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允航站到我身边来,摆出一个超级臭美的pose,然后说:ok了。
有我们陪着拍照,外国女孩很高兴,兴奋地拉着我在教堂外走了一大圈,每走一个地方就拍一张照。
而梁允航也很高兴,高兴到忘了自己是谁,甚至邀请外国女孩和他单独拍照。
我被晾在一边的长椅上,望着梁允航和外国女孩站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阳光的微笑,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哼,臭美!死小子!我捏着拳头瞪着梁允航骂了起来。
梁允航站在远处和外国女孩说了句什么,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不停点头。
然后,梁允航跑过来,抓住我的手,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搂进怀里!啊!他又占我便宜!中年男人举起相机,喀嚓一声,将我在梁允航怀里的画面永远记录了下来。
555555,梁允航,我和你没完!教堂里已经人满为患,告别了外国父女俩,我和梁允航好不容易才挤进教堂大厅。
大厅讲台上,依然有一个占卜师捧着一副精美的塔罗牌在讲如何占卜。
梁允航拉着我走到一个角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塔罗牌认真地学了起来,他说:这段时间我在学习塔罗牌占卜。
切,有时间学习占卜,还不如好好补习功课呢。
占卜师温和地说:很多朋友都以为,占卜是古代的一种迷信。
甚至有人说,占卜就是算命。
实际上,占卜不是迷信,并不等同于算命。
塔罗牌是一种神秘的占卜工具,它能通过人们的诚心向大家揭示未来。
当然,占卜出的内容并不是结果,而只是一个契机。
塔罗牌通过这个契机,给我们预示,告诉我们该如何把握未来。
它就像一个严肃的老师,总是用很直接的方式教育我们,应该怎么做,应该把握什么,丢弃什么。
梁允航听得很入迷,我用手指戳了他一下,小声说:你听说过天使占卜师的传说吗?梁允航不高兴地瞥了我一眼说:废话,只有聋子没听过。
呃,也是啊,估计只要到过华梵市的人没有几个没听说华尔贝丽教堂顶层那位神秘的占卜师的传说吧。
只是,听过这个传说的人很多,而见到天使占卜师的人却没几个。
我小声说:我们去楼顶看看,怎么样?你以前没去过吗?梁允航问。
去过啊……可是,没有见到天使占卜师。
梁允航歪着嘴笑笑,切,就你也想见到天使占卜师?你根本不相信他,他怎么可能出现在你面前呢?哼,听你的意思,仿佛你见过似的。
我不服气地说。
他嘟囔着:我……我当然也没见过咯。
呃,我从前根本没去过教堂顶层,哪能见到神奇的天使占卜师呢?那还废话什么呢?先去看看吧。
我说。
好。
刚说完,梁允航就带我走向了楼梯口。
我们一口气爬上顶楼,却看到顶楼已经有好多人了。
大家在占卜室外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直到了楼道里。
一个占卜师看了看我们,说:到后面排队去。
郁闷,还得排队!这么多人,要排多久才行啊?愣着干吗?排队啊!梁允航拉着我跑回楼道,排到了队伍最后。
队伍慢慢向前移动,不断有人从楼顶走进楼道,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
嘿嘿,肯定是没见到天使占卜师喽。
梁允航指着那些垂头丧气的人说:夏小芸,我敢保证,过一会儿你出来也会这个样。
哼,你才会这样呢!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对了,教堂里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占卜师,为什么这些人非得跑到这里来找天使占卜师呢?梁允航小声说:我估计啊,这里有一大半人都是为了看看天使占卜师而已。
你瞧瞧,有几个人还带着相机呢。
不过我猜啊,像这种心态的人,是绝对见不到天使占卜师的。
所以呢,夏小芸,你还是不要去试了。
这小子,又在泼我凉水呢!哼,我就要试,你管不着!等了好久,站在梁允航前面的那个人终于钻进了占卜室。
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了速度,紧张等待的时间一秒仿佛就是一年一样的缓慢。
天使占卜师长什么样呢?他有多高呢?他的脾气会不会像梁允航一样臭呢?见到他以后,我该问些什么呢?呃,我还不知道问什么问题好呢。
老占卜师说过,要真心寻求的人才能看见天使占卜师,那么我……完了,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证实一下自己能不能见到天使占卜师嘛!很快,占卜室里的人出来了,咧着嘴,快要哭出来了。
呃,没见到天使占卜师也不用这样吧?梁允航对我笑了笑说:到我了,嘿嘿,夏小芸,我一定会见到天使占卜师的。
梁允航走进占卜室,关上了门,我的心跳更快了,仿佛心脏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我掰着手指计算梁允航进去的时间。
一分钟过去了,门没有开。
两分钟过去了……足足过了五分钟,门打开。
梁允航走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悄悄走开了。
嘿嘿,肯定是没见到天使占卜师吧!我走进占卜室,门在身后关上了。
和上次一样,圆柱形的房子里只有一张圆形石桌,桌子上的玻璃球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喂,有人吗?我大声喊。
没反应。
真的没人吗?要是没有天使占卜师,我就走了。
仍然没反应。
哼,这么多人进来都没看到天使占卜师,说不定天使占卜师真的只是个传说罢了!哼,骗人的传说!不是骗人,也不是传说。
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
这谁啊?谁在说话啊?他怎么连我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我疑惑地扭着头到处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小芸。
他叫着我的名字。
黑暗里,像是有一团光落下来。
光渐渐幻化成一只雪白的鸟,它的羽毛脱落,旋转,它的身体渐渐长高,变成一个英俊的男孩。
男孩的脸上戴着黑色的轻纱,浑身黑色长袍,明媚的双眼美得就像天使——呃,貌似天使!围绕着他身体旋转的羽毛在他后背上集中,羽毛上绽放着耀眼的白光。
我微微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羽毛已经变成了一对洁白的翅膀。
噢,天使!我脚下一软,差点晕倒。
他就是天使占卜师吗?为什么他出现的方式……竟和我常常做的那个梦一样?还有,他露在面纱外面的半张脸,看上去是那么的熟悉。
他双眼里的温暖,似曾相识。
最后,我喊了出来:允翔哥哥……没错,我肯定,他就是允翔哥哥!只有允翔哥哥的眼睛才会那么美,让我觉得温暖。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你思想里的画面。
你所看到的人,是你所思念的人。
天使占卜师说着,抬起手,一副精美的塔罗牌从他掌心里飞起来,像被一只手托着,慢慢移到我身边。
我接过塔罗牌,心里酸楚得快要落泪。
离别了三年,我终于见到允翔哥哥了。
可是,这却只是天使占卜师给予我的影象。
我捂着嘴,终于还是哭了起来。
天使占卜师轻轻叹息,好久才问:小芸,你想占卜什么?我……我想占卜我和允翔哥哥……虽然已经知道允翔哥哥去了天堂,可是我依然固执地希望天使占卜师告诉我,我与允翔哥哥的结果。
因为他是天使,我相信他什么都知道。
洗牌吧。
天使占卜师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洗牌,天使占卜师只是挥了挥手,我的手便随意地开始将手中的塔罗牌相互穿插,最后,码成一堆。
然后,我又将牌切成了两堆,再把上面的一堆拿起,放到石头桌子上。
这一切,都是在我的意识之中。
可是,双手却又不像经过意识直接控制的,而是通过天使占卜师间接地洗牌切牌。
小芸,占卜给予你的是契机,而不是结果。
所以,不论你所看到的结果是什么样,你都要在契机的警示下努力把握。
还有,你要相信占卜。
天使占卜师的声音很像允翔哥哥,温暖,轻柔,好了,开牌吧。
我翻开手里这堆牌最上面的一张,上面写着两个字:恶魔。
字下面,画着一个穿黑衬衫的男孩,嘴角带着邪气的笑——这样牌上的人,太像梁允航!牌在我掌心里是倒转的,我正想把它翻转过来,牌却飞离了我的掌心,停在我和天使占卜师师中间。
天使占卜师说:恶魔,逆位。
塔罗牌中,恶魔的含义是诱惑和束缚。
小芸,你被过去蒙蔽了双眼,被记忆捆缚住了意识。
而且,你一直任过去束缚,没有想过逃脱。
不切实际的梦想在诱惑着你,一步步走错误的路。
恶魔代表了错误的观念,而被恶魔诱惑和束缚的人,却看不到错误,而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开,推给了自己所有的束缚。
天使占卜师深奥的话语我没有听懂,我只是盯着他的双眼,把他想象成那个在雨中给过我温暖的允翔哥哥。
即使知道这张脸是我自己的幻觉,我也想再多看看他。
天使占卜师依然叹气:逆位的恶魔,预示着逃离拘束,解除困扰。
你爱章允翔,可是他给你的回忆却是你的束缚。
小芸,你会让自己放下过去的,不然,你对章允翔的爱,将变成仇恨。
小芸,把握现在,忘却过去。
逆位的恶魔,将是给予你启示的契机。
但是,如果你不愿把握,那么你将在束缚里越陷越深。
天使占卜师说着,身影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了。
望着重新变得安静的房间,我的心空落落地疼。
桌子上,我手里,所有的塔罗牌都消失了,就像那位神奇的占卜师根本没有来过。
擦掉眼泪和泪痕,我才离开占卜室。
梁允航站在外面等我,看到我以后,他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我们默默离开了教堂,直到在出租车上,梁允航才终于发出一声鬼叫:郁闷死我了,我足足等了几分钟,天使占卜师都没有出来见我!我开始还想呢,他最起码也得给我一张正位的恋人牌吧!切,天使占卜师才懒得理睬你呢。
我说。
为什么?总该有个理由吧?因为你是恶棍……哦不对,是恶魔!我扬起头笑了起来。
天使占卜师对我说的话在心里萦绕,让我心痛。
只是,我不愿把自己的痛表现在脸上,更不愿被梁允航看到。
梁允航哼了一声,你得意什么呢?别告诉我你见到天使占卜师了?那是当然。
吹牛!你连占卜都不相信,还能见到天使占卜师?哈哈,除非天使占卜师今天喝醉了。
梁允航拼命泼我凉水。
我瞪了他一眼说:我确实见到天使占卜师了!如果我骗你,那么我就是小狗!梁允航点点头,像是相信了。
过了一会儿,他像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说:我知道了,天使占卜师见到你后一定说了一句话……什么话?我好奇地问。
他说……啊,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呃,拐着弯泼我凉水呢!哼,随你吧,不相信就算了,我懒得跟你多费口舌。
我不再理睬他,而是望着窗外快速退去的街景,回想我从塔罗牌里抽出的那张恶魔牌。
我开始以为,天使占卜师会说我的恶魔是梁允航,我必须远离他。
可是却没有想到,正好相反。
我一直把允翔哥哥当成天使,可是,他却是我的恶魔,是我的束缚。
但是,我却认为,这是美妙的束缚。
不论结果是什么,允翔哥哥永远是我心中的天使。
到了,下车。
梁允航说了一声,然后身体向我压过来。
他的身体靠在我的侧面,手从我的身前伸过来,差点揽住我的腰。
喂,你干吗?我举起了拳头。
梁允航白了我一眼,伸过来的手却没有抱住我,而是打开了我身边的车门。
然后,他把我推下了车。
我指着他说:你小子动作给我放规矩一点,不然我打歪你的鼻子!刚才汽车都停了好一会儿了,你还在发呆,我当然得帮你打开车门喽!不然人家司机非急得踢我们下车不可!梁允航理直气壮地说。
我刚才有发呆吗?好像……有吧。
可是,就算我发呆,他的动作也不能这么亲密啊!我大声说:别给我找借口!要是再有下次,你就准备好去医院做鼻子整形手术吧!两个买菜的大妈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接着我听到其中一个大妈说:看啊,好野蛮的女孩子啊。
555555,我哭,竟然说我野蛮?!另一个大妈却说: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是变相的温柔。
嘿嘿,还是这个大妈好。
可是,大妈却又说了一句:现在的女孩子啊,对男朋友都喜欢这样。
男……朋……友,我呸!梁允航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摆手,哈哈,这可是别人说的,不关我的事啊!你别欺负我了。
对了,闹了这么久,才发觉我们下车的地方是梁允航妈妈住的地方呢!我望着精神康复中心的宅院问:来这里干吗?废话,来这里当然是看我妈妈喽。
不过,如果你想在这里住几天,我也不会介意的。
梁允航坏笑着说。
奇怪了,看望你妈妈你就自己来啊,把我拉来干什么呢?梁允航抓抓脑袋,小声说:嘿嘿,我妈妈说,她蛮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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