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2025-03-22 07:57:51

也许有几分移情的作用在,连付长宁自己都不知道,她把对守宫的愧疚转移一小部分到了小掌柜身上。

不,现在应该叫他守宫。

守宫,我是礼乐殿付长宁。

如果是有关守宫的事情,你可以来寻我。

守宫又恢复那副沉默寡言模样。

付长宁从他这里得不到任何回应。

大概是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了,腹中胃海翻涌的不适感卷土重来,一股冲劲儿裹挟着胃中酸水强硬涌到喉头。

压了几次没压住,付长宁呕地一声吐了一地。

中午吃坏了东西,血腥味儿这么一激,吐了。

付长宁擦嘴的动作一顿,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还特地解释一番,有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味儿了吧。

尤其是抬眼撞上守宫探究的视线后,她下意识眼神飘忽不敢直视。

一个未成亲的女子怀了,腹中还是妖修的种。

单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令人感到脏。

守宫下工后要么给守宫喂馒头,要么呆坐在原地发愣,愣得物我两忘。

他照例发愣,付长宁的话压根就没仔细听,意外的是付长宁的反应。

她有孕了。

身上透出若隐若无的妖气,是妖修的种。

但,跟他有关系吗?守宫移回视线。

付长宁悬起的心落下,松了一口气,起身告辞。

辅事的居所名为一夕海棠。

天下人都知道辅事住在一夕海棠里,却鲜少有人去过一夕海棠,或者说没人敢去。

拜访者众多,辅事只见能答得出他问题的人。

长宁,你怎么在这儿?聂倾寒掀开竹帘,眉头皱起。

他与辅事有要事商议,在一夕海棠待了很久。

刚结束,就看到了付长宁。

明知道付长宁与辅事没关系,但一想起那天付长宁说‘找辅事当道侣’,他就心生烦躁。

付长宁也皱起眉头,怎么遇上聂倾寒了,晦气。

语气称不上好,甚至有点儿冲撞,来一夕海棠,自然是有事儿寻辅事。

怎么,你能来,我就来不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聂倾寒噎了一下。

他伤了她,也难怪她说话夹枪带棍。

有心与付长宁拉近关系,聂倾寒道,辅事与我素有交情,你的问题,也许我能带到辅事面前。

长宁,能告诉我你寻辅事所为何事吗?那事哪儿能让聂倾寒知道!付长宁忙摆手,拒绝得十分果断利落,不能,不可以,与你无关,你别多管闲事。

聂倾寒想了很多回答,无一例外都是她这段时间可能碰上的问题。

他甚至把答案提前在心里顺了一遍。

然而,以往支着下巴全神贯注听他布道、一布就是五个时辰的付长宁被他抛下了,付长宁不再向他提问,甚至字字句句中摆明了不乐意他插手。

聂倾寒脸上一抹落寞转瞬即逝。

那张冷清俊美的面容又充满浅笑,沉吟片刻,那就剩下回答问题这一条路可以走。

辅事三天前出了题,‘纯良之人’与‘邪污之人’。

人是多面的,以唯一标准揣测人之多面,聂倾寒难答。

聂倾寒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你的回答很难让辅事满意。

或者说,除了辅事自己,没人能让他满意。

付长宁:我会让他满意。

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自信哪儿来的。

一夕海棠亭子里挂了很多盏灯笼,灯笼下垂着一张张纸筏,纸筏上写了名字。

一张纸筏吸引了付长宁视线。

她取下一看,上书守宫。

脑子里灵光一身。

付长宁后退到亭子外,一个不落地数完灯笼,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个。

付长宁沉思片刻,夺门而出。

再喘着粗气儿回来时,撑在膝盖上的双指中夹了一张薄薄的记录单。

长宁可是看出了什么?聂倾寒找了个石桌坐下,静等她完成。

她不愿他多事,他就会管好自己的手。

但问一问应该没问题。

这题目是辅事三天前所出。

三天前,也是红锈亭沙场比赛的日子。

付长宁越说眼睛里越放光,抖了抖手里的记录单,‘守宫’是比赛者第六号,其它比赛者的名字跟记录单对得上。

因此,辅事问的‘纯良之人’与‘邪污之人’都应是从五十个妖修中来选。

有理有据,见解独到。

聂倾寒被说服,起身研磨笔墨,粗狼毫笔在纸上写下一人名。

付长宁也拿了笔来写。

两人揭纸对看。

聂倾寒:邪污之人,守宫。

付长宁:邪污之人,守宫。

付长宁:守宫是红锈亭沙场比赛的唯一胜者,手下血债累累。

邪污之人,非守宫莫属。

与我所思,不谋而合。

聂倾寒语气上扬,听得出来很开心。

重新铺了张纸,继续挥墨写‘纯良之人’。

聂倾寒:纯良之人,林一。

九号林一。

林一,性懦胆小,来自一个七口妖修之家,家中行一。

原本持紫格卡片进红锈亭沙场挣一些碎灵石养家渡日。

其四妹貌美,被人修抢走转卖。

林一千辛万苦找到四妹,却付不出高昂的妖修赎买费用。

于是咬牙签了金格卡片。

其言其行,皆为与家人再度重逢。

信息搜集是修士的基本能力之一。

付长宁手按在纸上,慢慢揭起纸。

纸上赫然显现出几个大字:纯良之人,守宫!我与守宫相处过,所有对守宫没有敌意的人,守宫都当他/她是喂养人,位同‘母亲’。

付长宁直视聂倾寒,你说‘以唯一标准揣测人之多面,聂倾寒难答’,你这番举动,不正是存着这样的心吗?语气毋庸置疑是斥责的。

但聂倾寒的表情,怎么说呢,连眸子都在发亮。

怎么,被人反驳会让聂倾寒感到很开心吗?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心理。

你别劝我,劝了也没用。

我拒绝更改。

付长宁提着两张纸扬声道,礼乐殿付长宁求见辅事。

一个团黑烟在身侧静静扩散开来,阴兵显现。

脚板直直地冲着地,离地面三寸漂浮着。

脖子像被看不见的绳子高高吊起在天花板上。

接过两张纸便散成烟。

没一会儿,两扇菱形竹门吱呀一声朝两边打开。

她答对了,辅事愿意接见。

付长宁突然有些紧张。

有没有身孕,眼下就要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