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转廊就看见徐徐而来的紫衣佳人, 精致的玉饰随来人的步伐发出清脆声音, 柳婉玗急忙转身想跑,可这转廊太长还没来得及躲起来,就被来人看见了。
弟妹?身后的玉饰响声更加清晰, 自知是躲不过去了, 柳婉玗撑起笑悠然转身,若无其事般的说:啊, 是大嫂啊, 刚才走得急没看见大嫂。
来人笑盈盈的道:是没看出来还是想躲着我?柳婉玗一窒,扬起甜甜的笑,当然是没看见啦, 我刚才是想起手帕好像落在药房了。
大嫂捂嘴瞧着她衣袖处露出来的一角,不给面子的指着那处问:那这是什么?粉嫩的颜色是她今天刚换的新帕子。
柳婉玗撑不住了,面无表情的把那东西从袖子里扯出来,毫无感情的述说:哦, 原来是在这里啊。
大嫂憋不住了笑弯了腰。
柳婉玗发现, 拆人台子不是沈修宴一个人的乐趣而是这整个沈府的家学渊源。
既然弟妹现在没事,不如陪我去厨房看看?大嫂好不容易止了笑, 结果看见柳婉玗听了这话后, 明显蔫了的神情, 又大笑起来。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笑成这个样子,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放过我吧。
祈求无效的柳婉玗被大嫂坚定的拖走了。
沈府里一天到晚最忙碌的地方永远是厨房,因为大夫人没别的爱好, 就喜欢往厨房里扎。
大夫人是相夫教子的模范标本,除了偶尔会陪着夫君看药材,其他的时间都在府里,嗯,准确来说是府里的厨房。
城东的陈夫人开赏花宴的时候,大夫人在做饭,城南的王夫人设了个鉴宝行,大夫人在做饭,城北的燕夫人办了个吟诗会,大夫人还在做饭。
导致了城里有很多传闻称,沈家其实干的是养猪生意,收药草只是明面上的生意,他们早就掌握了大梁的猪肉命脉。
没看见张屠夫卖肉给沈家的时候都会便宜三个铜板吗?弟妹,你看这个应该加多少合适?柳婉玗靠墙站着,心中悲愤无比,不知道大嫂是从哪听来的消息,以为她对饭食这方面很有研究。
有日早起匆匆过来特别兴奋的抓起她问喜不喜欢做吃食。
柳婉玗以为这是在考验她是否贤惠,虽然这考验来得太晚而且也很奇怪,但柳婉玗还是绞尽脑汁的既向她展示了自己对于相夫教子的生活态度很是赞同,又暗搓搓的显示了一下自己涉猎广泛,也有很多高级点的爱好。
全方面的表现了自己的人格魅力,大嫂特别满意。
然后大嫂满意的把她带进了厨房,向她请教各种菜品的做法。
柳婉玗平日里也只是做做小糕点什么的,而且这个做水份也挺大,几乎都是她盯着别人和面、裹馅,等到要定型的时候,她再掏出精心准备的模具,按上几个。
没错,沈修宴吃的那些糕点都是这样被柳婉玗亲手做出来的。
如果只是让柳婉玗在旁边尝尝菜那还行,毕竟是高门大户里娇惯出来的姑娘,味道好坏还是能道出一二。
但让她动真格的,啧,人间灾害。
大嫂像是没意识到面前人的僵硬一样,温温柔柔的问:就是这个,你看我是加多少?颤颤巍巍的试探:大约…一勺?眼珠子想旁边转,看清一厨子伸出来的手指,大舒一口气,特别肯定的大声说:对,就是一勺。
大嫂微抿唇似乎是在憋笑,柳婉玗觉得不对劲又向后瞄,偷偷伸出来的胖胖的手指先是张开又握拳,最后又竖起一根指头。
柳婉玗没看懂,蹙着眉头眼神一直向那瞟。
胖胖的手指很着急的比划,柳婉玗头上未压下去的一缕头发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抖动。
咳。
柳婉玗赶紧把眼神收回来,大嫂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肩头可疑的颤抖,好一会后,大嫂清了下嗓子才说:弟妹还是先回去吧,汤熬好了我叫人给你端。
能走当然要走,柳婉玗赶紧行礼嘴里说着告退,脚都迈出了门槛。
柳婉玗不是没想过和大嫂解释几句,但每当她有意说点什么的时候,大嫂总能轻飘飘的接过话再夸她几句京中典范,在厨艺上的研究也不浅。
被大嫂软软的江南话夸得找不到北的柳婉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束这段孽缘。
绞完头发后,柳婉玗百无聊赖的揪着手里的被褥,沈修宴带着一身水汽上床问:有心事?从靠枕歪到沈修宴身上,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我不想去厨房了。
我就想每天吃吃零嘴逛逛街买买漂亮布料还有金银珠钗。
沈修宴笑了大嫂为难你了?没有啊,光明正大的把脚丫子压到沈修宴腿上,怎么说呢,大嫂她喜欢随堂提问,可我又对菜品不了解,烦呐!她很是纳闷的说:大嫂到底是从哪里听说我对厨艺挺好?房里沉寂了许久。
柳婉玗觉得奇怪仰头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沈修宴扶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动了下,挺晚了,有点困。
这几天沈修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啃大哥,跑去药房查药,天还未亮就起了。
柳婉玗心疼他,一听这话,连忙拉起被子,困了就快睡。
沈修宴掩下面上心虚的神色,躺下了。
前几日在书房里,大嫂无意说了句桌上的糕点不错,沈修宴拿了一块,动了一口就没吃了。
等着别人问怎么了。
果然一直严格要求弟弟的沈大哥不高兴了,粮米可贵,你不爱吃就别拿,拿了就吃完。
沈修宴不情愿的咽下另一半糕点,不情愿的叹气说:不是不爱吃,就是这味道不抵我夫人做的。
沈大哥翻白眼,大嫂眼神亮起来,弟妹擅长这个?不理大哥翻上天际的白眼,沈修宴笑着点头,在京城的时候,她就经常做。
回忆结束,如今躺在床上的沈修宴心里有点凉,随后他决定绝不把这件事吐出一个字眼。
南方的天气要暖一些,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城里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雪。
柳婉玗一早把窗户打开,院子里累了一夜的雪,银装素裹。
听屋里的丫鬟叽叽喳喳的说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瑞文笑了插话:这哪算大雪,京城每年下的雪大的能看不见人影。
屋里的丫鬟倒吸一口气,柳婉玗觉得好笑,也想打趣几句,刚长嘴就灌了一肚子冷风,鼻子发痒打了两个喷嚏。
屋里的丫鬟急忙上前,披衣裳的,关窗户的,端热茶的乱成一窝。
半月的舟车劳顿挖空了身体,柳婉玗没能抵抗住这江南小雪的威力,光荣倒下。
江南这场雪续续断断的下了十几天,阻碍柳婉玗痊愈的道路,也绊住了镇南王北上军队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 在撸新文的大纲,所以短小了,我决定下一本要全文存稿因为断更就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