盘鸡丁拿到面前来。

「鸡丁很辣喔!」萧翊提醒她,光看盘里火红的汁液,就知道这盘鸡丁比凉粉更辣。

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很想吃,所以夹起一口便塞进嘴里,热辣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呛得她不由得流下眼泪。

「快喝些汤,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萧翊心疼的望着她皱着脸的模样,要她喝一些面汤。

秋冰心依言喝了一些汤,又举箸要夹鸡丁,萧翊见状,立即微皱浓眉阻止她。

「冰儿,太辣了,瞧妳都呛得流眼泪,不要再吃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想吃这些辣的食物,而且这些真的很好吃。

」她说完,很快又吃了几口。

萧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然后招手要阿江送一壶酸梅汤过来。

阿江很快送上酸梅汤。

他倒了一杯酸梅汤给秋冰心。

「配着这个喝,就不会那么辣了。

」「嗯。

」对于他贴心的举动,她报以一抹灿笑,然后继续吃着。

等她吃完大半盘的鸡丁后,他对她说:「吃点面垫垫胃。

」「可是人家吃饱了。

」她撒娇的睐他一眼,不太想碰那碗看起来口味较淡的汤面。

「不行,多少吃几口,否则只吃那些辣的东西对肠胃不好。

」他坚持要她动筷。

「好啦,我吃就是了嘛!」秋冰心嘟着嘴动筷子。

萧翊这才放心的将剩下的菜肴和凉粉一扫而空。

待两人吃饱后,萧翊从钱袋里拿了三贯铜钱给嬷嬷,再另外拿了一锭银子给她。

「萧公子,我不能收你的银子。

」嬷嬷推拒着。

「这是要给阿江的,快过年了,妳拿这些银子替阿江买一些新衣、新鞋,算是我这个哥哥送她的礼物。

」他十分坚持的要她收下。

嬷嬷懂得他想帮助她们这对老小的心意,只好将银子收下,感激的说:「萧公子,谢谢你,有空一定要到巷尾的小屋来找我们,让嬷嬷煮一顿请你们吃。

」「好,我们先走了。

」萧翊握着秋冰心的手,转身离开。

他们重新走入热闹的街头后,秋冰心仰首朝他露出笑容。

「翊,我以你为荣。

」萧翊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回以一抹温和的笑。

「翊,虽然刚才吃了很多,可是,我觉得自己的胃口很好,看到那个东西又想要吃了。

」她的目光被眼前的糖葫芦所吸引。

萧翊二话不说的替她买了一串,看她开心的吃着那又酸又甜的东西。

「冰儿,妳的癸水什么时候来?」「啊?」她愕然的抬首望着他,小脸云时浮起一抹红晕,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她这么私密的事,见他点头,她想了一下,「应该是这几天吧。

」「好,那就再看看。

」萧翊不动声色地道。

「嗯?看什么?」她疑惑的瞥他一眼,实在不懂他说的话。

「没什么,到时候妳就知道了。

」他摇摇头,不再多说。

秋冰心瞪他一眼,嗔道:「我发现你实在很喜欢在我面前故作神秘耶!什么事都只说一半,吊人胃口,真讨厌。

」萧翊只是轻笑一声,忽然间,握住她的手突然紧了紧。

他没有回头看去,但可以感觉到他们俩似乎被人跟踪了。

他依然如常的和秋冰心走在街道上,沉吟了一会儿,心中有了计策。

他俯首对她说:「冰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去吧,要不要再买些点心让妳晚一点当消夜吃?」「不用了,奔波了一天,我有些累了,回到客栈就想睡了。

」她望着手上残余的糖渍,想了一下,还是将手凑到嘴前,伸出粉色小舌将它舔干净。

「冰儿……」萧翊的黑眸忽地变得深沉,他没有想到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会轻易挑起他的情欲。

「什么?」将手放下来,她眨着美眸无辜的盯着他。

「没什么。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喔,那我们快点回客栈吧。

」「嗯。

」萧翊带着她走过街道,穿过小巷。

他可以感觉到身后跟踪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并没有因为他们走在偏僻的巷子里就出手。

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来到巷子尽头,拐个弯后便是两人投宿的客栈,萧翊很快的带着她进入客栈,走进他们的房间里。

萧翊将门关好,说:「冰儿,妳忍耐一晚,明天回到侠客帮后再沐浴,先睡吧,嗯?」「不这样也不行呀,我们又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出来。

」秋冰心边说边脱去外衣,将扎着云髻的发放下来,之后便上床躺好。

「咦,你不睡吗?」她拉过被子欲盖上,却发现他仍衣着整齐,没有半点准备睡觉的迹象。

「妳先睡吧,我等等再睡。

」萧翊坐在椅子上望着她。

虽然觉得他的举动很奇怪,可是她的眼皮沉重得一直往下掉,只想快快睡去。

「唔,那我很困了,不等你了喔。

」她打了个呵欠,很快的沉入梦乡。

听见她沉稳的呼吸声,萧翊知道她睡着了,站起身来到床畔,替她将被子盖好,然后弯腰拿起藏在床底下的剑,轻巧无声的走了出去。

他静静的站在门前,侧耳倾听一会儿后,施展轻功来到屋顶上。

一道黑影正掀开屋瓦探头探脑,但很快的察觉到动静,当他一回身,便将手上的剑向萧翊刺过去。

萧翊很快的抽剑抵挡,只见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巾,他只能看到黑衣人的眼睛,无法看清对方是谁。

不过,黑衣人身手不弱,他们两人打得如火如荼,萧翊乌黑的长剑在月色照映下,绽放幽冷的锐利光芒。

两道身影俐落的跃下客栈中庭的花园,萧翊神情一敛,显得冷厉,长剑一挥,轻刺中来者的肩膀,划开了黑色布料,露出微渗血丝的臂膀。

黑衣人退了一步,双眸警戒的盯着萧翊。

萧翊没有再进攻,站在原地,长剑横在胸前守备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黑衣人冷哼一声。

「黑剑侠客的黑剑果然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只要你肯把那把剑给我,我绝不会再找你麻烦。

」他明显的压低声音,刻意掩藏自己的身分,眸子却热切的紧盯着萧翊那把剑。

萧翊黑眸一瞇,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垂下手上的长剑,姿态状似闲散,却隐隐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息。

「原来你想要这把剑。

」他温和的脸庞有着一丝挑衅的神情,「有本事就过来拿啊!」萧翊话才落,黑衣人便毫无预警的往前冲,手上的剑狠绝无情的直直刺向萧翊的胸口。

他不慌不忙的举剑挡去来势凶猛的剑尖,手上的黑剑与对方的剑迂旋缠绕着。

剑锋迅速交错,在黑衣人应接不暇之际,萧翊的长剑倏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现在,你可以报上名号了吧?」黑衣人显得十分镇定,「如果我不呢?」萧翊持剑的手略微施力,但还不至于让他见血,嘴角勾起一抹与脸上温和的表情十分不搭的冷残嗜血微笑。

「你不敢这么做的。

」黑衣人的语气仍然笃定。

萧翊只是睨他一眼,再施加一些压力,锐利的刀锋咬进他脖子的肌肤,鲜血很快渗出。

「我不敢吗?」黑衣人看出他是认真的,连忙喊道:「住手!」然后拉下蒙脸的黑巾,「萧翊,是我。

」萧翊愕然的望着他,「秋方舟?」秋方舟露出一抹异常热切的笑容说:「就是我。

我的好妹婿,快把剑拿开。

」他小心翼翼的盯着那把利剑。

萧翊收回剑,顺道将宝剑入鞘。

「怎么是你?还有,你为何派人跟踪我们?」秋方舟的神情显露出一丝野心,「既然是自己人,怎样,把那把宝剑送给我如何?」「你认为有可能吗?」萧翊睨他一眼,「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此刻手边带着这把剑的?」「我来到酒泉镇已经三天了,傍晚的时候在镇外不远处听到几个强盗谈论着一把黑剑,说它有多厉害,我很有兴趣,所以付钱教他们跟踪你,找到后我就来了,没想到果然是你。

」秋方舟对他解释来龙去脉。

「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还和我动手?」萧翊问道。

他没有想到,饶恕了那些强盗,却为自己惹来麻烦。

「因为三年不见,所以想试试你的身手,没想到你的身手竟如此了得。

」秋方舟对萧翊的改变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萧翊对此感到很疑惑,「听冰儿说,你已和我爹达成协议,照理说,你应该正忙着扩展你们秋家的生意才对。

」「我的妹妹来到这里,我这个做大哥总得来关心一下,你说是不是?」秋方舟说得合情合理,但眼底深处却闪着一丝诡谲的幽光。

「是这样吗?冰儿已经睡着,你明天再见她吧。

」萧翊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明天你们还会在这里吗?」秋方舟问道。

萧翊摇头。

「明天就要回去了。

」「那我改天再去侠客帮拜访你们好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秋方舟答得飞快,一脸垂涎的又将注意力放在萧翊横放在胸前的那把剑上。

「你真的不看在冰心的份上,把那把剑送给我?」「我是个侠客,身边没有剑,算什么侠客?」萧翊唇边噙着一抹笑,反问道。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秋方舟仍贪恋的望着那把剑。

唉!要不是武艺不如人,他还真想把那把剑占为己有。

而且,他没有忘记萧翊刚才露出残忍嗜血的样子,看来温和的模样只是他的表相,这男人可不好惹,他得小心点。

再瞥了那把剑一眼,嗯,那把剑实在太迷人了,没关系,他就另想办法吧。

萧翊默默的观察着他。

秋方舟话虽这么说,但那双眼睛不安分的瞟来瞟去,一定是转着什么心思。

「既然你还不打算见冰儿,那就请回吧。

」萧翊说,接着转身往厢房走去。

他可以感受到背后秋方舟那道探索的目光,不过,他不在乎的回到房里,关上门。

既然秋方舟都来到这里了,他想,他爹不可能不来凑热闹,何况他很想要得到秋家传说中的宝物。

看来,他必须谨慎以对,好好的应付爹和秋方舟。

萧翊将剑放在床铺内侧,然后脱掉外衣,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