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易安曲 >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2025-03-22 07:56:11

她到底是哪一步没跟上, 他们俩前一刻不是还在挨训,怎么后一刻跨度就这样大,一下从生日宴跃到了封后大典?显然惊讶的只有她一人。

萧承琢是一惯的云淡风轻,见她看过来, 还抬了抬下颚示意她赶紧过去一起选日子。

而一旁太后则没再管他们俩, 已经低下头去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吉日与对应的吉象与寓意。

虞易安看一眼专注的太后, 而后慢吞吞地转回来,轻轻拽一拽面前男人的袖口,踮起脚尖凑过去小声问:来时路上怎么不和我说起一声?封后这么大的事情, 上一回在庄子里他还说要委屈她再等等。

如此突然被提上了日程,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萧承琢扶住她靠过来的腰线, 笑得有些无奈,随即垂首俯身, 也靠到她的耳朵低声答:本是想沐浴焚香后正经给你个惊喜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意外比计划先来破灭了他的预想不说, 还险些被自己亲娘当成拖着不给姑娘家名分的负心人。

不知为何,虞易安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许潜匿的委屈。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她面上霎时间携了甜津津的笑,扶上他的手臂小幅度晃了晃, 你再说句话给我听听。

骄矜的眉眼满满都是不怀好意的调侃, 萧承琢哪里能看不出她打的什么主意,故意沉了声线不让她如愿:说什么?快点!她才不吃他这一套, 半边身子贴到了他身上, 昂起的下巴顶着他的肩,小猫撒娇似的蹭了蹭他, 用方才的语气再说一句话, 就一句!她的曲线愈发婀娜曼妙了起来, 即便隔着衣裳也被描摹得风情万种。

萧承琢对她突来的亲近防不胜防,默了一瞬,将脑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撇开。

稍抬手臂将她隔去安全距离,他暗松一口气方才温吞吞微躬身体靠近,几乎是以气声说:夫人为何总是这样,主动撩拨却又不愿负责?要冷落我到何时,夫人不若给个准信,以免日夜独留风月守空闺,辜负一番美景。

此外,也便我好好准备,待到夫人有兴致的那一日,将夫人里里外外都伺候舒坦......前几句还属正常,语境下按着她的要求用有些委屈又有些幽怨的语气表演,像在听戏文似的,新奇又有趣。

虞易安听着正满足,不想他稍顿过后的话语却明显变了味儿。

什么里里外外,什么伺候舒坦,尽是些不正经的淫言媟语!急忙瞪他一眼,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太后,确保她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这才稍稍宽心。

登徒子。

她轻启唇齿,做出个夸张的口型给他看,再没好气地瞪一眼他,之后便目不斜视去了太后那,加入其中,和太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了日子。

萧承琢先被骂后被忽视,也不觉得有什么,笑着看她们一眼,随后寻了个位置坐下,自得地撑着颞颥轻按,悠然闭目养神。

本以为不用多久就能有个结果,却不想,两人将日子缩减到最后的二选一之时,却犹犹豫豫怎么也选不出来了。

挤着脑袋讨论许久也没个定论,虞易安索性不再为难自己,对着太后耸了耸肩,却是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事不关己的萧承琢。

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太后一瞧顿时乐了。

于是两位年纪相差不少,心智却间歇差不多幼稚的女子,相互对视一眼,不用说话就达成了共识。

两人都不由直起了腰板正襟危坐,而后听太后清了清嗓子,将浅眠中的萧承琢唤醒。

夕阳流进来,拉长了人影,又拉近了距离。

太后笑看着一表人才的儿子,正经道:是这样,母后与易安商量一致认为,这等大事还是该由浔之你来定夺。

不等他回答,虞易安便端着微笑从善如流接上,是呀,这二中选一的重要抉择,圣人您才是决断的不二人选。

两人一唱一和,别提有多默契。

萧承琢静静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倒也没拆穿她们的把戏,轻哂一声后懒洋洋地起身,走过去将她们排除剩的两个日子仔细比对一下,心中很快有了偏向。

他从后撑着桌案,这样的动作在不经意间将虞易安整个人拢在臂间。

淡淡的沉木气息萦绕在周围,虞易安似乎微微有些不自在,不由多了些细碎的小动作,一会儿摸摸鼻尖,一会儿揉揉脖颈。

八月初八,如何?他伸指,越过她轻点在奏章上,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起,再经由发心渗入脊骨,酥酥麻麻,惹人联想。

虞易安忍不住捂了捂莫名发烫的脸颊,忙不迭点头嗯嗯应声。

应声的同时,还尝试着在不碰到他的前提下从他的包围之中退出去。

萧承琢莫名觉得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十分有趣,便驾轻就熟地往里收了收手臂,将她彻底而严密地困在了他的掌控之中。

随后意料之中见她的耳廓逐渐充血变熟,差点儿压抑不住喷薄的笑意,下意识抬手就想去揉一揉她的耳朵,为她降降温。

不想手才抬至半途,余光里却看到他的母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唇边还荡着一抹兴味盎然的轻笑。

欲作乱的手顿在了原地,动也不是,收也不是。

毕竟情人间私下的嬉闹是一回事,在长辈面前不知羞地嬉闹却是另一回事。

萧承琢敛眸,正想清一清嗓子便作罢,余光却忽而见太后稍有遗憾地摇了摇头,似乎在为没看完好戏而惋惜。

转而加深了唇角弧度,万般刻意地抚着鬓发移开了注视着他们俩的目光,继而捂了耳朵仰首望向反方向的窗外。

一副她看不见也听不着的作态。

不仅如此,还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轻咳了声。

萧承琢哑然失笑,他这个母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孩子气。

然而他到底是没继续下去,原本目标是耳垂的手转向去虞易安发心轻揉了把。

那便这样定下吧,八月初八,母后您说呢?他朗声最后问一回太后的意见。

易安没有异议,母后自然也没有。

虞易安正怪异着,羞于和他有任何接触,一听太后点了她的名,立刻接话:挺好的,我没有异议。

从头至尾看着太后回答,一点余光都不曾分给过他。

太后见状忍不住掩唇笑了声,虽无言,但望向萧承琢的眼里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萧承琢四平八稳地接下这一眼嘲笑,也没有辩驳什么。

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时候也不早了,萧承琢看了眼夕阳,出声请了退。

想着这对小夫妇大抵有许多悄悄话需要好好说上一说,太后便没留他们用晚膳,自个儿率先起身去开了门。

与守到望眼欲穿的沈嬷嬷说了几句话,太后回身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今儿天气正好,母后到园子里用膳去了,你们自便吧,回去路上小心些。

说罢,没等他们回答便十分开怀地踏步出去了。

萧承琢看了眼她流光浮动的裙摆,也淡淡笑了笑,而后淡淡问:我们走?......嗯。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了康宁宫,虞易安在前,萧承琢在后。

她不说话,他便也不出声,噙着笑看她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明暗交织,明明已经甩开了他一些距离,但她的影子依然和他紧密相连。

就像她此刻虽有些别扭,但心底里终归还是和他一心。

突然心情大好,他跟在后面懒散地走着,始终是和她形影不离的距离。

而在前面的虞易安迟迟等不到他上前来,反而郁闷更甚,闷着头走了会儿,她忽地停下脚步回身,你被蜗牛附身了?走那么慢。

她的声音里似乎含着一股气,但却依然软糯清甜,萧承琢闻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不想和我一起走。

虞易安:......这人就是坏得很,竟然又用方才那种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的语气和她说话。

好似就是吃定了她受不住这一招。

她不吭声了。

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乱,好像在埋怨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的他,又好像在唾弃情绪不稳胡乱发脾气的自己。

他已经将最好的都捧到了她的面前,可她却突然患得患失了起来。

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好像只需要推开瀑布就能见到世无双的涧渊奇景,可她站在瀑布下,却怎么也不敢再近一步。

他则一分为二,一个在瀑布之外呼唤她,一个却在背后守着她。

而现在,她正在和身后的他无声遥望。

她在透露着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些犹疑与害怕,希望身后的他可以看懂,也寄希望于他可以再给予她一些勇气。

他懂了么?大抵是懂了的。

萧承琢看着她轻颤的眼,眼眸微凝,几个跨步到她身边,却是一下将她圈进了怀里,两人紧紧相贴,心跳都似乎连在了一起。

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脑,温声问:在怕什么?虞易安闷头埋在他颈侧,环着他精壮却不瘦小的腰背,失败说道:瀑布好大好急,我不敢。

一句不知所云的话,便是他也只是似懂非懂,但却并不影响他说:那我牵着你,给你导向,给你开路。

他拨过她的发丝,揉捏着她的后颈,动作无比轻柔,和他的声音一样:有我在,再大的瀑布也冲不垮你,勇敢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