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雨瞥了我一眼,冷冰冰地笑,你什么时候也玩占卜了?我心烦意乱,把牌全混到了一起。
我说:无聊,打发时间。
如果这么空闲,那还不如去帮助梁允航补习呢。
我刚想坚定地告诉姚雨我不会帮助梁允航补习,可是想到梁允航的妈妈,却又觉得不忍心。
梁允航的妈妈那么可怜,要是她知道梁允航在学校只知道玩和睡觉,那么她一定会更难过的,甚至精神难以康复。
我选了几本书,站起来,走向梁允航。
背后,我听到了姚雨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觉得好委屈,想要告诉姚雨我愿意帮助梁允航的原因。
可是,回过头去,却又无法开口。
就算我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了,说不定姚雨也会认为那只是我的借口。
如果她不理解我,不再把我当朋友,就算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我走到梁允航身边,他正趴在桌子上呢。
喂,我帮你补习。
我语气生硬地说。
他趴着不动。
喂,我帮你补习,快起来。
我推了他一下。
他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全班同学都在为下星期的模拟考试紧张呢,他竟然还睡得着!我拧住他的耳朵,大声喊了起来:你给我起来补习!梁允航没醒,全班同学却向我投来了厌恶的目光。
555555,我又不是有意打扰到大家的,眼神那么恶毒干吗?盯着熟睡的梁允航,我决定把气全撒在他身上,于是举起拳头……梁允航摇晃了几下,抬起头,睁着睡眼看着我。
好久,他才反应过来,夏小芸,你干吗?我帮你补习。
我咬着牙说。
梁允航吓得跳了起来,指着我高高举起的拳头说:你想干吗?帮我补习武术吗?我告诉你啊,要是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去办公室告诉老师!他怎么说得跟我在欺负他似的?我把书放在他课桌上,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坐下,下个星期就要考试了,为了不让你拖大家后腿,所以我决定帮你补习。
梁允航点了点头,然后不屑地笑了起来,切,不用补习了吧?算了,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他这是什么话啊?不行,必须补习!为了不输给七班,我只好厚着脸皮逼迫梁允航了。
梁允航坐下去,调皮地盯着我笑,你得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才行啊,不然我怎么能随便接受你的帮助呢?下星期就要考试了,我们班不能输给七班,这就是最好的理由!我说。
这和我又没什么关系,输就输嘛。
梁允航小声地说。
还好他这句话没有被其他同学听到,不然他们非得把梁允航扔出教室不可。
我一把抓起梁允航的衣领,恨不得再给他几拳,让他知道违抗我的命令是什么下场……咳咳,我怎么说得自己跟山寨女大王似的了,我说:你给我听着,你现在是六班的学生,就该为六班的荣耀出力!喂,女孩子,要注意形象。
你在教室里和我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梁允航阴险地说。
我服了!松开他,我说:不论如何,我希望六班能够胜过七班。
梁允航夸张地点点头,故意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来气我。
他说:我想问问,为什么你把六班的荣耀看得这么重要呢?我……因为我是六班的学生。
我的心里有些慌。
不对吧,要是我记得没错,三年前,章允翔和你同校,他就是六班的。
嘿嘿,我怀疑你是在用这种方式纪念你与章允翔的邂逅吧?像是身上的伤口被人撕开了似的,我的心有些疼,赶忙低下头去说:不是!在知道允翔哥哥转学去了美国以后,数字六一直成了我心里的痛。
可是,我却又那么喜欢这个数字,于是后来要求转到六班,坐在允翔哥哥曾坐过的位置上学习。
抚摸着允翔哥哥曾用过的课桌,我总是觉得有一种安全感。
然后,上了高中,我依然固执地选择了六班。
在数字里,6成了我的幸运数字。
哈哈,被我蒙对了。
梁允航得意地说,我答应你,接受你的帮助好好补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是一个圈套。
我,不,答,应。
我一字一顿地说。
放心啦,我不是让你答应做我女朋友。
他把双臂放到脑后面,微笑着说。
真……真的不是?我问。
当然喽。
好吧,你说吧,什么条件。
我战战兢兢地问。
梁允航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说:现在我不告诉你,等到考试以后再说好了。
另外,你放心,如果这次考试我没有挤进班上前十名,我就会自动放弃你答应我的这个条件。
我发呆两秒钟,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恐怕是今年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就梁允航这模样,还想挤进我们班前十名?!他当我们班的同学都跟他一样上课都在数窗外的鸽子玩啊?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梁允航的脸色发青,你……你对我有一丁点信心好吗?好,我……我有信心,啊哈哈哈哈……呃,我不笑了,哈哈哈哈……梁允航气得大声说:你放心好了,我这次考试一定要进班里前十名!他的声音全班同学都听到了,几十对眼睛一起望过来,接着教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音差点把房顶都掀掉。
虽然我知道梁允航吹的这个牛有些离谱了,但是我依然很感谢梁允航。
因为,我们班里都是一些书呆子,很久没有这么喜庆过了。
中午吃过饭后,在教室里我们立即开始了补习。
梁允航不高兴地嘀咕着:刚吃过饭就坐下补习,会消化不良的!夏小芸,让我去打一会儿篮球吧。
坐下!饭后剧烈运动对身体无益!我像一个管家婆似的说。
然后,我翻开数学书,指着一道习题问梁允航,这题你会做吗?如果我会做,还用你给我补习啊?你还是给我讲讲吧。
哼,我早就猜到他不会做了。
我瞄了一眼他的数学书,上面连一点笔记都没做,干净得像新书一样。
好吧好吧,我耐心地开讲。
两分钟后,我总算讲完了,抬起头问梁允航:现在会做了吗?梁允航点头。
不过,我并没有因为他点头而感到开心——因为他的双眼闭着,鼻子里还发出轻轻的鼾声,他坐着睡着了!我这么努力地讲题,他竟然还睡得着!神啊,原谅我即将对他进行惩罚吧!哎呀,疼死我了!梁允航大喊了起来。
我拧着他的耳朵,龇牙咧嘴地说:我叫你睡!死小子,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你竟然敢睡觉!梁允航委屈地说:谁让你讲题不好好讲,却给我唱催眠曲呢?我晕,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唱催眠曲这个词组呢。
我合上数学书说:好吧,中午讲数学可能容易让人犯困,我们改补习历史好了。
你杀了我好了。
梁允航可怜巴巴地说。
那就政治吧。
我不活了。
呃,好吧好吧,补习化学。
算我求你了……物理!!!你还是给我一包老鼠药好了。
我终于抓狂了,凝聚了全身的力量一拳砸在了梁允航的肩膀上。
55555,我……我怎么又去打他的肩膀了,疼死我了!我真后悔当初选择为梁允航补习,因为他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无赖,补习不但没有取得丝毫成绩,反而还害得我损失了许多复习的时间。
每一次我为他补习的时候,他的思想总是会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比如我给他讲化学的时候,他会很莫名其妙地来一句:对了,我听说华梵市有一家玫瑰鱼干店,那里卖的玫瑰鱼干可好吃了。
嘎,我的思绪断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讲到哪里了。
又比如,他正在我的严刑逼迫下做着一道数学题,刚做了一个开头,他会忽然指着窗外飞过的鸽子说:你看这些鸽子,多自由啊,多美丽啊。
洁白的羽毛,明媚的双眼,在蓝天下自由翱翔……我的拳头已经和他的身体有了一次亲密接触,接着我的喊声响彻教室:现在是补习数学,不是让你练习怎么写作文!还好,下个星期就考试了,要不然长期这么持续下去,我想过不了几个星期我就得和梁允航的妈妈住到一起了——我的神经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
终于等来了双休,我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可是星期六早晨,我还在被窝里计划今天怎么度过呢,手机却响了起来。
呃,是梁允航!哼,我不接,我关机!哦耶,这个世界清静了。
刚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房间门却被敲响了,妈妈在外面喊:小芸,快起来,接电话。
我晕,肯定是梁允航!他怎么连我家的电话都知道了?我穿好衣服,冲出去,握着话筒压低声音说:你这死小子,烦不烦啊?梁允航得意地说:嘿嘿,没办法啊,谁叫你不接我电话,然后又关机了呢?夏小芸,快到我家来,帮我补习。
555555,今天是星期六啊,我最喜欢的日子,干嘛还要补习啊?梁允航,求求你,今天就饶了我吧。
我快要哭起来了。
好吧,饶了你,你今天可以不用来帮我补习了。
梁允航还算通情达理——可是,马上我就收回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说,不过呢……要是你半个小时以内没有赶到我家,下星期的考试我就全交白卷,嘿嘿。
你……你狠!我赶忙洗漱,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提着书包向梁允航家跑。
这小子明明是在耍我嘛!给他补习的时候他却不用功,可是我不想补习了他却威胁我非得补习不可,这……这人怎么老是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啊?在梁允航家门外按了好久的门铃,就在我急得准备砸门的时候,门才终于开了。
梁允航睁着迷糊的双眼看着我说:这么早啊。
接着,他来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不是你叫我过来帮你补习的吗?我放下书包,两只拳头举了起来。
嘿嘿,别激动啊,我和你开玩笑的。
我马上去洗脸。
说完,梁允航冲进了卫生间。
我坐在客厅里,打量着宽敞的房子,不禁觉得梁允航一个人住这里还真够冷清的。
还好,他舍得花钱雇人来打扫清洁,要不然估计地板上的灰都能铺上好几厘米厚。
补习开始还不到两分钟,梁允航的思想又飘到了千里之外。
我正想用拳头把他叫回来,他却微笑着说:夏小芸,我们不补习了,出去走走怎么样?我咬牙。
你看啊,今天天气这么好,如果用来补习,是不是太浪费了?走吧,出去转转,要不然人就发霉了。
我想哭。
我现在算什么啊?梁允航的机器吗?他叫我来我就得来,他叫我出去走走,我就必须走走!555555,神啊,您要惩罚这家伙啊,不能老是让他欺负我!我们离开了冷冷清清的大房子,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好几次梁允航想说话,不过看到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下去,发出一声怪笑:嘿嘿。
有什么你就说好了。
我不耐烦地说。
嗯嗯,我说。
我……我觉得啊,我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像……嘿嘿……是不是像在约会啊?梁允航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说。
我呸!就算真约会,我也不会和你这讨厌的家伙约会啊!梁允航,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本大小姐给了你一点颜色你就可以开染坊了。
我瞪着他说。
嘿嘿,开玩笑嘛……小心,车!梁允航突然很紧张地把我拉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
我望着他的双眼,有些难为情。
呃,我老是以为他是一个魔鬼,可是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我呢。
不过……他在大街上这样抱着我,让别人看了像什么样子呢?我的脸发红,赶忙推开了梁允航。
梁允航指着我身后说:小弟弟,骑车小心一点,要是撞到姐姐了,我跟你没完!对了,你有驾照吗?一个大约三岁的小男孩骑着一辆只到我大腿高的三轮车慢悠悠地从我身后经过,他歪着嘴瞪着梁允航,然后说:神经病!喂,你这小孩,怎么骂人呢?梁允航指着小孩吼了起来。
我瞪着梁允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怒气。
我还真以为梁允航紧张我,把我抱住防止被汽车撞到呢,没想到他是在故意占我便宜!嘿嘿,夏小芸,冷静,不要动怒。
梁允航一边微笑着说,一边后退。
冷静你个大头鬼!梁允航,拿命来!救命啊——街上,我和梁允航追逐了起来。
梁允航被我教训了一顿之后,终于不敢得罪我了,老老实实地说:夏小芸,我们去教堂坐坐,好吗?虽然他是用商量的语气询问我,可是却丝毫没有给我商量的机会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我推了进去。
我们在教堂外下车,从许多观光的人身边走过。
当快要走进教堂大门的时候,一个金发的外国女孩突然很礼貌地叫住我们,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说:两位,能和我一起拍张照吗?我想带回美国,作纪念。
美国……很自然地,我想到了葬在美国的允翔哥哥。
好的。
我点了点头。
女孩把相机递给另一个外国的中年男人,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到旁边一座天使的雕像下,说:就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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