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2025-03-22 07:57:52

付长宁在诛术阵法前踱步, 。

手背在腰后,时不时偷瞧花兰青。

忐忑肯定是有的,但木已成舟, 改不了啦。

这么一想, 付长宁步子踏得越来越实。

她不说话,他抱着女儿也不说话。

女儿看见娘, 伸手要娘抱。

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理智告诉付长宁离花兰青远些, 但哪一个母亲能拒绝女儿的求抱呢。

付长宁接过女儿,我连他们偷偷修炼诛术阵法都不知道,怎么想得到他们会困你。

等到我来这儿困你,他们已经在一线桥打得不可开交。

我无辜得要死, 所以恳请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用了什么眼神?责备、不妥、不认同......说什么都好,反正都是在表达不满。

我没有不满。

花兰青摇了摇头, 我只是不赞同你的做法。

你不赞同是你的事,我用诛术阵法是我的事,二者并不冲突。

若你真的那么想, 就不会在这里坐立不安、眼神闪躲。

所以呢?我就活该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么?付长宁皱起眉头, 瞪了一眼花兰青, 你一个人死得干净利落,留我独自辛苦拉扯女儿。

你知道寡妇日子有多难过么。

你每次都弄进去, 说不定我肚子里又有一个, 好,现在是寡妇带着两个拖油瓶......越说越离谱,花兰青打断她, 长宁, 不要胡搅蛮缠。

错了, 不是胡搅蛮缠。

这是要你记住, 花兰青三个字写作花兰青、付长宁和花颜。

你要一个人潇洒?想得美。

花兰青愣怔一瞬,瞳孔骤然收紧。

妖生漫长,数不清的东西不可避免地逐渐发黄褪色,然后在记忆中被模糊、重制直至彻底遗忘。

这一条路他早已习惯,所以也不觉得孤单寂寞。

付长宁来了。

她鲜活又生动,浓墨重彩地撞碎陈旧的黄,将一切都染成她的颜色。

她拍了他一下,他抬头,才发现周身早已换了天地。

抱歉,是我失言了。

花兰青笑了。

他、他在认错!付长宁掏了掏耳朵,她没听错吧,他在认错。

花兰青是谁,智计无双、擅长诡辩的天才,居然也有他认错的时候。

付长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呃、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蓝极的声音传来,郎情妾意、互诉衷肠,好一副令人感动的场面。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蓝极,是你。

你来干什么?付长宁防备心倏地升起,他又想搞什么事儿。

蓝极皱眉,有一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什么毒蛇猛兽么。

想念我的另一半了,来看看他。

你来了。

花兰青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这三个字说的,仿佛两人是约好了在此地相见一般。

缓步而行,蓝极抬起手,隔着诛术阵法勾勒花兰青的侧脸轮廓。

花兰青,老实说,我不觉得你这张脸有什么特别。

姿色有,但不多,怎么就把付长宁迷得团团转,让湖心小筑那帮人为你出生入死。

你嫉妒吗?非常啊。

蓝极说,同为虚泽的分体,你是妖,我是人,为什么付岐之看重你、息风宁云敬重你、付长宁爱你、湖心小筑护你,所有人都只在意你。

虚泽与付岐之长达千年的赌约,似乎是付岐之胜了。

什么赌约?付长宁第一次听。

要听吗?我很闲,讲给你听吧。

蓝极说。

当年付岐之在坐忘峰抚琴,琴声传到九天境中大妖虚泽的耳朵里。

付岐之扼腕不已:怎么让他给听见了,糟蹋琴音思绪。

虚泽啧了一下:怎么是他弹琴,连累名琴受辱。

付岐之和虚泽以琴会友,坐而论道,一讨人贵妖贱之事。

付岐之饱读诗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虚泽狡诈擅辩,剑走偏锋。

两人都说服不了对方。

于是打了一个赌,妖性人身、人性妖身,哪一个才是罪。

虚泽以身为赌入局,一人双化,分成二体。

一体是妖身人心的花兰青,另一体是人身妖心的蓝极。

付长宁听完后道,花兰青以妖身之卑一路做到息风宁云辅事大人,受万万人敬仰尊重。

蓝极用人身遮掩恶意,挑灯夜行,看着每一个人行差踏错、走上不归路。

谁输谁赢,不是很明显么?蓝极呵了一声,傻长宁,当你在思考妖心人身、人心妖身之时,就已经落入虚泽和付岐之的陷阱了。

妖心人身、人心妖身都是证明过程,异己,才是原罪。

人总是把非己方放到对立面,通过不断斥责来凸显自己的正确。

对于己方,即便是错,也会视若无睹,找理由寻借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说,这对妖叫公平?错了,死亡才是对任何人都公平。

你问问花兰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花兰青垂眉敛目,正因如此,一视同仁的人才更显得珍贵。

我珍惜付长宁,珍惜湖心小筑,才会得到同等的爱。

蓝极,你只是一个不懂珍惜、没人爱的可怜虫罢了。

蓝极唇角勾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果然只有自己才会把自己给惹毛了。

最令他发毛的是,花兰青说得是对的。

花兰青挥袖,诛术阵法碎了一地。

付长宁愣了一下,你没被困住啊。

一个人怎么会被自己的阵法困住呢,想也知道不可能。

花兰青向前几步,揉了揉付长宁的脑袋,直视蓝极,蓝极,你输了。

在你爱上付长宁的时候,就种上了败因,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付长宁突然被点名,啊?爱我?蓝极:花兰青,不会说人话可以闭嘴。

花兰青说,我是虚泽,你也是虚泽。

不同的身体,一样的心。

我爱付长宁,你怎么可能会不爱。

蓝极,别再煽动了,抱琴自封,才是你我最终归途。

花兰青手一挥,高大的邪器童泣琴立在两人中间。

邪器童泣琴琴弦自己弹奏起来,一声声,一调调,皆化为厚重锁链缠绕住花兰青和蓝极,直至将二人淹没。

一道冲天光柱从邪器童泣琴上疾射而出,直入云霄。

一线桥斗争因这突如其来的暂时休战。

箭师、程一叙、程一观、韩飞察觉花兰青出事儿,毫不恋战,飞身而返。

湖心小筑里。

付长宁抱着那把邪器童泣琴,琴身破败老旧,弦皆断。

安安在她怀中哇哇大哭。

花兰青,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