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博像是后知后觉自己这个动作有多暧昧, 他急急忙忙把温司晓的手放了下来,嗫嚅地解释:我看不到……头发上有东西,他现在看不到, 只能求助温司晓帮他拿下来。
温司晓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现在要她怎么说, 说你头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 只是她刚才鬼迷心窍了,才会突然把手伸到了段星博的头发上。
真的要道歉感到愧疚的, 应该是她温司晓。
现在要温司晓去解释她为什么这样做,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段星博脸上的尴尬都快溢出来了,他甚至低着头不敢直视温司晓的眼睛。
就在段星博以为气氛会这样沉闷下去的时候,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多了一份重量, 他抬起眼睛,发现温司晓的手重新落在了他的发丝上。
好了, 干净了。
温司晓对着段鑫博笑了笑,段星博的头上一轻, 温司晓把手拿开了。
谢……谢。
段星博眨眨眼睛, 他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温司晓,道谢都忍不住磕巴了两下。
温司晓回答:没事。
她面上云淡风轻, 其实心里已经默默地将自己痛打了好几回。
没事,什么没事,人家段星博头上根本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为了缓解当前尴尬的局面, 她在人家脑袋上抓了半天的光斑, 她抓的时候脑子里也炸成一片, 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能不能蒙混过关。
幸好段星博看不到真正的情况, 否则她现在在段星博的心目中应该是个傻子的形象。
直到这时候,温司晓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有了这种完全不像她平日里作风的动作。
难道是因为她闻到了段星博的信息素的味道吗?可是她也不是没有嗅到过其他Omega信息素的味道,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再说了,她都已经吃了抑制的药。
果然还是因为昨晚。
就在温司晓沉默地神游天外的时候,段星博又说话了。
如果以后我头发上再有什么东西,你和我说一声就好,没有必要亲自动手的,刚才是我太唐突了,你肯定吓到了吧。
温司晓看向段星博,发现他脸上正露着强撑着的难堪的笑意。
他笑的很勉强。
温司晓突然想起来,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段星博说的话。
当时段星博正在说如果温司晓不嫌弃他就好。
本来温司晓应该立刻就做出回应的,可她当时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了眼,突然去摸人家的脑袋,搞的事情都被打断了,接下来一系列离谱的操作,似乎让段星博的误会又加深了一些。
温司晓反应过来后,赶紧说:我怎么会嫌弃你。
怕段星博不相信,温司晓继续说:是我刚才的行为太唐突了,我还担心会不会吓到你。
我没事,还要谢谢你帮我把头发上的脏东西弄掉了,可能是我今天迷迷糊糊的,都没有发现。
段星博赶紧摇头,他听到温司晓这么说,脸上僵硬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变得柔软起来。
温司晓现在一听到段星博说他头发上的事情的时候,她就一阵心虚,因为根本段星博的头上好好的,本来就没有问题。
温司晓决定暂时忘记这件事情,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她要回到料理台前做饭。
段星博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不能再继续和他聊危险话题了。
她还没有动起来,段星博忽然开口。
段星博咬了咬下唇,他面露难堪,面上有些许迟疑,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跟温司晓说:昨天晚上带你回来的,是你的助理吗?你是说江斯怀吗,是我秘书。
温司晓回答得很快。
来了,到底还是来了,段星博要说昨晚的事情了。
温司晓深吸一口气。
她说完之后,又不自觉地补充了一句:他是Beta,在我手下工作很多年了,能力很强。
虽然说AB恋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以前温司晓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温司晓自己也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段星博特意解释一句,好像生怕段星博误会了她和江斯怀的关系。
段星博和江斯怀他们两个果然撞上了,她白天跟江斯怀说起的时候,江斯怀面色如常,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怎么到段星博这里,他就有难言之情了,难道昨晚还是发生了什么吗?他带着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好到客厅喝水。
段星博随意找了个借口。
段星博在心里摩拳擦掌。
他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
段星博说的时候,虽然看得出来,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脸上的表情和情绪了。
可是温司晓这一个见多识广、看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段星博此刻是在强颜欢笑。
抱歉,其实我本来不想让他送我回来的,毕竟也没有和你提前打过招呼,但是当时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想到会喝得那么醉,我还想你这个时间点肯定睡着了,我回去那点动静不会吵醒你,是我大意疏忽了。
温司晓赶紧道歉,她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光在道歉了。
段星博一脸的受宠若惊,他赶紧摇了摇头:这里是你家,你不用这么在意我的。
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乐开花了。
他就知道,温司晓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他果然和江斯怀没有一丁点关系,而且心里一直都记着他,是江斯怀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段星博心中的小人雀跃了一番,他心情好多了,可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
早上醒来,段星博发现自己居然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吓得当即失神了足足有10秒,接着才发现温司晓已经走了。
段星博脑袋里炸成了一片烟花,轰隆轰隆的,心里乱极了。
他后悔极了,不知道自己昨晚怎么就能够看着她的背影睡着了。
温司晓该不会是看出来她喜欢他了吧?他直接就把人家搬到了自己的床上,是个正常人都得生气。
段星博忐忑地来到客厅,最后在餐厅的桌子上发现了温司晓给他留的纸条。
段星博瘫坐在椅子上。
还好还好,还好没有发生他想象中的恐怖的事情,温司晓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上班去了。
可是上班的话就会碰到江斯怀。
段星博把自己昨晚和江斯怀碰面以后发生了所有的事情,反反复复地回忆了足足有七八遍,没挑出点丁点的漏洞来。
不能自己吓自己,江斯怀不可能掰倒他。
都是我不好,本来我半夜不会喝水的,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口渴。
段星博先自我贬低了一番,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表情很是不安。
温司晓如遭雷击,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段星博要追究昨晚的事情,是骂她也好,质疑她也好,温司晓觉得自己都能够承受,也应当接受这一切,毕竟是她做错在前。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根本没有等来段星博的指责,反而是段星博不停地在道歉。
温司晓不明白,喝个水怎么能说是他错了呢?人都是会口渴的,就算段星博没有口渴,只是觉得无聊了,出来溜达两圈,那也是他的权利,都没有问题。
段星博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他又是怎么想温司晓的。
温司晓不敢深想下去,造成段星博这样性格的原因究竟在哪里。
想来想去,居然只有一个可能。
这是他从小的生活环境造成的。
他的生活环境恐怕比温司晓想象的还有更糟糕点。
他在家里都是过的什么生活,才会让他如此卑微。
两个人住在一块,那自然是要给对方报备的,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陌生人带进家里来,段星博是怎么把自己占理的事情说的都是自己的错的。
温司晓又在心里痛骂了一顿那对不靠谱的夫妻。
生了孩子就不能好好养孩子吗?他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不知道我是谁。
段星博看温司晓不说话,似乎是有点慌张了,他继续往下说。
他的眼神没有直视温司晓,而是怯怯地看着旁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尴尬情绪。
看得出来,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很拘谨,又觉得委屈和后悔,只能尽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我花时间跟他解释了一会儿,他还以为我是什么坏人呢。
段星博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尾音上扬。
他脸上立刻露出了配合尾音的笑容,好像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有点好玩,但是温司晓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他在掩饰自己难过和尴尬的情绪的时候,唯一能做的自我保护机制。
段星博说的很委婉也很小心,然而温司晓光听他说的这些话,就知道他昨晚都经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温司晓跟江斯怀,只提过一次段星博。
婚约公布的当天,那个时候温司晓还不认识段星博,在江斯怀的面前完全没把段星博当回事。
这场刊登在新闻上的婚姻和婚姻的另一个主人公,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甚至当时,温司晓还有一点仇视段星博,江斯怀作为她的秘书,肯定也以为段星博不是什么好人,对他有偏见。
当江斯怀把她送回家,打开门,突然看到段星博,可以想见江斯怀当时有多惊讶,同时会对段星博产生什么样的质疑。
温司晓光想想,都觉得心脏微微抽痛。
江斯怀冷脸对面段星博的时候,段星博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温司晓不敢想。
说到底还是她不好。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江斯怀把事情说明的。
温司晓只好再道歉。
段星博疯狂地摇头:江秘书只是履行一个作为秘书的职责而已,他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对我产生怀疑也是应该的。
……他,经常会来吗?段星博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似乎是在纠结自己能不能把这个问题问出口,这样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不会的。
温司晓回答的很快。
我今天也已经把事情都和他讲清楚了,以后他不会再对你有误解了。
温司晓说。
这个是他的手机号码,你加一下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让他给你道个歉。
温司晓把手机拿了出来。
不用不用,江秘书没有什么错。
段星博赶紧拒绝。
那你记一下他的联系方式,他是我秘书,你现在对外是我的婚约者,总会有要联系的时候。
温司晓说。
温司晓的想法很单纯,也是一个公司掌权者的正常想法。
一个是她的婚约者,一个是她的秘书,将来肯定还会有交集,万一段星博那里平时有了什么突发情况,还可以让江斯怀去解决。
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应该给江斯怀涨点工资了?不过他们俩可能心存芥蒂,最好找个机会先和解一下。
段星博把手机接了过去,乖乖地输入电话。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江斯怀跟在温司晓身边太久了,想要给他上点眼药,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温司晓现在全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不过慢慢来,也不用急,至少他看得出来,温司晓对江斯怀没有一丁点超出总裁和秘书的意思。
段星博现在没有翻车,还明显在温司晓那里刷了存在感,已经很够了。
我去做饭,你在这里休息会,要是饿了,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点吃的。
温司晓说完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这几天都没有在家里面吃饭,没有买菜,冰箱里哪里来吃的。
让段星博吃什么,吃冰吗?就在温司晓还在想如何自我解救的时候,段星博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冰箱的面前,打开了冰箱。
温司晓:……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温司晓正想说要不要给他先炒个菜的时候,段星博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面包。
他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你每天都给我发短信说要晚点回来,但是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你今晚就不回来,所以我买了点面包……段星博声音越来越小,他想把面包放回冰箱里:是我在学校随手买的,也不好吃。
段星博突然意识到温司晓怎么会吃这种东西,他的好心在这里看起来像个笑话,他拘谨又尴尬,恨不得没有打开过冰箱,把面包彻彻底底藏起来。
温司晓立刻发现了这一点,她走上前,拿走两个面包,加热了一下。
是老刘家的面包吗?她问。
温司晓一愣,随机点了点头:是、是的。
温司晓轻笑了一声:他们家倒是一直做的挺好。
我上学那会,每天早饭来不及了,提前一天晚上买他们家面包放宿舍的冰箱里,第二天早上热一热就吃,省了不少时间。
好久没有吃了,还是这么香。
面包加热后散发出阵阵香味,奶香里带着甜味。
老刘家是开在古广陵大学的一家面包店。
还是吃新鲜的比较好。
段星博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温司晓会这样做。
温司晓和段星博对视一眼,段星博一脸的懊悔。
他都在说些什么。
所以我现在就是要尽量吃新鲜的,你也是,早饭可不能像我一样随便应付了。
温司晓把加热好了的面包递给段星博。
面包是昨天买的,放在了冷冻室,放在冷冻室里的面包能多放两天,今天吃起来虽然没有新鲜的那么好吃,但好歹也没那么差。
段星博吃了个毛毛虫,满满的甜心奶油。
温司晓本来以为他喜欢,没想到他吃的鼻子都皱起来了,显然是不喜欢的样子。
她把自己吃的肉松面包掰下一块没吃过的、干净的,递给段星博。
段星博像只受惊的小狗:我、我够吃了。
再吃,就吃不下晚饭了。
温司晓伸手取了一部分毛毛虫下来:给我一半。
段星博心脏都要爆炸了!尽管他们交换吃的那部分嘴巴根本没有碰到,但这不影响段星博极速跳动的心脏,这比间接接吻更让他来的心动。
段星博吃个面包恨不得把头都埋进面包里,让温司晓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他敢肯定,尽管他现在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相信,如果他现在的表情被温司晓看到了,温司晓一定会发现他的小心思。
温司晓三下两下把面包吃干净了,她给段星博倒了一杯水,面上似有担心:你慢点吃,不急的,我还要做一会儿饭。
这孩子怎么吃得脸都红了,该不是是噎到了。
段星博赶紧点头。
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点头机器了,在温司晓面前除了点头就是点头。
谢谢你给我留面包。
温司晓把鱼处理好,转过身的时候想起来这茬,和段星博道谢。
不算什么的。
段星博又在摇头了。
他把面包吃完,喝了半杯水,坐在沙发上,现下他的心情乱糟糟的,又很激动,急需找人一起交流情绪,可温司晓的背影也太好看了,他根本舍不得挪开眼。
段星博呆呆地看着温司晓的背影出神。
他自己都觉着自己有点傻。
面包的事情算是他预谋+临场发挥,结果别说是临场发挥了,他差点就把自己挥发了。
她好可爱,好温柔,好漂亮。
段星博花痴脸。
温司晓突然转过身,和段星博撞了个正着,看到他一脸花开了的表情。
段星博:……段星博的脸僵硬住了。
不会要被看出来了吧!我很快就会把饭做好了,你再等一下。
温司晓忍住笑,撇开头。
段星博:……虽然没有看出来,但是温司晓是在以为他太馋了,光在等饭熟了。
段星博在心里偷偷地捶打自己的小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到这样的段星博,温司晓从昨晚到现在累积起来的压力烟消云散。
她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把几道菜做好了。
来吃饭。
温司晓招呼他。
段星博把碗筷放好,乖乖坐上桌。
温司晓的口味有点偏甜,和段星博想象中的温司晓又不太一样了,但他不会觉得幻灭,只会大声尖叫她好反差萌,他好爱。
手指不方便的话,我给你拿勺子。
温司晓说着起身要拿勺子。
不用,我可以用筷子的。
段星博为了证明这点,他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
没夹起来。
……段星博在心里框框撞墙。
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已经快有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看到温司晓了,现在两个人好不容易见面,还坐在对面,除了要偶尔茶一下、装一下,段星博也是想给温司晓留下点聪明的好印象的。
可他一旦见到温司晓,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控起来,光在丢脸了。
温司晓已经去把勺子拿了过来。
伤口过两天就好了,不要勉强自己。
温司晓把他筷子从手里拿下来,换成了勺子。
段星博拿着不锈钢的勺子,看着怪可爱的。
温司晓上来先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鲈鱼:多吃点。
段星博这次总算摆脱了摇头,他换成了点头。
饭吃到一半,温司晓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彻底把话题转移了。
你今天上课怎么样,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把你叫起来。
温司晓问。
没事,今天上午本来也没课。
段星博回答。
其实他上午最后一节有课,不过温司晓今天已经不知道道歉了多少次了。
他不想听温司晓道歉了。
最主要的是,他今天丢脸太多次了,至少这一次,他想把握住自己的节奏。
你最近好忙。
段星博换了个话题。
温司晓抬起头,发现段星博的表情有一点不自然,他眉头拧巴起来,脸颊有一些鼓鼓的,还能看出面上有些忐忑,看得出来,他可能是觉得发生了比较尴尬的事情,现在正在努力找话题。
虽然温司晓也明白段星博这是在找话题化解尴尬,但是不知道是他说的时候表情太可爱了,还是声音有点软,总觉得像是在撒娇。
温司晓抿了抿唇。
她以前也见过很多Omega,但是从来没觉得他们和别人有什么区别。
段星博和他们都不太一样。
温司晓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嘴角有一点上扬。
嗯,最近公司有个大项目。
温司晓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那……顺利吗?段星博还是紧张,老担心自己说错话。
已经拿下了。
那太好了,恭喜你!段星博眼睛一亮。
他笑的很灿烂,不是那种敷衍的笑容,是完全发自内心的笑容。
段星博当然高兴了。
天晓得温司晓最近怎么会忙成这样,感情是有了个大项目,现在听说大项目已经拿下来了,段星博怎么能够不高兴。
这就说明温司晓终于可以不用那么忙了,是吧!段星博心中的小人正在疯狂跳舞。
以后他不会再温司晓不足了,他要每天都看着温司晓吃饭!温司晓心下一软。
怎么会有段星博这么真诚的好孩子,如此真诚的祝福她。
不过我刚刚接下这个项目,后面几天还是会有点忙。
温司晓说。
那不喝酒了吧?段星博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他心里其实相当懊悔。
怎么还要忙啊!工作!恋爱人的永远的敌人!不过看温司晓说到拿下项目以后真的笑得很开心,他一下子就释怀了。
温司晓喜欢就好。
看到温司晓高兴,他也由衷地感到开心。
不喝了。
温司晓回答。
下次要是你喝酒了,也可以打电话让我过去接你。
段星博抬头挺胸,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驾照都拿到了吗?当然拿到了,我也已经二十三了。
段星博回答的很爽快。
温司晓略略有些吃惊,她还以为段星博今年二十二呢,没想到是二十三岁,他是晚上一年学的吗?不过这个也就差了一岁,兴许人家就是这个年龄上学的,或者是月份的问题。
温司晓没多想。
可家里就一辆车。
温司晓没有直接拒绝段星博的好意,她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
经过这件事以后,温司晓认为,他们生活里可以互相帮忙,拉进距离。
只有让段星博经历了正常人的生活,他才能彻底从以前糟糕的生活环境里走出来。
他得明白,正常的人生活是什么样的,而不是被他的亲妈后爹pua。
段星博眨眨眼睛。
温司晓没有直接拒绝吗?既然你都说到你有驾照了,会开车的话,那也可以选择开车去学校,不用每天再打车或者坐公交车那么辛苦了,到时候喝酒了,也能方便来接我。
温司晓认真地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来,要是段星博自己开车的话会方便很多。
等我这个项目做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车,或者要不你自己看好了跟我说一声。
温司晓觉得可以。
段星博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玩笑话,温司晓居然真的会想这么多。
他一边心里的小人疯狂地赞美温司晓,一边面上还要压制住自己的表情。
不行了,他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我自己不会……麻烦你了!段星博不推辞了。
他大概也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决定了车,还让温司晓付钱不太好。
温司晓都说让他开车去接人了,他自己先起的话头,自然也就没有再拒绝温司晓好意的理由了。
说了这个话题以后,他们之间的氛围明显要好了很多。
吃完晚饭,温司晓洗碗。
你最近论文怎么样了?温司晓随口问。
古广陵大学大四是没有实习的。
五月中旬的时候就会全面停课,六月毕业。
段星博算算也快停课了。
一般来说,他们上一年的年底就要开始准备论文了,现在都应该写的差不多了。
果然,说到这个,段星博脸上还有一点小骄傲:我已经写完了。
他原计划是赶紧毕业,赶紧进入VK公司实习,所以把毕业的材料早早地准备好了,没想到计划有变。
那就好。
温司晓把碗都收了起来。
她擦了擦手,回卧室。
对了,我房间的权限,我给你开了。
温司晓进卧室之前,突然扭过头对段星博说。
在她房间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段星博要是看了的话也没什么。
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直接把我扔到我卧室里就好了,剩下的不用管。
段星博先是一惊,本来想下意识地推拒的,但是温司晓说的很清楚了,他再拒绝显得过于生分,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的房间……最好对我设一下权限。
温司晓迟疑着说。
其实她本来是觉得没有什么的,但是这两天相处下来,温司晓现在自己都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看待段星博的了。
温司晓现在有点怀疑她自己是不是没有想象的那么清心寡欲。
万一、万一,她易感期来了,闯出什么祸怎么办?段星博先是一愣随即,他坚定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带着香气的傻白甜笑容:没事的,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相信你。
温司晓:……温司晓差点就喊出来了。
不,你不要那么相信我。
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你怎么能相信我?可看着段星博毫无杂质的纯净眼神,温司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谈恋爱的是她,拒绝婚姻的是她,大言不惭同意同居的是她,认为不会有任何出格行为的也是她。
这时候跟段星博说,她可能会有伤害到他的行为,段星博会不会生气?段星博看温司晓那么久没有说话,他赶紧又开口强调一遍:真的,我没有怀疑过你,你不会伤害我的。
他语气很坚定。
就算易感期扑上来了,那怎么能叫伤害呢,那分明是他做梦都期待的场景!好,那明天早上见。
温司晓勉强一笑。
她要相信她三十年的定力!段星博看温司晓进了房间,才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进入卧室的一刹那,段星博开始无声地振臂欢呼。
温司晓对他有感觉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对昨晚信息素有感觉,还是对他本人有感觉。
段星博都不挑,都可以!他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打了两圈之后他停了下来,躺在了昨天晚上温司晓趟过的地方。
舍不得洗了。
这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司晓的味道。
他抬起手,看看自己被她包扎的指尖。
拿指尖上,还留有温司晓触碰过的温度和湿度,一股电流流窜他的全身,引得他又红了脸。
这样下去,他的易感期又要提前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会等待,也很能忍。
这么多年他都这样过来了,段星博至少在入住同居之前是这样想的。
现在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他趴在床上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疯狂地吸着被子上残留的味道。
温司晓什么时候能够喜欢他呢,他已经快等不及了。
*温司晓果然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接下来的几天仍旧投入在工作当中,不过再也没有出现凌晨才回来的情况,她一般都是晚上八点到家。
段星博特地把晚饭挪后,和她一块儿吃,早上他们两个起床的时间差不多。
温司晓也没有拒绝,因为她想陪着段星博好好体验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她心中苦中作乐,加班倒也是成年人的生活的一部分,在这一点上,段星博算是提前体验到了这一点。
辛苦忙碌了半个月,时间悄然来到了五月份。
段星博学校再过段时间就要停课了,温司晓手上的工作也进入到了收尾阶段,这两天她回来的越来越早,顶多再过上一个星期,就能够彻底解放了。
温司晓和段星博现在都在忙着学校公司里的事情,两个人总算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再过十天我们两个应该都能闲下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看车。
饭桌上,温司晓正好说起车的事情。
明明已经答应了段星博,却被生活工作上的事情拖得根本抽不出时间。
不急,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开车了,正好趁着暑假里再多练习练习。
段星博的思路很清晰。
温司晓在心里判断着时间,想自己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来陪段星博练练车。
接下来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忙碌的大项目了,除非半路杀出来一个。
他们正吃着饭呢,温司晓的手机突然响了。
温司晓这个工作狂魔都忍不住露出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这算是她最近的日常了,手机的铃声随时都有可能响起,有两次半夜被叫回了公司。
下班后给她打电话,十有八九没有好事。
希望今天不是这样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是她妈妈打过来的电话。
下周你爸生日要举办宴会,你记得过来,带着星博一起过来。
周晓韵叫段星博叫的倒是很亲切。
温司晓看了一眼日期,发现果然下周二是他爸爸的生日。
我知道了。
温司晓回答。
我猜你肯定已经忘记了,要不是我提醒,你这次连你爸爸的宴会都不准备来了。
周晓韵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吐槽了一声自己的女儿。
确实是忘了父亲生日的温司晓不慌不忙:那倒也不会,我秘书会提醒我的。
今天是周三,其实按照江斯怀的性格,他本来周一就要提醒她了,估计是这两天工作把他都忙得晕头转向,想不起来这件事。
周晓韵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行了,知道你有一个能干的好秘书了。
你可一定要带着星博一起过来,也不要摆一张臭脸,你们俩的婚约都已经刊登在了报纸上,不要让星博难堪。
我知道。
温司晓抬眼看了一眼段星博,段星博之前看她接电话,会放下碗筷等她,被温司晓阻止了几次,让他自己吃,不要等她接电话。
现在段星博已经乖乖地吃自己的饭了。
温司晓想,这还用她妈妈提醒吗?温司晓忽然有些庆幸,幸好段星博跟着她一块同居了,否则按照她那个性格,要是在父亲的晚宴上见到了段星博,百分百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段星博在他家里的处境本就艰难,要是再被她甩了脸色,她简直不敢去想段星博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会有多少冷眼和恶毒的嘲讽落在他的身上。
温司晓把电话挂了。
是公司里的事情吗?段星博问。
不是,下周二是我爸爸生日,我妈打电话来提醒我一声,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参加宴会。
温司晓回答得干脆利落。
段星博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慌张的神情:我不知道下周三就是你父亲的生日,我还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
你能有什么时间准备礼物,最近光学校里的事情就已经忙得头疼了。
温司晓说。
没事,礼物的事情就交给江斯怀去准备吧,平日里都是他处理的,我让他也给你准备一份。
温司晓说。
江斯怀作为她的秘书,需要负责一切交际方面的工作,宴会送礼自然也是他的工作。
礼物随便送送就好。
她爹又不差钱,要是真缺什么,自己买就是了。
段星博咬了咬下唇:麻烦你了。
大概又过了三秒,他忽然低下头,脸上显得有些许的落寞: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没有人告诉他。
这是段星博的潜意思,温司晓一下就听出来了。
温司晓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她跟她爸爸妈妈这两年因为婚约的事情总是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她爸爸妈妈还是会定时给她打电话,一旦有什么活动也会特地来通知她,而不是通知江斯怀转告她。
只要不提结婚的事情,的确是一个好妈妈。
反观段星博这里,这也不算一件小事了,两个长辈居然对着段星博一声不吭,要是段星博到时候真的没有准备礼物,急急忙忙、两手空空地去了宴会,岂不是要丢大脸了。
段星博在外面也是段家的脸面,这对夫妻两个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这周日我还能抽出一点时间,看你好像也没有带什么正装过来,我去带你买一套衣服。
温司晓说。
你忙吗?段星博的声音低低的。
他的确不想麻烦温司晓,但是很显然,他现在除了温司晓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这个认知让温司晓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到时候就不忙了,我这个项目这两天也快做完了。
温司晓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公司养了这么多的员工,也是时候该让他们发光发热了,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他们包点奖金。
大家每天多加班半小时,他们的老总就能带着未婚夫去买衣服!万恶的资本家温司晓毫不犹豫地拉了全公司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