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旻带着白露晞来到偏厅,和娘及兄嫂们一起用早膳,气氛十分热络,柳欣馨尤其开心。
用完早膳后,程子旻站起来,娘,我带晞儿四处看看,她还没有机会到处逛逛呢!嗯,好,也许这样能让她想起什么;。
柳欣馨赞成的点头。
大哥,大嫂,五哥。
程子旻朝她们点头後,主动牵起白露晞的手就要离开。
下午我会过去替弟妹扎针。
程子昕开头提醒他。
好,我知道。
程子旻的眼里流露出感激。
白露晞冷淡有礼的对众人点头后,转身欲离去。
啊!子旻。
柳欣馨突然又叫住他。
巧晞见过小刚了吗?程子旻摇头,意识到白露晞疑惑的目光,俯望着她,解释到:小刚是我们的孩子,今年三岁。
她的娇躯微微一震,眼里闪过震惊的光芒。
他居然和他生了一个孩子,而她却一无所知?走,我带你到处逛逛,再到霞云楼去看看小刚。
程子旻握住她的小手,泛冷的指尖令他不由得瞥了她一眼,看见她的震惊与茫然,他二话不说,拉着她走了出去。
沿路曲折的回廊,优雅的假山流水,精致的亭台全都入不了白露晞的眼,她还沉迷在自己有一个孩子的震撼里。
程子旻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一座座的院落、楼阁,里面又有住了谁,然后来到自己的楼院,停在拱门处,将心神不宁的她拉到眼前,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轻叹一声。
晞儿,失去记忆不是你的错,就算你忘了小刚也是情有可原,你何必和自己过不去?他轻柔的话仿佛穿过迷雾,敲进她怔忡迷茫的脑海里,漂移的心思收敛,双眼撞进他毫不吝惜流露的黑眸,讶异使得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印下一吻,留下自己的气息后,放下双手,笑说:我们是夫妻,而且相知甚深,你的一个眼神和表情,我都能轻易了解。
她微皱秀眉。
我们分离三年,也许我变了。
她笑意未减,伸手覆在她的心口,饶富深意的说:但是这里绝对不会变,我知道。
白露晞的心房被撩拨得更加震荡,却露出冷笑,略带嘲讽的说: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夜鹰竟也有如此感情用事的一面,要是被人知晓,岂不是笑话一则?她的冷讽与淡漠令程子旻微皱浓眉。
我这是真情流露。
她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
来吧!前面就是霞云楼了,去看看我们的儿子。
他又握住她的小手,要牵着她往前走,去发现她站在原地不动,于是侧首看着她,来呀!白露晞在他半鼓励半拖拉下,走向霞云楼。
不能否认,尽管有些忐忑不安,她欲相信他们真的有一个儿子,也许理智上还能保持淡漠,无动于衷,但她的心早在昨夜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时就起了波动。
她丝毫没有对他碰触产生厌恶,反而在他眷宠的爱护中升起一股熟悉的悸动与翻腾,好想和他不止一次这样亲密的契合,两人的心跳融合在一块,弹奏出和谐的乐曲,显得那么天经地义,那一刻,她清楚,她真的是他的妻子,属于程子旻这个男人。
他的家人,他说的事如此清晰明白,她的心却冒出一丝不安,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忘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个男人,她的儿子。
这令她无措,也令她感到无动。
这三年来,她过着简单,一成不变的生活,不需要应付繁杂的大事,现在随着以前的事被一一掀开,她却觉得惶恐、害怕。
当白露晞深陷在自己的思维中时,程子旻已带着她进入霞云楼,穿过小径,进入空地,再走到敞开的门前。
六少。
站在门外,年约十三岁的丫鬟有礼的福身。
小刚呢?小少爷……这时,一道矮小结实、身着华服的小人儿从门奔本了出来,兴奋的大喊爹……程子旻松开握着白露晞的手,张开手臂,稳住身子,紧紧抱住冲撞到他怀里的小男孩,然后轻松的将他举高到半空中,黑眸带笑的仰望着他。
小刚,乖不乖呀?小男孩开心的咯咯直笑,小脑袋用力地点了点,大声地回答,小刚很乖,刚才在背书。
程子旻收拢手臂,将结实的小身子抱在怀里。
嗯,很乖,小刚,来,爹让你见一个人。
程少刚有一张圆润的脸蛋,五官深邃却不脱孩童的雅气,好奇的大眼眨呀眨的,瞅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却十分漂亮的白露晞。
程子旻让他在地面站稳,牵着他的小手来到白露晞的面前,伸手指向她,小刚,记不记得爹告诉过你,你有娘,只是娘到很远的地方,所以你见不到她?现在娘回来了。
程少刚露出惊喜的表情,却因为她始终没有表情而迟疑惊恐,移动小脚,窝进程子旻的怀里,一双大眼依旧眨也不眨的瞅着她。
晞儿?察觉出儿子的不安,程子旻示意她主动开口。
白露晞望着小男孩,心里百感交集,虽然他有一张犹如程子旻翻版的笑脸,但那双清澈的大眼却和自己如出一辙,她木然的蹲下身子,直勾勾盯着小男孩。
小刚?你叫小刚吧?冷淡的嗓音微微颤抖,她自然的伸出双臂。
程少刚疑惑的看向程子旻。
小刚,去呀!去娘哪里。
程子旻将他推出自己的怀抱,鼓励他投入她的怀里。
当白露晞双手抱着柔嫩结实的小小身躯,闻到她尤不脱奶味的香气时,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动在她心头泛开,这就是亲子天性吗?心里、股学历鼓动着,叫嚣着一种温暖柔软的感动,使得她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喉咙忍不住哽咽,欲无法诉诸语言.娘?娘,你抱疼小刚了啦!虽然娘亲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散发出很好闻的香味,可是她这样紧抱着自己,却让他疼痛。
对不起.惶惑的情绪由然而生,她赶忙松开手,站起来,退后一步。
娘?程少刚不接她的举动,才紧紧抱着自己,怎么一下子又离自己这么远?男孩疑惑又有些受伤的黑眸紧盯着自己,白露晞有片刻的狼狈与不知所措,于是撇开头,当眼角余光看见男孩望向程子旻时,才有紧盯着他。
程子旻看出来白露晞眼里的无措与惶恐,伸手将儿子拉到眼前,望着儿子,黯然的黑眸,露出浅笑。
小刚,你要原谅娘,她失去记忆了,不记得爹,页不记得小刚了。
真的吗?娘真的不记得小刚了?程少刚面露失望。
可是我一直都有想起娘耶!想着娘现在在哪里?会不会记得小刚?白露晞淡然的表情闪过一丝心疼。
没关系,小刚,娘现在回来了,我们要有耐心,娘总有一天会想起我们的……程子旻说得极有信心,不忘觑向妻子,却发现她楸然变色,小刚,就算娘永远都记不得我们也没关系,因为爹找到娘了,不管她记不记得,他是爹的妻子,也是小刚的娘,这是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
娘……程少刚渴望的看着白露晞,娘……我可以再抱抱你吗?白露晞猛第楸心,点点头,尊下身,张开双臂,再次拥抱小小的身躯。
她感受得到小刚对她敞开的心胸,全然的爱与信任,有一丝激动与感动,这就是亲情吗?亲情可以横越时间与空间,就算他成长的岁月里,她不在他身边,他依然用最纯真的爱爱着自己。
小刚孺慕之情悄悄的敲开白露晞因失忆而冰封的心灵一角,任由温暖与爱参透她的心房,暖和她的四肢百骸。
程子旻的眸底有一抹释然,他知道儿子自然索求母爱的举动已如一条绳索紧紧捆绑住她的心,让她不会轻易的离开这里,离开他。
这时,一道轻柔的女性嗓音在门边响起--子旻哥.声音的主人莲步轻移,款款来到程子旻的面前,双眸含着深情瞄他一眼,随即溜向白露晞。
向吟,原来你在。
程子旻含首子旻。
一个健壮高大的刚毅男子也从门边走了过来。
少云,你也在。
程子旻的语气没有一丝惊讶,仿佛看见他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银月山庄上下都知道,张少云很喜欢纪向吟,可是她对待他始终如朋友,所以张少云在掳获佳人的心之前,只要得空,就会来到山庄。
张少云是程子旻在京城的一个朋友,两人虽不是知己,但交情也算不错了。
她……她该不会是堂姐吧?纪向吟温柔如水的发问,打断两个男人的对视,端着连女人都会为之怜惜的动人脸庞望向白露晞。
嗯.程子旻笑着承认,将注意力移向另外两人。
向吟,晞儿失去了记忆,她有可能不认识你了。
是吗?纪向吟来到白露晞的面前,打量着她。
程少刚离开白露晞的怀抱,短胖的小手主动拉着她的手,仰望着她,娘,是阿姨。
堂姐,我是向吟,你的堂妹。
纪向吟瞅着白露晞那和自己同样柔媚如水的双眸。
白露晞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用眼神向程子旻求助。
不过程子旻细心的察觉到了,喜不自胜的点点头。
晞儿,向吟小你一岁,在你和我成亲前,你们姐妹就来往密切,你成亲之后,向吟也常来山庄找你叙旧,你出事不久,向吟家也发生意外,她举目无亲,有孤苦无依,因此央求我让她留在山庄,我看在她和你交情不错的份上,才答应她留下来。
他简短的说明纪向吟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白露晞看向纪向吟,她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五官精致,浑身散发出优雅的气质,眼角余光瞥见程子旻站在她身后,不禁有一种错觉,两个同样优雅脱俗的男女竟是那么相称、登对。
这个念头才闪过脑海,她感觉楸心,空气变得稀薄,不得不大口喘气。
晞儿,你怎么了?程子旻来到她的身边,神情担忧的问。
白露晞摇了摇头,甩开心闷的感觉,没事。
见到他一脸深情,那么担心堂姐,纪向吟难掩黯然,一抹难以察觉的妒意快速隐没在柔和的双眸里,随即露出柔美的笑容。
堂姐,你失去记忆了,所以忘记我也无可厚非,没关系,往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聚,相信很快就可以回复往日的情谊。
说话的同时,她来到白露晞的面前,伸手就要握住她的手。
照理说,白露晞应该不会拒绝她的握手示好,却自有意识般的退后一步,正好退进程子旻的怀里,背抵靠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一股安心由然而生。
堂姐……被她如此明显的拒绝,纪向吟有些错愕,页有几分狼狈与尴尬。
小嫂子,我很高兴子旻可以把你找回来,可是你也不需要这样拒绝向吟,这三年来她始终记挂着你,你这样很伤她的心,你知道吗?张少云神色不善的开口,有如利箭的眼神责难的射向白露晞。
白露晞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向吟有这种反应?可是三年来个性使然,她不知所措的只能戴上冷漠的面具,贴靠在程子旻温热的胸怀里,静默无语。
少云。
程子旻不悦的斥喝一声,那张总是亲切和善的俊逸脸庞此时罩上一层寒霜。
客气点,她是我的妻子,而且她失忆了,不记得任何人,分贝心自然比较强。
张少云知道程子旻要他注意自己的态度,他不由得望向纪向吟,见到她一副泫 然欲泣的模样,大为心疼,张口欲言,又看见白露晞一脸漠然的偎在程子旻的怀里,于是重重叹了口气。
少云,你不要这样,我相信堂姐不是故意的。
纪向吟杨高睫毛,柔声劝说,然后又转头,子旻哥,我看我先离开,让堂姐和小刚多聚聚,培养情感,我改天再来和堂姐聊天。
程子旻稍微缓和神色,点点头。
嗯。
小刚,阿姨走咯!明天再来看你。
纪向吟弯身抱了抱程少刚,在他的颊畔亲了一记后,这才退开。
好,阿姨,再见。
程少刚懂事的挥挥手。
子旻,对不起。
张少云知道自己刚才话讲得太重了,神情也太严厉了,造成朋友的困扰,于是开口道歉。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程子旻也不客气的说。
小嫂子,抱歉。
张少云从善如流,不过他如此冰冷淡漠的态度,又如此对待纪向吟,令他对她的评价抱持保留的态度,全然不管她有什么反应,很快对程子旻说到:我也先走了。
说完,他跟在纪向吟的后面离开。
白露晞一直注意着程少刚,这是看见他伸手擦了擦右脸颊,不禁心生疑惑。
程少刚看向她,扬起一抹笑。
小刚?程少刚紧楸着她的衣摆。
我不喜欢阿姨亲我。
这三年来,只要爹在场,阿姨就喜欢亲他,可是他不喜欢,虽然阿姨常常回来陪他,可是他就是不喜欢阿姨。
哦?小刚,你长大了,不喜欢让人家亲了啊!程子旻调侃着儿子,浑然没有察觉到小刚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程少刚皱起浓密的眉毛,瞥了爹一眼,有望向白露晞,才不是呢!如果是娘亲我,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程子旻看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双眼直勾勾盯着白露晞,流露出渴望之情,好笑的摇摇头。
白露晞蹲下身子,抱着儿子,在他的颊边轻柔的印下一吻,那张总是淡漠的脸蛋流露出真情,想和这个她怀胎十月却一直没有时间相处的儿子在一起。
小刚,要不要和娘一起到处逛逛?好。
程少刚眉开眼笑,爽快的应和一声。
见到如此热情地对待自己,白露晞也不由得露出笑容,站起身,却一直俯望着他。
两人对望着,母子天性使得他们的感情悄悄萌芽。
程子旻感到十分欣慰。
移动身子走了过去,握住程少刚的手。
走,小刚,带你娘去看爹帮你买的小马,好不好?好。
程少刚雀跃不已,娘,爹给我买了一匹棕色的小马,我已经回喂它吃东西了耶!还有……他眸光发亮,兴奋的诉说着有关小马的一切,其实他最高兴的还是娘回到他身边。
三个人来到后院左侧的马厩,里面有数十匹高大健壮的马。
两个小厮见到他们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六少,小少爷……呃……一名小厮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眼前面生的姑娘,搔了搔头,一副尴尬的模样。
她是少夫人。
程子旻介绍这。
你们去前面请总管让厨房准备一些食物,我们要到外面去野餐。
程子旻吩咐。
是,小的马上去。
年纪较大的小厮恭敬的说,然后转头交代年纪小的小厮,这里交给你,你好生伺候。
是。
年纪较大的小厮快步离开。
娘,你看到没?那只小马就是我的,我给它取名为火眼。
程少刚兴奋的指着马厩里的一匹小马。
小马似乎感觉到小主人的到来,仰首吩气,跺着马脚。
去把它牵出来。
程子旻对小厮说。
小厮立刻进入马厩,把小马牵了出来。
程子旻再对他交代几句,小厮又连忙进入马厩里,去执行他交代的事。
看着小马一直往小刚身上蹭,它开心的咯咯笑,白露晞露出微笑。
为什么它叫火眼?她决心从此时此刻起,和儿子培养遗失三年的情感。
火眼,别闹。
程少刚捧着小马的脸,娘,你看,火眼有一双如火焰得赤红双眼,所以我才将它取名为火眼。
白露晞望着马儿的眼,点点头。
原来如此。
小刚……娘,什么事?程少刚好高兴,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像别的小孩一样喊娘了。
娘可以摸摸它吗?为了小刚,她愿意接受他喜欢的任何东西。
当然可以。
程少刚握住她的手,然后一起去摸小马的头,再往下摸摸柔软的鬃毛。
小马温驯的嘶叫一声。
六少。
小厮牵着一黑一白的高壮马儿出来。
晞儿,你要和小刚一起学骑马吗?程子旻记得他的晞儿一直不敢骑马,以前不管他如何劝说诱惑,她就是不愿意骑马,除非他和她一起骑乘。
娘,骑马很好玩喔!我已经会自己骑在马背上了。
程少刚开心的炫耀。
白露晞担心的微皱眉头,看向程子旻,小刚还这么小,一个人骑马,没有关系吗?放心,没问题的。
倒是你,如何?要不要试试看?不用试,我会骑。
白露晞说。
真的?程子旻很是讶异,你以前很怕骑马。
那是以前。
一见他露出质疑的眼神,她杨高一边修眉,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相信,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年纪较大的小厮去而复返,手上还拿着用布包裹的小木盒。
六少,小厮把小木盒放进黑马身侧大大的袋子里,小的都放置妥当了。
我们出发了。
程子旻先走到程少刚的身边,把他抱到小马的背上,在走道白露晞身边,朝她眨眨眼。
我就看看你是否真的会骑马,嗯?白露晞走到白色母马旁,伸手摸了摸木马的头安抚着它,在拍了拍马背,然后迅速利落的翻身坐在马背上。
程子旻有些惊愕,没想到以前看到马都怕得到死的晞儿,如今竟然有着番身手,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见到他的表情,她不由得抬高下颚,一脸骄傲,仿佛在告诉他,她可不是吹牛的。
程子旻随即翻身上马,策马来到她身边,贴近她的耳朵,虽然以前你害怕马而依赖我的羞怯模样大大的满足了我的男性自尊,但现在有自信的模样也很吸引人。
喔?白露晞微挑秀眉,双眸流转着风情,魅惑般轻佻的问:你的意思是,你比较喜欢以怯懦依赖的我咯?不。
程子旻轻笑一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然后他轻踢马腹,来到儿子身边。
小刚,我们出发了。
好。
程少刚大声应着。
一旁的小厮赶紧放开手中的缰绳,让小少爷微扯缰绳,小马缓步前进。
于是一家三口各骑一匹马,往银月山庄的后山坡而去。
近午时分,骑了时辰的吗,也玩耍了半天,他们让马儿在清澈的溪水旁休息,自由吃食。
绿地上铺着布巾,上面放了食物,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