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2025-03-22 07:58:39

傍晚时分, 阎九君刚收到偃师的短信,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他正打算回去, 门口突然进来三个人,一男一女一小孩。

男人的手臂包着,女人的头包着,小男孩外表没有异常, 走路却有些别扭。

宁宇走进门,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休息区, 随后走到柜台前, 直接将身份证甩在了上面,说:开房。

潘固安见有客人来, 连忙起身说:先生想要什么房?宁宇用手指向阎九君,说:他知道,让他给我办。

宁宇脸上轻视的表情,险些让潘固安脸上的笑容挂不住。

阎九君站起身,拿起了台上的身份证, 面无表情地说:还是3天?宁宇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3天。

阎九君指了指台面上的收款码, 说:1340。

宁宇拿出手机扫码, 付款后故意将手机凑到阎九君脸上,说:看清楚, 老子可是付了钱,服务态度给老子好一点, 不然投诉你们。

阎九君抬眼看向他, 眼神冷冰冰的, 不带丝毫感情。

仅是一眼, 便让宁宇心里发寒,如坠冰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脸上不禁一阵燥热,可刚刚阎九君那个眼神,确实会让人看了心生胆怯。

潘固安心里冷笑,直接将房卡放到桌面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

阎九君也将两人的身份证放到台面上,之前张琪的身份证就在这儿,没有拿走。

宁宇拿起房卡一看,顿时皱紧了眉头,说:444,死死死,这么不吉利,给我换一间。

潘固安抱歉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今天客人比较多,这是唯一一间空房。

阎九君淡淡地接了一句,说:不吉利可以不住。

老子在郦城混了这么多年,还怕这个?宁宇原本有些犹豫,听阎九君这么一说,立即做了决定,就阎九君说话那个语气,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和他一样。

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这房号实在太不吉利了。

张琪却不这么想,今天他们一家三口都受了伤,真是倒霉妈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现在又拿到这么不吉利的房号,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不怕最好。

阎九君仿佛没听到女人说话,直接接了宁宇的话。

就这么一句,成功挑起了宁宇的火气,说: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字面意思,理解不了?阎九君打量了打量宁宇,接着说:多读读书,现在还来得及。

这语气,这神态,妥妥就是瞧不起他!宁宇这几年混得还不错,走到哪儿,被人奉承到哪儿,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被人这么怼过了。

你他妈……宁宇扬起手就要打,受伤的手臂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一样,疼得他脸都扭曲了。

张琪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紧张地说: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别吓我!宁宇疼得冷汗直冒,说:疼疼疼!女人转头看向阎九君,说:你对我老公做了什么?如果他出什么事,我要你们好看!女人话音刚落,被包住的脑袋也突然疼了起来,疼得直接叫出了声。

老公,我的伤口好疼,有虫子在咬我!宁宇一听,连忙说:快,打车去医院!宁宇刚要转身,就听阎九君说:房给他们退了吧,一天去两次医院,晦气。

潘固安强忍着笑意,刚想应声,就听宁宇说:不退!我们不退!你要是敢让我们强制退房,我就打315投诉电话!张琪疼得眼泪直掉,说:老公,快走吧,疼死我了!宁宇威胁地瞪了一眼阎九君和潘固安,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客栈。

张琪紧随其后,见宁宁没跟上,连忙回身,把他拉了出去。

见他们离开,潘固安出声说:君上,他们怎么处置?静观其变。

阎九君说完,转身离开了前台,朝着他的独栋小楼走去,刚刚宁宇和张琪的异常,一定是偃师做的手脚,这个毋庸置疑。

刚打开房门,他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偃师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君上,这两个人实在放肆,不然还是弄死算了。

阎九君来到沙发前坐下,说:他们的寿数将近,没必要亲自动手,沾染因果。

因果?偃师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我最不怕的就是因果,若是君上有所顾忌,我可代为动手,正巧我最近无聊得很,打算重新组织剧团,材料缺的紧。

大人若是想要材料,可以上网看看,很多仿真材料,可供大人挑选。

阎九君拿出茶具,开始泡茶。

偃师回到灶台前,翻炒着锅里的菜,说:就算做的再逼真,那也是假的,我做的木偶,怎能用假材料。

那大人便安心在客栈住着,这里虽小,倒还容得下大人。

、茶香很快飘了出来,阎九君给自己倒了一杯,闻了闻茶香,观了观茶色,这才小小地抿了一口。

偃师微微蹙眉,明显有些不悦,说:君上这是打算雇佣我?阎九君便是不看,也知道偃师现在是什么表情,说:以大人之身份,哪有雇佣一说,大人严重了。

偃师闻言缓了神色,说:那依君上看,我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大人可有两种选择,一是客人,二是客栈的人。

客栈的人?君上不是说不雇佣我吗?我的意思是大人可把客栈当做家,‘客栈的人’,大人也可理解为‘家’人。

偃师一怔,他就像是浮萍一样,漂泊了数千年之久,从不知家是什么,也不明白拥有家人的滋味。

现在听阎九君这么说,他封禁的心有些颤动,嘴角忍不住上扬,说:那倒是可以考虑。

阎九君又倒了杯茶,问:大人今日做的什么?红烧狮子头,麻辣鱼,蒜泥茄子。

大人有心了。

偃师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不是能说人话嘛,怎么偏偏说人话的时候少。

饭菜端上桌,阎九君帮忙盛饭,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说:大人的手艺极好!偃师转头看了看他,说:能让我亲自下厨的人,目前活着的,便只有君上。

荣幸之至。

阎九君说着,便坐了下来。

偃师也跟着坐到了对面,警惕地看着阎九君,说:君上有话不妨直说,你如此一反常态,让我心中难免忐忑。

阎九君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偃师,不觉有些好笑,说:大人不必如此,我之所言皆发自肺腑。

阎九君越是这么说,偃师心里越没底,没办法,这是被坑怕了。

君上,您若是有事,便直接吩咐,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阎九君什么人,他虽然接触时间并不长,但绝对是让他终身难忘的主儿,还没谁让他接连栽三个跟头。

阎九君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心里琢磨是不是对偃师过分了些,这都有创伤后遗症了。

见阎九君沉默,偃师越发肯定,他绝对又在算计自己,有了这样的认知,面前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确实有件事麻烦大人。

听阎九君开口,偃师顿时放下了筷子,他就说吧,这人一反常态,一定没琢磨好事。

君上,连那些凡夫俗子都知道,不能专薅一头羊的羊毛,您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您身边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专坑我一个?若不是听大人说太过无聊,我也不会想着把事交给大人。

若大人不肯,我亦不会勉强。

大人何须动怒?偃师见阎九君一脸真诚,不禁又有些动摇,说:君上,您跟我说句实话,确定不是在算计我?不是。

偃师依旧半信半疑,试探地问:那你想让我去办的是什么事?潘固安给我找了个出版商,说是要见一见作者,商量出版的事,我不想出面,劳烦大人代我去。

就这么简单?阎九君点点头,说:就这么简单。

那你怎么不让手底下的阴差去?若大人没空,我可以让白无常代替。

阎九君夹起一块鱼肉,放进碗里仔细挑着鱼刺。

偃师打量着他,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很明显十分纠结。

阎九君抬头看他,说:这鱼做的不错,大人也尝尝。

偃师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麻辣鱼,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说:辣味重了。

还好,能吃。

阎九君吃不了太辣的食物,所以才会这么说。

偃师微微蹙眉,记下了辣椒的用量,说:君上,你确定要让我去,就不怕一个谈不拢,我杀了他们?阎九君淡淡地说:大人心性不坏,不是嗜杀之人,我为何要怕?我心性不坏?不是噬杀之人?偃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君上确定说的是我?自然。

阎九君将一颗狮子头,夹进了偃师的碗里,说:大人趁热吃,凉了味道就差了。

偃师看看碗里的狮子头,夹起咬了一口,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嘴里是肉香和米香,脑子里却想着阎九君说的话,自从他变成厉鬼,杀了那些伤害他的人,到他修为有成,说他是变态的有,说他是杀人魔的也有,几乎所有人都怕他,憎恶他,还从未有人说过他心性不坏,不是噬杀之人。

好,我替你去。

阎九君看着他弯了弯眼角,说:那就多谢大人了。

晚上九点左右,潘固安正坐在柜台前,处理地府的事务,马大帅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那一家三口又来了。

之前他们来开房的事,潘固安已经跟他们说了,马大帅和牛英俊当时就被气笑了,后来一听他们的遭遇,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他们知道幸灾乐祸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潘固安抬头看了过去,说:房已经开了,如果不住,那岂不是亏了,更何况他们还另有目的,会过来是肯定的。

说的也是,人家作死,咱们拦也拦不住。

两人正说话,宁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张琪,宁宁走在最后。

宁宇进门,第一时间看向休息区的位置,眼底闪过失望,随即走向前台,也没见到阎九君,心里顿时有些气闷。

潘固安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老马,领着客人去客房楼。

马大帅应声,转头看向宁宇,说:先生,请跟我来,放心,这次不要小费。

宁宇的脸色一僵,随即想起之前转出去的一万块,顿时有些肉疼。

他瞪了马大帅一眼,看向潘固安,问:你们老板呢?老板已经下班了,先生有什么需要,吩咐我就成。

宁宇眉头皱紧,说:我们还没吃饭,让你们餐厅给我们做,要一个红烧海参,蒜香鲍鱼,再来个燕窝粥,弄个八宝饭。

潘固安嘴角含笑地听着他说完,说:不好意思,我们的餐厅只营业九点,现在已经下班了。

宁宇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现在刚刚才九点!是,餐厅正好九点下班,先生要是早来一会儿就好了。

你他妈耍我?宁宇听完潘固安的话,怒火腾地一声就起来了。

先生,咱们客栈有明确规定,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也不能到点不下班,晚一分钟都要罚钱,所以很抱歉,还请先生见谅。

潘固安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但那笑并未到达眼底。

宁宇越是看他,心里越恼火,说:顾客是上帝,你他妈懂不懂?我让你们做,你们就给老子做,别给老子废话!马大帅的眼神当时就冷了下来,刚要说话,就被潘固安出声拦了下来,说:要做也不是不可以,但您需要多给点钱,咱也是上班的,不能冒着被罚钱的风险白干吧。

一听潘固安提钱,宁宇眼底闪过轻蔑,说:不就是想要钱嘛,只要你们把老子伺候舒服了,有的是钱让你们赚。

先生,以免我们都麻烦,咱还是先算账,再做事。

潘固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计算器,说:我们客栈规定,不按时下班的,每晚上一分钟,就要罚一百块钱。

您点的菜,食材十分珍贵,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做好,粗略估计,应该要五个小时以上,咱们就按五个小时来,一小时是六十分钟,每分钟一百块,也就是三万块,这还只是罚款,如果算上食材的话……您稍等,我上网查查这些食材的价格。

宁宇一听,顿时有些傻眼,说:你等会儿,三万块是什么意思?三万块是罚款的钱,听说您出手很大方,只是给您停个车,就能拿到一万块的小费,那为您耗时耗力做菜,您给的小费应该不会比这个低吧。

以您的身价,用的食材也应该是顶级的,我刚刚看了看,鲍鱼大约需要四千块,海参需要两千块,燕窝稍微贵了点,大约要六千块。

还要付一些加工费,就按五千算吧。

宁宇看着潘固安拿着计算器‘嘀嘀嘀’地按着,每输一个数字,他的心都会发颤,连忙出声说:行了行了,别算了,五个小时都几点了,我们怎么吃,还不如点外卖。

赶紧带我们回房间,累死了!潘固安将计算器放在宁宇面前,让他看清上面的数字,说:先生确定不做了吗?看着计算器显示的数字,再一听潘固安语气中的惋惜,宁宇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说:你们要是现在就能做出来,老子就付钱,做不出来,就别废话。

潘固安可惜地叹了口气,说:老马,带客人回房间。

好嘞。

马大帅连忙应声,如果不是一副僵尸脸,他应该是会憋不住笑出声,说:三位请跟我来。

一家三口跟在马大帅身后走向后院。

张琪看看马大帅的背影,小声在宁宇耳边说:老公,他们这儿就是黑店,咱该把刚才他们说的话都录下来,然后到市场监督管理局举报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这客栈还能开得下去。

宁宇愣了愣,刚才被潘固安牵着鼻子走,竟然忘了这茬,顿时有些后悔,小声说:怎么不早说?现在放马后炮有什么用?张琪被吓得缩了缩身子,小声说:对不起,老公,是我忘了提醒你,都怪我,你别生气。

宁宁突然顿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石头,朝着宁宇就砸了过去。

砰。

石头掉在了地上。

啊!宁宇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往后看。

只见宁宁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他,笑着说:耶,我砸中了,我又砸中了!张琪见状连忙跑了过去,拉着宁宁,大声吼道:宁宁,你怎么回事?那是爸爸,你怎么能砸他,快点道歉。

宁宇摸了摸脑袋,又看了看手,恼怒地走到宁宁身边,脱掉他的裤子就打了起来,说:我让你砸,我让你砸,妈的!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今天老子就打死你!张琪连忙上前拉扯宁宇,焦急地说:老公,他可是你们宁家的独苗,你要是打死他,老宁家的香火可就断了!宁宇一下推开张琪,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老子早就弄死他了!妈的,今天就算不打死他,老子也得好好教训他!坏人!坏人!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坏人!被迫趴在宁宇腿上的宁宁,转头看了过去,眼神里满是憎恨。

宁宁的话让暴怒中的宁宇手上更是没了轻重,宁宁的屁股很快便被打得肿了起来,尤其是宁宇带着戒指的手指,还刮出了一道道血印。

张琪一看顿时急了,大喊道:老公,你再打,宁宁就被你打死了!马大帅站在一旁看戏,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你是死人吗,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马大帅听她这么说,无辜地眨眨眼,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我插手算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帮你报警?如果换成别人,马大帅早就上前阻拦了,只是这一家三口,还是算了吧。

报什么警?爸爸打儿子天经地义,你报警是几个意思?你也说是天经地义了,我拦着算怎么回事。

你们慢慢打,不过最好在十点之前结束,要么上医院,要么回房间,我们客栈有规定,十点以后客人只能待在房间,不能在外面随便溜达。

马大帅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宁宇气喘吁吁地停了手,一是因为他确实打累了,二是马大帅的语气实在让人憋气,恼怒道:你们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自由,老子是上帝,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他妈管得着吗?如果在别处,我是管不着,但在客栈就不行。

我们客栈门口海报上写的清清楚楚,客栈十点关门,过点不侯,十点后不得在客栈走动,否则将被驱逐,如果介意,可马上退房。

你们还没入住,符合退房条件。

老子怎么觉着,你们想着法地让我们退房,老子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老子坚决不退房。

既然不退房,那希望先生遵守我们客栈的规定,否则出现任何问题,我们不负任何责任。

宁宇松开宁宁,站起身说:少废话,赶紧带路。

张琪连忙扶住了宁宁,心疼地查看他的伤势,说:宁宁,你怎么样?疼不疼?以后不要再跟爸爸对着干了,知道吗?宁宁两眼通红,恶狠狠地看着宁宇,说:他不是我爸爸!张琪连忙捂住他的嘴,抬头看了一眼宁宇,说:宁宁不要乱说,他就是你爸爸,如果你再这么任性,妈妈就不要你了!宁宇气极,可宁宁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他们父子关系再紧张,他也没想过真对他怎么样,否则就以这些年宁宁做的这些事,他早就不要他了。

宁宁愣了愣,看向张琪的眼神也慢慢带上了恨意,说:你也是坏人,不是我妈妈!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是不是不听话,不听话你就自己在这儿待着吧。

看着宁宁的眼神,张琪心里不是滋味,想给他一个教训,起身走向宁宇,说:老公,我们走吧,这孩子太不听话了,咱们不要他了。

宁宇见张琪给他使眼色,明白了她的意思,抬脚就往前走。

路过彼岸花丛的时候,微风吹过,两夫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眼神慢慢变得茫然,随着记忆的复苏,快速地变换着神色,最后再回归茫然。

宁宁和他们一样,闻到花香后,眼神变得茫然,随后便不停地变换着神色,不同的是他最后定格的神色不是茫然,而是憎恨!张琪茫然地说: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记起了什么,又忘了?马大帅出声提醒道:马上快十点了,三位还是赶紧跟我走吧。

十点?宁宇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经九点五十,他奇怪地说:怎么可能,我们刚进的客栈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怎么过得这么快?马大帅催促道:三位,如果不走,那就赶紧去退房吧。

退什么房,谁说不走了,赶紧带路。

为了节省时间,马大帅出声提醒道:你们跟紧我,就看我的背影,不要四处乱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客栈里还有什么不能看的?马大帅越是这么说,宁宇越是四下一阵乱看,目光在触及旁边的水池时,清澈的水逐渐变得浑浊,小小的水池变成波涛滚滚的大河,大河里无数恶鬼上下沉浮,口中发出阵阵哀嚎。

啊!宁宇被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

张琪也和宁宇一样,也看到了忘川河中可怕的画面,尖叫着往后退。

马大帅出声说道:让你们不要乱看,非不听,快点跟紧我!那……那是什么?宁宇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们客栈的名字,你们知道吗?名字?宁宇被问得一愣,随即回想之前看到的招牌,说:不就是问维客栈吗?问维?马大帅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说:我们是阎罗客栈,你们刚刚看到的红色花朵是彼岸花,这条河是忘川河,那座桥是奈何桥。

阎罗客栈?两夫妻对视一眼,不禁吞了吞口水,说:我们……都已经死了?如果你们死了,要去的是阎罗殿,而不是阎罗客栈。

两人一听,不禁长出一口气,宁宇恼怒地说:所以我们刚刚看到的,是你们客栈为了打广告搞的噱头?你也可以这么说。

妈的!搞这些鬼东西,吓了老子一跳。

宁宇走到水池边,抬脚踢起一颗石子,不等他收回脚,就见一只骷髅手抓住了他的裤脚,紧接着一具骷髅从水中爬了出来,空洞洞的眼窝下是两个蓝幽幽的鬼火。

宁宇下意识地踢腿,想要甩开那具骷髅,却被死死地抓着,怎么甩也甩不开。

那具骷髅突然开了口,说:宁宇,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宁宇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拼命地踢着腿,口中大声喊道:滚开,你给我滚开!马大帅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走上前一把揪住了宁宇的后脖领子,将他拎了起来,说:我再说一遍,现在马上跟我走,否则我就把你们扔进去!昏黄的月光下,马大帅原本就凶神恶煞的面孔,更显得阴气森森,让宁宇不禁有些胆寒,尤其是在经历了刚刚的事后,他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说什么。

见宁宇心生胆怯,张琪也不敢再多说,跟在马大帅身后,一起上了奈何桥,而宁宁则不声不响地跟在两人身后。

这次两夫妻有了教训,不再东张西望,目不转睛地看着马大帅的后背,平平顺顺地走过了奈何桥。

而当宁宁到达桥中心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大声吼道:滚开!马大帅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宁宁双眼通红的看着对面,而他的对面站着三个怨鬼,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女孩。

宁宁不仅丝毫不怕,还和他们对峙,这明显很不正常。

滚开!宁宁再次大吼。

宁宇和张琪奇怪地看着他,见他神情激动,甚至开始挥舞手脚,就像见鬼了一样。

张琪强忍着心底的害怕走上桥,一把攥住了宁宁的手腕,随后埋头往桥下跑,根本不敢四下张望。

宁宁顺利地下了桥,脸上的激动消失,冷冰冰地看着张琪。

张琦只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被恶鬼盯着,让张琪有些毛骨悚然,不自觉地松开了宁宁的手,说:宁宁,你怎么了?在桥上看到什么了?宁宁慢悠悠地说:鬼,大鬼、小鬼、男鬼、女鬼。

张琪被他诡异的模样吓得打了个寒战,说:宁宁,大晚上的别乱说话!马大帅再次出声提醒道:赶紧走,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宁宇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在接触到马大帅的眼神时闭了嘴,悻悻地转身走进了客房楼。

四人来到444号房门前,宁宇拿出房卡,打开了房门。

折腾了一天,这一家三口终于是住了进来。

马大帅在他们关门前,再次提醒道:现在已经到了十点,再警告你们一次,如果不想再遇到奇怪的事,最好不要出门,否则后果自负。

宁宇没说话,直接关上了房门。

马大帅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随后便转身离开。

来到院子里,他顿住脚步,四下看了看,客栈的红色灯笼已经变成了白色,客房楼的灯也几乎全都灭了,只有444号还亮着,站在楼下,还能看到房间中的一家三口。

牛英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说:送个人怎么这么久,老实说你是不是虚了?马大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黄色废料。

不是,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我这是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就你,还吕洞宾,就不怕人家真身过来找你?我怎么了?牛英俊上下打量自己,说: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怎么就不能和他比了。

再说,他跟我们一样,都是打工仔,就是老板不同,没比咱优越到哪儿去。

马大帅听得一阵好笑,说:你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人家是三界出了名的美男子,追求他的仙子数不胜数。

你连奶茶店的老板娘都搞不定,你还跟人家比。

牛英俊一拳打在马大帅身上,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这是故意揭我伤疤呢?这都几年了,你还不死心?牛英俊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在阳间呆的久了,总觉得自己又有了人气,有了人气,就想再多个牵挂,想和人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说到底咱们还是鬼,人鬼殊途,你和她不会有结果。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为什么我还没把她追到手?我只是想不远不近地看着她,让自己在阳间有个念想。

马大帅不禁松了口气,说:你明白就好。

牛英俊见状有些好笑,说:瞧你那熊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马大帅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牛英俊连忙追了上去,说:哎哎哎,你干啥去啊,等等我。

444号客房内,宁宇坐在床上休息,这一天去了医院两趟,排队、看伤、拍片,累倒是不累,就是太熬人。

再加上之前他的脑袋被砸了一下,现在还疼得厉害,暂时没空去作妖。

张琪也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转头看向宁宇,说:老公,我们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宁宇举了举受伤的手,说: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模样,搞成这样都是因为这家客栈,我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宁宇愤恨地说:想办法搞臭他们,我要让他们开不下去。

搞臭他们?那具体要怎么做?宁宇得意地扬起嘴角,说:开旅馆的最怕什么?张琪想了想,说:最怕人说房间不干净?不是,现在人们住店最怕的就是房间里有针孔摄像头,但凡有人爆料这个,那这个客栈十有八九就得黄。

针孔摄像头?张琪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房间里装针孔摄像头,然后再打电话举报他们?宁宇点点头,说:表姑父不就在附近派出所嘛,咱们直接给他打电话,到时候他们想说也说不清,下场只能是关门歇业。

张琪扬起嘴角,笑着说:还是老公办法最多,说不准咱们还能讹上一笔精神损失费呢。

说的没错。

说到这儿,宁宇不禁想起转出去的那1万块,发狠地说:如果不报警,也没关系,那就拿个二十万封口费,怎么着咱们这一趟也不能白跑。

二十万?张琪的眼睛亮了起来,走到宁宇身边坐了下来,说:老公,二十万是不是少了点,你看咱们现在多惨,光是医院就跑了两趟,怎么着也得五十万才行吧。

宁宇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说:我们不能一下子把路堵死,要循序渐进,就这么一个小客栈,又那么多破规矩,想来平时的生意就不好。

二十万的话应该还能拿得出手,如果一下子要五十万,恐怕他们不会给。

张琪想了想说:老公的意思我们抓住他们这个把柄,可以不止一次的威胁他们,把他们当成提款机?宁宇得意地笑了起来,给了张琪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在商量怎么拿捏客栈的时候,宁宁却转身去了洗手间,他站在镜子的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忽而勾起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摸向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块石头,朝着镜子就砸了下去。

镜子轻易被砸碎,碎片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一个细长的碎片,藏在了洗手台的橱子里。

里面的动静,吓了两人一跳,张琪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发现宁宁不见了踪影,连忙起身跑向洗手间。

她看看洗手台上被砸烂的镜子,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宁宁,连忙上前查看,关心地问:宁宁,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宁宁直勾勾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张琪被宁宁看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他这眼神很陌生,见他并没有受伤后,说:以后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听到没?宁宁没说话,而是突然靠近,吻住了张琪的唇,竟还伸出了舌头。

张琪一愣,随即一把推开宁宁,皱着眉头说:你在干什么?宁宁被推倒在地,手掌正巧按在玻璃渣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他直愣愣地看着,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抬起头看向张琪,咧嘴笑了起来。

看着他被血染红的牙齿,以及嘴角诡异的笑容,张琦顿时毛骨悚然,大声叫道:老公,你快过来!听到张琪叫宁宇,宁宁嘴角的笑蓦然消失,眼神变得冷冰冰的,根本就不像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又怎么了?宁宇不耐烦地走了进来,看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以及满手是血的宁宁,说:不就是弄破点皮嘛,你在手龙头上给他冲冲不就得了,用得着叫我吗?张琪摇摇头,说:不是,老公,我总觉得宁宁不对劲,他刚刚竟然亲我的嘴,还伸了舌头。

宁宇的眉头皱紧,说:以后少给他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琪焦急地说:不是,老公,他刚才竟然在舔手上的血,还有他看我的眼神,那根本就不是个孩子该有的眼神,我觉得……我觉得他是被鬼附身了!被鬼附身?宁宇愣了愣,突然想起在奈何桥上发生的事,终于重视了起来,看向站在一旁的宁宁,说:宁宁,你刚才怎么回事?宁宁直勾勾地看着他,坐在那事儿一动不动。

宁宇被看得心里一阵发毛,转头看向身边的张琪,说:情况不对,你包里不是有个平安符吗?赶紧拿过来。

张琪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急忙出了洗手间,去拿平安符。

作者有话说:今天入v了,感谢大家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