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不原谅你,是另一回事◎无双虽然一直在等着萧让的道歉, 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等到萧让的道歉,她一时之间, 都怔住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让低低道:是我对不住你。
无双忽道:你……你怎么……她想说, 为什么萧让突然之间会觉得他有错了,他不是一直信誓旦旦,觉得自己没有丝毫错处么?如今怎么太阳打东边出来了?萧让望着萧夫人的灵柩,低声道:我一直以为,三年前,我所做的事情, 都是为了救你的性命,我并没有什么错处,但是……母亲, 用她的性命, 换我的性命, 我心如刀割, 甚至有些埋怨她,为什么要救我?我根本就不需要她舍弃自己性命救我, 我觉得很是恨她, 恨她为什么这么自私,不和我商量, 就这么做, 她是全了自己心意了, 但是却留给我一辈子的痛苦……我恨她, 又恨我自己……这一刻, 我终于明白了你三年前的感受, 我的自以为是,给你留下了太深的伤害,尽管我是为了救你的性命,可是,那也抵不了我给你造成的痛苦……无双,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无双听了后,只是呆了半晌,半句话都说不出口,萧让沮丧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无双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良久,终于开了口:萧让,我以为,我听到你的道歉后,我会释然。
她慢慢道:我其实,一直就在等着你的道歉,可是,你是多么高高在上啊,你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错过,我以为,我听到你的道歉后,我会哭,我会闹,但奇怪的是,我没有,我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么如释重负,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我想我明白了,需要你的道歉,是一回事,但是原不原谅你,是另一回事,我想,我不会原谅你。
无双……就像你说的,你的道歉,根本抵不了你给我造成的痛苦……萧让,我累了,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了,等你出了雍都,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若要换做以前,萧让听到两不相欠四个字后,早已暴跳如雷了,就如同他撕了无双的和离书一样,但是,母亲的离去,让他深深的反思了自己,他垂首,道:好,若我有命出雍都,我会给你和离书。
多谢。
无双只觉,分外疲惫。
这段感情,终于要走到终点了吗?她想。
也好,经历了这么多,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和萧让纠缠了,她也不想再和萧让纠缠了,就让这段感情,永远成为她的回忆吧。
-接下来,无双便在筹谋,如何将萧让送出雍都。
但是东昌公盯的太严,萧府外面,被禁军守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提大活人了,所以无双一时之间,也一筹莫展。
屋漏偏逢连夜雨,雍王又派人,来请无双。
无双疑惑了:王上,请我去王宫吗?来的内侍道:是的,王上请公主去王宫。
无双心生疑虑,雍王此刻,应该自身难保,为什么还偏偏请她去王宫?不过,雍王唤她,她也不能不去,于是她便收拾一番,随内侍去了王宫。
只是刚踏入王宫,还没到雍王寝宫的时候,她就遇到了凤煦。
无双没有料到,凤煦居然能大摇大摆,出现在雍国王宫,她错愕了一番后,便不打算理凤煦,但她和凤煦擦肩而过的时候,凤煦却道:无双,你不想问问,为什么雍王召你入宫吗?无双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你知道?凤煦未答,只是负手,环视着雍容华贵的王宫,道:这雍宫,比胤宫,差远了。
无双抿抿唇:你到底想说什么?很快,朕就能回胤宫了。
凤煦道:崔王后可以得到雍国,但是,朕也要回到洛邑,这是朕和她的交易。
我对你们的交易没有兴趣。
你不想和朕一起回到洛邑,做朕的皇后吗?凤煦挡在无双面前:无双,你可以成为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女人,你可以成为整个皇朝的皇后!无双稀奇道:你的皇后,不是必须出自凰氏吗?我又不姓凰。
凰氏?凰氏自身难保。
凤煦道:难道他们如今还能支配朕的人生吗?你也不能支配我的人生。
凤煦闻言,也并不恼,而是道:无双,你也知道,你到底是何身份?这雍国王宫,沾满了你亲生父母的血,你不想帮他们报仇吗?你的仇人,就是雍王,而我,我可以帮你报仇。
无双看着他,摇了摇头,凤煦愕然:你为何可以放弃你亲生父母的仇恨?你这样,配为人子女吗?无双不答,凤煦忽恍然:朕知道了,你是为了萧让……你明明知道,萧让的父亲雍王,就是杀你母亲的仇人,你却为了萧让,甘愿回到了雍都,明明你可以看着他们父子相残的,这难道不是对雍王最好的报复吗?无双,朕实在不明白,姜焱杀了你养父母,你都能恨他一辈子,但是雍王杀了你亲生母亲,你却非要救他的儿子,难道萧让在你心中,就这么重要吗?无双看着凤煦,她忽微微一笑:凤煦,你想知道答案吗?凤煦咬牙,他点了点头,可无双却笑道:但我不想告诉你,你不是自负聪明吗?你就猜去吧。
你……凤煦终是生了气,也不知道是气无双的态度,还是气她对萧让的感觉。
只是他却仍抱有一丝幻想:无双,不要说朕没告诉你,雍王召你,恐是知道你的身世了。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无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惶,无双道:你说的?凤煦面对她云淡风轻的态度,又是心中莫名的火起,他道:朕只是对他稍作提示,但是他好歹是一代明君,猜到,也不稀奇。
凤煦顿了顿,道:无双,你求朕,朕就会救你。
但是无双却摇了摇头,凤煦终道:无双,你不怕死吗?怕。
无双道:但是不想求你。
无双……凤煦愠怒道:你又何必如此倔强?你为了恨朕,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吗?无双道:我没有恨你。
她歪着头,看着凤煦,忽笑了笑,她这一笑,落在凤煦眼里,仍然像往常一样,秀美如画,但是她却不会如往常那样,轻轻柔柔喊着他皇兄了,无双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不认得你,既然不认得,那何必要去恨一个陌生人呢?凤煦,你在我眼里,连恨都不值当,你连姜焱,都不如。
无双说罢,就转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凤煦铁青的脸,她脑海中,忽回想起这三年,凤煦温文尔雅的脸,她忽自嘲地摇头笑笑,将凤煦的影子从她脑海中驱逐出去,就像她说的,她从不认识这个人,所以,最好连想起,都不要想起。
-无双踏入雍王寝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满面泪痕的崔王后,真奇怪,崔王后明明已经软禁了雍王,为什么她还会满脸泪痕?难道她,对雍王还有情?难道和雍王夫妻情断,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无双立在一旁,等候着崔王后离去,但是崔王后却驻足,看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王上传召。
无双道。
他传萧让的妻子做什么?崔王后音调提高了点。
无双道:或许,王后可以去问问天子。
本宫是要去问问他。
崔王后道:明明他跟本宫说,那药不致命,为什么王上却一日比一日身体差……本宫,要去好好问问他!崔王后恨恨而去,无双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明明崔王后为了替自己儿子报仇,发动这场宫变,和雍王彻底恩断义绝,那她又何必记挂雍王安危呢?看来崔王后对雍王的感情,是又爱又恨,复杂的很。
无双轻手轻脚,推开雍王房门,雍王正斜倚在榻上,他闭着眼,形容憔悴,只是虽然憔悴,但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丰神俊朗。
雍王闭眼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孤不想看到你。
无双愣了愣,但她很快明白,雍王是在说崔王后。
她于是道:无双见过王上。
雍王听到她声音,这才睁开眼:是无双公主啊。
雍王指了指卧榻旁的凳子:坐。
-无双坐在凳子上,她环顾四周,发现帷幔后,似乎有人影隐藏,她略一思忖,明白那定然是东昌公或是崔王后派来监视雍王的内侍,她眼睛一转,于是问:王上近来身体可好?雍王咳了两声,苦笑:比上次你我见面,差多了。
上次无双和雍王见面,还是诸侯会盟,那时雍王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但谁能想到,现在居然会被枕边人算计,软禁在这深宫呢?无双道:还请王上注意身体。
雍王疲惫道:你放心,有阿诗在,孤死不了。
雍王口中的阿诗,便是崔王后的闺名,无双听后,也明白了几分,想必东昌公想要雍王的命,但是崔王后却舍不得,所以两方势力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这崔王后也是被情爱蒙蔽了心,既然都发动了政变,还舍不得雍王性命,那恐怕到头来,恐要赔了她自己性命。
雍王倚着塌,目光却有些迷茫:想当年,阿诗进宫的时候,也和你这般的年纪。
无双只知道,崔王后是雍国大族崔氏的嫡女,进宫苦熬多年,才被立为王后,但是她的过往,无双却知之不多,雍王道:其实,她可以嫁的更好的,但是她说,喜欢孤,所以不做别人的妻子,宁做孤的妾。
她是孤的第三任王后,她爱孤,可是孤此生最爱的,只有孤的元后。
雍王道:阿诗在孤后宫多年,一直任劳任怨,替孤管理后宫,元后薨逝后,孤没有立她,而是立了凰氏女为继后,说起来,孤的继后,和无双公主你,还有几分相似。
无双听到后几句,有些明白了雍王的意思,雍王这是在试探她呢,雍王又道:公主既然成了兰亭的妻子,但孤继后真正的死因,公主想必也听兰亭说过。
无双含糊道:略知一二。
雍王咳了两声,盯着无双,目光炯炯:如若公主是继后产下的那个孩子,那公主,是否想替继后向孤报仇?作者有话说:新冠真的不是小感冒,作者阳了一个星期了,现在动一下都喘三口气,真是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