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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剑与花3

2025-03-22 07:56:10

仔细论起来,我们徐家和姓程的往上数四代,祖上至光绪年间还有点渊源。

一口通商时期,程家借天子南库,做了些不干不净的勾当,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我祖母同样受到牵连,家道中落,年幼失怙。

次年母亲体弱病故,又成为孤女。

在乱世几经辗转,被孤身寄养到亲族家中。

陈年旧事,顾母匆匆几句带过。

她提起那些压箱底的往事,并非要向程奕追讨什么。

相隔百年,早已时过境迁。

何况逝者已逝,她不至于为此对程奕不满。

我是在老人身边长大,因有这层孽缘在,所以一直对程家的人格外关注。

徐苓君道:程奕,你离开新加坡这么久,家里人不挂念吗?寥寥几句话,道明身份。

——顾母是有备而来,她什么都知道。

此前对话若说程奕还在预料之中,但这一刻,深埋过往被翻出来,赤-裸-裸地暴露在面前,被顾亦徐的母亲悉知,程奕脸色泛起罕见的苍白,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

可亲人便是亲人,血缘关系斩不断。

你日后总要回到新加坡。

程家内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

顾母摇了摇头,我不可能放任亦徐和你在一起。

我和他们不是同类人。

你凭什么向我证明?你外公为了一己私利,能将未满成年的女儿亲手送到男人枕塌边,还不够叫人恶心?近墨者黑——家风如此。

徐苓君淡淡瞥过一眼,道: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谁会相信你的保证?程奕呼吸一窒。

从上大学起,我和程家没有往来。

这点您尽可以去查。

他们同样不承认我的存在,我没有家人。

好。

顾母点头,这也与她所了解到的实情吻合。

若是程奕和程家有斩不断的纠葛,她根本没有与其沟通的兴趣。

暂且抛开你在程家的身份不谈。

程奕,你父母是怎么回事,你心底比我清楚。

如此混乱的家庭。

徐苓君隐约想起什么,神情顿然变得几分厌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血淋淋的事实被摊开。

他无法抹杀自己的过去,那些污秽不堪的往事真实存在着,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是从深渊逃离,犹如一张纸的正反两侧,人前装饰得再好、再光鲜的表象下,永远藏着黑暗丑陋的另一面。

程奕无从辩驳。

他只能道:我不会让亦徐接触到那些人。

可据我所知,你依然保留原国籍。

你没有回新加坡,身份上却依然是新籍华人。

顾母纳闷,道:你反抗的方式,难道就是在和家里人玩捉迷藏吗?程奕脸色快绷不住,我有计划,处理这是迟早的事。

徐苓君却问,迟早是多久。

她不会被轻易敷衍过去,你得给我一个具体的期限。

程奕没立即出声,似乎沉思。

半晌后。

两年。

不可能。

顾母当即拒绝:我等不了这么久。

两年有太多变故,她自己的女儿还能不了解么?两年,顾亦徐只怕被程奕拿捏得死死的,到时想分开都难。

程奕眼神微动,您认为多长时间合适。

两个月。

最迟期限,两个月之内。

程奕陡然面色难看几分——这简直是在强人所难!程奕并非刻意拖延,有些事情直面需要莫大的勇气。

想要完全脱离那个男人的掌控,不是靠嘴上一张一合就能做到,离开新加坡五年,程家的人早已把他隔绝在外,视为异敌诛伐。

在回去之前,他必须做足深远谋虑,算无遗策,步步为营。

否则,被当作猎物,被那群披着人皮的野兽活生生撕碎的就是他!短短两年时间,已经是程奕能做到的极限。

更短的时间,他给不出。

顾母嘴角微扬,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刁难你?……程奕屏息凝神,回:没有。

然而,很快。

他又说:但这个期限,恕我不能接受。

程奕,你要弄清楚。

顾母忍不住提点:——我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

这是我在反复斟酌后,给你唯一的机会。

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我坚决反对你和亦徐在一起。

我会解决。

他道:但两个月时间不够,至少两年。

顾母笑了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白白等待两年?我愿意在两个月内接受你,已经在承受莫大的风险。

她道:没有你,还有其它优秀的男孩子,我和她爸爸反对亦徐恋爱,只是担心她轻易相信外人,经历不必要的感情伤害。

——却不代表我们不会挑选出合适的婚配对象,和亦徐在一起。

你不是唯一选项。

更不是最好的选项。

徐苓君风轻云淡间,否定了程奕。

她再爱女儿不过,世上没人能比母亲更爱惜自己的孩子。

一个满身狼藉,未来会给他们带来无尽麻烦和隐患的年轻人,和一个知根知底,表里如一的谦谦君子,孰高孰低,一眼高下立判。

听完,程奕没有丝毫反应。

他清楚以顾家的地位,可供挑选的对象比比皆是,徐苓君此言不虚。

但程奕更清醒意识到的一点是——顾亦徐眼里除了他,再容不下别人。

程奕微颔首,道:我想问您,有没有考虑过亦徐的感受。

您费心选出最合适的那个人,合的是你和顾董的眼光,不是她。

他一阵见血。

十九年来,亦徐只喜欢过一个人,你觉得她会同意和我分开?顾母脸色顷刻微变。

她还是第一次表现失态。

您知道亦徐的性格,一旦上了心,谁都劝不动。

她不愿意离开我,显然更让您头疼,但没有办法,您对自己女儿说不出狠话,所以只能找我下手。

两人谈话至今,火药味渐浓,因对方的身份,程奕姿态一再放低。

但他并非任人拿捏的性格,不愿意做的,没人能逼迫。

徐苓君同样不行。

您了解亦徐,而相处这段时间,我同样不差。

徐女士,回到最先那句话。

程奕态度搁在那,分毫不让:我就是在和你讨价还价。

他们都是博弈游戏里的玩家,筹码各有份量。

——徐苓君压不住他。

··徐苓君不复原先的淡然,眼神隐含威压,沉沉盯视程奕。

程奕则视若无睹。

在这件事情上,我和您达不成相同立场,不如各退一步。

我在一年内处理干净跟程家的关系,您接受我和亦徐恋爱的事实。

如果一年后我不能让您满意——他笃定道:抱歉,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主被动权似乎骤然掉了个,程奕有条不紊,给出二者折中方法。

徐苓君面色渐渐沉下来。

她占尽先机,却被个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小伙子反制,徐苓君开始不满,而让她愤怒的人,通常不会有好结果。

在来之前,您通过柯助告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保密。

说明亦徐知道后,会出现您所不愿看到的意外变故。

他意有所指。

果然,顾母语调蓦地一变:你在威胁我?程奕直视她,就事论事而已。

顾母毫不客气:最好别抱有这种想法。

您今天的表现,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吧。

他不屑于背后告密,但眼下,显然是对付徐苓君的有效手段。

程奕略使激将,我很好奇,她听到我和您的对话后,会是什么感受。

徐苓君脊背微微僵直。

她似乎有所忌惮,久久未言。

怒气在积压,人却愈发变得冷静。

不知隔了多久,徐苓君神色几番变幻,最后,肢体缓缓放松,重新靠回车座柔软的椅背上。

那又如何?顾母似笑非笑:就算你告诉亦徐,又能如何。

我精心养育这么多年的孩子,会因为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和父母反复成仇?你是在质疑我的教育理念,还是在轻视我的女儿。

你说你了解亦徐,可我不赞同这一点。

顾母缓声问:她身上所有的一切,你会比母亲更了解?听到这句话,程奕不知怎得,一时间恍惚,神色忽然有点异样。

他眼神轻微闪烁,欲言又止。

顾母不由一愣。

再回想遍自己所说的话,竟可以解读出另一层含义。

……徐苓君面色瞬间变了。

程奕和顾亦徐住在一块,若说两人这么长时间,还能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才真是奇怪!但理智上认识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徐苓君登时火气越长,几乎是恶狠狠地剜了程奕好几眼。

……程奕自觉理亏,低眸避开了。

好一会儿,徐苓君勉强咬牙道:你们——!后面半截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重重长叹了口气,最后归于一句无奈:算了。

别误解我的意思。

亦徐从小到大的经历,她身上发生过的一切,你敢说都清楚?我对于挖掘别人的过去没有兴趣。

程奕道:亦徐不会欺骗和隐瞒,我相信这一点足够了。

顾母讶异:你就这么自信?从在一起后,她在我这没有秘密。

闻言,顾母竟然出奇地沉默片刻。

包括腿伤的原因,也告诉你了?亦徐伤势明显,尽管那处部位隐蔽,可他俩既然发生了关系,程奕不可能不注意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徐苓君眼神悄然复杂起来。

这样……也好。

她似乎自言自语,看来是真的放下了。

遭遇那场打击后,顾亦徐心底一直有个痼疾。

年少时心智未全,不懂怎么保护自己免受伤害,被莫须有的污名抹黑,背负上恶意满满的羞辱……那段阴霾无论再怎么清除,终归褪下深刻印迹,每番回想起来,总是痛苦又伤心。

于是只能不去想,不回头,一直朝前看。

对于药物冲突,我感到奇怪。

顾母一怔。

什么?韧带手术拆线后,一般不需要吃药治疗。

而且前期用药,也是以消炎、活血止痛为主的药物。

程奕早就产生过疑惑:顾亦徐当时能参加比赛,意味着她的伤势即便没有痊愈,也该好得差不多,至少肯定拆线恢复,怎么还要吃消炎药。

之前虽然存疑,但没有直接向顾亦徐寻求答案——揭伤疤的事,自是能不做最好。

犹豫片刻,程奕还是问出口:除了误食兴奋剂外,受伤没有别的原因?顾母不知所以,什么兴奋剂?什么药物冲突,你在说谁?程奕愣了下。

她不是在市级比赛中……因为队友的缘故受过伤?顾母比他还诧异:市级那场她根本没有比完,中途亦徐状态不好,教练喊了暂停,直接退赛了。

车门隔音效果绝佳,当无人开口时,静默中,呼吸声清晰可闻。

期间有整整十秒。

程奕没听到自己的呼吸。

顾母在短暂懵神后,重头消化一遍,慢慢意识到什么。

她神态诧异:原来,亦徐是这么和你解释的。

从始至终,程奕几乎称得上镇定自若,但此时此刻,他终于沉不住气。

徐苓君所有怒意瞬间浇灭,她感到十分离奇。

哪有什么兴奋剂?亦徐有专业教练,击剑俱乐部由学校组建,队友便是同学,谁敢做这样下作的手段?程奕抿唇不语。

顾母望过来的目光饱含深意。

看来,你在我女儿心底,也并可以完全相信。

··唰——地拉开窗帘。

窗边,女孩子惊叹哇了声,转头道:快看,外面要下大雨了!真的欸。

天好黑啊。

其余人凑过来,现在才几点钟,天黑得跟晚上七八点差不多。

练习到中途,击剑队的女孩子们短暂休息会儿,她们坐在一排长条的储物柜上,身后玻璃都由白色绒布的舞台窗帘遮挡。

一群人正喝水闲聊,吃点巧克力、水果补充体力,乍然听到耳边一声轰隆雷响。

有人掀开帘子一看。

喔,又要下大暴雨。

这雨没完没了,一人轻声抱怨:前天早上来学校,走半路上把我鞋都弄湿了。

夏天嘛,本来就是这样。

你怕鞋湿,可以穿拖鞋来上学啊。

你才穿拖鞋!丑死了。

聊了会儿,人一休息久了,惰性就起来,懒懒的不想动弹。

一个皮肤偏白的女生到边上包里翻出手机,查下天气预报,马上会有强降雨,而且持续到凌晨四五点才停。

这么一来,女生们说得更加起劲了,雨势这么大,再晚点下起来可怎么回去啊。

她们往常训练时间到六点四十结束,如今刚过六点,还有大半小时才能走。

之前说鞋子湿了的女生脑子一转,冒出个主意——教练今天有事不在,我们要不提前走吧!反正我们提前结束,她也不知道。

啊?可明天教练问起来怎么办?女生怪她们不上道:你不说我不说,教练怎么会发现!伙伴无奈戳明,哎。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有监控。

墙角装了好几个摄像头,场地内完全无死角。

一群人郁闷不已,纷纷泄气。

大家起初有些迟疑,被撺掇几句后,心里已经认同。

管他呢,雨这么大,早点走有什么关系?对啊,教练又不一定查监控。

就算被发现了能怎么样,顶多罚热身多跑两圈,或者加练半小时。

思来想去,最严重的后果不过尔尔,女孩子们胆子大起来,甚至催促赶紧换衣服,收东西。

随地放着的重剑各自被捡起来,拿起面罩、手套,快走吧,别耽搁。

等会雨真要下起来就麻烦了。

佩佩叫上旁边一直默默无声的人:亦徐,你走不走?顾亦徐掰开香蕉,细嚼慢咽,才吃到一半。

她摇摇头,你们先走吧,我想再练会儿。

佩佩噢了声,也和大家往更衣室去,她们得脱去身上的击剑服。

不到三分钟,一群年纪介于十二到十五岁的少女们换好国际学校的藏蓝色制服,扣上复古亮面的皮鞋搭扣。

白袜搭配黑皮鞋,牛皮厚底的鞋子走在木质地板上,声音闷实好听。

女生们路过时,身体往大门方向直走,余光却透过环面镜子,投向场地中心又开始练习的顾亦徐。

队友们都走了,没有人能和顾亦徐陪练,她从器材室推了个人型标靶出来,对着假人挥剑,练习基本功。

一群人开始不住咬耳朵:她要练到什么时候?不知道。

从U14组选拔赛之后,亦徐每次练习都是最晚走的。

旁人吃惊:她不是伤才好吗?月初才做了手术,这么频繁训练不怕又拉伤?可能是接受不了。

想了想,又觉得半点不意外:毕竟止步市级,这成绩对她而言太差了。

里边一人插嘴:我们瞎担心什么,顾家最不缺的就是医生。

亦徐要是哪里不舒服,肯定不会练了,能来就是没问题。

其余人觉得有道理,便没再管。

上次比赛中途,顾亦徐强忍大腿不适,疼得满额头上都是汗,教练只能强行让她退赛,包括后面的3v3团体赛名额一并取消。

顾亦徐独自坐在候场区的凳子上,很久没开口。

冷板凳的滋味,她从练习击剑以来,从没有尝试过。

佩佩下场后,想过去安慰亦徐,上前时发现她低垂着头,裤腿上全是点点湿痕。

佩佩心想。

亦徐真的是个很乖、性子很软的女孩子,连难过伤心到极点,都不会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在那掉眼泪。

还不等队友围上来,把安慰的话说出口,顾亦徐已经自己拿纸巾擦干眼泪,平复好情绪。

女孩们平心而论,在学校里,富家千金多得是,但能找出比顾亦徐更好相处的,还真没几个。

所以队里哪怕有极个别人嫉妒、羡慕顾亦徐的家世、天赋,却只藏在心底,不会恶语相向。

·作为教育资金雄厚的国际学校,校园除了教学区外,配备击剑馆、游泳馆、保龄球馆等运动场地,击剑馆内部按需求被划分为不同区域,比如练习场、决赛场等等。

击剑俱乐部的男女生分不同场地训练,因为男女体力悬殊,好比同为重剑,男运动员和女运动员比赛,胜利完全往一边压制性倾倒。

而女子重剑初中部的练习场地,恰好正对馆门口,玻璃门一推开,外头狂风大作,女生们高束起的马尾在风中扬起。

最后一个走的记得锁门啊。

亦徐,我们先走了。

拜拜——她们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离开。

记得别练太晚。

佩佩在风口冲顾亦徐大声喊:早点回家,明天见——顾亦徐也回:明天见。

她声音轻,被猛烈的风吹散,佩佩没听见,不过看见了口型。

她挥挥手,和女生们一起顶风走了。

可佩佩一行人不知道,明天她们却见不到顾亦徐了。

··其余人离开后,偌大场地空荡荡,不断响彻着重复性的声响。

直到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向七点,金属弹簧尖头刺穿标靶的动作才停下来。

再次弓步时,顾亦徐感觉体力已经跟不上,两腿酸软得直打架,手臂维持的高度也变得勉强。

——从那天过后,顾亦徐每天都练习到七点后。

内心的不甘和失落,成为最有力的激励。

事实证明,教练的决策是对的。

她从长远打算,不让顾亦徐争一时之气,当机立断放弃那场比赛。

往后亦徐的击剑道路还很漫长,教练得为自己的学员负责,一场失败不能说明什么,那只不过是通往成功路上的一小块绊脚石。

——只要顾亦徐恢复健康,随时能过踏越过去。

教练的话顾亦徐最后还是听进去了。

她是最懂事听话的孩子,老师和父母说得不会有错,当感觉身体已经不适合训练时,顾亦徐没有和自己较劲,很快结束。

更衣室内长年开着空调,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储物柜。

顾亦徐脱了外层的击剑服、马甲、护胸,摘掉手套时,手上全是汗,掌心处隔着手套,依然被击剑柄磨得通红。

顾亦徐甩了下发麻的手,慢腾腾收拾好东西,一一检查关灯关窗,锁好门。

外面暴雨已经下着了。

豆大雨珠砸在伞面上,入眼具是白茫茫的一片,头顶咚、咚响密集得心惊。

好在出了击剑馆五十米,穿过绿草如茵的操场,到教学区的建设群后,楼与楼之间以连廊衔接,顾亦徐免得被大雨淋湿全身,但腿部以下肯定免不了灾,她的皮鞋里正淌着水,又重又沉。

顾亦徐心情变得很糟糕。

任是谁鞋子湿了,也高兴不起来。

她到校门口时,保安室里竟然没人。

这种恶劣天气,又过了晚上七点,监控室的保安以为学生都已经放学走了,他们违反规定,在值班时冒雨跑回员工寝室收衣服。

顾亦徐独自坐在保安亭里,看着几十块监控屏幕,发呆。

期间接到电话,司机老吴告诉她,来学校的路上有段低洼路段,已经被雨水淹没,前面两辆小轿车出了车祸,深水区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临时改换条新路线,但时间要久些,大概七点半后才能到。

顾亦徐只能继续等。

她翻开书包,拿出今晚布置的作业,准备写一会儿。

无意间,抬眼瞥见窗外。

雨幕之中,枝头一抹洁白和嫩绿低垂,迎风摇曳晃动。

打开窗,风送来一缕幽淡花香。

树上茉莉只开了一半,花苞才如米粒大小,和苔花一样小小得不起眼,但香气已经散发出来,闻者沁人心脾。

顾亦徐自小对鲜花没有抗拒力。

她不由想:摘一点回来也没关系的吧?反正不摘,持续几个小时的暴雨也会摧残花骨朵,把它们摘回家,Corina手巧,会用茉莉花苞编成手环,放在她的床头,睡觉时闻着一个星期都是香的。

顾亦徐很快拿定主意。

她打伞,出了校门,茉莉树栽种在学校外侧栅栏的绿化带上。

还没走到树下,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亦徐还没反应过来。

来人用力一推伞面,顾亦徐下盘不稳,踉跄摔倒,膝盖重重磕到地上,剧痛不已。

接着眼前一黑,口鼻被毛巾死死捂住!撕扯间,吸入刺鼻的乙-醚气体,奋力挣扎没多久,至多不过几秒钟,亦徐脱力倒下。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印象——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不止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