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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2025-03-22 07:56:11

呼吸渐渐粗重, 室温随之升高。

她半眯着眼,看着他鼻尖那颗小痣几次三番蹭过她的鼻头。

他好像对抵鼻交息有着一种谜一样的偏爱与执着。

即便是唇瓣分离的喘息之机,也定是要温温存存蹭上几蹭的。

也不知怎么,她居然还有闲情分心幻视出了一只猫儿。

平时是爱答不理的高傲性子, 唯独对着她, 总会亲昵地高翘起尾巴, 用毛茸茸的头在她脸上颈窝拱来蹭去。

那猫儿的毛发还需得是丝质的,柔软又像绸缎一般顺滑。

较棉质毛来说更粗些,当毛掉落附着到人身上之时, 就会显得格外扎且痒。

当腰窝处传来痒意时,起先她还想着是不是那猫儿的毛掉去了那里, 直到一只炙热的手压上来,暗含警告似的往下摁了摁。

萧承琢改狂风细雨为和风沐雨, 一下一下地轻啄。

用另一手拨了拨她额前碎发,是有些危险的沙哑:分心?虞易安回神, 讨好似的眨了眨眼。

而下一刻,当意识到腰间那手分明已经无甚阻碍地贴上了她的肌肤时,她蓦然睁大了眼,又惊又羞, 无以复加。

一时间忘了她寝衣之下还系有兜肚。

当代对于就寝时穿什么其实没有严格的标准, 正儿八经的亵衣亵裤,料子绵软的衬裙, 抑或凉爽贴肤的兜肚, 哪怕赤身裸体。

只要没有旁人,怎样都行。

但坏就坏在, 新婚夜的新嫁娘却有着约定俗称的规矩, 既要着大红兜肚。

缘由也不必多说, 无非是令人脸红脑热的那一个。

毕竟那兜肚除了胸腹前的一方秘境也遮不住什么,半露不露,最是撩人。

故而,着兜肚上榻在许多人眼里,理所当然便带上了一层暧昧的求欢含义。

就拿虞易安此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来说,每每到了令人面红耳赤的部分,总要点一点那兜肚的样式。

更甚者,还要着墨许多篇幅详细描绘。

眼下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腰线,他停下了嘬吻她的动作,而是带上一抹玩味又幽深的笑意,上身后仰,离远了些。

指尖则轻而又轻地勾着她兜肚背后的系带绕指把玩。

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看她。

生怕她看不明白他在内涵什么似的,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还特意往下带了带。

眼尾轻挑,眼波荡漾,一双桃花眼里是前所未见的风流。

如此暗示明示下,虞易安就是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他到底想得有多歪了。

一时间,被误解的羞恼压过对他得寸进尺的讶异。

以至于她忘了要先去阻止他胡作非为的手,任由他嶙峋修长的指与她如玉凝脂一般的肌肤紧密相贴。

满心满脑都想着不能再叫他那样凭空误解她。

羞恼发酵酿成了怒。

她眼波含春,唇上水光犹在,却是瞠目瞪一眼他,先是叱骂:你这人!怎么满脑子淫念秽欲!虽然已经竭力沉下自己的声线,但最终出口的声音还是尽显靡靡,她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妥,更是羞赧,以至于后头的话在喉头噎了一小会儿。

她想解释说她是因为自小肚腹易受凉,这才在娘亲耳提面命下总多穿一层兜肚,长此以往便形成了习惯,才不是为着那些他脑补出来的胡七八糟的。

可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就被他钻着她哑声的空隙,骤然捂住了她的双眼。

他含笑的声音与他还湿热的唇几乎同时落下: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

唇齿间汹涌而来的攻袭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他人为营造的黑暗中,其余感官更是敏锐。

伴着喘息的啧啧水声,温软而强势的细腻唇舌,沁人心脾的清幽沉香。

多样的知觉,构建了一方密不透风的广阔天地。

身处其中,她就像回到了她曾沉溺过的的海岸边。

天宇悠悠,月华昭昭。

低垂的夜幕杳然而舒爽,四周悄声一片。

这一回,是他引着她一并纵身跃入海底。

海上雾霭散去了,夜空星河看不见了。

她只能紧紧拥住救生浮木一样的他,随着他一起,穿破拂面而来的风,跌进海水的织网。

然后被海下暗流裹挟,卷入翻腾旋涡,于推拉间隙浮沉反复。

衣襟是何时散的,系带是何时解的,她都记不清了。

事后再回忆起这次擦枪走火,她只能想起,他在临门一脚之际强迫自己停下来时,有一滴汗珠不堪重负落到了她的眉间。

炽烈如酒。

但同时也温情似水。

*翌日朝雾起。

虞易安在男人怀中醒来。

她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一手勾着他的脖颈,埋首在他颈侧,颀长的秀腿横跨过他的劲腰。

他则一手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另一手却是离奇地握着她的一只莲足。

神志将清的虞易安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奇怪,顿时周身一僵,连脚趾都不自觉地抽了抽。

回忆如潮水般倒灌进她的脑海。

她突然想起昨夜里,她鬼迷心窍一般冲着他撒娇喊冷,非要将微凉的脚丫贴上他火热的身子,美其名曰取暖。

那时他本就为着克制欲望而万般难熬,她再这样捣蛋点火,他忍无可忍,只能用手抓住了她无所畏惧的足,而后翻身压住她,摁住她的后颈又是一阵热火朝天。

她想不起来相濡以沫的那时候他有没有松开过握着她脚的手了。

不过既然能握上一整夜,连睡着了都不曾松开,想来是有意为之。

他大抵是将她喊的那句冷记在了心里,这才想着用自己的温度来暖她。

感念于他的细心体贴,昨夜的种种又一次纷飞在她眼前,虞易安顿觉脸热如炬,贴着他的每一寸肢体都仿佛要烧起来了。

再顾不上会不会吵醒他,她一股脑儿爬起来,下榻轻声唤了人就去里间洗漱。

步步生莲,是脚下乘风。

……她在里头磨蹭了许久,给自己做足了心理疏导方才撩了帘子出去。

萧承琢也起了,在屋里就着宫人送进来的鱼洗完成了洗漱,这会儿正在更衣。

他素来不喜旁人近身,更衣便总是亲力亲为。

听见她出来的动静,他系束腰的手一顿,旋即抬眸望向她。

扬唇轻笑时,端的是惠风和畅,温润而泽。

留心到她因羞涩而有些不自在的神情,萧承琢敛眸笑了笑,温声是道:帮我一下?闭口不提昨夜胡闹,极其上道。

虞易安闻言呐呐哦了声,慢吞吞走过去。

几十步的路程,被她走出了万里远的架势。

但他也不催,一手固着那束腰宫绦以免它落下,只笑吟吟地耐心等着。

屋里未燃尽的烛火还在飘摇,外头明亮的日光已经登堂入室。

虞易安终于到了他身前。

但她拗着不看他,避开触摸到他的手,小心接过宫绦,这才松一口气垂首下去手指翻飞。

她刚洗漱完,还不曾绾发。

一头茂密蓬松的鸦青发丝一泻而下,将清瘦的她包裹其中。

挡去了她大半张脸,也挡住了她的部分视线。

萧承琢见状自然地伸手拢过她两侧垂发,绕到她脑后并作一手抓。

而后就这样一直握着,没松手。

动作间他的手腕难免擦碰她的耳廓颊侧,虞易安眸光微动,呼吸微滞,但她没吭声,也没躲开,兴许就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宫绦的系法熟能生巧,她无需多久就大功告成。

轻松完成任务,虞易安正要后退,猝不及防却是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抱得很紧,像要将她揉碎了压扁了带到自己身上。

她有些不适地挣了挣,他便顺势松了几分力。

直到这时他才松开握着她发的手,转而从上往下顺几顺,拥着她,笑意从字句间溢出:不是梦,是不是?餍足背后是一丝小心翼翼的不安,她听出来了,于是没有犹疑地回抱过去,轻轻嗯了声。

得了她的肯定,萧承琢伏在她颈侧笑得人微微颤。

温热的鼻息扑在她修长的颈间,她怕痒,便要躲,他不依,追过去,半侧着头在她颈间落下响亮的一记嘬吻。

而后在虞易安红着脸捂着脖颈的控诉目光中,欢畅放声大笑。

初通心意的情人,兴许就是这样腻味。

明明天底下俗事冗务那么多,到他们这里,却只剩下了你来我往的亲近。

等他们再次分开,虞易安又是满面红霞,转盼流光也不忘瞪他一眼,没什么力气,反而媚眼如丝。

萧承琢自知理亏,轻咳一声没再闹她。

叫了人送来早膳,他便拉她一起坐下用膳。

帮她舀好好一小碗养胃的糜粥,看她开始小口小口地喝,他忽然说起了正事。

西羌那边,我给你兄长与万俟濛赐婚如何?虞易安闻言一怔:赐婚?他含笑点了点头。

万俟鸿先是假借归降进京,后又欲献女宫中,中间还有个搅浑水的西楼先生,说起这个名字,他顿一息,与她交换一个默契十足的晦涩眼神,满足地笑了笑,这才接着说:看来归降是假,寻求盟友才是真。

欲用和亲来捆住大晋结同盟。

那只要我点头,和亲人选是我抑或是你兄长就没了两样。

他说得坦然轻松,仿佛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可虞易安却听得食不知味。

她当即放下手中瓷匙,神情复杂:可我阿兄于你而言,是外戚。

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