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2025-03-22 07:57:51

按照约束, 辅事不能亲自动手伤她性命。

但没说不能通过第三方动她,比如教唆他人去做之类的。

辅事,你若是在盘算怎么让我闭嘴, 那你趁早死了这心。

方澄下巴高高扬起, 这件事我已经修书两封传了出去,一份传给弼主, 另一份传到宗门里。

算算时间, 宗门应该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我若不能从这里完好无缺地走出去,那继人修妖修苟合、怀上孽种之后,明日饭桌桑最大的谈资便是辅事付长宁这一对奸夫□□被人撞破丑事后杀人灭口。

又是孽种。

辅事睫毛微垂,敛下情绪。

方澄越说嘴皮子越活, 突然眼前闪出一个黑影。

青脸、黑纱覆面,脖子高高仰起、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吊起来, 脚尖绷直成线悬空在地面上方三寸位置。

露在外面的手枯瘦苍白,皮紧紧地吸附着骨头。

阴兵?!方澄见过阴兵,却是第一次离它这么近。

整个人头皮发麻。

一个黑影虚化成三人。

两人的手从左右两边钢筋一样扣住方澄让她动弹不得, 一人僵硬地扬手, 啪啪地抽方澄的嘴。

方澄扭着身子吱哇乱叫, 既屈辱又怒气冲冲,辅事, 你敢打我!好, 好,你休想我闭嘴,付长宁被一个低贱妖修辱了身子的事儿我绝对会传得天下皆知。

辅事表情不变, 睫毛连抬都没抬一下。

室内只留啪啪的抽嘴声。

疼痛反倒让方澄清醒, 逐渐觉得不对。

事情已经发生, 照辅事的性格应当会拿出后手、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哪儿来的时间留在这里羞辱她?除非辅事根本不在乎她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可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方澄回想了一下,眸中闪过诧异。

孽种。

付长宁腹中那一块肉于辅事而言有那么重要吗?比辅事之位还要重要?辅事:如你所说,太阳底下没有秘密。

我既然做了,就不介意被人知道。

右脚腕搁在左膝盖上翘着二郎腿,辅事抬头瞧方澄,视线自然上移,一双眸子像嵌了玻璃渣,一触便会被割伤,你口中那两个字让我不痛快,所以接下来我会让你不痛快。

当我消气,阴兵自然停手。

啪啪声错落有致,方澄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付长宁有些难过,眼睛发酸发胀。

事儿传出去,她名声可以直接扔到泥里。

礼乐殿殿主算是做到头了。

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就要给下一个人腾地方。

突然脸颊一温。

辅事抬起手背蹭去她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

他觉得她笑起来会好看些,付长宁,把所有事情都往我头上推。

新婚之日奸污你的是我,让你身怀有孕的是我,我更是强迫你三天一次委身于我为我诞下孩儿。

也许有人会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也许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你,但你会受到所有人的同情,礼乐殿殿主之位也会保住。

辅事歪着脑袋想了想,提醒道,你可以尽情利用这份同情去得到你想要的,但记得注意时效性。

同情这东西,变成嘲笑只需要很短一段时间。

付长宁愣怔不已。

他把她安排的妥妥当当,那他呢?妖修奸污人是死罪,你不要命了?辅事笑了一下,我会安然无恙。

宗门需要我,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须得我来处理。

而且,宗门未必打得过我。

付长宁更加难过了。

谁让她在方澄面前漏了陷,才会害了辅事。

愧意似密密麻麻的小蚂蚁爬上心头。

你在愧疚吗?不必的。

辅事右手虚握成拳支着太阳穴,笑道,我放任方澄把你我之事宣扬出去。

付长宁错愕不已,你看见她了?为什么不阻止?先是镜壁之上,再是玄武大道,你都出事了。

三天见面一次,我顾及不到的地方太多。

辅事认真道,视线自然下移到付长宁微凸的小腹,而且,它似乎最近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子。

我不愿意错过。

辅事的话似一道温热的暖水缓缓流进心间,这次四肢百骸都是暖的。

付长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支支吾吾避开,去扶小断指。

离近了才知道他伤得有多严重,你没事吧?小断指反手按住付长宁手腕,凑过去,直视她的双眼,确认道,你说要给我房子住,会养我,我记得可清了。

你不能因为没了礼乐殿就不认账。

小断指贪婪且唯利是图,方澄那么一问,付长宁心里咯噔了一下,转头就跟人跑这种事小断指绝对做得出来。

他的反应让她意外且有一丝喜意。

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除非你自己要离开家,不然我们一直住在一起。

小断指放下心来,把全身重量交给付长宁,靠着她,我这个模样是不是太窝囊了?谁说的,你拿树枝抵住方澄脖子时洒脱又帅气。

付长宁笑嘻嘻道。

辅事瞥了这边一眼,眉心蹙了起来。

手中泛痒,想把小断指从她身上撕下去。

他的不痛快不是已经从方澄身上寻回来了吗?干什么又摆出这幅脸?她没哪里惹到他吧?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黄色光球挡在方澄面前。

住手!来人道。

阴兵如烟散开退避。

弼主皱着眉头道,辅事,怎么能掌捆同宗弟子?你做得过头了。

方澄劫后余生,扯着弼主衣袖就告了辅事一状,弼主救我,我撞破了辅事和付长宁的丑事,辅事要杀人灭口,你可不能让他得逞。

是弼主呀,我们好久不见了。

辅事侧过头浅笑道。

宗门上上下下都在谈论一个劲爆的事儿,碰面后不聊几句那事就浑身不舒服,显得跟不上潮流。

听说了吗?前几天破窗花、除恶瘴、救一城的礼乐殿殿主付长宁怀孕了,腹部鼓起来一片,都显怀了。

我记得付长宁是聂倾寒的道侣吧。

聂倾寒大婚之日抛下她去追珠玑仙子方澄,我以为两人恩断义绝,原来再续前缘了。

续个鬼!付长宁在外面找了个奸夫报复聂倾寒,那奸夫还是个妖修!啊?不可能吧!再怎么报复聂倾寒也不至于委身低贱的妖修,这纯粹是糟践自己。

那人一脸不可置信,狐疑道,而且,她不嫌脏吗?怎么睡得下去。

谁说不是呢,付长宁又傻又可怜。

那人压低声音道,你就不好奇那妖修是谁吗?大多时候,妖修在人修眼中不过是一个物件、一个玩意儿。

人们通常讨论谁得了个新奇的物件、谁的物件多,重要的是谁,而物件本身则无关紧要。

那人只觉得好友闲得蛋疼,我只好奇付长宁那张脸要往哪儿搁。

委身于妖修,我看见她都觉得脏。

妖修是辅事。

握草!那人瞠目结舌、惊掉了下巴,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那、那结果呢?宗门议事台正在商议。

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宗主、左辅右弼双护法、二楼二殿四主位全到了。

有人抚着下巴,我估摸着最多一炷香,就会出结果。

等着吧。

息风宁云宗门议事台。

宗主在闭关,议事台主位上放了一个通讯铃。

宗门统辖下的左辅、右弼、止戈殿殿主聂倾寒、乱禁楼楼主程一叙、经纬楼楼主经算子、礼乐殿殿主付长宁尽数到齐,互相对峙。

方澄跪在议事台下,将这件事上报给宗主,求宗主裁定。

光球宗主道,付长宁,本座给你解释的机会。

弼主跟着道,视线慢慢地瞥过辅事,付长宁,你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宗主坐镇,我也在,没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你。

议事台静得吓人。

聂倾寒清楚礼乐殿殿主之位对付长宁而言有多重要,他要帮付长宁。

聂倾寒眸中苦涩,紧闭,再睁开,神情如常,长宁腹中之子已有四个月,四个月前时值春季、是妖的发情期。

莫非是辅事按捺不住荡漾的春心,选了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来祸害?这么说来,长宁是才受害者。

说来也巧。

聂倾寒一股脑儿把事儿全推到辅事头上,与辅事之计不谋而合。

付长宁把他们的话过了几遍,咂出味儿来。

传言果然不假,辅事、弼主面和心不和。

宗主不在,二人协理息风宁云多年,有矛盾、生龃龉很正常。

但她不知竟然宗主也在忌惮辅事。

解释?辅事修为高深、智计无双,他们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听到辅事强上侄女、心术不正的污点罢了。

甚至只要有她在一天,他们就能拿她做筏子名正言顺地对辅事做任何事情。

付长宁看了一眼辅事。

辅事立在一侧,眸子微敛。

鞋底带泥、衣摆沾土、穿得是那天走的时候的衣服,眉眼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想来这几日都没阖过眼。

明明他一心为宗门,却因妖修的身份而担着沉重猜忌。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有身孕了,辅事的种。

付长宁平静极了,左手抓着右腕、叠在身前,宗主按规矩办事就是了,不必为难。

嗯?辅事下巴微抬,错愕地看向付长宁,这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弼主愣了一下,道,你不用怕,尽管实话实说,在宗主面前,辅事奈何不了你。

这已经是明示了。

宗主道,付长宁,岐之走得早,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多谢宗主、弼主关爱。

我和辅事虽然谈不上两情相悦,但做那事儿时是心甘情愿的。

怀孕是意外,但它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辅事心中一动。

他很确定自己是趁‘秉烛夜游’占了她便宜,可听她所言,那天她竟真的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