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事,本侯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无双简直是瞠目结舌, 她道:什么丈夫,我早与你和离了。
萧让道:和离书我撕了。
无双噎住:你撕了?那我再写便是。
你写多少和离书,我都不会签署。
无双有些气急败坏:萧让, 你到底是什么无赖?萧让放软了语气:我只是想多见见你。
见我?萧让,我说过, 等你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时候,等你低头认错的时候,你再来见我,可是,你后悔了吗?认错了吗?你没有,你还是觉得三年前你做的事, 是对的。
无双一字一句道:你连反思都没有反思,所以你以为你对我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不, 我不会。
她继续说道:你不想住这驿馆, 想跟我回公主府, 好呀,那你去住公主府, 我来住驿馆, 反正我是不想见到你的。
她话里行间,尽是决绝之意, 萧让眼神之中, 终于浮现一丝黯淡, 无双见状, 知晓他不会再纠缠了, 于是便拂袖而去, 萧让望着她的背影,他抿了抿唇,有心想追,只是最后,却还是没追上去。
-驿馆之中,萧让、姜焱等人都齐聚一堂,这场和谈,对于双方来说,都只是表面功夫而已,所以众人也并没有将这和谈当一回事,反而和谈之外的暗潮涌动,才值得玩味。
吴钩也跟随萧让来到了云梦,他本应在驻守在庆渝,但听说雍景之会带姜如英过来,于是便请求萧让准许他跟来云梦,时隔多年,他仍然孑然一身,虽已位高权重,都始终都放不下他心目中的如英公主。
姜如英在雍景之身侧,其实一直郁郁寡欢,先前还吊着一口气,希望雍景之帮她报家国之仇,所以才忍气吞声,留在雍景之身边,但等到离国已灭,她发现她已没有再当侧妃的理由了,这时指挥灭离之战的雍景之回来了,还带回了她以为早已死去的姐姐姜云曦,她才继续重拾起生存的希望,但在雍国王宫,重遇无双之时,无双打了姜云曦三巴掌,打她最后一巴掌时,还说:这一巴掌,是为姜国百姓所打。
这是什么意思,姜如英顿生疑虑。
而且她发现,一直崇拜的姐姐姜云曦,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姐姐没有死,但是她却并没有和萧让在一起,而是和雍景之欢好,她问姐姐是怎么回事,姐姐只含糊说,是雍景之逼她,她才不得不放弃萧让。
但是从姐姐和雍景之的相处来看,好像是你情我愿,丝毫看不出半点相逼之意,姜如英更加疑惑了。
深夜时分,她都辗转难眠,于是索性出了房门,来到驿馆的后院,看着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出神。
本来冬日是不应有萤火虫的,但是云梦这个地方,一年四季,都会有萤火虫,所以也吸引了大批文人雅客前来云梦,在冬夜赏流萤,姜如英仰着头,看着碧绿点点的萤火虫,她忽想起,以前在姜国的时候,每到夏天夜晚,她都会拉着吴钩前来抓萤火虫。
少年身高臂长,随便挥一下手,就能抓到满手的萤火虫,这时如英就会凑近他健硕有力的臂膀,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张开手,然后满手的绿光就飞了出来,她那时就会咯咯拍手笑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曾经她以为,她和吴钩会永远这般快乐,但是离国的铁蹄却打破了她的幻想,整个王宫血流成河,父王死了,母妃死了,她也差点死在离兵刀下,还是吴钩将她从死人堆里背出来,这才捡了一条命。
如英仰头,看着萤火虫,身后忽传来一声脚步声,她忽一激灵,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扭头望去,这一望,她一怔:吴钩?一见到吴钩,如英下意识就站起来,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容易让人误会。
她是不怕,但是她怕连累了吴钩。
但是吴钩却叫住了她:公主,近来可好?姜如英没有回答,她怎么可能会好?但她不想在吴钩面前示弱,于是扯开话题:这么晚了,你还来见我,是不要前程了吗?吴钩抿唇,他忽道:我已求了君侯,帮我向太子求个恩典,还你自由,君侯也同意了。
还我自由?姜如英愣住了。
吴钩点头道:离国都已经灭了,难道你还想留在雍景之身边吗?我不想。
姜如英下意识就道,只是转瞬后,她就道:但姐姐还在他身边。
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你姐姐。
此话何解?吴钩顿了顿,正犹豫是说,还是不说的时候,姜如英就从他的神情感觉出,此事不对。
从小到大,吴钩对她,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有遇到极纠结的事,他才会思考告不告诉她,姜如英忽然就想起了无双的那句话:这一巴掌,是为姜国百姓所打。
姜如英神色一变,她正色道:吴钩,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主人,那便告诉我。
吴钩默了半晌,才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是君侯不想我再鱼目混珠,于是告诉我离国被灭的真相。
-姜如英听完后,简直不敢置信,她反复质疑吴钩说的是假的,吴钩却一遍遍告诉她,说是真的。
姜如英问:你凭什么说是真的?就凭是君侯所说。
难道他萧让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吴钩道:君侯人称修罗侯,或许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宽仁之主,但他从不会说虚妄之言。
姜如英闻言,沉默了,她知道,吴钩说的话是对的。
萧让为人高傲,从不屑于说妄语,他敢和吴钩挑明,证明那就是真相。
姜如英还是不敢相信,她喃喃道:若真是这样,那我还为了姐姐,差点害死阿妧……不,差点害死无双公主。
吴钩有些不忍,刚想劝慰,姜如英就道:你不要安慰我,你让我静一静。
说罢,她就跌跌撞撞逃也似地走了,吴钩知道她的性子,她此刻定然是对无双内疚万分,之后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补偿无双。
吴钩其实也纠结过,要不要告诉姜如英离国被灭的真相,要不要告诉她姜云曦的真面目,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如英继续被姜云曦欺骗,继续当姜云曦的棋子,所以,他宁愿让她一时痛苦,也要告知她真相。
-吴钩站立良久,这才回到自己所住的地方,他刚一踏入院落,就发现萧让正坐在石凳之上,对着月色饮酒。
吴钩愣了愣,行了一礼,然后起身道:君侯好兴致。
萧让却难得没有冷着一张脸,他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属下不敢……本侯让你坐。
萧让道:一人独酌也没意思,你陪本侯喝几杯。
吴钩推辞不掉,这才坐到萧让对面,和萧让对酌。
萧让喝下一杯酒后,忽道:吴钩,你这么深夜出去,是去见姜如英了吧?吴钩惊了一惊,然后道:君侯料事如神。
他也不再隐瞒,于是将自己和姜如英的谈话,原原本本说给了萧让听,萧让道:所以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相信你了?吴钩说道:想必她早就对姜云曦有所怀疑,所以才相信了我的话,即使回去后有所怀疑,她也会多方查探,到时是真是假,便可分明。
萧让点了点头,他忽道:你来云梦,莫非就是为了告诉姜如英真相的么?吴钩坦然承认:的确如此。
其实,你若不告诉她真相,她仍会当姜云曦是她最崇拜的姐姐,她国破家亡,孤苦无依,姜云曦如今便是她的支柱,你告诉了她真相,反而会让她彻底失去最后一个亲人,她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复仇是个笑话,她委身于雍景之的牺牲,都是白费,对她而言,更加残酷。
吴钩道:属下也有这么想过,若让如英公主继续糊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的过下去,也许她反而会快乐一点,但是,属下又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如英公主也不例外,所以属下又凭什么自以为是,剥夺她知道真相的权力呢?吴钩的话,让萧让默了一默,他想起了无双发现真相后,和他说的话:你就是这般,永远高傲,永远自大,在和你的关系中,我永远都是被支配的一方,甚至连失去腹中的孩子,都是由你做出决定,可是,你又凭什么,替我做出决定呢?是啊,他又凭什么,替她做出决定呢?吴钩又道:如英公主可以选择信属下的话,也可以选择不信属下的话,她自然可以继续相信姜云曦,这都是她的选择,而属下尊重如英公主,属下会让如英公主自己做决定。
吴钩的话,和那日无双的话,交织在一起,萧让清晰记得,无双一字一句说道:就算我不同意凤煦的计策,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即使我死了,也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自以为是的推向凤煦,把算计自己的仇人当成兄长。
萧让捏紧了白玉酒杯,然后缓缓放下,他沉默半晌,忽道:吴钩,三年前的事,本侯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2-14 02:24:02~2022-12-15 02:2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