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2025-03-22 07:57:51

哦, 没什么事儿。

就想问问你受伤没?走近些,打眼儿一瞧,完好无损。

花兰青抬步走, 回吧, 这个时辰,安安该醒了。

把女儿交给小断指他一点儿都不放心。

付长宁点点头。

不曾见过他刚才的样子, 有点儿可怕。

转过身, 突然肩上一重。

背后的压迫感带着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了过来。

花兰青圈着她的肩膀,小臂自然下垂挡在身前。

手腕随着走动总会不经意间压在她右边的绵软上。

怪不自在的。

而且被人发现这张脸就可以不要了。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提醒他一下吧。

花兰青很高,付长宁不得不仰起脖子。

他白皙修长的颈项往上是利落的下颌线, 瞳仁是极黑的颜色。

偏着脑袋,眉心微拧, 在思考着什么。

刚才与箭师的战斗对他还是有影响的吧。

他应该只是简单的揽着她而已,触碰是无意识之间发生的事儿。

涌到喉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瞧我做什么?花兰青侧过头。

付长宁强迫自己忽略胸前的异样,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求你帮程一观, 说得那一串心意你看上哪一个了?我提前准备着。

花兰青哑然失笑, 不必。

你一个都没看上?那你怎么去帮程一观。

付长宁停下步子。

我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至少一年内,她求人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拿他与他人比较。

能比较, 就有不同。

付长宁不明白他的纠结, 只觉得花兰青最近难以理解。

程一观搬进湖心小筑,我去给他添置点儿东西。

你要一起吗?嗯。

傍晚去吧,今天是绿梅镇每月一次的赶集, 街上会很热闹。

付长宁安置好程家父子, 程静灏一直守在程一观床前, 方便照顾。

小断指端来药品、干净的衣物。

他对家里进新人没啥感觉, 只要不住他的屋子、吃他的饭,两人把湖心小筑拆了他都没意见。

程静灏对他好,程一观又是个躺在床上张不开嘴的,都是熟人,比生人强多了。

我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了,程爹看看缺什么,叫付长宁给你买。

家里有两个现成的空房间,程一叙的,程一叙为程一观收拾出来的。

小断指扛着水桶抹布在程一叙门口停留了一会儿,越过它去收拾另一个房间。

多谢你。

我又没白干,付长宁给了糕点。

等我白干的时候程爹再说谢。

程爹对着他,嘴里这辈子都没机会蹦出谢字。

小断指也没问付长宁为何家里多出来两个人,她说什么他干什么就是了。

拖着小板凳坐在床边。

程静灏满脸感激,程家产业都寄挂在一叙名下。

一叙过世以后,产业都被宗门没收了。

幸亏付姑娘愿意收留,否则我们父子二人得流落街头。

别这么说,我落魄的时候是家主你给了我这片遮风挡雨之所。

算起来湖心小筑还是你的呢,家主和程一观安心住着就是。

我已经不是家主了,付姑娘别这么叫。

湖心小筑是你的。

湖心小筑给了付长宁就是付长宁的东西,算不到他头上。

付长宁帮了他是大义、更是雪中送炭,他怎么有脸去占这个便宜。

见他语气坚决,付长宁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跟着小断指叫你一声程爹。

程爹,你眉宇间堆满了疲惫,快去休息。

别程一观还没醒来你先把自己给熬垮了。

小断指一直在这里看着,你放心。

程爹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梅映雪漂浮在空中,摇篮里是呼呼大睡的安安。

要不是安安没人看,她早就飞去看程一观和程爹。

傍晚。

付长宁坐不住,早早地到了大门口等花兰青。

长宁。

花兰青姗姗来迟,两臂弯处挂了硕大的布兜,塞得满满当当。

拿了什么?付长宁凑过去看,是烧出来的瓷器。

一些零碎玩意儿,走吧。

赶集。

大街上人很多,玩儿的吃的到处都是。

小商贩此起彼伏招呼着客人,镇民三三两两结伴去买东西。

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的红灯笼逐渐连成串,朦胧红晕一直蜿蜒望不到头的远方。

付长宁买了包椒盐酥饼往嘴里送,心头盘算着要买点儿什么东西,边走边吃。

花兰青跟在她身后。

闻到竹筒粽子的香气儿。

竹子的清香和混着香甜软糯的紫米,再蘸一层芝麻白糖。

付长宁嘴里泛滥口水,想吃。

卖竹筒粽子的小贩一眼就看出付长宁吃咸了,姑娘,来一个竹筒粽子?有白米有紫米。

我家粽子可甜啦,有老顾客每个月都来买。

心动。

来两根。

付长宁掏碎银子,她一根,另一根给花兰青,一个紫米的,一个白米的。

小贩从热水桶里抽出竹筒,拿小刀利落割掉缠着的棉线,刀头顺着细缝顶进去一翘,取一根削光滑的细竹棍扎进白米里,放芝麻糖里滚一圈。

付长宁接过竹筒粽子给花兰青。

转头,花兰青不在。

人呢?花兰青挤进摊贩中,用枝条圈出一块地方。

摊开布兜铺在地上,把瓶瓶罐罐堆在上头。

掏出准备好的木板支在那里,四文一个。

赶集客人多,没准他烧得瓷器能卖出去。

湖心小筑又多了两口人,总不能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花兰青,给。

嗯?花兰青视线上移,付长宁握着细竹的手比热气腾腾的白米更莹润三分。

头顶红灯笼投下一圈氤氲温和地扫在她双肩,整个人的轮廓都是朦胧的。

他有些受宠若惊,给我的?往日他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标好条件的,这是第一份送给他的礼物。

接过来,放轻呼吸小心地咬了一口。

甜的。

付长宁还没吃,但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竹筒粽子一定很甜。

是白糖颗粒含在舌头上,有棱有角的甜。

和花兰青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心跳突然就快了那么一下。

付长宁觉得大部分原因是她没吃到竹筒粽子。

去找小贩拿另一个。

小贩:这是今天最后一个紫米竹筒粽子,客人运气可真好。

突然横插进来一只手,与付长宁同时握住细竹子。

付长宁往回拉了一下,拉不动。

拧着眉抬头一看,真他妈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身形高大,肩背空箭桶,姿容绝色。

除了箭师还有谁。

付长宁:虽然只是一个竹筒粽子,但我也是付了钱的。

你不置于仗着修为高明抢吧。

箭师压根没正眼看付长宁,瞧向小贩,只听他的话。

小贩面上为难。

老顾客每个月的这一天都会来买紫米竹筒粽子,他还特地替老顾客留了一根。

可等到天都黑了,想来是不会来了,于是卖给这位姑娘。

这不是巧了么。

箭师解释道,中午被事儿绊住了,因此来晚了一些。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围杀程一观而已。

小贩:老顾客,我也很想给你。

可这位姑娘已经付过钱了。

要不你问问她愿不愿意让给你?不等他问,付长宁利落抽出来,没得商量,不让。

像个胜利者,背过身子扬长而去。

箭师掌心一空,五指微顿,缓缓收紧、垂在身侧。

小贩十分抱歉,叹了口气儿。

付长宁给箭师添了堵,心头十分畅快。

走了一圈街道,抱了不少东西回来,荷包的体积大幅度减小。

花兰青给她腾开些地方,让她放东西。

瞅了眼她指缝间夹着的细竹,怎么没吃?买得停不下来,没时间吃。

凉了就别吃了,去买些热粥、馄饨之类的,暖一下身体。

翻出四文钱给付长宁后,口袋空空。

说来惭愧,坐这儿坐到月上柳梢头,只卖出去一个盘子。

真令人丧气。

好,我去了。

付长宁逛了一天确实饿了,拿了钱欢天喜地去买馄饨。

老板,来一碗馄饨。

再来八宝鸭子、青笋炒豆、油酥饼。

付长宁撩起衣摆坐在街边支起的小方桌边,取了两根筷子敲着桌面等。

好嘞。

老板说。

付长宁听着这声音耳熟,一瞧,好家伙,这不是卖竹筒粽子那位么。

收了竹筒粽子摊又立即支起馄饨摊。

老板,你这生意做得挺大啊。

我走了一圈归来又给你荷包里送钱。

老板见着熟人眼前一亮,全面开张才能挣得到钱嘛,我等会儿让女儿给你多送一碟小酱菜。

就这么说好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圆脸小姑娘抱着托盘到处送馄饨,忙得不可开交。

估摸着是老板家的女儿。

生意太好,圆脸小姑娘走得有些急,没注意到脚下的水渍,滑了一跤。

托盘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朝右边客人后背直直地泼了上去。

会被烫起泡的。

付长宁撑桌而起想接住馄饨碗,却见那客人背后跟长了眼睛一样、歪身避开。

人到没事儿,桌面上的小酱菜遭了殃,被泼得一塌糊涂。

实在是对不起,客人我不是有意的。

圆脸小姑娘吓得面色发白,快哭了,找了块抹布手忙脚乱地擦着桌面,我给你换一盘小酱菜吧。

侧脸有点儿熟。

什么孽缘啊,客人是箭师。

箭师拿出荷包倒钱,桌面上滚了十文钱,原本要给你十文赏钱,扣你五个。

酱菜不用换了,我不爱吃,你去催一下我的馄饨。

圆脸小姑娘拿着赏钱破涕为笑,蹦蹦跳跳去了。

箭师执起筷子,把那一塌糊涂的酱菜吃了个干净。

付长宁吃完馄饨,老板,结账。

老板手搓着围裙过来,瞧了一眼紫米竹筒粽子,面带犹豫,客人,我给你免了这顿饭钱,你能不能把紫米竹筒粽子让给那个背着箭筒的客人?他是我的老顾客,一个苦命人。

他娘子怀胎八个月早产,原本说好的大夫迟迟不来,娘子连同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死了。

他娘子生前爱吃我家的紫米竹筒粽子,他每个月都来买,给娘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