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2025-03-22 07:57:51

免了, 不必,这样的经历并不想来第二次。

付长宁这会儿脑子缓过来了。

她是礼乐殿殿主,带一个人回宗门不需要辅事首肯。

小断指就放到礼乐殿。

礼乐殿冷清, 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她不是在跟辅事商量, 而是在通知。

辅事说:小断指行事果决,对自己尤其狠得下手。

乱禁楼、止戈殿更适合他。

入了礼乐殿, 犹如明珠蒙垢, 可惜了。

这话说得,她比程一叙、聂倾寒差哪儿了?你这话我不爱听,我礼乐殿没那么拿不出手吧。

那你能教他什么?祭祀诵文?慈悲超度?辅事眉眼下压,一双眸子极为清澈, 似乎任何东西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礼乐殿的规矩礼数压不住小断指心中的贪婪。

付长宁不得不承认, 确实是。

付长宁起床收拾好后,去了一趟隔壁,扑了个空。

于是去问刘四书。

刘四书看了眼日头, 咧开嘴赔笑道, 这会儿是方家包子铺蒸笼出锅的时候, 方家下人笨手笨脚,拦不住他。

仙人, 你快回吧, 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吃得满嘴流油。

又去偷了?杨多福听到动静蹬蹬蹬跑过来,仙人留步,留步啊仙人。

有事?吃了几顿狗饭拌香灰, 杨多福肉乎乎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看着都清瘦了。

杨多福像模像样地作揖, 谢谢仙人救我性命, 若是仙人住山桃镇, 我就把一半永安客栈送给仙人做谢礼。

叹了口气儿,杨多福十分遗憾付长宁收不到这份谢礼。

拽出荷包,从荷包里扣扣搜搜摸出一块铜牌,听爹爹说仙人不日将行,我用攒的压岁银给仙人在锦绣楼买了个铺子,仙人千万别推辞。

铜牌是绣绿色,上头刻着飞雀咬风印记,隐隐泛着点点星光。

确实是锦绣楼铺子的证明。

付长宁没接手,我收合适吗?锦绣楼铺子按照等级分为五层,飞雀等级最低,里面卖得也不是什么值钱货。

如果永安客栈老板要买铺子送人,至少是个第三等级的。

那这铺子就真的是杨多福的一片心意,心意没法用价值二字来衡量。

杨多福摇了摇头,不由分说把铜牌塞进付长宁手里,与价值无关,是我对仙人的感谢。

仙人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仙人瞧不上我,我就哭给你看。

杨多福嘴巴一瘪,作势要嚎,哭腔说来就来。

他从小是被宠大的,一做这个动作,爹娘都要心疼坏了。

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都会想方设法给他摘下来。

付长宁不吃他这一套,但是心意必须被尊重。

收下铜牌,付长宁说,别哭了,丑死了。

你的礼物我收下。

观你面色,已经好很多了,香灰可以减量一半。

杨多福面带喜色,欢天喜地蹦蹦跳跳离开。

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叮嘱道,仙人,你看着也不像是个会经营的人,要不你去雇个掌柜吧。

就雇个妖修。

我听爹说妖修好用又耐用,质量高,又不用花什么钱。

付长宁:......小断指蹲在院子里啃完包子,吮吸指尖流下的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拿少了,下次多拿两个。

正这么想着,面前放下一个热乎乎的纸包,包子的香味儿飘到鼻翼。

小断指视线上移,是前晚坐在墙头的鹅黄色衣衫姑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她做什么?给你的,你没吃饱,不是吗?付长宁说,你要不要离开山桃镇,跟着我?我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多养一张嘴还是可以的。

你给我干活,我供你吃喝,可好?付长宁设想过很多种小断指的反应,忙不迭地同意、小鸡啄米式点头......无论哪种都是赞同的。

然而,小断指连包子都没接,更别说是点头应允跟她走。

付长宁晃了两下包子,催促小断指快接。

原本十拿九稳的心也游移不定起来。

包子晃得幅度逐渐变小,直至静止在空中。

小断指平静道,我能自己拿,为什么要你的。

那不是拿,那叫偷。

有什么区别?结果是一样的。

小断指疑惑。

单纯地‘拿’,不会让你每天擦拭伤口。

你也不想再疼吧。

付长宁一想起那天他满身的伤就感觉幻肢痛。

她这句话说得棒极了,很有说服力。

第二次递出包子。

小断指低下头,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一点儿波澜都没起,继续吮吸指上的油。

付长宁:小小年纪跟个老油条一样油盐不进,令人头疼。

你一副受挫的表情。

小断指舔着指尖,突然出声道。

他抬起下巴,视线自然上移,语气平静又疑惑,只要我愿意,我想吃几个包子就吃几个包子。

我给你干活,你才会给我包子。

该选哪个不是显而易见吗?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我会感恩戴德答允你的话?付长宁目瞪口呆,被他的话惊到了。

这个逻辑没毛病,半点儿错都挑不出。

再多说几句,她都要被他说服了。

手中的包子咚得一声掉下来。

好一会儿,付长宁才皱着眉头道,照你这个性格,把你放到这儿,无异于放狗进肉铺,肉得遭多大的殃。

不行,我必须想个法子把你给弄走。

你慢慢想,我睡一会儿去。

小断指撩两把清水洗了洗手,进屋子睡觉。

付长宁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好久。

没用,并没想出什么像样的方法。

付长宁。

辅事疑惑地盯着到处走的付长宁,她又在忙活什么,我们要启程了。

怎么忘了还有辅事?!辅事智计无双,方法一套一套的,定会哄得小断指亦步亦趋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辅事,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求助你。

付长宁宛如遇上救星,嘴皮子一张一合什么都说了,末了来一句,如果换成辅事,会怎么做?辅事语气洒脱利落,跟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杀了。

辅事!!付长宁期待的眼神瞬间切换成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时间很宝贵,耽搁在小断指身上就已经在浪费,更何况是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

辅事说。

至少,现在的小断指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放任小断指作恶,场面迟早会不堪设想。

你真的觉得这叫‘细枝末节’?别把未发生之事当成既定事实,否则会铸成大错。

付长宁听明白了辅事的意思。

就像临摹字帖时宣纸上有一个墨迹,你会想方设法去补救、将墨迹的影响降至最低,还是直接扔了换张新的?小断指就是这个墨迹。

,付长宁突然就有点儿好奇,她对辅事来说,也是浪费时间吗?她直接问出来。

辅事:你与小断指情况不同,怎么能一概而论。

没让你长篇大论做文章,你就说是或者不是?辅事顿了一下,不是。

他在她身上花费的精力,已经是近些年来的总和。

并且,隐隐有一丝变本加厉的趋势......付长宁心情上扬了些。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在其它人那里的标签是浪费时间。

小断指在房子里呼呼大睡,我在这里翻来覆去踩路,真是劳累命啊。

付长宁正发着牢骚,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有办法了。

小断指在屋子里睡得正香,鼻尖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烧焦味儿。

这股焦味儿很快充斥四周、浓郁呛鼻起来,并且快速变得灼热滚烫。

小断指猛地睁开眼,窗缝、门缝等小空隙地方全部透着亮眼的橘红色,浓烟先是线一般穿过门缝、然后吹气儿一样臌胀逐渐滚圆。

有一次他去铁匠家偷东西,铁匠院子里摆着的熔炉就是这个样子。

小断指很快反应过来他家被烧了。

推开门,付长宁举着火把勤快地到处点点点。

熊熊大火的橘色火舌张牙舞爪地肆意舔舐,好房子都经不起折腾,更何况是他这座茅草屋。

烧得快极了,北风一刮助长了火势,屋子很快只剩残垣断壁。

付长宁:受了伤蹲在井边收拾,偷了包子回家吃,困了在房间里睡觉......小断指,真没想到你这么在意这个破屋子。

现在我烧了它,救不回来了,你没地方可以去了。

付长宁问小断指,现在呢,要不要跟我走?小断指望了一眼身后散成干架子的房屋,点点头,走的。

他现在没住的地方,但是跟着她就有了。

付长宁觉得她拿捏住与小断指相处的方法了。

小断指爱、憎之心淡薄到几乎没有,贪婪根植于本性之中,她顺毛捋,几乎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