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明月高悬,繁星璀璨。
傅明洲踩着夜色回家,潺潺水声萦绕在耳侧。
傅明洲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之前为了方便,才答应了老爷子暂时住在兰榭,不想现在还多了一份意外之喜。
夜光如痴如醉,穿过一汪潭水,再往前不远便是温以穗下榻的地方。
偶有蝉鸣虫叫作伴,隐隐的,还听见女孩小声的抱怨。
温以穗半倚在长廊下,枕着温柔月光,和陈姨讨价还价。
医生下午说可以试着走动的。
那他说的是在家里,和录节目不一样。
温以穗对自己的脚伤心知肚明,伤及脚踝,想要彻底痊愈还需等上一段时日。
无奈节目录制在即,她并不想失约。
两人各执一词,各有各的理。
陈姨见劝不住,索性拉了傅砚出来做说客。
小少爷要是在,肯定也不会同意。
可他现在又不在。
温以穗有点强词夺理。
陈姨笑笑:不然我给他打电话,要是他明早有时间……陈姨。
乘着清爽的夜风,一道男声徐徐从身后传来。
傅明洲站在长廊下,清隽身影烙在浓浓夜色中。
二少爷。
傅先生。
借助在人家家里,难免给人添麻烦,温以穗低声道谢。
不用。
傅明洲淡声,深色眼眸藏于镜片之后,又将视线投向陈姨。
明早要出门?原话是想问傅砚明早有没有时间,到傅明洲口中,却直接省略了人名。
陈姨毫无所觉,一心只挂念温以穗的脚伤。
我想着要是小少爷明早有空……录制地点在南艺大厦?啊,是……是这个。
我明天早上正好要去那附近。
傅明洲垂首瞥一眼腕表,秒针走动,带走了时间的残留。
八点半可以吗?时间地点正好,温以穗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翌日清晨。
之前再多叮嘱,陈姨还是不放心,在院门口前念叨好一阵,方肯放人离开。
佣人瞧见,只道陈姨细心。
傅明洲喜欢清静,佣人一般自傅明洲走后,方开始打扫宅邸。
主人不在,窃窃私语跟着多了起来。
二少爷居然今天这么晚才上班,平时七点不到就出门了。
我也觉得奇怪,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我能睡个懒觉。
小姑娘声音怯怯,三三两两笑声混在一处。
陈姨自前头走来,赶人去做正事。
训人至一半,忽的听见前方院子有车子驶过。
兰榭常年无客人,陈姨还当是温以穗落了东西,去而复返,匆匆撇下佣人赶过去。
不想来访的客人却是傅砚。
近期好像水逆,好几个项目停滞不前,资金链连连出问题。
傅砚迫于无奈,只能日夜守在公司。
好不容易今日得空,忙里偷闲,匆忙赶来兰榭一趟。
可惜扑了个空。
穗穗出门了?傅砚稍显失望。
陈姨也深感惋惜:刚走,要是早一点,你还能碰上二少爷的车子。
二少爷,我小叔送穗穗去的?不怪傅砚惊讶,实在是傅明洲那张脸,和乐于助人完全扯不上关系。
可不是,二少爷说刚好顺路,就顺便载温以穗一程。
看不出来,我小叔人这么好。
之前还担心温以穗在兰榭住得不习惯,现下却毫无丁点担忧。
多日劳累,现在终于发生了一点好事。
傅砚眉目舒展,惬意不少。
少爷架子瘫在沙发上:穗穗什么时候回来?傅砚向来有一出想一出,要不我在这等她回来吧,反正也没事。
…………排练室一如既往的热闹。
录制还没正式开始,自然无人遵守规矩,都挤在一处闲聊八卦。
俞远是个人精,丢在哪里都能生存,不一会就和其他女生聊成一片,典型的社交牛逼症。
你室友……是不是叫陆延呀,长得特别帅的那个!不仅帅,他舞还跳得特别好!我第一天就注意到他了。
哎俞远,你和陆延关系怎么样啊,可以帮我……要个微信吗?顺便加我一个哈,好久没看过原生态无整容的帅哥了。
俞远手肘支着膝盖,故意将脸往前凑,一本正经。
你现在眼前就有一个。
短暂的沉寂后,忽的喧嚣响起。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
俞远不满:难道不是吗?他个性就这样,其他选手也乐意和他说笑。
不多时,又催着俞远找陆延过来。
为了不受影响,陆延选择的是隔壁的空房,屋子虽然小了一点,但胜在没人。
俞远推门进去,果不其然只看见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是之前和陆延聊八卦遇见的选手,人没什么存在感,俞远只记得对方很勤奋,半夜两点还在排练室。
简单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俞远径自朝陆延走去。
陆延,刚刚隔壁的女生……你现在有时间吗?俞远突然忘词:有、有的,怎么了?陆延:帮我个忙。
接下来一个小时,俞远几乎找不到喘气的机会。
陆延口中的帮忙,是指客串下他的搭档。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俞远早累得直不起腰,揉着自己的肩膀,直呼陆延是魔鬼。
陆延面不改色:是你不太行。
是男人就听不得这话。
俞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而起,自带bgm:战,战啊!陆延:……俞远不肯认输,逞强的后果,就是一个小时后,地上多了一只爬不起来的小狗狗。
再看一眼旁边除了心跳有点快,其他指数都正常的陆延,俞远忽然觉得适当的认输也不是不行。
有气无力瘫在地上躺尸,俞远后悔不已:我还不如留在隔壁陪小姐姐说话呢,刚刚她们还说早上看见了温老师……捏扁的矿泉水瓶忽然松了力道,瓶身恢复原状,陆延僵着脊背,直直转过身。
你说……谁?温老师啊,我之前给你看过照片的。
她今天应该是来补拍镜头……起来。
陆延忽的冷声,拽着俞远从地上站起,好像是严师,接着练。
俞远:???俞远:……陆延,你是魔鬼吗?陆延面无表情:是谁昨晚说害怕第一轮就被淘汰,下次过来就是回锅肉了?俞远:……时间缓慢向前移动,一直到日薄西山,陆延终于暂停音乐。
随手拽高短袖擦汗。
俞远两个小时前就在地上躺平,现在仍是。
陆延,你还是人吗?俞远精疲力竭,发出咸鱼的呐喊。
陆延没理会,只频频望向门口。
我们今天不用录制吗?不用吧,导演没说补录。
那你刚刚还说……语气过于激动,陆延稍微调整了下心情,努力平复心跳,你刚刚还说,会补录镜头。
我说的是温老师。
她……不用来排练室?当然不用啊,找导演就好,来排练室干嘛?陆延:……草。
虽然只是个气音,俞远耳聪目明,还是及时捕捉到。
对方一脸的八卦:陆延,你刚刚是不是说脏话了?第一次见陆延对录制这么迫不及待,俞远撇撇嘴,颇有几分不解。
不至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等老婆,这么重视……你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没什么。
空着的水瓶自陆延手中抛开,稳稳当当落进角落的垃圾桶。
陆延勾唇,漫不经心道。
就是突然觉得……你说的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