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2025-03-22 07:59:16

翌日, 叶之筠派人来邀孟闻秋前去马场跑马, 这时候几人刚用过早膳,徐云蓁见孟怜玉神情期艾,便拿眼朝孟闻秋看去。

孟闻秋自然接收到了信息,便朝孟怜玉道:你若是觉得无趣, 不如同我一起?孟怜玉先是一怔, 而后惊讶道:姐姐愿意带我前往?孟闻秋倒觉得她近日有些安静,安静得过分了, 自从被冯詹易吓得落水之后,便一直本分守在云燕殿。

是,你想去么?孟怜玉手下揪着帕子, 有些坐立不安,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答话:好。

徐云蓁这时嘱咐道:皇庄不比长安, 你们姑娘家多带些伺候的人, 小心磕了碰了。

怜玉向来乖巧, 闻秋你骑马可别疯跑。

孟闻秋自小跟着大将军跑马, 又有整日带着她鬼混的二哥孟行章,徐云蓁别的不担心, 就怕她玩起来收不住性子。

孟闻秋含糊着应了, 便和孟怜玉回屋换衣裳。

各国使臣都已抵达华鸣寺, 今日皇上会宴请群臣, 像徐云蓁和孟闻秋这样的夫人小姐, 不在此例。

毕竟这次主要是扬大国威风,再敲打敲打这些小国,所以她们也不必提早梳洗, 候着时辰前往传心殿。

孟闻秋换上了一身鹅黄色圆领短袖襦, 下身是蓝白相间的圆点纱裙, 脚蹬一双棕色皮靴,是牛皮所制。

香兰想着天热,便给她戴了一顶帷帽,是用藤片作为骨架,布帛包裹而成,纱网垂落在肩颈位置,一张艳丽的脸若隐若现,若有微风吹来,便能瞧见樱桃小口、齿如含贝。

两扇窗户都开着,裙摆随风荡漾,衬得孟闻秋更加柔弱无骨,仿佛随时就要被吹倒一样。

小桃紧紧将她扶住,孟闻秋便道:去看看二小姐换好衣裳没有。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孟怜玉的声音:姐姐。

孟怜玉还没踏进门槛,就看见孟闻秋立在桌前,雪白的肌肤大多都被遮挡起来,只有一双柔嫩细腻的玉手暴露在外,指甲是前两日刚染过的凤仙花,格外引人注目。

孟怜玉脚下一顿,又重新扬起笑脸道:姐姐今日好看得很。

孟闻秋客套地也夸了她几句:那我们便走吧。

孟怜玉跟在她身后,恨不得将头都埋进脖子里,她总是在孟闻秋面前生出一股无力之感,自惭形秽。

两人到马场时,叶之筠已经独自跑了一圈,见孟怜玉先是狠狠皱了皱眉头,不过倒没说什么,低头朝孟闻秋道:来得这样晚,过会儿该用午膳了。

马场约莫有三个足球场那样大,光是圈养的马儿都有五十匹,想来叶之筠早早清了场,所以马场里没有旁人。

孟闻秋没接她的话,接过小太监手里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了一匹雪白色的小马。

孟怜玉也骑上一匹棕色的马儿,跟在孟闻秋身侧落后两步的位置。

叶之筠笑了一声:我可先走了。

她双腿使劲儿夹了夹马腹,马儿瞬间跑出去十米远,孟闻秋也不甘落后跟了上去。

原身的骑术在长安城都是能排上名号的,而孟闻秋因为曾经拍过古装戏,对马术也小有研究,毕竟一个流量出身的女明星,要想在演艺圈摸爬滚打混出一片天地,除了运气外还有勤勉。

逆着风,两人裙摆被吹了起来,帷帽也半遮半掩,只留下两道倩丽的身影。

孟怜玉先是奋起追了追,可她骑术不精,便被甩在了后头。

叶之筠和孟闻秋并驾齐驱,她开口道:怎么把她带来了?她不喜孟怜玉,是明晃晃挂在脸上的,孟闻秋眯了眯眼睛,低声道:我瞧她近来安份得很,反正在云燕殿也没旁的玩乐,干脆就把她带上了。

啧,你倒是大度。

叶之筠家中自然也有庶妹,只是庶出不得抛头露面,是功勋贵胄家不成文的规矩,也只有孟家这样好心肠。

要是孟怜玉是个知足感恩的,她也不会这么厌恶,只可惜这庶女眼底满是算计。

叶之筠想着侧头看了一眼孟闻秋,就这么一分神,被孟闻秋赶超了半条马身。

你最近倒是变得聪明了些。

从前的孟闻秋被孟怜玉牵着鼻子走,孟怜玉若是在她面前掉一滴泪,便会惹恼孟闻秋,非打即骂的场景落在别人眼底,便是嫡姐在欺辱这个庶妹。

叶之筠是清楚孟闻秋性子的,也只有孟怜玉能轻而易举把她惹怒。

孟闻秋没听清她说的话,耳边只有风呼呼划过的声音,坐下马儿跑得飞快,连马蹄声都听不大清。

叶之筠见她没回话,也不再说,身子朝前微微倾斜,朝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

两人一前一后,互相都不谦让。

就在这时,只听得马儿的嘶鸣声由远至近,然后便传来孟怜玉的惊呼声。

声音尖锐又刺耳,孟闻秋心下一动,赶紧拉了缰绳,可马儿跑得太快,一时间停不下来,反而有些暴躁,拱得孟闻秋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她身体朝左边一侧,借着惯性往地上一滚,卸了大半冲击力。

马儿大口大口地吐着气,马蹄虽躁动不安,却十分有灵性地紧挨着孟闻秋,没再动弹。

孟闻秋抬头一看,只见一匹皮毛发黑的宝马在马场上横冲直撞,孟怜玉这时被撞翻在地,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她的表情有些痛苦,动也不敢动。

马背上的人是冯詹易,他一张脸憋得通红,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此时手上没了力道,连缰绳都拉不稳,整个人恨不得趴在马背上去。

叶之筠这时已经打马到孟闻秋身边,看清来人后,她鼻尖冷哼:冤家路窄。

孟闻秋又重新翻身上马,叶之筠便问道:管不管?虽然不知道冯詹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那匹黑色的马儿是马场所养。

孟闻秋朝远方看了看:不管。

一群护院从马场大门进来,气势汹汹的样子。

那匹黑色的马眼底有种异样的红,一会儿两只前蹄离开地面,颠得冯詹易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冯詹易本就生得肥胖,他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挂在马儿身上。

汗血宝马朝着叶之筠和孟闻秋和奔来,两人对视一眼便分头而走,速度奇快。

冯詹易远远见了她们,神色慌张,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便喊道:快救救我!那马儿奔着孟闻秋去了,孟闻秋神色一紧,捏着马鞭的左手刚要有动作,她却眼珠子一转右手拉了拉缰绳。

她坐下白色的马儿突然停了下来,那汗血宝马却往前冲了去,趁着这时候,孟闻秋用尽全身力气将马鞭朝汗血宝马甩了过去。

马鞭落在马屁股上,让它更加狂躁了。

孟闻秋皮笑肉不笑:求救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冯家的人就这么没骨气么?叶之筠已经赶了过来,见此也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冯詹易眉心突突跳,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今日江逸亭邀他骑马,到了门外却有太监支支吾吾地说今日叶小姐和孟家二位小姐在马场,那意思便是要让自己离去。

江逸亭也劝:既然有小姐们在,那咱们不如改日再来。

冯詹易这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恭敬对待,他就是想闯进皇后宫殿,也万万没有被人拦的道理。

他让护院将几个太监都绑了起来,便去了马厩,江逸亭却说此举不妥,嘴上虽没再劝阻,可也没挑马儿。

这匹黑色的汗血宝马,他垂涎已久,虽说自己骑术了了,可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手下。

冯詹易上了马后,那马儿便万般不愿意,好几次都想将他甩了下来,冯詹易气得用鞭子狠狠抽了它,下一刻它便惊跳起来,然后用一种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冲了出去。

因为大门被关,所以马儿便往马场里头跑。

冯詹易没工夫再细想,他快抓不住这马脖子了。

在那些护院还没赶到之时,他双手没了力气,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在滚了几圈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上有些细小的石子,又在他脸上划了几道不大不小的伤口。

冯詹易直接被摔得晕了过去,不知是吓的还是真的摔了脑子。

孟闻秋听见动静便回头一望,叶之筠却低声道:你看,是江逸亭。

冯詹易的那些护卫吓得丢了半魂,而江逸亭却隔得老远朝孟闻秋和叶之筠示意。

孟怜玉已经下了马,就站在原地,她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孟闻秋和叶之筠夹紧马腹,不过几息便到了江逸亭跟前,两匹马儿围着他,他却丝毫不怯,朗声道:冲撞了二位小姐,我替冯少爷给二位赔个不是。

孟闻秋仔细打量他,缓缓开口:你凭什么替他赔不是?女子脸庞被帷帽遮掩了大半,可姿态依旧高贵。

江逸亭脸色不改,依旧是那副贵公子的做派:毕竟我同冯兄一起来的马场。

叶之筠适时插嘴道:我早就吩咐过太监,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以她中书令嫡女的身份,这话说出去,敢闯进来的人屈指可数。

孟闻秋却没再说,盯着几个女婢将孟怜玉扶起来,孟怜玉说方才抓住了缰绳,所以没有直接掉落在地,不过是受到惊吓罢了。

被冯詹易扰乱了兴致,叶之筠便提议打道回府,去她的永秋殿用膳。

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江逸亭眼底后,他身边的太监才哆哆嗦嗦地道: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闭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他一改翩翩君子的形象,脸上阴沉得快要滴水。

他上回借口想见找孟怜玉,为的便是能让她对自己放下防备,从而为自己所用。

本来江逸亭一直想要接近的人是孟闻秋,可那日救下落水的孟怜玉后,他便改了主意。

孟家庶女,生得美貌又知书达理,不过是因为庶出的身份,所以才一直被孟闻秋压了一头,这样的人,她怎么会情愿呢?孟闻秋高不可攀,他一个孤立无援的质子,想来还是那位庶女用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

今日是孟怜玉给他传递的消息,只可惜,还将她自己伤到了。

殿下,这药性很快,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什么也查不到了。

江逸亭阴阴沉沉道:若是被人查出来,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