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邓权的婚事大办不同, 三巧儿的婚事是极其低调内敛的。
甚至村里人都没参加她的婚礼。
邓媛那时候其实已经不太关注三巧儿还会做些什么了。
只是俪娘却时刻注意着三巧儿的动向。
一旦发现什么新鲜事,便会拿来同邓媛分享。
邓媛竖起耳朵听上两句,也便罢了。
据俪娘说, 那桩婚事三巧儿起初是十分不甘愿的。
甚至还一度想方设法逃婚去, 差点还就成功了。
她已然跑进了深山里, 也不知怎么的,躲了一夜,第二天三巧儿自己又偷偷回家来。
自那以后吴秀才生怕这个女儿再做出什么不才之事,耽误了婚事不说, 再坏了吴城的事。
于是狠心找了两个婆子看着三巧儿。
三巧儿倒像是认命了一般, 也没再闹出什么是非来。
又过几日, 坐上一顶小轿低调地出嫁了。
听说吴秀才又拿出了不少嫁妆, 男方家里也是很满意的。
三巧儿出嫁后,似乎很得她丈夫的喜爱。
只是婆婆很是严厉, 三巧儿便养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惯。
听说在他们村里也有着很好的名声。
只是, 偶尔也会传来一些那婆婆见三巧儿和她丈夫恩爱, 便故意刁难她的事情。
反倒是那婆婆闹了个没脸, 如今名声也大不如从前了。
俪娘便说道:三巧儿实在是厉害, 她丈夫竟也被她捏拿了。
婆婆竟也奈何不了她。
……邓媛没有应声。
心里却也觉得凭借三巧儿的茶艺技巧, 怕是吃不了什么亏。
再后来,三巧儿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少了。
只是吴城成亲时, 三巧儿到底还是挺着大肚子,带着她丈夫回到了桃源村。
只是因为之前闹下矛盾, 邓母放下话来,邓家人都不准参加吴家的婚礼。
邓媛自然不会去吴家吃喜酒。
马家那边这些年也被吴家折腾得不清, 自然也不会再去登他家得门。
原本邓媛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三巧儿了。
甚至断定原著中的情节如今已经变得稀烂, 很多事情恐怕再也不会发生了。
却不想三巧儿倒像是早知道邓媛会路过那条路, 还提前打发小路去找她姐姐小乔去了。
竟又在路上堵住了邓媛。
只是这一次她的态度却和之前大不相同。
三巧儿手中仍是攥着一条自己绣的精致手帕子,只是那帕子早已被团的褶皱的不成样子。
她脸上也没有半点温和之色,却带着几分讥笑。
等到把邓媛带到一旁,三巧儿冷笑道:邓媛,你是不是以为把我斗垮了,仓偈便是你的了?邓媛听了这话,整个都懵了。
再一看三巧儿那隆起来的大肚子,心话说,你都这样了,莫非还不甘心,想着嫁给仓偈呢?那仓偈又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痴心?三巧儿见邓媛没有说话,反而越发气恼起来,又说道:邓媛,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就是个贪吃的,又偷偷学了几个食谱,学会了做酸梅汤和白砂糖的古方子。
这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拿一些小聪明出来,做生意赚了几个钱罢了。
你还不是个小村姑。
别看仓偈如今对你百般呵护,也不过是图你的万贯家财。
你还以为他对有多好,有多么情深意重?告诉你,那个人他没有心。
邓媛,你就等着被仓偈利用,然后再一脚踩死吧?邓媛心话说,这女人怕是心里有病。
她自己喜欢仓偈,就觉得全天下女子都要喜欢仓偈,还要抢他?邓媛原本没想搭理三巧儿,可看了看她那肚子,到底没能忍住,又开口说道:巧儿姐姐,你我年少时也算是知交。
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明艳如骄阳,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子。
原本我以为,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以你的能力,总是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生活。
如今我才发现,你竟如同入了魔障一般。
你喜欢仓偈,就一定所有人都要围着仓偈转吗?我这些年,一直视他为老师,为兄长,并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而且,我一早便知道马大哥与众不同。
他一遇风雨便会化龙。
将来定会飞腾升天,充分显露自己的才华。
我却永远会留在陶城,守着父母和家中的田地,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
我就是这般普通平凡的乡下小妞,怎么能配的上马大哥那种人?巧儿姐姐,你未免想太多了吧?三巧儿攥着手帕,死死盯着邓媛,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可能!你就是故意骗我。
明明是你使尽手段得到仓偈,不然我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偏偏邓媛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像半点作伪的样子。
她越是这般坦诚,三巧儿便越是心慌意乱。
她甚至顾不得其他,转身便想逃跑。
邓媛却在背后,冷冷说道: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怕是你唯一的转机了。
你若保不住,恐怕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三巧儿听了这话,终是停住了脚步,狠狠瞪了邓媛一眼,又破口骂道:你倒是好心,还是故意恶心我?见我过得如此,邓媛你心中很得意吧?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你欠下我的,我总会讨回来的。
邓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过的如何是你自己的事?与别人何甘?你是好是坏,我是能多赚几个钱,还是能多吃几碗饭?你如今连这些事情都想不清楚了吗?再说我欠你什么了?更是无稽之谈。
我邓媛生平从不欠人钱。
三巧儿本来是过来放狠话的。
甚至之前便定下计策,若是邓媛跟她吵起来,便借此机会摔倒,诬陷邓媛害她孩子。
偏偏邓媛这边完全不按牌里出牌,一时间反而是三巧儿自乱阵脚。
偏生俪娘那边到底不放心,很快带着丫头找了过来。
甚至就连三巧儿的男人也一起过来了。
那男人如今紧张三巧儿紧张的不得了,一见她的身影,二话不说便跑过来,紧紧抱住她,又说道:你如今身子重了,乱跑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三巧儿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丈夫一眼,扯着嘴角,尽量温声说道:这不是趁此机会来看看我年少时的好友,也没有别的事情。
说罢,三巧儿就转身,带着她男人离开了。
离开前,她还不忘回头看了邓媛一眼,满脸复杂心绪。
要说恨也不全是,要说悔倒也有少许。
邓媛始终都一脸平静地目送她离开。
待到那两人走远之后,俪娘才忍不住问道:她找你做什么?你怕不是傻子吧?她找你,你便跟着过来?就不怕这女人又算计你?邓媛冷不丁却说了一句,她过来时,眼神不太对劲。
我也怕她气得当场摔一跤,到时也要怪在我头上。
于是我便想着劝她两句。
那你把她劝好了?俪娘又问。
谁又知道呢?邓媛不以为意地说。
俪娘气得推了她肩膀一下,又说道:也不知道你这人到底是精明,还是愚笨。
你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不知是从哪里想出来的?邓媛却靠着她,笑嘻嘻地说道:没关系,反正不管遇见什么事情。
总有你替我担心,你也总会过来找我。
我也只是拖些时间罢了。
是不是,嫂子?还在嬉皮笑脸的贫嘴呢。
你可知今日是吴城成亲的日子。
他本就对你有几分情义,如今他却要入赘绸缎庄,往后就去省城读书了。
这事本来闹得跟笑话一样。
那吴秀才却连管都不管,甚至是想把儿子送走。
沈二娘倒是想闹,却被吴秀才拦住了。
如今就是不让沈二娘离开家,又对外说她患了疯病。
如今吴家都这样了,你也不怕吴城狗急跳墙,把所有事情抛在脑后,成亲之前疯一把,跑来找你,威胁你要带你私奔去?邓媛摇头说道:他不是,他是个难得的光明磊落之人。
定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俪娘冷哼一声,你倒对他很了解?邓媛看向她,又感叹道:有些人实在太执着了,非要喜欢什么,或者非要得到什么。
得不到就不行。
可他们却怎么知道,所追求的那些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呢?若是放弃了,握紧手中的东西,把握住身边的人,反而能过上逍遥快乐的生活,找到知心爱人,也说不定呢。
俪娘,我实在想不明白。
做人呢,干嘛非要撕心裂肺地爱一个人呢?自由自在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是很好吗?俪娘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说道,你又在说这些怪话了。
邓媛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