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不想她死,你们就都给我让开。
墨染极冷的声音,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跟面对南希的时候不一样。
他那双漆黑的眼底,满是阴鸷,冰冷血色。
我劝你好好想清楚,不管你是谁,谁的人,伤了她,我们寒爷不会放过你!齐羽走上前,举枪对准了少年的前额,严肃认真的声音提醒他。
要想活命,就赶紧放人。
虽然齐羽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寒爷会在深夜醒来后,突然带人过来。
寒爷他怎么就知道这位M国公主这里出了事?这位M国的公主倾慕寒爷,早就三天前的苏颜公主的宴会上就说过,所以,这位公主很有可能跟夜家联姻,寒爷这是在保护自己的联姻对象么?可是南小姐那边,寒爷要怎么办,难道寒爷真的对这位M国的公主上心了?还是说,寒爷只是出于对A国的维护,不想看着这位M国的公主死在御庭,死在A国。
到时候,他们A国很难给M国一个交代和解释。
面对杀手的威胁,就算齐羽现在心里有一百个疑惑,他也来不及思考了,他只想着该怎么解决掉这名杀手,毕竟这位M国的公主还在他手里。
放人?呵,你们放下武器,全都让开,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她。
墨染不是傻子。
如果这时候他放开她,那么他就会被乱枪射死,这么多军部的人,还有夜听寒身后的黑衣保镖在,他怎么可能平安离开?因为这座宫殿地处偏僻,是在奢华殿宇的最左侧,所以深夜里,根本没有人发现这边出了事。
要不是夜听寒急忙带来赶过来,恐怕他们都还不知道有杀手潜入了这里。
但其实换个层面来看,如果夜听寒没有带人来,那么墨染也不会挟持南希,这一点,南希也很奇怪。
夜听寒他怎么会突然在半夜醒过来,她分明是算准了明日清晨才对。
男人冷着脸,极其冷酷的声音:我怎么就能确定,我们放了你,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不会杀她?毕竟,这名杀手原本就是要杀南希的,只是东窗事发,被他们撞见了。
他还想着要逃跑,想活命才暂时没有下手。
你还有其他选择么?墨染薄唇轻勾,眼底的阴鸷和偏执很明显,他就这样将匕首抵在南希的脖颈上,漆黑的眼眸扫向殿门外的众人。
现在的情况,他必须要离开,就算刚才他没有反应过来,那么现在他知道了。
阿姐是在想办法让他走,而且,阿姐让他暴露在人前,是为了告诉联合国那边,他没有背叛,之所以没有得手,是被人发现了。
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执行任务,有风声传到帝都,那么他就不算是背叛联合国,主动放弃任务。
阿姐这是将他逼上了死路,让他不做,也得做。
南希知道他不会对自己下手,按照墨染的脾气,对她,他是绝对下不去手的。
一边是不容背叛的联合国,一边是自己至亲的人。
墨染会怎么选?不用想,他毫不犹豫会选择南希,他把南希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南希又怎么会看着他做傻事呢?自己捡来的傻弟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墨染了。
夜听寒眉头紧皱着,他幽深冰冷的眼眸看着少年,而后,内心紧张的看着脸色苍白,被少年挟持的南希,心揪起来。
双方对峙片刻后,他才紧抿着唇瓣,缓缓抬起手,做了个让身后的人放行的动作。
寒爷?齐羽皱眉,有些不明白,他们跟杀手讲信用,可是杀手未必就会真的信守承诺。
到时候他们放了他,他再把这名M国的公主给带到没人的地方杀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但是眼前他们所面临的,的确没有比妥协更好的办法了。
好,我们放你离开。
看到自家寒爷脸上冷酷的神情,齐羽就知道,寒爷也许是有他的考虑,而且寒爷既然已经下令了,他也只能照做。
说完,齐羽侧眸,严肃看了眼身后的一众人,低沉的声音:放他离开!听到夜听寒下令,那些军部的人也是万分犹豫,他们也害怕这名M国的公主出事,所以在杀手挟持了人质后,他们只能手握着枪,对准着那名杀手,然后缓缓往后退。
墨染带着南希走到殿门口,敞亮的水晶灯光瞬间被隔绝在了身后,眼前,是黑压压的军部的人,夜听寒就站在一旁,他身后的那些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在缓缓的移动,谁也不敢开枪,墨染阴鸷的眸,在挟持着南希从宫殿里出来的时候,还紧皱着眉,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身形修长笔挺,五官俊美,深邃的面部轮廓,那下颌紧绷着,似极为担心被他挟持在身前的人。
清罗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被那些军部的人挡在身后一些,也许是怕她一介女流之辈,就算是从M国跟随在这位公主身边的女佣,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清罗的身手,或许远比他们这些在战场拼杀,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军部的人还要厉害。
只不过,她在想,公主绝不会轻易就让人给挟持了去,所以,这是公主自愿的。
那么她就不能贸然出手,破坏公主的计划。
少女脸色苍白,肌肤胜雪,常年见不到日光的肌肤,依稀可见那冷白病态的肤色下,浅浅的青筋和血管。
而她这个人,瘦削,娇小,被少年挟持在怀里,远比身形清瘦高大的少年要矮上一些,她脖颈间,溢出血珠。
身穿着一件雪白的浴袍,遮裹在身上,她似蹙着眉,神情有些紧张,让这些军部的人心跟着提起来。
要知道这位M国的公主要是在他们眼前出事,他们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
夜听寒眉目紧锁,漆黑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少年,看着他带着南希离开,那匕首,用力一分,他的双瞳就跟着下沉,脸色阴郁极了。
寒爷,我们要不要?齐羽看着眼前的少年带着南希离开,而他担心着,试图询问夜听寒,看要不要让他们这边的狙击手出手。
第409章 我只知道,你是我阿姐,不是任何人可是夜听寒没有说话,有时候,面对挟持人质的杀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让枪法精准的人,将这名杀手击毙!但是这个方法同时也极为冒险。
要是稍有差错,不等他们的人击毙这名杀手,南希就会有性命危险。
他不敢,不敢赌上南希的命。
就这样,墨染挟持着南希来到了御庭一处枝繁叶茂种满了海棠花的花园里,这海棠花,就像是御庭的象征,盛景。
漆黑的夜幕,笼罩在这座奢华的御庭上空,冷月高悬。
南希在他身前低冷的声音开口:从这往北走,不要回头。
听到这个话,少年眸色一沉,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收紧,匕首横在她脖颈间。
南希却丝毫不怕,而是侧眸,瞥了眼脸色幽暗的少年,他眼睛发红,似乎是在冷笑,却极力把控着手里的力道。
阿姐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不想死,就只能对你下手?他眉头一皱:我偏不,阿姐不是总说,不要把自己的弱点随便暴露给别人,可对于我来说,阿姐不是别人。
墨染看着眼前的少女,银发披散,那张苍白病态而绝美的脸颊,在月色下显得清贵极了。
这样的她,就像是天上高悬的明月,散落下来的月光,恰好跌宕在他眼中。
从此他眼底有了星光,如万里星河般灿烂:这样,阿姐会开心吗?你只想看见我好,不让我为难,怕我受到伤害,可你自己呢?阿姐总是这样,分明是在为我着想,却偏要装出一副心狠的模样。
薄削的唇,轻轻扯动,少年神情悲恸而带有几分压抑着的难过,他看着眼前的人,沙哑的声音说道。
南希蹙眉,随即,她缓缓转过身,看向眼前的少年,墨染眸色一动,怕匕首伤了她,便飞快的移开。
在南希转过身来的时候,横在她脖颈处的匕首便被他收拢在了掌心。
他脸色难看:你做什么?这样转过身,就不怕他手里的匕首,割破她的喉咙吗?南希却在冷笑,轻佻眉梢:你看,你不会,当你知道你要杀的人是我,你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我若是不推你一把,难不成你还想因为我,背叛你的组织吗?南希看着他紧皱着的眉,那双漆黑阴鸷的眼眸里,隐忍着痛苦,少年却还在奢望,奢望着她能回头,好好看他一眼。
她故作冷漠道:墨染,其实你是谁,是哪边的人,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联合国,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最高的权利。
而他,则是联合国那边的人。
南希早就猜到了,从他出现在御庭,对她开枪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所以,那个真正身处黑暗的人,其实是她。
她站在联合国的对立面。
她该怎么告诉他,他们之间,并不是他放弃暗杀M国公主这般简单?就算她没有M国公主这个身份,他们也依然,是敌人。
为什么?墨染眼底漾开浓稠的墨色。
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不明白阿姐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有让他放弃她才是最好的选择吗?你会知道的。
南希并没有解释,而是低垂下眼眸,在他眼前低冷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他会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阿姐,跟我走……他眸色幽深,眼底闪烁着复杂而深邃的光芒!只要阿姐跟他走。
即便是与全世界为敌,他都会保护她。
墨染,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有一次,你看见了双手沾满鲜血的我,那时候你还小,八岁,是吧?南希忽然轻笑着开口,她眼底溢出雾色,像是回忆起了多年前发生的事。
墨染神色一暗,是,在他记忆里是有一次,他看到了双眸嗜血,状态疯魔的她,她站在尸山血海中,回眸,看了他一眼。
年少的他,当时就吓得后退,跌坐在了地上,而后,那名白裙染血的少女,在他眼前,一步步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一名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响在他的心尖上,他内心惊恐至极。
全身颤抖着,看着她靠近自己。
而他害怕的攥紧了手,那时候他还小,确实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
可就在她来到自己身前的时候,那双猩红的血眸,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跪在了他面前,双手握上他的肩,感受着他的恐惧,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他脸色苍白看着她,害怕极了。
你怕我,是么?她唇角染血,很认真的看着他,低低笑了。
那样的黑夜,空气里弥漫着浓稠的血腥气息,墨染第一次见,便吓得浑身发颤,他连发出声音都忘了。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那么多年,墨染也依旧记得,虽然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可她当时问他的那句话,如果可以重来,他肯定会坚定摇头,告诉她说:他不怕。
墨染永远都不会怕阿姐。
因为他知道,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那个闯过腥风血雨里护他长大的人,是她。
只有她。
你就没有想过,你眼前,你说要好好守护的姐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南希依旧笑着问他。
即便她是恶鬼,他也要护着她么?我只知道,你是我阿姐,不是任何人。
墨染皱眉看着她,沙哑嘶哑,带着极其隐忍的情绪!是啊,我是你姐姐,你从小就最依赖的人。
原本,我想把你教成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就像她遇见他时那样,刚把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时候。
一名白净漂亮的小男孩,眼神懵懂,似寄予全部星光般看着她。
眼底映出她的脸。
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是星星一样。
很清澈,透亮。
她那时候就想,她要好好护着他。
至少,他不用像她一样,身陷地狱,再难挣脱!她也就,一直那样想着……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变得不再像一张白纸。
她好像,把这张白纸染黑了。
阿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墨染眉头紧皱着,嘶哑的声音,艰难看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