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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2025-03-22 07:56:10

顾亦徐猛地被提拉起来,勉强站稳,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么快?怎么可能。

你开玩笑呢——顾亦徐直接将疑惑说出口:什么好不好的,按摩一会而已,哪有这样立竿见影的奇效?有。

程奕坚持道:我已经好多了。

说这话时,他煞有其是地瞥了顾亦徐一眼,眼神幽暗而锐利,威势内敛逼人,顾亦徐瞧见了,不觉得哪里可怕,反倒心底直犯起嘀咕:怎么有股怨气……可顾亦徐寻思下,并没有哪儿做错了啊。

不论怎么问,程奕都不肯再让她触碰,像是在闹别扭似的,顾亦徐转念体谅他今晚遭遇了父亲那档子事,许是情绪低落复杂,便没计较这些,而且程奕心思深沉,也不是一两日了,顾亦徐惯来不太明白这人都在想些什么,于是暂搁置此事不提,好脾气地问他:吃过晚饭没?果然,没有。

顾亦徐忍不住说:我要是今晚上课没提前回来,你是准备在这坐到九点吗?程奕摇头,没胃口。

他那表情,何止是没有胃口,简直被那对夫妻恶心得快吐了。

再没食欲,多少也要吃一些。

顾亦徐温声道,不规律吃饭,是会闹胃病的。

她劝得轻言软语,程奕瞧着面色虽不太好看,最终还是赏脸地应允了。

顾亦徐跟蕙蕙在学校吃过晚饭才回来,方才两人谈话间一耽搁,现今已经八点多,时间不早,为图省时方便,顾亦徐主动请缨,给他下碗面条。

程奕想也不想,拒绝了。

——顾亦徐若出手帮忙,自己还得分神盯住她。

趁人在灶台前忙活的功夫,顾亦徐靠在中岛台,静静打量着程奕,心底不由感慨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无论看多少遍,程奕的长相总能惊艳到她。

然而当触及纱布包裹的手掌时,那种欣赏、喜爱的目光,微微凝住,很快夹杂些许愧疚。

……她觉得挺对不住程奕的。

手脚都有伤,掌心才止住血不久,这么个伤患还得自己亲手下厨。

着实可怜。

程奕一转身,便瞧见顾亦徐一言难尽的神色。

他歪着脑袋,正寻思,心中划过一丝了然:饿了?顾亦徐一时没听清,含糊地嗯?了声。

程奕又问了遍:要不顺便帮你煮一碗?……顾亦徐无语凝噎。

她早就想说了,正好趁此机会讲清楚,我胃口没那么大,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多饭菜,我吃不完。

顾亦徐汗颜道:每次到最后都是强塞的。

程奕闻言挑眉,怎么不早点说。

之前和你不熟,怕说了打消你做饭的积极性。

顾亦徐如实道。

这算什么理由?程奕蹙眉,没能很理解她的小心思,那现在就熟了?顾亦徐轻轻点头。

——可不是嘛,熟得不能再熟了。

我想晚点找个时间,学习怎么把饭做好吃。

顾亦徐目光落在伤处,短暂停留,起码再遇到现在这样,可以真的照顾好程奕,而不止于嘴上说说。

没必要。

他道:你又不是经常在家里吃饭。

顾亦徐说:但我想学。

她态度坚持,左右不是件坏事,程奕无可无不可,随口附和:你喜欢就去吧。

谁知,顾亦徐下一刻冲他道:好啊,那你来教我。

程奕眼神陡然变了,又教?上次交学费那事顾亦徐显然没长教训,当然,那在顾亦徐眼里根本不叫惩罚,能够和程奕亲密接触,其实是对她最好的嘉赏。

天上掉馅饼的幸运莫过于此,她不费任何精力找到一个认真严谨的老师,这老师费心又费神,结果什么都没得到,还被她占尽便宜……为什么是我?顾亦徐嫣然笑说:你厨艺这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程奕有些无奈,……少盯着我一个人不放。

每周家政公司都有人来,你怎么不找她们学。

顾亦徐反问:你说呢?程奕半眯着眼,瞧了顾亦徐一会儿。

顾亦徐满含希冀地回望着他。

静默片刻,程奕妥协了,伸手将她拉到跟前,怎么教。

就,正常的教啊。

顾亦徐补上一句:你别多想,我真的只是想学做饭。

程奕哼笑,道:我一个字都没说,到底谁多想?……反正顾亦徐不承认。

既然他俩都没多想,那就是面条想太多了,想得都坨了。

程奕一个不留神,锅里水开烧干,和面搅合在一块,黏稠得没半点卖相。

但懒得再折腾,于是将就着吃完垫肚。

闹了半天,原定晚上回来复习的计划泡汤,几小时一个字都没看,顾亦徐到了十点猛然惊醒!这才开始着急忙慌,她可还有不少内容没过完!预期任务没完成,这下急也没用,顾亦徐只能通宵熬夜复习剩下的那部分,她在书房看了不到十分钟,程奕跟着进来。

我快来不及了。

顾亦徐匆匆抬头,你不要找我说话。

程奕颔首,你看你的,我看我的。

顾亦徐好奇,程奕难道也有任务没完成?你要看什么?他指了下里边的影印室:电影。

顾亦徐:……不是,为什么她急得像油锅上的蚂蚁,都火烧眉毛了,程奕却这么悠哉游哉?顾亦徐忍不住瞪他一眼,你为什么非要在这看!程奕笑着,就当我乐意陪你,行吧。

顾亦徐故意说:我可是要复习到凌晨两点。

那我在这和你呆到凌晨。

程奕回答得很自然,但顾亦徐不知怎得,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顾亦徐自然不会以为他们难舍难分到这程度,情侣在一块正常,但顾亦徐定力不稳,专心复习时程奕在旁边只会让她分神,他不会不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知道,以往都主动避开以免打扰,这般不顾场合地凑近上来——顾亦徐托腮,琢磨一下。

程奕好像……有点黏着她?那你看吧。

不准出声,顾亦徐轻声道:要是被我听到了,你就得回房间去。

程奕觉得她这话挺逗,进去放电影时还是戴上了耳机。

见到父亲派来的人,程奕内心起伏波动,不亚于惊涛骇浪,远比表现出的剧烈百倍,此刻心烦意乱,要是一个人呆着,满腔阴郁不知从何发泄,唯独和顾亦徐相处时,还能勉强维持理智克制住自己。

·十四岁前。

每年夏季,他会在法国马赛庄园住上一段时间。

这里充斥着白色石灰岩建筑,南濒地中海,是法国对外贸易中最大的海港城市,程家借此建立地中海上交易市场。

作为普罗斯旺地区的中心,马赛每年接纳数百万游客,然而程奕来这并非为了度假。

因为唯有这里,才能暂时逃离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的辖制,稍微喘口气缓解。

不幸的是,随着松懈时间越长,长久积攒下的压力回弹更明显,消极情绪变本加厉。

程奕不满足于如此短暂的自由。

程奕很清楚,他从新加坡到法国,只不过从一个精心打造的鸟笼,挪到另一个笼中。

养雏鸟的人似乎颇有心得,知道将鸟关押在原地太久,会容易把它逼疯,偶尔松弛有度,犹如放风筝有风时松手,无风时紧锢,这样风筝永远飞不离掌心。

程奕扯不脱绳索,于是他决定,烧毁那条线。

他在最东面的阁楼,制造了一场火灾。

那儿正是他父母的卧室,或者更确切说,是滋生邪恶、情|色交易的温床。

火势起初并不迅猛,飘逸出的丝缕浓烟很快引起庄园内佣人们的警惕——这里位于马赛郊区,山峦间根植错落有致的白橡木林成群,若是火势蔓延,直升机救火也不管用。

佣人立即放下手里工作,赶去扑火,这时事先铺就的化学粉末发挥作用,连二亚硫酸钠加热燃烧,遇水后释放出高浓度含硫易燃气体,当气体密度积攒到一定程度——最靠近火源的人在闻到刺鼻气味时急速退出!下一刻,嘭!轰然爆鸣声中,小型火灾成了爆炸现场。

火舌瞬间舔舐三尺高,卧室被熊熊火焰焚烧,墙壁龟裂,尽管无人受伤,爆炸产生高浓度有毒气体,造成眼睛,呼吸道黏膜损伤,佣人们呛气逃离,因含硫气体流泪咳嗽不止。

混乱之中,程奕趁此间隙,钻进无人看守的车库,找到一辆专门用于从外采买货物的越野车。

这枚车钥匙曾在数天前遗落,当程奕完成仿制后的第二天,又悄悄地被主人意外找回。

他没学过开车,此时不过十四岁,处于脚面刚好能够到踏板的半长不短身量,在鼓捣一番后大致掌握如何驾驶,程奕踩下油门,率性开着车,一股气从南法往东一路直开。

不想停。

没有目的地,只有眼前的公路。

看不到尽头的感觉如此美妙,无拘无束的空气鲜活无比。

一个晚上的时间,片刻不停歇,从马赛驶入瑞士境内,汽车半路没油,程奕丢下车,将它扔在旷野公路边上,等着哪辆经过的拖拉机借机拖走。

毗邻意大利的边境,是阿尔卑斯山区的马特洪峰山,他在这住了两天,险峻山脊和三角独特的山形结构使马特洪峰成为著名的滑雪圣地,程奕幸运地结识到一群登山客。

他们来自欧洲各个国家,因滑雪爱好结伴到此地,进行为期一周的高山滑雪项目。

在瑞士靠近阿尔卑斯山地区,讲法语比德语和意大利语更常见些,他们在沟通之后,得知程奕孤身一人,都很惊讶,因为他实在太年轻了,还是个孩子。

当随后听到他同样擅长高山滑雪,诧异之余,他们高兴地邀请程奕住进了半山腰帐篷。

程奕和他们每日从山顶滑雪,一次不慎意外坠崖,突刺出的尖石丛擦破胸膛,差点捅出个窟窿,要不是躲避及时,险些丧命山谷。

搜救队很快将他送下山,在附近医院抢救。

闭眼时,他在阿尔卑斯山谷,厚重积雪埋没了身体。

当睁眼醒来时——却是在熟悉的卧室内。

房间天花板正中心,是一枝皎白色水仙,图案由顶级艺术家设计而成,艺术家成名之作以水仙花为创作主题,才华横溢,却年纪不到三十患上严重抑郁症,自杀在画室。

程奕起初无比镇定。

他向往日一样起床,但被绷带缠绕的残破身体,牵扯住动作。

程奕很快明白,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

那两天出逃带来从所未有的美好体验。

程奕自然知道被抓回去的后果有多残忍,但站在山顶的那刻,皑皑白雪纯净无暇,冰冷刺骨的空气清冽无比,他第一次感受到无所制约。

为了这股解脱,他愿意付诸生命,只要有这两天的回忆,承受再残酷的代价也值得。

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当程奕还没来及回味时,就被意外夺走了珍贵的回忆。

他一无所有,是个最贫穷的乞丐。

此刻就连最后一枚硬币,也被人索取。

滑雪遇难后,他失忆了两天,记忆停留在策划火灾之前。

当看见庄园东面被烟熏漆黑的尖顶房屋时,程奕表情凝固在脸上。

困惑、惊恐、恐惧……瞬间扭曲了面孔——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预想中会发生的事,已经出现?!他还没逃出去,火灾爆炸就发生了?如果发生了,他为什么还会在这里?谁能告诉他?!谁能,告诉我……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人为他解答。

佣人们不约而同缄默噤声。

并且很快,他们都消失了。

而来自父亲的怒火才刚刚降临。

庄园内的原先雇佣人员全部辞退,换上语言不通的非法移民——当时中东、北非正暴发难民危机,受难者如海潮般大量涌入东地中海地区,法国南部城市同样接纳了许多非洲黑人。

他们生性懒散,无所事事游逛街头,经常与当地居民冲突滋事,没有人敢聘用他们。

程世中派管家到旧港码头找到一批寻求工作的黑人,他们现在简直市面上最低廉的劳动力,薪资提得很低,温饱是最大的问题。

只要满足吃住,一切好谈。

因为先生不懂法语,以往庄园内以中国人居多,即使是欧洲人,也至少要求会讲英语。

过往程奕从不认为沟通费事,如今却正在遭遇语言障碍,整整一个月,他无法与新佣人沟通,偌大庄园内找不到一个可说话的人,压抑隐忍快将人活活逼疯。

所有对外联系方式被切断,网路信号阻隔。

他被困在庄园内,不明白自己缺失的那两天发生过什么,惊恐未定之余,能给他解答的人却全部离开。

没有什么,比抛弃更可怕。

那段时间,程奕沉默地像个哑巴,不言不语。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

隐隐抽条健壮、往成年男性方向发展的少年身躯挺拔,青涩中又富有肌肉感,再加上出色的外观长相,即使在不同审美风格的人群中依然享有极大魅力。

那群黑人起初以为在庄园需要种植劳作,但后来发现这里实在清闲,他们只用修剪草坪、打理白橡木林等轻体力的活,空闲出的精力无处排解。

渐渐的……不知不觉间,他们的余光瞟向了这所庄园的小主人。

其中最大胆的那个,叫作胡斯。

他最先向程奕表现出兴趣,在遭遇对方震惊、恶心的神色后,他们仿佛得到了另一种趣味,以打发无聊沉闷的庄园生活。

有人开始对程奕做出一些欺侮、饱含性暗示的动作,而当程世中从管家那知晓一切后,却故意默许,佣人们的行为开始愈发放纵。

每天清晨,通往主人居住卧室的楼梯上,残留液体痕迹;食物摆盘成难以下咽的形状,晾晒在草坪的衣物、被单莫名其妙失踪,隔几天后,又会出现在家中的某一个角落……管家始终袖手旁观,他是程世中为非作歹的帮凶,只有在事态即将脱离掌控时,才会出手调和,避免发生某种不可挽回的结果。

管家将尺度把控得分毫不差,一如程世中所期望的那般,让程奕的神经时刻绷紧,催折精神防线,使他乖顺、徒于反抗,却又爱惜地不愿让孩子收到一丁点儿身体上的伤害。

这个男人身行力施,让程奕永远记住那次深刻的教训。

——这是不听话的孩子,违逆父权的代价!以至于那段时间,程奕只有在自己的卧室内,才是确保安全的。

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房间,不吃别人做的饭。

深夜听见些微动静,瞪大眼睛彻夜无法入睡,长期的精神压制使他无形中改化,变得易怒、狂躁和暴戾。

当程奕忍无可忍,将起哄最过分的黑人摁在壁炉前烧红的木炭上,燃烧蛋白质的焦臭味钻进鼻尖的那一刻,程奕猛然意识到,他俨然成为父亲的另一个翻版。

一瞬间,浑身僵冷如石。

胡斯捂着半边灼烧至血肉模糊的脸,疼得满地打滚,旁边的人僵持在原地,眼神又惊又恐,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程奕缓缓松开手,退后两步,打了个寒颤。

寒气直入骨髓。

作者有话说:别锁了别锁了…真删了啊程奕失忆时,换个比较浅显、平常化的类比就是:你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期末考完后,你睡醒发现自己记忆还停留在期末考试前,一切痕迹表示你已经考完了,但你对试题毫无印象,然而周围同学们告诉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一场考试。

非常割裂。

童年阴影加载50%,程奕父亲是真的变态,大家受不了的匆匆跳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