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25-03-22 07:59:20

马俪娘再回到邓家小院,只见邓媛还在继续往空心橘皮里填粉。

邓母扶着邓父早已到后院休息了,也没有闲暇去管邓媛。

马俪娘便上前问道:往橘皮里填这些面粉是要做什么?邓媛便说道:这可不是面粉,而是葛根弄出的葛粉。

俪娘,你来得正好,和我一起吧,干完活,我调葛粉给你吃,保证你也喜欢。

说着,她便把一只空心橘皮塞进了马俪娘手掌里。

马俪娘心说,就没见过这么敢指使她干活的小姑娘。

可偏偏她心里一丁点抵触都没有。

看了邓媛一眼怎么做的,便开始往小小的空心橘皮里填葛粉了。

这活倒也不难,只是琐碎单调得很。

而且邓媛也不知到底弄了多少只小青橘,旁边还有一些,橘皮里面装满了红豆。

成功填满一个,马俪娘才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把葛粉放在小小的橘皮里?要连带橘皮一起吃吗?这叫橘酿葛粉,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

把葛粉放在橘皮里储存,就不容易坏了。

邓媛随口解释道,手里的活却没有停。

马俪娘又问道:葛根粉也是你自己做的?邓媛摇头道:并不是,葛根是我早前挖回来的。

本想自己做,这不是腿伤了吗?我哥便帮我做好了。

如今我只负责把葛粉收好。

俪娘,你若对这个感兴趣,过些日子出莲藕,我们可以一起做藕粉。

马俪娘有些好奇。

长在荷花池的藕,也能变成这样的粉?邓媛果然知道许多新鲜有趣的事。

她连忙又说道:不拘什么粉不粉的,邓媛你再想做什么,喊我来就是,不要跟我客气。

哦,好。

邓媛点头应了。

马俪娘看了看她那双忙忙碌碌,带着窝的小胖手,又说道:你可不许小瞧了我。

你能做的我也能做,力气比你还要大呢。

邓媛挑眉看向她,突然有些恍惚。

眼前这位朋友,真的是书中那个骄纵任性,完虐女主好多次的反派女配吗?明明就是很好说话,也很勤快的小姑娘。

几日相处下来,邓媛实在无法将眼前之人和书中的刁蛮公主画上等号。

邓媛倒也不会难为自己,很坦然便接受了这样的马骊娘。

她又说道:那下次有活,我去你家墙外喊你。

你可要赶快出来。

到时候,咱们一起做些吃食。

难道就只有吃食吗?俪娘问。

书里说了,良田前倾,不过一日三餐。

广厦万间,不过一塌之眠。

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吃好住好吗?马骊娘听了这番歪话,差点仰倒,又问道:谁教你读书的?吴秀才吗?邓媛摇头道:吴秀才那里是童生冲刺班,也是科考预备班。

根本不收女学生。

我是跟我哥学的认字,他原本也不是读书的材料。

当初为了让我多学几个字,多看几本书,我哥可是坚持了许久。

听了这话,马骊娘已然快要绷不住了。

偏偏邓媛又正色说道:我这应该算是自学成才吧?还顺带还帮我哥也成了才。

听到这里,马骊娘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邓媛转着那双灵动的杏眼看向她,一脸自得地说道:那时我哥说不读书了,吴秀才还登门苦劝他去考个童试,说他再读两年,也能考上秀才。

另外城里商号大叔曾经想请我哥去做账房,村东头的老木匠也想收我哥做关门徒弟。

可最后我哥却跟张捕头投了缘,说是想做捕快。

我哥难道不是因为我才变得如此多才多艺?马骊娘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疼了,又说道:合着你从小到大都在折腾你哥?糯米糕真的好不要脸。

你哥要是听见你说这话,还不气死?一不小心,她便把自己给邓媛起的外号说出来了。

邓媛微微愣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会,我哥三生有幸,才投胎做了我哥。

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

马骊娘越发笑得不行。

又过了一会儿,邓媛才挑眉问道:为什么是糯米糕呢?村里的奶奶们都说我生得好看,就像年画娃娃。

马骊娘你不是从京城回来的吗,怎么也应该见过世面吧?那不然你再想想那种复古的唐朝小美人?马骊娘大笑着捶了下桌子,说道:邓媛儿你这家伙,哪里来的自信?京城可是很流行窈窕美人的。

环肥燕瘦,我是圆润美人,俪娘是高挑美人。

全天下的美人多了去了,凭啥非得减肥成纸片人呢?我娘说过,将来肯定有人就喜欢我这样的。

从墙外经过的仓偈,听着邓媛的豪言壮语,以及妹妹突如其来的大笑,不禁有些晃神。

自打有记忆起,他好像从未见过骊娘这般无所顾忌的开怀大笑。

住在隔壁那块糯米糕,当真那么有趣吗?仓偈心里突然生出了几丝波澜,只是很快便压下去了。

他的脚步并未作停留,很快便向前走去。

*两人有说有笑的,时间过得飞快。

俪娘甚至没感到疲惫,所有橘皮便都装满了葛粉。

还剩下一些葛粉,邓媛又让俪娘帮忙拿了一些瓶瓶罐罐出来。

俪娘自然乐得从命,反而对葛粉充满了期待。

她瞪圆眼睛看着,邓媛先加了温水把葛粉化开,再加入热水,白色的葛粉慢慢变成了透明的晶冻。

邓媛又适时打开罐子,撒上了坚果碎,果干,又加上了蜂蜜和少许桂花。

调制出来的葛粉,不止晶莹剔透,而且芬芳无比。

马俪娘光看着,便觉得饿了。

也不等她开口,邓媛便把调好的葛粉放在她面前了,又说道:快尝尝看,你喜欢不喜欢?还有其他做法,吃起来很补,不过得等我腿好了才能上灶做给你吃了。

马俪娘也没跟她客气,捧起碗连忙盛了一勺送入口中。

一时只觉得芳香软糯,又带着几分嚼头,且十分爽口。

桂花的香,坚果的脆,果干的劲道,伴着一股悠远绵长的回甜。

这碗葛粉竟是出人意料的美味。

马俪娘过去在京城也曾吃过南来北往的各式甜品。

细想想那些竟比不上邓媛这一小碗葛粉。

邓媛见她爱吃,又笑着说道:不如我再给你冲上一碗?马俪娘不自觉地点了下头。

最后,她不止吃了两碗葛粉,还拿了许多橘酿。

邓媛又嘱咐她,回去之后,照这样冲就行,也可以不加坚果,不加果干。

反正家中有什么便用什么,简单冲了也好喝。

记得给你娘冲一些喝。

葛粉解热除烦,生津止渴,你娘吃着应该挺好的。

等到马俪娘拿着东西出了邓家大门,这才想起一下午了,好像连一件正事都没干,一株兔草都没给邓媛挖。

反而还吃了拿了人家不少东西。

她一脸心虚地返回去找背篓,邓媛却一脸了然地说道:你可千万别想着一个人上山打兔草。

你对山上又不熟,再迷了路就不好办了。

不如经常过来跟我玩,咱们还可以琢磨其他好吃的。

可你那些兔子吃什么?邓媛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之前就给兔子存了不少草,等到我腿伤好了,它们也吃不完。

到时再去打兔草就是了。

若实在不够,我再找人帮忙。

马俪娘只得点头应了。

回到家中,想起母亲中午好像没胃口。

这葛粉倒是新鲜。

俪娘便拿出几颗橘子,按照从邓媛那里学到的办法,冲了葛粉给家人吃。

*如今马家虽然已经在桃源村安顿下来,马老爷子也得到了及时救治,正在好转。

可马家仍是愁云惨淡的。

马三娘作为家中女主人,她也想尽快好起来,支撑起这个家。

只可惜她从小娇生惯养,身体孱弱。

突然离开京城,在路上便小病不断。

到了桃源村更是生了一身疹子。

虽然用了邓媛给的草药慢慢好了。

可这大热的天,家里又拮据简陋。

马三娘如今仍是病病歪歪,一日三餐几乎都没胃口。

仓偈也是看着母亲这样耗着不行。

便雇了辆牛车,进城里打算买些肉菜精米回来。

他甚至买了两条鲜鱼,装在桶里,打算让刘妈妈炖些汤,给母亲外公好好补补身体。

可等他辛辛苦苦带着东西回到家中,却见娘亲难得出了房间,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捧着一只小碗,吃得好不尽兴。

就跟吃到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作者有话说:邓媛:不好意思,又快你一小步~9、猫儿马氏一边吃着葛粉,一边说道:邓家小姑娘有心了,想不到她竟能做出如此甜品。

还知道让你带了这么许多来家里。

骊娘,你可要多谢谢她。

对了,下次她再来家里,你带她来见我。

说起来,她可是你外祖父的救命恩人,又与你有恩,也该给她份像样的见面礼才是。

马氏说着,便摸向自己唯一的首饰,腕上带的上好的镯子。

马骊娘连忙说道:见面倒是可以,送首饰还是算了。

媛儿和京城那些姑娘都不大一样,她心里可没那么多弯弯绕。

娘真要给她首饰,她反而会被吓一跳。

我们再见面也会尴尬。

说不定反而坏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乡下人本就天性淳朴,当初听说我外公急等这草药救命,媛儿二话不说便陪我去找药了。

下山时,见我摔了她先一把将我拉住,自己反而遭了殃,摔伤了腿。

若是之前我认识那些姑娘,这会儿肯定记恨死我了?也就媛儿仍是好心招待我。

还叮嘱我一个人不要上山割草去,怕我迷了路。

离开京城之前,我也有许多朋友。

可这么投缘的,媛儿还是第一个。

娘,我和媛儿交往与其他无关。

您可千万别吓她。

不然我就没朋友了。

她在马氏面前,难得如此据理力争,甚至还撒娇了。

马氏听了,面上难得出现了几分喜色,又说道:这么看来,骊娘当真喜欢媛儿喜欢得紧?马骊娘面上一红,低下头,闷哼了一声。

马氏便说道:罢了,娘不搅合你的事。

不过照你这么说,这邓家小姑娘也是个心思灵巧之人。

说着又示意骊娘再给她冲一碗粉吃。

马骊娘一边拌粉,一边好笑地说道:媛儿的确聪明灵巧,可她那才智恐怕十有七八都用在琢磨吃食上面,仅剩下的也用来激励她哥哥上进了。

遂又把邓媛那套一日三餐的歪理,以及她兄长有是如何成才的,都说给马氏听。

马氏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说道:小小姑娘,怎的这般有趣?媛儿说,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她这智慧便是自己做不出,便较劲脑汁给她兄长出难题?那她兄长若是不愿呢?怎么可能不愿?邓家大哥如今不是已经在媛儿的鞭策下成才了,还在城里当小捕快呢。

骊娘完全就是学着邓媛的语气说话,邓母越发笑得肚子都疼了。

自打马老爷子告老还乡,一家人离开京城,便灾难不断。

自此便愁云惨淡的。

此刻她们这一笑,反倒如同剥开云雾一般。

在仓偈记忆里,母亲妹妹几乎从未这般开怀过。

马老爷子听着她们母女说话,也忍不住感叹:邓家小姑娘说话,倒是难得通透。

仓偈一看刘妈妈正把马老爷子从屋里扶出来,忙上前帮忙。

又忍不住问道:外公,您怎么出来了?老爷子随口说道:总在床上躺着,身子骨都僵了。

这不是俪娘在做葛根粉吗?我正好也走出来活动活动,顺便尝尝这粉。

……仓偈瞥了一眼桌上放的青皮小橘子,每个都满满当当的。

骊娘显然很兴奋,一边冲粉又开始跟外公母亲讲起橘酿葛粉,说是邓媛从书里学到的。

她和白大夫借了药典笔记,就为了从里面找些吃食的做法。

如今邓家院里还摆着个大缸,里面是邓媛自己做的黄豆酱油。

马老爷子听了,直说邓家小姑娘当真有趣得很。

仓偈看着一家人笑语嫣嫣,不禁有些晃神。

直到他也被俪娘塞了一碗冲好的葛根粉。

仓偈吃了一口,只觉得没有什么味道,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过了一会方觉得有些回甜。

那也算不得多好吃。

家里人未免太夸张了。

骊娘又解释道:没有糖了,兄长便先凑合吃着。

味道应该也不错。

我记得兄长从小便不爱吃甜。

仓偈只得点点头,不急不缓地吃着自己那碗粉。

骊娘又对母亲说道:媛儿跟哥哥不同,可爱死甜口了?她自己还用甘蔗做糖吃呢。

她做的那糖都是透明的晶块似的。

媛儿说,到了秋天收一些山楂。

冬日里就可以串糖葫芦吃了。

听到这里,马氏和马老爷子都露出些许诧异。

很快又夸邓家小姑娘,着实能干得很。

仓偈心中却在暗想:不过是小女孩间吹牛罢了。

酱油和糖葫芦也未必就能做成功。

若真的这般简单容易,那些匠人又是如何养家糊口的?仓偈生性冷漠,对其他人一向没有明显好恶。

糯米糕不过是应了妹妹的请求,帮了他们家的忙。

说到底两人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如今也不知怎的,仓偈心里竟对那个女孩有些不满。

或许是因为他过惯了平静的生活,所以讨厌糯米糕话多,能逗得全家发笑吧?这样一想,仓偈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也不好扫了家里人的兴,匆匆吃了那一碗葛粉,便回房念书去了。

他心里却认定,葛粉一点都不好吃,糯米糕也无趣得很。

不想之后的数日,骊娘天天往邓家跑,总能带回点有趣的吃食回来。

就算空手回来,也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时常逗得马氏和马老爷子开怀。

仓偈便暗中对母亲说,妹妹总是从邓家拿东西总归是不好。

等回头来,骊娘却理直气壮地说道:媛儿说了,我帮她干活,这些都是我劳动所得,就该带回来。

……马氏自是说不过她,少不得让儿子备上礼物去邓家走上一趟。

这才是邻里间的礼尚往来。

仓偈只得去了,却是邓父在书房里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

在骊娘口中,邓父是个宽厚善良的长辈,除了身体不好,几乎没有毛病。

可在仓偈看来,邓父实在有些奸猾。

每次见面,三两句就能探出他的底。

仓偈不得不仔细收敛,以防被他一眼看穿。

直到离开时,仓偈还在想,又没有看见那块糯米糕。

自打她腿伤之后,当真如吴三巧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走到过道时,回头一看,刚好邓媛正坐在后院大树下休息呢。

她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摇椅,时不时发出咯吱吱的响声。

邓媛眯着眼坐在那上面,手持一把蒲扇,时不时扇上几下,驱赶蚊虫。

当真是自在得很。

此时阳光正好从树上的枝丫中落下来,星星点点,落在邓媛的小臂上。

仓偈耳畔突然想起妹妹曾经说过的话:邓媛生得白白嫩嫩,实在很像刚出锅的糯米糕呀。

可如今在他看来,这哪里是什么糯米糕,分明就是一只胖乎乎的小懒猫。

他有幸在京城看过一只猫,被主人养得胖胖的,身上一点杂毛都没有,当真如同雪团一般。

可惜那猫儿被它主人惯坏了,除了对主人还温顺些,对其他人都凶恶得很,动不动便喜欢龇牙。

*又过了两三日,邓媛的腿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惜自打邓母和沈二娘吵了架,便十分担心被沈二娘言重,邓媛将来真会变成瘸的。

因而这几天盯她盯得紧,根本不让出门。

邓媛难得找到机会,拄着拐杖几步走到隔壁院子外,扬起嗓子喊了一声:俪娘,出来。

眼见着大门有响动,邓媛又自顾自地说道:你快些跟我来,我家叔叔送了许多鲜鱼过来,今日做个拿手的给你尝尝。

话音戛然而止,不想走出来的居然是马仓偈。

10、鱼仓偈清晰地看见对面那小姑娘见到他时,眼里的光芒瞬间就散去了。

略挣扎片刻,那张脸很快平静下来。

就如同一朵朝气蓬勃的花儿盛开瞬间又迅速凋零一般。

她垂下头,做出一副恭顺守礼的小娘子的模样。

可仓偈却早已看清了她脸上的全部神情。

邓媛打了个招呼,叫了一声马大哥,似乎特别礼貌懂事。

仓偈却并没有回应,反而想开口质问,你在搞什么鬼?尚未说出,马骊娘便拉开门,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几步跑过去挽住了邓媛的手臂,又说道:来了,来了,我们赶紧去吧。

我娘有些话对我说,不然早就去你家了。

邓媛被她拖着走,到底不用再强行面对仓偈了,她也乐得自在。

夹在腋下的拐杖,甩得几乎飞起。

仓偈看着两人离开,只觉得心中一阵不痛快,忍不住说了一句,骊娘,你做什么慌慌张张的?你的规矩呢?马骊娘当即回头看向他,哼了一声,便又继续亲亲热热扶着邓媛走远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和糯米糕往来之后,骊娘待他的态度似乎就变了。

从前在京城,骊娘总喜欢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还总喜欢围在他身边。

就算他没空理会,骊娘也仍是喜欢跟着他,满脸笑意地唤他兄长。

如今可倒好,骊娘满心满眼都是这块儿糯米糕,嘴里念的是她,围着打转的也是她。

的确女孩有了相处融洽的闺中密友,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若闺蜜是别人,仓偈定会感到高兴又欣慰。

偏偏是这块糯米糕,他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可能是因为糯米糕眼底那藏不住的排斥与抵触。

原来她并不像其他女孩那般,仰望着他,倾慕着他。

原来真的有小姑娘会无缘由的不喜欢他。

*另一边,邓媛回到家里仍是有些晃神。

既然是邻居,她自然不可能永远不和男主碰面。

邓媛顺了许多便剧情,如今骊娘这般喜爱她,马夫人似乎也对她充满好感。

她又帮着马老爷子找到草药。

两家如今也算和睦邻居。

按理说男主应该不会轻易对她们一家下手才是。

再加上,邓媛根本不会当男主舔狗,也不会向他泄露半点自家的秘密。

事实上,自打邓媛知道家里可能藏着宝藏,连地窖都不乐意去了。

这般谨小慎微,除非原著中那个揭穿他们一家身份的人提前认识男主,并且告诉他所有真相。

这些都是还没发生的事。

离男主22岁起事,还有将近十年光阴。

前期男主还只是个弱鸡少年,邓媛自然也没必要那般怕他。

滴水穿石,十年间,她总会找到新出路的。

邓媛这般安抚自己,总算又再次平静下来。

马骊娘进了院子,便问道:做鱼吗?前些日子我兄长买了两条鱼回家,说要弄成鱼汤给外公和娘补补身子。

刘妈妈不太善厨,兄长便亲自动手。

做出的汤,鱼肉都煮化了,汤也很腥。

别说我娘吃不下,就连我也不想吃。

外公和兄长怕浪费,最后都喝了不少。

好在没有吃坏肚子。

不过如今一提吃鱼,我心里就腻得慌。

邓媛也没有想到未来暴君竟有这样一面?还亲自下厨给家里人做饭?邓媛也没有绷着,忍不住笑道:放心,不煮汤,咱们用宋朝传下来的方法做酥鱼。

你若是学起来,下次就可以自己动手做鱼吃。

可千万别让你哥糟蹋食材了。

好。

马骊娘连声应了,她对邓媛的做鱼方法好奇得很。

看着桶里的小鱼,不足巴掌大小。

她又忍不住问道:这种小鱼刺多不好下嘴吧?邓媛便说道:放心,做熟了刺都软了。

到时拌白饭吃,加点汤汁,美味得很,保你喜欢。

在吃食方面,马骊娘自然很信服她,也不再说什么。

邓媛又谈起了她叔叔和她父亲的故事。

原来她叔叔本不姓邓,是个落难的孤儿。

眼见着走投无路,邓父正好顺路,便带他去投亲。

到了那地方,亲人根本不认,又把叔叔给赶了出来。

邓父一时不忍,便把他带在身边。

那时候,叔叔本想卖身邓家为奴的。

可邓父见他聪明机敏,又有几分学识,生怕耽误他将来上进考学便没答应。

只说等回到家乡,便资助他继续念书。

谁成想邓父本就身体不好,在异地忽又生了大病。

身边带着的随从小厮,见他大病不起,卷了财物都跑光了。

唯独年岁小的叔叔留了下来,尽心尽力帮他保住财物,并且照顾他养病。

养了将近一年光景,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叔叔又想尽办法带他返乡。

邓父到家之后,便同叔叔质量,想认他做异性兄弟。

不想最后叔叔却决定改姓邓。

邓父本来有心想让叔叔读书考学,无奈叔叔志不在此。

最后邓父便帮衬他买房卖地,做些户口的营生。

只是再不许南来北往的跑商路了。

叔叔年岁小时,是跟着邓家过活的。

对邓媛邓喜兄妹也十分疼爱。

这鱼也是邓媛提前说好的,要小条不要大条的。

不然叔叔能拉来几桶大鱼给她。

年岁到了,我爹和我娘便想给叔叔说门好亲。

可我叔叔年少时家庭变故,没少吃苦受罪。

他总说人心易变,娶妻不好,反成了拖累。

我娘不死心,总想帮他看亲。

我叔叔如今也不敢在家里久呆。

生怕媒婆上门来。

他不是住在城里,便是住在农庄上,倒是常和我哥哥碰面。

马骊娘只觉得邓家叔叔也是个有趣的人。

两人说话间便把鱼都收拾妥当了。

邓媛又在灶台上架起一口小锅,锅里还带着个合边合沿的铁笊篱。

先是起锅熬了一些热油,把那些小鱼放进笊篱里油炸。

待到两面金黄才把笊篱取出,把鱼放在一旁的锅里控油。

骊娘见这笊篱十分有趣,便说道:让我来试试。

邓媛看了她一眼,又说道:这可不是好玩的,蹦出个油渣来可要疼死人的。

骊娘又说道:我难道还不如你这拄拐的灵活?邓媛见她非要试,便翻出长袖手套,以及罩纱帽子给她。

骊娘虽然觉得她太过小心了,却又忍不住感叹:果然你这里总能翻出一些奇怪的玩意。

等到她一口气都把鱼都炸完了,再回头一看,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邓媛正在大碗里调配呢。

这些便是你从白大夫那里讨来的药材,都要放进菜里吗?11、朋友邓媛一边调拌佐料,一边说道:有的是我跟白大夫那边要来的,有的是我进山找到的。

等会我写个调料方子给你,找不到的佐料再跟我说。

俪娘应了,眼见着邓媛琢磨出这么多吃食来,不禁心生佩服。

邓媛调好了佐料,便把箬叶剪好铺在锅底,把炸好的鱼铺在箬叶之上,最上面又加盖了一层箬叶。

最后往锅里倒入刚刚调制好的汤汁。

邓媛弄了两锅,小火慢炖着。

俪娘看着她家锅具,不禁有些好奇:你家这灶台好生奇怪。

邓媛便解释道:都是我哥弄出来的,做年夜饭时方便得很。

俪娘叹了口气,只觉得邓家两兄妹都是奇人。

接下来就是等待,两人来到院子中竹棚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邓媛拿出不少新鲜果子,洗净了切成小块儿。

俪娘一旁帮忙,随口便问起了养兔的事。

邓媛养兔子早已在村里传得神乎其神。

大家都说邓家丫头,小小年纪便会赚钱。

邓媛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全说了。

去年抓的小兔子,一开始就是为了家里有口肉吃。

后来兔子越养越多,自家也吃不完。

父亲便做主,送到城里的万记酒楼里。

俪娘忍不住插嘴问道:你送过去,那掌柜就收了?邓媛摇头道:其实那万记的东家跟我爹是故交,又常年收我叔叔庄子里的粮食和菜。

看在他们面上,万东家开口说了,我养的兔子大可以全都送到酒楼里去,还给了个好价钱。

俪娘眼睛一转,说道:这不就是人情世故吗?挺好的事,你的兔子也卖出去了。

邓媛却摇头说道:我那时候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想让我爹我叔叔因为这点事,欠下万东家的人情。

于是弄了两张兔肉食谱给了万东家。

待他家大厨做出成品菜来,那万老板便亲自来我家里,说是要买那两张菜谱,还要跟我长期合作。

往后我养什么,他便收什么,连菜谱一起收。

俪娘忙说道:你这可太鲁莽了,怎么能直接把菜谱给人呢。

若是万东家诚心坑你,你岂不是要吃大亏了?邓媛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既然能弄出那两道菜来,自然还有其他菜品。

再说了万叔叔也是我爹故交,不至于为了两张菜谱就跟我家闹翻。

后来我把卖菜谱的银两又买了个庄子,我叔叔帮我照看着,顾人养兔子。

如今万记的招牌菜麻辣兔头和冷吃兔,都出自我和我叔叔的庄子。

俪娘听了这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心里自是明白,邓媛是把当知心好友才愿意跟她说这些。

俪娘在京城里也认识不少官宦千金,自小就跟随母亲学习如何管家,也会有些庄子铺面当作嫁妆。

可像邓媛这样的,小小年纪,莽莽撞撞,纯靠自己的本领,误打误撞就能自己挣出嫁妆家业的。

这还是头一份。

只是这事不能细推敲,邓媛完全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再加上她在吃食方面有种莫名自信。

又刚好挑对了人选,否则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邓媛都会吃大亏。

想到这些,马俪娘整个人都茫然了。

这时,邓媛已经把水果弄好了,又喊俪娘帮忙端过来了一大壶早就泡好的茶。

俪娘本以为这些水果是拿来吃的,不想邓媛又拿出个广口小木盆,把水果块一口气倒进去。

拿了个杵把水果都给敲碎了,又加了蜂蜜,弄来了一些碎冰块洒在里面,接着就把已经放凉的茶灌了进去。

……马俪娘都看呆了,从没见有人这么掺合在一起喝茶。

邓媛弄好了,便盛了一杯,放在她面前,又给自己也盛了一杯。

也不管马俪娘喝不喝,邓媛先喝了一大口,然后便瘫倒在椅子上,舒服地吁了口气,又说道:没了冰饮,夏天都是不完整的。

感谢我叔叔给我带了果子来。

要是我娘看见我像你这么坐,是要开口骂人的。

俪娘说着,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满口的果香伴着绿茶的清爽,以及冰块带来的凉爽,顿时给俪娘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

很快她也学着邓媛的样子,咸鱼瘫在了躺椅上,满脑子都是她还要再来一杯。

等到邓母推门出来一看,两条咸鱼并列躺着,差点把她鼻子气歪,冲着邓媛便骂道:你自己懒着,不成器也就罢了。

怎么把俪娘也给带坏了?眼看着邓母要上前抓人,邓媛连忙一骨碌站起来,倒了一杯果茶送到她娘面前,又狗腿地说道:我做了这么一大盆,绝对不是为了跟俪娘独享。

这大夏天的,我也是看着娘您实在辛苦,才琢磨出这款冰品来。

娘您快喝一口,去去暑气,若是我爹能喝一些,便给他带一些,若是不成,我在水井里镇了些果子,等会儿便弄来单独做给我爹喝。

那杯茶已经送到邓母嘴边,她干脆张嘴喝了,喝完心中的火气便去了大半。

她又骂了一句:算你有心,只是姑娘家坐有坐相。

你刚才那样要是被沈二娘知道了,指不定她在外面怎么编排你呢。

邓媛撇着嘴说道:我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自是不能给她看见的。

邓母听了这话,火气又起来了。

刚好这时邓父喊她,邓母又匆忙喝了一杯果茶,便回去了。

临走时还不忘说道:你爹喝不得这么冰的,放在井里的果子,也别弄得太凉。

邓媛满口答应了。

俪娘早已看惯了邓媛会在她娘面前变成小狗腿,却还是在邓母离开后,忍不住笑了。

邓媛瞥了她一眼,又坐回到原位,捧着杯子喝了足足一杯果茶,这才又瘫倒在了椅子上,仍是一副舒服又自在的模样。

俪娘忍不住说道:就不怕你娘再出来抓你?这时刚好邓母在屋里警告似的喊了一声,媛儿。

邓媛立马重新规规矩矩坐好了。

俪娘见状,笑得肚子都疼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爱极了邓媛做的果茶。

两人说好了,下次再做来吃。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酥骨鱼就好了。

锅盖一打开,满室都是鱼香味。

俪娘只觉得嘴馋得厉害。

若是往日,邓媛直接便拿来米饭给她试吃了。

可这次邓媛却端了一只锅给她,又说道:等会儿,我叔叔和我哥要回家里吃饭,不方便招待你。

这一锅鱼你端回家去吃。

扒开上面的叶子,捞出汁来泡白米饭也很好吃,配上酥骨鱼就更美味了。

俪娘倒也没跟她客套,端上那锅鱼就回家去了。

她跟邓媛如今是最好的伙伴。

因此俪娘并没有觉得端了邓媛一锅鱼有什么不对。

之前她也常拿一些吃食回家,她娘倒也没说什么。

事实上,马氏爱死邓媛自己琢磨出来的美食了。

可这次却不一样,俪娘把人家锅都给端回家了,马氏便觉得有些不妥。

正想好好跟女儿说说,俪娘把盖子一打开,满屋的鱼香。

相比仓偈之前做的鱼汤,美味不止百倍。

一时间,马氏根本说不出话来。

俪娘又连忙让刘妈妈赶紧烧些白饭出来。

到了晚上,马家饭桌上每人一碗鱼汤泡饭,饭上一条小鱼。

仓偈自然也闻到了那股窜鼻子的香味,也知道这菜肯定好吃。

可他心里不爽,嘴上到底还是说道:邓家怎么买这么小的鱼?吃着也不方便。

马老爷子从未听他这般嫌弃过别人,不禁看了他一眼。

仓偈自知失言,连忙垂下头。

俪娘却当场反驳道:这道菜是宋朝传下来的酥骨鱼,鱼骨头是酥的,能直接吃。

邓媛从书里学会的。

只有这么大的鱼吃着才香。

兄长根本什么都不懂,就乱说话。

马俪娘说罢,便把仓偈碗里的鱼抢到了自己碗里。

……一时间马家的长辈都愣住了,俪娘什么时候敢在她兄长面前这般撒野了?马氏当场喝道:俪娘,不得对你兄长无礼。

马俪娘哼一声,低头直接就把那条鱼咬了。

仓偈也懵了,妹妹居然为了那块儿糯米糕,开始顶撞他了?马氏连忙夹了一条鱼放在他碗里,又说道:这是俪娘帮忙做的,不用担心鱼骨。

仓偈,你也多吃点。

千万别跟你妹妹计较。

仓偈点了下头,夹起小鱼吃了。

一场家庭风波算是化解过去了。

饭后,马氏又去房里找俪娘。

你跟邓媛好,娘知道。

可你把人家锅都端来,总归有些不像样了。

俪娘却忍不住说道:乡下跟京城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死规矩,人也朴实真诚。

娘,您想多了,我跟媛儿可是过命的朋友。

哪里是这些吃食能衡量得了的?将来我买了好吃的,也有邓媛一份。

马氏说不过她,又觉得俪娘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没办法,只得先离开了。

倒是俪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觉得白天里有什么事情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却没能抓住。

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一时半刻,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直到半夜被热醒,俪娘才突然想到,邓媛爱吃也会吃,为了吃,甚至可以去抄人家的药典。

但凡食材到了邓媛手中,总能变成常人无法想象的美味。

那万记酒楼的东家,之所以愿意跟邓媛和他叔叔合作,不就是看中了邓媛的做菜天赋吗?偏偏邓媛还是个孩子,稀里糊涂的,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俪娘隐隐想到,她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说:我想把前文稍微修一下,先走榜单~12、叔叔来了那天晚上,邓家人难得齐聚一堂。

邓父这几日身体不好,可看见他兄弟和儿子都在,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几人喝着果茶,谈着近日发生的事情,倒也格外自在。

邓媛早就坐不住了,一见母亲端来了锅子,连忙站起身来。

邓母瞥了她一眼,又说道:你怎么跟猴子似的,仔细你的脚,再伤了,往后都不让你出门了。

邓媛连忙说道:不妨碍,已经大好了。

娘,我来开锅盖,这叫试菜的仪式感。

邓母一脸无奈,又说道:就你爱作怪。

可却到底没有拦她。

邓媛一手扶着桌子,一脸郑重地打开了锅盖。

邓权满眼含笑看着她,侧头对邓父说:咱们家媛儿倒是越发活泼可爱了。

话音未落,一股肉香瞬间充满了饭厅。

邓权吸了吸鼻子,又感叹道:媛儿这手艺越发出挑了。

出门在外,我最想念的便是家里的好吃食。

邓父笑道:那你不如多在家里住些时日,媛儿也常念叨你呢。

邓母一边帮着邓媛取出锅里的箬叶,一边也说道:就是,多在家住些时日,媛儿变着方做菜给你吃。

邓权听着嫂子终于跟他说话了,一时心虚得差点打翻杯子,他忙又说道:嫂子,我庄子上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邓母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么急做什么?就跟家里有老虎撵你似的。

天晚了城门都关了,你又能往到哪里去?不如留在家里住一夜,明儿个一早跟你侄儿一块儿回去。

难不成一夜的功夫,我还能给你变个媳妇出来?邓权愁得不行,又好声好气地说道:哪能呀,嫂子我真没这么想过。

邓母仍是不依不饶,没想过,可你就这么干了。

你是真不给你嫂子留脸面。

早就说好了,若是你当真不乐意,嫂子绝不逼你娶妻。

可这都想办法给你安排妥当了,你倒是过去看人家姑娘一眼呀。

投缘不投缘,见了才知道。

咱们这邓二爷可倒好,去都不带去的。

缘分还能跑到你面前来?一说起这事,邓母一肚子火气。

邓权却如同缩头鹌鹑一般,嘴里呐呐说道:嫂子,那一天我是真有急事,实在去不得。

不是故意为难你。

你也知道为难我?你都二十二了,谁家到了你这年龄,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就你一个孤魂野鬼的。

你嫂子为你张罗,还做错了。

邓母仍是不依不饶,邓权只得低头认错,好不狼狈。

邓媛向来喜欢这个行事洒脱的小叔叔,便暗搓搓地端了一碗白米饭,浇上香喷喷汤汁,盛了一条小酥鱼在碗里,放到了母亲面前。

又说道:娘,这酥骨鱼算是我新学的食谱,是从宋朝传下来的。

你快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喜欢,经常让我叔叔送些鱼回来。

邓母也是个爱吃的,闻到那股鱼香嘴里就馋了。

她心里自然也知道小叔子有段心酸过往,并不乐意成家。

可自打小叔子把她丈夫背回来,邓母便把他当成儿子养了。

这些年,她总觉得小叔子像无根的浮萍似的,喜欢到处漂泊。

便想着给他找个合心的媳妇,臭小子便能定下来。

谁成想,这小子这般固执呢。

这时邓父又开口问道:说起来,权儿,你上个月又跑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久没回家来?邓权连忙说道:哥,我没往远了跑。

这不是我爱看书吗。

认识了性情相投的朋友,他家里是开书斋的,这次便邀请我去他家里挑些新书。

对了,我还给媛儿挑了她喜欢的书呢。

等会儿,叔叔拿给你。

邓媛听了这话,眼睛都瞪圆了,忙问道:是食谱吗?嗯,保你没看过。

媛儿好好学学那些失传的美食,也做来给你叔叔开开眼。

邓权笑道。

三人默契地一打岔,邓母那边吃上鱼了,也就不再提邓权之前逃避相亲的事情了。

这时,邓喜也打开了话匣子,忙问邓权有没有探案方面的书籍,他也像看看。

邓权便笑着说道:这次没注意,下次我再给你寻来。

如今我大侄儿也出息了,小捕快做的越来越像样了。

之前在城里碰见你师父,说你如今功夫练得不错,将来大有前途。

邓喜面上一喜,又垂头说道:我师父也就在您面前夸赞我两句,当不得真。

平日里他总说我还差得远呢,时常盯着我加倍练习,一点懒都偷不得。

你师父也是为了你好。

喜子一定要听你师父的话。

邓喜答应了。

不得不说,邓家人也没吃过这么香的鱼。

偏它入口即化,连细碎的骨刺都已经炖得酥烂了,配着白米饭吃,越发香甜。

又有新鲜的时蔬搭配,加上清爽的果茶。

邓家人一边吃饭,一边畅聊,倒也十分惬意。

饭后,邓权果然拿了书袋子给了邓媛。

邓媛随手接过,便放回房中。

待到洗完澡,收拾好了,她才坐在桌前,打开了书袋子,却发现里面除了一本《山家清供》,下面还藏着话本。

邓媛也知道她这么个年龄,是不许看这种杂书的。

话本定是叔叔忘记了。

可她心里实在好奇,便忍不住拿过来看了两眼。

看到作者署名魏有龙时,邓媛便愣住了。

魏有龙这个名字,似乎是原著中的超级大反派。

还不是跟男主抢女人的无脑疯批。

相反魏有龙一心搞事业,毕生目标便是搞死男主,让男主不痛快。

小说前期魏有龙不曾出现过,可等到了男主夺回皇位,宁王便打着讨伐无道暴君的名号,宣布在封地立国。

魏有龙便是他座下的军师。

宁王战败后,所有罪臣伏法,唯独魏有龙却消失了。

之后,异性反王收集朝廷重臣罪证,意图控制朝堂,拉男主下马,虽然阴谋失败了。

可这背后仍是有魏有龙的影子。

黄河决堤,地方官员贪污受贿,老百姓民不聊生。

民间兴起了莲花教,还是魏有龙。

男主费尽心机,布下天罗地网,好不容易抓住了魏有龙。

魏有龙却早已服下毒药,大骂男主不配称帝,然后便慷慨赴死。

可他死后,也不得消停。

民间又出现了一部魏有龙所著的奇书。

书中详细记载了仓偈帝平生所做诸多错事。

小到他出生时,父亡母死。

马氏忠心一片,为了保护皇族血脉,原本人口兴盛的大族,不出几年光景,便几乎死绝了。

再加上早期跟随在仓偈帝身边为他打江山的人,都没得好下场。

太后为了抚养仓偈帝,甚至没要自己的孩子,视他为亲生子。

可太后却满身毒疮,受尽折磨。

就连最后一个马氏女宁国公主马俪娘也被送进庙里出家。

马家血脉至此彻底断绝。

魏有龙在书中举了大量实证,证明仓偈帝并非真龙天子,而是天煞孤星下凡。

凡是他身边沾染之人,全都不得好死。

再加上仓偈帝本身谋逆篡位,惹得天怒人怨。

皇权落到他手中,庆朝气数已尽。

魏有龙早年便是出了名的文学家,他年轻时写得话本几乎本本大卖。

不止文人喜欢看,识字的老百姓也爱看。

这本《罪实录》虽然不能在明面上出版,可架不住读者私下传抄借阅。

封都封不住。

一时间,仓偈帝的名声已经被诋毁了大半。

往后一有天灾人祸,有人谋反,必定会翻出这本《罪实录》讨伐仓偈帝身上的几综大罪。

当然原书是以男女主美好爱情为主线,嫌少写到朝廷政事。

可每次男主脾气不好,跟女主发生误会。

定是魏有龙又跳出来,给他造成了大麻烦。

男主几次被魏有龙逼得吐血,也曾卧病在床。

可以说,魏有龙便是为了折磨男主而存在的。

他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男主的骨血里,虽然没能置他于死地,却让他痛不欲生。

邓媛摸着书中的署名,怎么也没想到魏有龙这么早就出现了。

同样都是皇帝的死敌,若是有可能,邓媛倒是想要见见他。

那一夜,邓媛断断续续梦到魏有龙慷慨赴死,临死前咒骂仓偈帝。

你滥杀成性,为了夺财,害死一家六口,却毫无悔意。

你心高气傲,不通人性,真心待你之人,你却弃如敝履。

偏要宠信那蛇蝎心肠的作戏女子,反将她视若珍宝。

如今她害你妹子,害你母亲,害死你的子嗣。

我魏有权死不瞑目,誓要看你仓偈众叛亲离,王朝崩坏。

邓媛在梦中虽然没看清长相,也为那人死去感到惋惜。

可想到他对男主的折磨,却又无比畅快。

吃完早饭,她想找机会悄悄问问叔叔,可认得魏有龙?却不想叔叔这次并没急着跟邓喜一起离开,反而抽空到后院来找了邓媛。

又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媛儿,昨日那书袋你拿来我瞧,怕是有东西忘在里面了。

邓媛也不兜圈子,干脆直接开口问道:可是那本话本子?叔叔一听这话,当场便急眼了,连忙冲着邓媛打手势道:你可小声些,这事千万别让你爹娘知道?虽然不明白叔叔为何这般紧张,邓媛却还是压低声音问道:那叔叔可得告诉我,你认得这位作者吗?他也太有才华了。

叔叔面上一惊,又说道:你才认得几个字,都能看话本了?哼。

邓媛不满地看向他。

叔叔哭笑不得,又继续说道:罢了,罢了,告诉你这丫头也无妨,你可得帮你叔保密。

这话本是我胡乱写的。

这次去省城便是到朋友家里,找他老爹谈出书的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