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雨又说:我……我告诉你啊,我们班的男生都在教室里,如果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他们了!只要你喊人,我就把小芸的马尾拉断。
姚雨和我欲哭无泪。
梁允航问我:夏小芸,你的武术是在哪里学的?和你有关系吗?我粗暴地问。
没关系,只是作为我们聊天的开场白。
梁允航微笑着说。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我愤怒。
他慢慢放开我的马尾,然后问我:我只是觉得好奇,章允翔是你什么人呢?你似乎很想打听关于他的事情。
和你没关系!梁允航哈哈大笑起来,确实啊,和我没关系。
不过,聊天嘛,就随便找些话题喽。
对了,你的马尾真的很难看耶。
啊!气死我了!我瞪着梁允航的双眼,右手突然握成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梁允航的肚子上。
哼,我最讨厌别人拉我头发了!更讨厌别人说老妈给我梳的头发不好看!姚雨被我的举动惊呆了,而我拉着她就钻进了教室。
好久姚雨才反应过来,对我说:小芸,你……你太勇敢了!清晨的天空像一块灰色的布似的,无数白色的雨点从那块巨大的布里挤出来,落下。
我和往常一样,站在公交车站台里等着早班车。
望着密集的雨点,我的意识忽然变得像梦一样朦胧。
我穿着漂亮的粉色裙子,提了好几个旅行箱在这里等车。
老爸老妈都出差了,而这学期我必须寄宿在学校里。
现在我就要搬着自己的行李去学校了。
虽然今天是自己最讨厌的雨天,但是从来没有住过校的我一想到学校温暖的小环境,心里就开心得恨不得马上拖着行李箱飞到学校。
十分钟过去了,已经有两辆可以到学校的公交车路过,我却没有上车。
因为我的东西太多,乘公交车太不方便。
可是,出租车却少得可怜,有时候看到一辆出租车在雨中驶近,却又发觉里面已经有了乘客。
555555,要是出租车再不来,我就要迟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和我过不去,又等了十分钟,依然没有出租车经过。
一辆公交车在站牌边停下,车轮溅起的雨水落在了我的粉色裙子上,心疼得我真想扑过去对着那破轮子踢上几脚。
这是妈妈出差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啊,我才第一天穿呢!不过,这个时候才没有时间心疼呢,我拽着自己的三个行李箱就向公交车门扑过去。
三个行李箱这个时候也开始和我闹别扭了,不但不按正常姿势滑动,反而拐来拐去,最后一个行李箱干脆翻倒在了站牌边的雨水里。
完蛋了,我的MP3在里面,我的电子辞典也在里面!还有我的好多不能沾水的宝贝都在里面呢!我急得快要掉眼泪的时候,公交车司机又开始按响喇叭催促我快点了。
我只好弯下腰,没有撑雨伞,将头伸到雨幕中,然后伸手去拉行李箱。
雨点打在我的脑袋上,我又开始心疼了——早上妈妈临走前给我梳的马尾,估计已经被雨淋得变形了!55555,今天我也太倒霉了吧?!就在我委屈得想哭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车里跳下来。
他拽起雨水里的行李箱,站在雨幕里对我说:把大的那个也给我。
我第一反应:这是打劫吧?快给我,你拿小的就可以了。
快,车要开了!他又说了一声。
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和白衬衫,两行雨水从他的侧脸滑过。
当看到他那明亮的眼睛时,我毫不犹豫地就把大的一个行李箱递到了他手里。
我相信,有那样一对天使般明亮眼睛的人,是不会欺负小女生的。
他把两只大的行李箱提上了公交车,然后转过身赶忙来扶我。
公交车上,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我赶忙从小箱子里拿出一条白毛巾递给他。
他接过毛巾,却为我擦掉了脸上和头上的雨水,然后就把毛巾递给我。
你擦一下吧,不然会感冒的。
我轻声地说。
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腼腆地笑了笑,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我的毛巾擦自己头上的雨水。
我偷偷观察着他每一个动作,发现他的动作是那么文静、帅气。
然后我才发觉,那张脸帅气得竟让我误以为是天使。
到学校后,我撑开伞,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而他则帮我拖着两只大箱子去宿舍楼。
在路上,我害羞地问他的名字,他对我说:我叫章允翔,你叫我允翔哥哥,可以吗?我快乐地点头,允翔哥哥。
他问我:你是初一的新生吗?是啊,我是新来的插班生,昨天刚到学校报到。
呵呵,我也是。
我是六班的。
我是初一(5)班。
我们是隔壁邻居呢!我开心地说。
而允翔哥哥只是笑。
把东西放好以后,我们就去了教学楼。
当走到教室外,我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说我和允翔哥哥是邻居时他会笑。
因为,初一(5)班在一楼的最东边,而六班则在二楼的最西边。
我们隔了好远。
我很感激那个帮助过自己的大男生,可是几天后鼓起勇气去六班找他道谢时,他们班的同学却告诉我:章允翔已经转学了。
什么?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们和他不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后来,我认识了姚雨,常常对姚雨说起那个天使一般的大哥哥。
姚雨利用她的人脉帮我查了好久,才知道允翔哥哥在开学不久后就跟随他爸爸去了美国。
夏小芸,车到了,还在发什么呆呢?我猛然从三年前的梦里醒来,看到梁允航正站在公交车门外。
他没有打伞,雨水从侧脸滑下,我突然要以为他就是允翔哥哥了。
今天与三年前遇到允翔哥哥的那一天太相像,让我不禁有些沉醉。
可是,他浑身的黑色衣服和手上脚上的纱布提醒了我,他是刻薄卑鄙、讨人厌的梁允航!我钻进公交车里,看了看周围,发现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可是,惟一的那个座位旁边,却坐着让我讨厌的梁允航!哼,我宁可站着也不坐那里!梁允航微笑着问:夏小芸,为什么不坐啊?不想坐!我冷冰冰地说。
哼,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小子昨天晚上被我揍了一拳,到现在我的拳头还有些疼,估计他也不会好受吧。
有座位不坐,你真傻啊。
我才不傻呢!正好公交车停了下来,我向梁允航走去,梁允航得意地说:我还以为你真不坐呢。
我邪恶地笑了笑,然后把雨伞拍在了椅子上,伞上的水流到椅子上,把椅子给弄湿了。
你!梁允航指着我说。
哼哼,我什么我?椅子湿了,我没办法坐,哈哈。
我趾高气扬地说。
这时,背后一个刚上车的老奶奶指着我就嚷了起来:你这丫头片子啊,怎么能这样做呢?就算你不坐,其他人还要坐嘛,你怎么能把椅子给弄湿了呢?你这丫头啊,太没道德了吧!呃,我只想到气气梁允航,却没想到……我赶忙红着脸向老奶奶道歉,然后掏出纸巾拼命将椅子擦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老奶奶坐下去了还指着我不停地教育。
这就算了,梁允航那小子还学着老奶奶的动作,用颤抖的手指着我,瘪着的嘴动不停。
要是把他们两个往舞台上一放,都能演双簧了。
下车后,估计我的脸已经红得发紫了。
而梁允航还指着我不停地说:你这丫头片子啊,难道不知道要尊敬老人……哎哟!我狠狠一脚踩在了梁允航受伤的脚上,然后冲着他扮了个鬼脸就跑了。
跑到教室后,我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今天和三年前很像,连我身边的人长相都一样。
只可惜,梁允航不是允翔哥哥,而且,我想他根本不认识允翔哥哥。
允翔哥哥会帮助我,保护我,梁允航却只知道欺负我。
中午,我和姚雨走进食堂,正要排队买饭,突然听到梁允航那讨厌的声音喊了起来:夏小芸,你总算来了,过来一下。
我和姚雨一起回头,看到梁允航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脚上的纱布比早晨包得还要厚。
过来一下。
他向我招手。
干吗?我问。
过来一下嘛,拜托你了。
梁允航温和地请求。
我和姚雨对视了一眼,然后带着戒备走过去。
梁允航把饭盒递给我,说:我的脚伤得很重,帮我排队买一下饭可以吗?伤得很重吗?我笑着问。
他赶忙把受伤的脚挪开,免得被我再次偷袭,他说:你最好别欺负我的脚了,因为我脚上的伤已经恶化了。
恶化?医生说的?我问。
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你看啊,这些纱布都是我自己包的,包得怎么样?够专业吧?他指着自己的脚问我。
我晕死,竟然自己把自己的脚包得跟粽子似的拿出来炫耀!他说:你看啊,我这么可怜,就帮我打一下饭好吗?要是我的脚再被其他人踩到,估计就救不回来了。
不干。
拜托你了,你就行行好吧。
梁允航干脆耍起了可怜。
呃,难道他知道了我的弱点是心软吗?虽然我是学武术的,有时候看上去让人觉得很凶恶,但是每当听到别人求我,我就无法拒绝。
比如姚雨,每次想让我去为她出头就会用尽各种软招让我答应。
好吧,不过,你自己给钱。
我接过他的饭盒。
哼,昨天在医务室付的那些钱直到现在还是我心里的伤痛呢。
要是昨天没额外支出那笔钱,我就可以买几块巧克力香香嘴巴了。
当然我自己给喽,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还有,你和姚雨的饭菜,都算我的。
说完,梁允航掏出钱包递了过来。
我看到姚雨笑了起来,向梁允航投来崇拜的目光。
还好我理智,知道梁允航做好事的时候一定不会有什么好心眼,于是果断地说:不用你请客,我们自己付钱就行了。
姚雨想吃了我。
排队买饭的时候,我无意间翻开梁允航的钱包,看到了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上面,一个帅气的小男生穿着黑色的衬衫,站在荒草地里,张开双臂,像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当看清他的脸时,我的心里忽然一阵紧张,因为照片上的人,和允翔哥哥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嘴角上多了些邪气。
不,这不是允翔哥哥,这是梁允航。
而另一张照片上,梁允航和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肩并肩站在一起。
只不过,白衬衫男生的头部被剪掉了。
我盯着照片上那团空缺,仿佛看到了初中一年级时的允翔哥哥。
他的笑,像天使一样美丽圣洁。
小芸,到你了。
姚雨在后面推了我一下。
我、姚雨和梁允航坐在一起吃饭。
梁允航狼吞虎咽,一点不顾忌自己的形象——说实话,他也没什么形象。
我故意把钱包翻开放到桌子上,推到梁允航面前。
梁允航看了看钱包,忽然很敏感地丢下筷子,将钱包合上塞进了口袋。
然后,他继续狼吞虎咽,看也不看我。
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低声问:那是谁?梁允航头也不抬,我孪生的哥哥,比我早来到这个世间半个小时。
他……他在哪里?我问。
我有一种预感,允翔哥哥,也就是照片里穿白衬衫的那个男生。
他和梁允航的名字有些像,而长相则完全一样。
允翔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梁允航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饭,抬起头来,很愤怒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却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引起他忽然的愤怒。
他说:他死了!啊……在听到回答的时候,我的身体几乎快要支撑不住而倒在地下。
脑袋里,只剩下一团轰鸣。
过了好久,姚雨才拍拍我的肩膀,说:小芸,你没事吧?没……没事。
我低下头,才发觉自己哭了,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抬起头来,看到梁允航已经不在面前了。
姚雨心疼地说:小芸,快吃,饭都快凉了。
我说:姚雨,你听到了吗,梁允航说他死了……说出死字,我觉得自己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
姚雨拍拍我,说:小芸,你想多了。
你的允翔哥哥不是姓章吗?他怎么可能是梁允航的哥哥呢?我重重点头。
转过头,望向食堂最中间的位置上。
最后一次见到允翔哥哥,便是在那个位置。
那天,我在排队打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允翔哥哥坐在那里玩塔罗牌。
我想,等打了饭就坐到允翔哥哥身边去,听他讲塔罗牌的故事。
可是,当我买到饭以后,再望向食堂中间,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允翔哥哥,你在哪里?放学后,末班车上拥挤得几乎找不到丝毫可以透气的空间,到了后来,许多学生都到站下车了,车里才终于变得宽松。
我站得脚疼,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就坐下来。
正想瞧瞧坐在身边的是什么人,却听到那个邪恶外加恐怖的声音说了起来:夏小芸,我还以为你宁可站着也不坐这个位置呢。
我吓得赶忙站起来,指着梁允航说: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切,我正想对你说这句话呢。
梁允航微笑着对我说,对了,早上我们在同一个公交站台等车,那么我们的家离得应该很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