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2025-03-22 07:59:16

街道上一辆马车令人侧目, 前后还跟了数十个练家子, 都骑着高头大马,还带着利器,一幅气势汹汹的样子。

孟行章坐于车内,他手下拿着一把匕首, 不停地掀起衣摆反复擦拭着, 原本总是带笑的脸,今日却满布阴云。

因为他嘱咐马夫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冯家, 所以车内有些颠簸,颠得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出府前,他特意让人给伤口又重新包扎过。

方大哥死了, 他今日得知的时候万万不敢相信,只是事实终究是事实。

要不是因为他和冯詹易的恩怨, 方大哥也不会赶来救他, 也就不会因为地动丢了性命, 孟行章觉得自己捡回来这条命, 是用方珩舟的命换的。

在擦拭了数次匕首之后,马儿缓缓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马夫的声音:二少爷, 咱们到了。

一行人停在冯家后门, 早就派人查探过, 后门守卫薄弱。

有人前去砰砰砰地扣门, 门内传来一阵啐骂:是哪个挨千刀的!不抬头看看牌匾,就敢来冯家发疯?门被打开后,是一个守门的小厮, 他刚探出头来, 便被人揪住衣领, 直接连同身子都拖了出来。

孟行章下了马车,在小厮喊叫之前把匕首贴在了他脸上,道:你家少爷呢?小厮吓得大气儿不敢喘:在屋子里养伤。

方珩舟那日朝冯詹易射了一箭,以至于本就好吃懒做的冯家少爷,更有借口成日躺在床榻上,不愿挪动一步。

带路。

小厮跪在地上连连告饶:孟二少爷,你绕了我,我要是带路,我家少爷可饶不了我这条贱命。

你想现在死在我手里?孟行章寻常笑嘻嘻的样子让人记住了他是个插科打诨的少爷,却忘了他是将军府的二少爷。

小厮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腿软,半瘫在地上起也起不来。

本少爷最后说一遍,带路,走人最少的路。

守门的小厮欲哭无泪,只好强撑着站起来,整个身子都佝偻着,战战兢兢地走在前头。

孟行章带着一众练武的家丁,大摇大摆进了冯家。

也就走了二十几步路,便听见惊呼声,循着声音望过去,便是两个落荒而逃的丫头。

不等孟行章下令,便有一个家丁冲上去将两人打晕在地。

领路的小厮瑟缩了一下身子,指着前头的一道垂花门:从这里过去便是外院,方才她们的喊叫声,应该已经传了过去。

果不其然,他刚说完这话,便有两个护院从垂花门走了出来。

两人远远见到来人,不由大惊失色:孟二少爷?你来做什么?我来取你家少爷狗命,你们不如替我把他叫出来?两个护院见到孟行章身后的家丁,思忖半晌便高声喊道:私自带人闯入朝廷命官府邸,孟二少爷,你若是现在离去,我们家老爷定然不会追究。

孟行章嘴角挂着冷笑,他既然来了,就没有会空手走的道理。

又有两个护院循声赶来,他们交头接耳之后,走了两个。

孟行章也不含糊,伸了伸手便让家丁冲了上去,两个护院也就撑过了一息。

一行人宛如进出无人之境,在守门小厮的带领直接往东边走,路上碰到的无名小卒全都未能幸免。

在要进到冯詹易的院子之时,身后忽然来了二十号人,为首之人约莫四十多岁,生得矮胖,眼底却带着几分精明,他摸着胡子,朝孟行章恭敬道:来者是客,孟二少爷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水。

是冯家的管事。

你们冯家的茶水要是给我喝,是不是鹤顶红都要下半盏?孟行章笑了起来。

孟二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冯家向来好客,只是没有从后门走的道理。

二少爷伤我府上护院,也不肯坐下喝茶,倒让我难办。

前一瞬孟行章嘴角还挂着笑意,后一瞬便像换了脸一般:你难办与我何干?二少爷,敬酒不吃吃罚酒,倒有几分大将军的骨气。

孟行章自然不吃他这一套:少废话。

两个家丁带着抽出腰间走了上去,那管事脸上神色阴沉:孟二少爷,你可知此举是多大的罪名!你家少爷不比我阴险狠毒得多?我至少光明正大,可不会小人行径。

两方人马迅速绞打在一起,冯家不比孟家,虽然踩了狗屎运家里出了个皇后,可国舅爷当年是捐官出身,又是依附的夫人娘家,皇后入宫后更像个财大气粗的商贾,浑身上下只有富,没有贵气可言。

家中除了采买摆设,便是大鱼大肉的吃食,在护卫方面算不上多出彩。

而且大多数都是跟着冯詹易出门狐假虎威的,早就被养得满肚肥肉,比起孟家豢养的家丁,差了许多。

冯家管事眼看着自己的护院倒下的越来越多,他不由起了杀心。

而冯詹易院子里的人,也听见动静赶了出来,看到这幅情景不由头昏脑涨,小厮迅速折身回去禀报了冯詹易。

冯詹易本来还卧在床榻上,有美人喂着吃食,有歌女弹着琵琶,好不安逸。

乍一听孟行章找上门来,他便喝道:青天白日鬼打墙了不成?他来做什么?少爷,就在外头,您听这声音,已经打起来了。

再胡说八道,本少爷拔了你的舌头!话虽是这么说,冯詹易脸上带着惊慌,已经半坐起来,侧着耳朵认真听着。

清脆的利刃交锋声,一阵阵传入耳里,冯詹易冷不丁瑟缩了一下身子:当真?下一刻他又痛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还能让他闯了进来?废物废物,真是废物!冯詹易再蠢,也知道孟行章这次来者不善。

他伸手将美人推开,赤脚下了地:还不快给我更衣!冯少爷要去哪里?是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众人回头望去,便看见孟行章靠在门口,眼底似笑非笑。

冯詹易见他孤身一人,全然没了方才唯唯诺诺的样子,道:孟行章!你今日又要如何?陪葬。

冯詹易心头一震,伸手指着他有些哆哆嗦嗦:呸呸呸,陪的是哪门子的葬?你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两个小厮孟行章手里没过两招,几个姑娘吓得尖叫起来,冯詹易更加暴躁:再嚷嚷我先杀了你们!他转过头去却开始求饶:方珩舟的死跟我有何干系?明明是天灾,你却要怪在我头上。

孟行章一步步走近来,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他往冯詹易肩膀上狠狠拍了一掌:这话你去方大哥墓前说吧。

他将冯詹易半拎起来,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屋子,外头原本还乱作一团,见到来人都纷纷停了下来。

冯管事脸色铁青:孟二少爷,你此番作为,可有想过后果?孟行章的匕首架在冯詹易脖颈上,他撇了撇嘴:本少爷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做奴才的指手画脚?你以为今日能出我冯家大门?你要不试试看?孟行章拿匕首朝前送了送,看看你家少爷和我,谁活得长一些。

冯詹易吓得白眼一翻,眼看着就要晕过去,却被孟行章用膝盖顶了一下脊背,他吃痛低呼一声,又清醒过来。

快走开快走开!冯詹易朝冯管事招了招手,面色痛苦。

他敢信,孟行章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下手。

冯管事让护院们慢慢退开,孟行章和一群家丁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冯詹易带走了。

冯詹易的双手被捆在身后,两人上了马车,孟行章揪着他一缕头发,狠狠往车壁撞了撞:就这么轻易让你死,都算便宜你的。

冯詹易想哭不敢哭,这会儿死活不敢吭声,过了好半晌才颤抖着道:孟行章,我去给方珩舟磕头,我给他磕头!磕头有什么用?人能死而复生不成?那你就算是杀了我,方珩舟也活不了啊!孟行章,你这又是何必?冯詹易是真的慌了,他这条小命要没了。

活着的人尚能解气,你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说方珩舟一事与我无关,就是太后都没来找我麻烦,你又凭什么?孟行章笑:你说我凭什么?就凭你想杀我,方大哥救了我的命。

冯詹易又气又急,大声喊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可是皇后亲弟弟,你莫要再胆大妄为。

自然是去方府。

收起你那一套,本少爷做事天不怕地不怕,会怕一个小小的皇后不成?孟行章觉得他聒噪,便扯了衣裳一角,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徐云蓁带着人快马往冯府去,却和冯管事打了个照面。

冯管事一脸阴沉:孟少夫人,我冯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孟二少爷也别想好过。

徐云蓁琢磨着话里的意思,也毫不示弱:哦?冯詹易想要残害我二弟时,就不怕我孟家不让他好过么?都说长嫂如母,少夫人没能管教好二少爷,不如让我冯家替你们管教。

一瞬间箭弩拔张,而孟行章全然不知,此时马车已经行驶到了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