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2025-03-22 07:56:44

看着傅云栀一连吃了三四块抹茶曲奇, 厉洲心口微微发热, 眸中神色更加柔和,但还是出声提醒,少吃点, 等会儿要吃饭了。

傅云栀抽了张纸巾擦擦唇角的饼干碎屑, 看向他,上回我说谢谢阿姨,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烤的。

厉洲笑了下, 云淡风轻道:不是什么要紧事,只要你喜欢吃就行。

傅云栀知道让他下厨有多不容易,根本没有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她盯着他平静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睁睁看着他的耳廓泛起粉色,她才收回目光。

厉洲煮了一壶茶,给傅云栀倒了一杯, 小声道:这茶和你宫里经常喝的明前龙井很像, 就是稍微有点沉。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明前龙井吗?傅云栀在家中常喝龙井,但因为他不喜欢喝, 进贡的也就少了。

厉洲抬眸看她一眼, 我现在喜欢了。

傅云栀与他目光接触, 心头微微发颤,忙挪开视线,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我们先来对一遍戏吧。

她今早看了两遍台词, 已经把皇后为数不多的几句台词记下来了。

厉洲点头,站起身,到书房吧。

傅云栀随他进了书房,和这个家的整体风格不太一样,书房里多了许多古典元素,靠窗摆着一个书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书案旁放着一个青釉瓶,另外一边墙上挂着一幅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傅云栀四下扫了一眼,这里没有床,你怎么躺?试镜剧本那一段是皇帝躺在龙榻上,皇后坐在榻边。

厉洲:那,只能去卧室了。

他询问地看向傅云栀,可以吗?傅云栀本来不觉得什么,被他这么郑重的问了,反而有些不自在,开着门吧。

好。

厉洲转身,压下微微上翘的唇角,带她去了二楼的主卧。

他把打印出来的剧本递给傅云栀,自己躺上床。

傅云栀拿着剧本走到门口,自己喊了声开始,重新走进主卧,眼中已经写满了担忧,看着床上的男人,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厉洲睁开眼,看向她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笑,皇后,你来了。

傅云栀抬手,等一下,你是在病中,眼神还要暗一些。

可我的理解,皇帝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眼神应该是亮的。

厉洲认真道。

傅云栀偏头想了想,那这样,我进来之前你不要闭着眼睛,看着床帐,这样可以对比出来眼神的变化。

厉洲应了声好,目光看向天花板,他有厉影帝的记忆,演起病人来并不算困难。

傅云栀第二次进来后,坐到了床边。

放在膝上的手背男人握进掌中,傅云栀躲了一下,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

厉洲忙松开她,剧本上是这么写的。

傅云栀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再来。

就从傅云栀坐到床边开始,厉洲温暖干燥的大掌覆在了她的手掌上,与她十指相扣。

朕还以为你不会来。

皇帝声音中带了几分苦涩,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侧脸。

臣妾还以为……皇后笑了下,还以为陛下不会让臣妾来,丽妃她们都在求着进来伺候。

皇帝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嘲讽地勾了下唇,她们……没一个让朕放心的。

皇后抿唇不语。

皇后,这些年……这些年是朕对不起你。

世人都羡慕你母仪天下,无上尊荣,但朕知道,你跟着朕受了许多苦。

病中的皇帝声音没什么力气,朕这一生,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唯独对你……陛下,你不要这样说。

她哽咽着打断他。

不,朕要说,皇帝强撑着坐起身,气息微喘,这么多年,朕从未与你说过这些,还记得那年你怀了身孕,却要跟着我舟车劳顿,四处逃命,最后……皇帝回忆起那些年二人受的苦,二人眼中都含了泪水。

朕这几日在想,如果你当初并没有嫁给朕,也许会活的轻松一些。

他的声音发颤,认真看着她,但如果有来生,朕还是想娶你,只想娶你……栀栀,如果有来生,再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泣不成声,侧身抱住他,哭着答应,好。

身体被紧紧抱住,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颈窝里,傅云栀下意识想抱住他,手指触碰到他身上的毛衣时瞬间回神,她一把推开他,胡乱抹了下眼泪,你刚才台词错了。

厉洲被说的一愣,红着眼眶看她,没错啊,台词我背了很多遍。

错了……傅云栀站起身,跑进了洗手间,她一开始还在提醒自己,这是对戏,这是剧本的台词,颤颤巍巍地站在共情和技巧的边缘,但当他说起如果你当时没有嫁给我……那段台词时,她就不知不觉地产生了共情,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因此听他叫栀栀她也没有察觉到不对。

她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去泪水,提醒自己他刚才也只是一时叫顺口了而已。

洗手间的门半掩着,厉洲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心口酸疼的半晌说不出话,拿起放在一旁的剧本看了一眼,这才回忆起,自己刚才哪里台词错了。

他起身走到洗手间门口,栀栀,对不起,我刚才一时忘情了,试镜的时候我不会叫错名字的。

傅云栀不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怎么擦都擦不完。

皇后……厉洲推门进来,傅云栀泪眼朦胧地看向他,你叫我什么?厉洲一手撑着洗手台,将她困在自己和洗手台中间,低头看她。

傅云栀推他,你先出去,我洗把脸。

话音未落,脸上的泪水就被温热的指尖轻柔拭去。

他动作温柔,眸光更温柔,皇后,对不起,从前朕做了很多让人不高兴的事情。

傅云栀摇头,不怪你,也有我的错。

她错在奢望太多,所以一再失望。

与《问江山》中的帝后不同,前世他们中间的不愉快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但那些事加起来,都指向一个答案,她在他心里并不重要。

不,你很好,厉洲认真道:作为皇帝,我很庆幸能有你这样的皇后,但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他顿了下,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不会逼你,如果我努力追求过之后,你仍然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我会放手……但在这之前,能不能不要给其他男人机会?傅云栀愣了一下,你是说苏宴伦?厉洲颔首,神情有些委屈,他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又年轻……傅云栀推了下他,你的自信呢?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自信不起来。

傅云栀白他一眼,我不喜欢苏宴伦那个类型的,你放心吧。

厉洲闻言,眸色瞬间亮了,下意识想抱她,被她挡开,先说正事。

厉洲心道,正事已经说完了,但还是转身出了洗手间。

剧本上说皇最后也只是微微哽咽,不能落泪,你情绪太过了。

傅云栀拿起试镜剧本,认真跟他说戏,抛开后面的情绪控制之外,厉洲表现的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不仅演出了皇帝对结发妻子的深情与愧疚,也演出了一代帝王冷硬外表下柔软的一面。

可是你哭得我心疼……厉洲小声辩解。

傅云栀顿了一下,这……这也不能怪我,剧本上就这么写的。

最后二人情绪失控,的确有她的责任。

是……厉洲起身,你等一下。

说完便大步出了主卧。

趁着他出去的这两分钟,傅云栀彻底平复下来,翻了翻那个试镜剧本,其实她早就猜到厉洲是故意选了这个片段,她还是来了。

厉洲端着两杯茶回来,阿姨说再过十几分钟就能开饭了。

傅云栀点头,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吃完饭就回去了,我觉得你整体感觉挺到位的,如果搭档是其他人,可能会更稳一点。

可是我想和你搭档。

厉洲认真道:选角导演过段时间应该会和你联系。

我不演。

傅云栀毫不犹豫地拒绝。

吴导很喜欢你。

厉洲说: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

傅云栀轻叹口气,演皇后太累了。

厉洲闻言,眼神顿时暗淡下来,没有再劝,刚才只是对了一小段戏,他都心疼的不行,这部戏的结局皇后还是走在皇帝前面,他几乎不敢想象那个情景。

栀栀……傅云栀以为他又要劝,微微蹙眉,对不起,这个角色太容易代入了,我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

我明白,厉洲扯出个笑,那就不演,都听你的。

阿姨叫二人下楼吃饭,傅云栀站起身走出主卧,厉洲跟在后面,剧本里有一些帝后的亲密镜头,我会和吴导商量,尽量都删掉。

删掉做什么?傅云栀道;演员不要随便改剧本。

二人走到餐桌前,相对而坐,厉洲一本正经道:我不能和别的演员……那些戏份他看着都觉得羞耻,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人和一个不熟的女人那样。

但如果是栀栀……傅云栀:没有如果……你给我老实拍戏,按照剧本完成任务是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

公私分明,选择适合自己的角色,也是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厉洲慢条斯理拿起筷子,神情恢复一贯的冷静。

傅云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