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无双目睹着吴钩赶着马车, 带着姜如英离去,她思及吴钩这些年对她的照顾,一时间感慨万千, 吴钩从一个马奴,到鹰鸢军副将, 其中历程,不可谓不艰辛,但他依然愿意为了姜如英,放弃荣华富贵,随她回到姜国。
而姜如英,身为一国公主, 却心悦一个低贱的马奴,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始终愿意和他在一起, 但在国破家亡后, 她为了复仇, 又不得不忍痛放弃和吴钩的感情, 甘愿嫁给雍景之,以身伺虎, 只愿得到一个为母国复仇的机会。
她和吴钩, 这七年,虽然人不在一起, 但是心却始终在一起。
无双不由瞧了眼身旁的萧让, 她抿唇, 虽然她和萧让如今人在一起, 但心却不可能在一起了。
雍景之的计划, 是在姜如英提醒无双后, 无双便去找了萧让和姜焱,提醒他们注意,但是没有想到,萧让早就猜到了雍景之的计策,他对雍景之太过熟悉,所以早密令人盯着雍景之一举一动,当知晓雍景之调动李晖前来云梦后,萧让就知晓了一切,但是他却不动声色,而是等着雍景之先犯下弥天大错,再将他诛杀,这样,他道义上就毫无亏欠了。
所以从头到尾,萧让都不慌不忙,此人跋扈自负,仿佛天下之事,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包括无双和他的感情,他始终不觉得三年前的事情,他哪里有错,而无双最气的就是他这点,如果萧让不能真心实意认识到自己错误,改变他自己,她与萧让,就绝无可能再在一起。
-送走吴钩和姜如英后,无双回到自己的公主府,这一场恶斗下来,她甚觉疲惫,云梦郡守过来向她禀报,说姜焱与萧让,还没有回邺国和雍国的意思。
无双道:他们不想回去就不想回去吧,我就不信他们俩能在云梦呆一辈子。
云梦郡守道:但是雍太子毕竟是死在我们云梦,雍国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无双道:他萧让杀的人,他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她顿了顿,忽道:不过,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点。
公主意思是?识破雍景之计谋,继而实现反杀,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吗?云梦郡守摇头:雍太子能力平庸,偏偏还要设下毒计杀人,被反杀,也是意料之中。
话虽这样说,但是,好像是有人故意让他来云梦,故意让他设下毒计,又故意让他被反杀。
公主多虑了,这世上,又哪有人能未卜先知呢?哪有这么刚好的事呢?无双也觉得有道理,她于是点头:你说的不错,可能是我思虑过多了。
两人谈话间,下人禀报,说姜焱来了。
无双本想不见,但下人说,姜焱说,无双一日不见他,他就一日不离开云梦。
无双无奈,只好起身,去见姜焱。
-两人走在朵朵寒梅之下,间或还有五瓣梅花迎风飘落,落在无双发鬓之上,红梅如火,更衬得美人胜雪,姜焱心旌摇拽,他不由伸出手,想去为无双捻下鬓上梅花。
但是无双却躲开他,她自己摘下了梅花,然后扔到地上,姜焱不由道:这梅花甚美,何必要丢弃呢?无双道:离了树的梅花,很快就要枯萎,又何必再留呢?姜焱默了下,道:无双,你我之间,真的再无回旋余地吗?无双冷淡道:我以为,你不会问出这种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知道……我大错已铸成,可是……难道我,真的不能弥补你吗?不能。
无双干净利落道:你能把我阿爹阿娘还给我吗?如果能,我就给你机会。
姜焱沉默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他如今是邺王,他也没有办法将无双阿爹阿娘还给她。
他艰难开口道:无双,是不是对于你来说,父母之仇,比萧让对你的伤害,还要不可原谅?无双愣了愣,她垂眸:这两个,都不可原谅。
她走了两步,忽道:姜焱,你知不知道,你杀我阿爹阿娘的时候,我们正在吃年夜饭?……是吗?我们一年没吃过一块肉,年夜饭那天,好不容易有肉吃了,可阿爹阿娘舍不得吃,他们都把肉夹给我吃。
无双深吸了一口气:也许他们俩,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你杀的无数条人命里面,区区两条人命而已,但对于我来说,他们却是我唯一的阿爹阿娘,那是他们衣服破了都舍不得换,却要给我做新衣服的阿爹阿娘,是他们干活干的汗流浃背,却舍不得我干半点活的阿爹阿娘,他们不是两个冰冷的数字,而是我活生生的阿爹阿娘,姜焱,没有谁,应该为你疯了一样的深情赔上性命,你的所谓深情,我永远都看不上。
姜焱垂首,他心中是止不住的悔意:其实,这次在邺国夺权,我的下属都劝我,说为了立威,应该多杀些人,震慑住那些敌人,就比如反对我的邺国大臣,应该将他们全家老幼妇孺都杀了,一个都不留,这样,以后才没有人敢反对我,若按照以前,我一定会杀了他们全家,甚至连他们家的狗都不放过,但是,这次,我没有。
他道:因为你让我不要乱杀人,我便没有再乱杀人了。
无双面上神色仍然是淡淡的:是吗?那这真是你做的大功德了。
姜焱道:我知道,我现在再怎么后悔,都弥补不了之前的过错了。
你知道就好。
姜焱黯然: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少恨我一点点。
不可能。
无双断然回绝:今日你以邺国国主身份来到云梦,我无法杀你,但他日我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阿爹阿娘报仇。
她的回答,倒在姜焱意料之中,姜焱苦笑一声:好,我的命,等你来拿。
-和无双谈完后,姜焱就启程回国了,也许是他再无颜面在云梦呆下去了,也许是他自觉再呆下去只会触景生情,总之他第二天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托人给无双送来一个锦盒。
无双打开看,居然是邺国的王后凤印。
无双立刻盖上锦盒,面无表情吩咐下人:将这东西送还给邺王。
下人道:邺王已经走了。
他顿了顿,又道:邺王说,知道公主不会收这个东西,但是,若以后公主有难,也许这个东西,能派上些用场。
那本宫也不要。
下人无可奈何:但邺王说,若公主执意将这东西送还给他,那他承诺公主不再乱杀人的誓言,就不算数了,公主究竟是收下凤印,还是要为一时意气牺牲千万人性命,由公主选择。
无双真是无语,姜焱居然拿千万人的性命来威胁她,他可真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她无奈之下,只好让人将凤印好生保存,这时雍都的探子来保,是雍都好像出事了。
-无双匆匆去寻萧让的时候,萧让正点齐人马,准确前往雍都,无双道:你要去雍都?是。
无双顿了顿,还是道:雍都似乎有变。
她将探子回报的一一告诉萧让:雍宫发生宫变,崔王后和东昌公挟持了雍王,你此时回去,只怕凶多吉少。
萧让否认:这个只是王上为了迷惑崔王后和东昌公放出的谣言,其实他们并未得逞,王上亲笔写信给我,让我速速回去救驾。
无双无奈:也许王上是被他们挟持,被逼写下的这封信。
不可能。
萧让道:我清楚王上为人,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被逼写下信的。
虽然雍王从未承认过萧让,萧让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杀雍景之,还有谋夺雍王江山,一点都没有手软,但是萧让对雍王,还是残存一点父子之情的,是雍王将他从一个私生子一手培养成靖北侯的,雍王给了他全部信任,当他杀了荣安郡主的时候,雍王也费尽心力保他周全,萧让实在不相信,雍王会被逼写下诱他回雍都的信件。
而且,这些年,他撑起了雍国半壁江山,难道雍王会放弃和他的父子之情,放弃他的左膀右臂,去写信诱他回去吗?萧让不信。
无双道:萧让,这个时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负?难道你的判断,就一定准确吗?难道你,就永远不会失败吗?萧让道:我相信王上,王上是个明君,既然是明君,就不会做出对江山不利的选择。
他就算是个明君,他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私心。
无双深吸一口气:他为了他的私心,从不愿承认你的身份,你凭什么觉得,他不会因为他的私心,放弃你?萧让无言以对,他抿了抿唇:无双,你不要再劝了,我相信王上。
他相信他和雍王之间,那仅存的一点父子之情。
萧让跨上马,扬鞭而去。
无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祥的预感,已越来越强,她喃喃道:萧让,你会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说:作者好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晚上又烧了,这病太难受……感谢在2022-12-19 19:34:18~2022-12-20 23:0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兔兔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弃游后刻师傅T0不刮痧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