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执歪着头, 好整以暇欣赏着她的表情变化。
小姑娘错愕地瞪圆了鹿瞳,嘴巴长大得能塞下一颗桃子。
男人那双天然带笑的狐狸眼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出动人心魄的漂亮,像是话本中唯有夜间出没的男狐狸精, 净挑如她这般涉世未深的女子魅//惑。
陆夕眠承认, 自己又被他蛊//惑到了。
刺激太大,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脚底下一滑,失重感随之而来。
啊!啪——男人蓦地伸手将她抓住。
他两只手抓住她的两条手臂,稍一用力便将人拉了上去。
守在下头的春桃和冬竹只见自己家姑娘本来都要掉下来了, 结果下坠的趋势骤然一停,然后人就不见了。
真的就是唰得一下。
唰——!!人往天上去, 一眨眼就不见了。
冬竹:……她哭丧着脸,手抓着梯子就往上爬。
手脚从未这般利索过, 她很快就爬了上去, 然后便看到了令她之后几年都难以忘怀的一幕——娇小的女孩把自己挂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她跪坐在他的腿…间,手臂紧紧圈着他的脖子, 脑袋在男人的颈间亲昵地蹭着。
殿下, 你怎么来了呀?怎么上来的呀?声音娇滴滴地能拧出水来,软乎乎的叫人心头酥…麻。
被她压制的男人眉眼温和, 纵容地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作乱。
他一手揽着她的纤腰,另一手撑在自己身后,保持平衡。
听到动静,男人抬眸,看见了冬竹。
冬竹一只手捂住嘴, 瞪圆了眼睛。
薛执淡淡瞥她一眼, 贴在女孩后腰的手微抬, 冲冬竹摆了下手。
退下?好的她这就退下!退得远远的!!冬竹红着脸又爬了下去。
哎上头怎么了?姑娘呢?她没事吧?春桃在底下急坏了。
冬竹最后两步险些踩空,跌落下去。
她面红耳赤的,落地第一件事便是上去捂住了春桃的嘴。
一边捂着,一边把人往屋里拖。
走了走了,回去睡觉。
哎!怎么回事啊!宣王来了。
冬竹小声道。
嗷!春桃叫了出来。
……陆夕眠听到了春桃那堪比打鸣的一声,红着脸就要从男人怀里退出去。
可那双有力的手臂箍着她的身子,根本不给她逃窜的机会。
陆夕眠不好意思地道:你……你放开我呀。
薛执低低笑了一声,清润的乌瞳专注地凝望着她,眸中似藏有无尽深情。
他低声道:想见你,便来了。
我也想你了呀,陆夕眠笑眼弯弯,殿下,祝你中秋快乐。
薛执仍笑着,沉默良久。
突然,他抬手覆在她的后脑。
五指没入发间,指尖带着缠绵与温柔。
将她带向自己。
双唇相贴,一声轻喃从他口中溢出:你应该祝福我,年年岁岁,有你陪伴。
自那晚后,陆夕眠好几日都不敢抬头看向自家的房顶。
原因无他,只因一望见屋檐,望见那一砖一瓦,她便不由得想起那夜,自己被抵在屋顶上,面前那具炙..热的身躯。
以及男人唇齿间滚..烫的温度,与缠绵至死的极致温柔。
一想起他便唇瓣发麻,身体哪哪都不对劲了起来。
--进了九月,天气逐渐凉爽。
陆夕眠养的那盆花也终于要开花了。
今日提前约好了长公主,她抱着花盆往外走。
才刚走到府门,便遇上了穆铭。
穆铭眼睛一亮,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二姑娘。
穆铭揖手道,这就是你养得花啊?知道穆铭一向也爱这些花花草草,陆夕眠礼貌地微微颔首,是呀,穆公子。
瞧着快开花了。
他感慨道。
两个人原本就不熟,只是点头之交,寒暄两句便再无可说。
更何况前段时间穆铭刚同陆明鸢定了亲,她也不方便再同穆铭多说。
陆夕眠抱着花盆,正欲离开,迎面就见陆明鸢和陆明灏姐弟朝他们走了过来。
陆明鸢一脸怒容,走过时还故意撞了陆夕眠一下。
就知道到处勾//引人。
她拉着穆铭走了。
陆夕眠气笑了,勾..引??哈!可真有意思。
她早就拥有了全天下最好的男子,哪里还瞧得上旁人一眼?陆明鸢真是想太多。
经此一遭,实在晦气。
她心情不好,板着脸继续往前。
陆明灏却是走到了近前。
这不是堂姐嘛。
陆夕眠翻了个白眼,绕过人就要走。
陆明灏手欠地拉住她,抱着什么,我看看。
你别碰我!陆夕眠一巴掌把手拍开,跟你有关系吗?陆明灏也冷了脸,陆夕眠,当着外人的面,你好歹注意一下,别跟着泼妇一样。
泼妇?你是在说大伯母吗?你!!陆姑……外人苏翊昙走到姐弟二人中间,看着女孩,改口道,夕眠。
他有意套近乎,怎料陆夕眠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噫,千万别这么叫我,求你了。
陆夕眠嫌恶道,你们都躲我远点,看到你们就烦。
苏翊昙觉得自己实在无辜,定是被陆明灏所牵累,他无奈地笑了笑。
走上前,弯腰打量她怀里的花盆。
花开了后应当十分漂亮吧?花盆也不错,边上这是什么字啊?苏翊昙眯着眼睛,凝神辨认,……眠?好像是她的名字?陆夕眠皱着眉后退,把花盆护得严严实实。
苏公子还是少出门吧,省得又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又是掉到河里!说完这话,不再看苏翊昙铁青的脸,转身跑了。
--九月初四,是静思大长公主的寿辰。
距离敬国公世子过世仅一个月,大长公主原本没有心情大操大办,但家中此时的确需要一桩喜事来冲一冲阖府上下的阴霾之气。
她得让孙女振作起来,于是把这差事交给了自己十五岁的小孙女,一是为帮她转移悲伤,二也是历练。
程岸在世时便鲜少着家,更少管束女儿,也因此这位程姑娘的哀伤不及母亲与祖母。
她全身心投入到寿宴的准备上,短短一月,竟也办得有模有样。
陆夕眠与两位闺中密友是同时到的敬国公府。
她们见过了大长公主,又递送了寿礼,由家仆引领着,到一处院落等候开宴。
国公府地广,就在前往宴席的路上,可见许多清幽之所。
哎,夕眠你看那边!陈筝眼尖,瞧见不远处一座小亭中的情形,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陆夕眠与谢兰姝循声望去。
那不是宣王殿下?谢兰姝犹豫地看了一眼陆夕眠,转头问国公府的婢女,那位姑娘是谁啊?婢女飞快看了一眼,又垂下头,老实答道:是我们府上的表小姐。
陈筝皱眉,表小姐……陆夕眠道:赵清棠吗?婢女小声答是。
这个人!陆夕眠按住即将暴怒的陈筝,给谢兰姝递了个眼色。
多年的姐妹,一个眼神便知对方何意。
谢兰姝呀了声,捂着自己一边耳朵,飞快摘掉一只耳环,藏在手心。
坏了,我的耳环掉了一边,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陈妃娘娘送我的。
婢女也惶恐了起来。
这样吧,你们俩在此处稍等,我沿着路回去找找,谢兰姝看着婢女,柔声道,你陪着我一起,好吗?国公府太大了,我担心迷路。
婢女看了看另两位贵人,见二位并无异议,也点点头,那烦请两位姑娘在此稍后。
婢女被谢兰姝支走,陈筝这才愤怒地指着小亭子,夕眠!你看他在做什么!私会别的女子!宣王真是太过分了!陆夕眠左右望望,见亭子旁边有一片竹林,眼前一亮。
她拉着陈筝往那处走去。
两人矮了身子,藏在丛林中。
陆夕眠耳朵不好使,只能靠陈筝。
她可怜巴巴地拱了拱手,做了个求求的手势。
陈筝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
不过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陈筝没发出声音,只做了口型。
陆夕眠顿时笑开,用力点头。
她凑过去,轻声说:我相信他呀。
陈筝一脸无奈。
姐妹两人噤声,安静地偷听。
清雅静谧的小亭中,一清俊青年与貌美女子对面而坐。
薛执自从坐下,便一直面带着淡笑,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煮茶。
他不说不动,也不碰她敬的茶。
赵清棠坐如针毡,焦躁和不安都写在了脸上。
她举起茶,递了过去,宣王殿下,您请用。
女子的纤纤玉指修长匀称,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看来她来到国公府后,日子过得很舒服。
薛执不语也不接,赵清棠为难地咬了下唇。
不是都说宣王脾气最好,从来不会给人难堪,叫人下不来台吗?怎么今日将他留下,坐在这里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他竟是一个字都没说过!宣王不说话,那人交代的任务她要如何完成?赵清棠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应当提前探听一下宣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或许他对她这种女子并无感觉。
天下的男子千千万万,爱好什么的都有,她不该自负地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征服他。
赵清棠僵在半空中的手臂突然动了,手腕朝前方一抖,茶水朝着男人的方向撒了出去。
唰——折扇突然一展,挡住了原本应该泼在他衣裳上的水。
薛执勾起唇角,他垂眸看了一眼桌上。
水流到桌边,落到地上。
滴答滴答,聚在他脚边。
殿、殿下……赵清棠白了脸,抱歉!索然无味啊,还以为这位赵姑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薛执眼底闪过一抹讽意。
他用扇子把面前的一滩水拨开,都扫到了地上。
然后随手将扇子扔到桌上,正欲起身。
身后的丛中突然发出细碎的声响。
男人眉头微蹙,眸子眯起。
很快,他想起了什么,挑了下眉。
原本打算站起来的脚收了回去,身子朝外侧了侧,手突然搭在桌上,撑着头。
他就这么歪着身子,眼睛无意间往后看。
和一个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小姑娘对上了目光。
陆夕眠:!!她往回缩了缩,躲了会,又慢慢冒头。
又对上那双带笑的乌瞳。
嘿嘿。
她捂着嘴偷偷地笑。
趁着赵清棠收拾桌子,没注意这边,她弯着眼睛,冲男人挥了挥手。
薛执顿时笑出了声。
宣王殿下?赵清棠听到笑声,诧异回头。
她再看过来时,男人眼里哪有笑意?他唇角是笑着的,但他眼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终于说了见面以后的第一句话:赵姑娘对本王并无真心,本王都瞧在眼里。
姑母的好意,本王心领。
敬国公府确实需要一位能挑起担子的年轻人,但并不是本王。
宣王说话的声音不小,赵清棠脸色难看。
二人的互动都落在陈筝的眼中与耳中。
宣王殿下,您误会了……误会?薛执低低地笑着,他站起身,走到亭子边上,侧对着丛林的方向,漫不经心道:赵姑娘若是想嫁个王爷,也不一定非选本王吧?赵清棠捏紧了帕子,紧张地绷紧身体。
不知赵姑娘可听说过,这京城中还有一位。
男人转身,冷淡的嗓音中带着一丝警告。
先帝的第八个儿子,成王殿下。
作者有话说:眠眠(鬼鬼祟祟探头探脑.jpg)今天也是被抓包的一天QAQps:成王是文开篇就提到过的人啦,前世薛执也亲手宰了他的pps:明天有高能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