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薛执十四岁时说起。
十四岁那年?陆夕眠犹豫道, 是楚愫宁……嗯,我要讲的是我如何杀了她的。
薛执冷静地说道。
哦,哦……说可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陆夕眠回头看着把自己困在怀里的男人, 窘迫地挣了挣。
薛执紧抿着唇, 收紧手臂, 不,我怕你走。
陆夕眠生气道:那谁让你什么都瞒着我。
薛执愧疚道:对不起。
哼。
两个人的姿势十分亲密。
她坐在他的怀里,他的腿向两边伸开,把她牢牢困在腿//间。
腰间横着他一只手臂, 紧紧环着,不许她离开。
陆夕眠不敢动, 背后就是他受伤的地方,她生怕一挣扎, 就会碰到他的伤口。
不仅自己不敢动, 还凶巴巴地警告他:你莫要乱动,那是我辛辛苦苦一边流泪一边给你包唔——话说了一半, 唇被人堵住。
他干涩的嘴唇轻轻磨着她的, 眷恋地贴着,低声保证:都听你的。
陆夕眠红着脸嘟囔:早就该听我的。
薛执心疼地抚摸着她红肿的眼睛, 叹了口气。
我真不是个东西……他低声自言自语。
嗯?你说什么?陆夕眠皱眉,不要对着右边,听不清。
薛执笑笑,唇贴着她的左耳,缓缓说道:我不是说, 十二岁的时候便耐毒了?其实我身体里还有一种南楚特有的毒。
陆夕眠偏过头, 什么毒?二人靠得极近, 薛执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他温柔地含住她的唇,轻轻咬了下。
看着她红唇上镀了一层暧昧的水光,他低声笑道:情蛊。
情蛊?!!陆夕眠蓦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身体有情蛊!薛执挑眉,好笑道:这么说,你知道情蛊?我知道,我知道……陆夕眠慌了神,眼见着又要哭,怎么办呜呜呜你会死的!!薛执哭笑不得,又连忙把人抱在怀里哄着。
你放心,这个不比昨晚那一刀凶险。
陆夕眠马上就要跑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她呆呆傻傻地看着他,是、是吗?当然,薛执笑道,先同我说说,你是如何听说情蛊这种东西的?陆夕眠吸了吸鼻子,揪着他的衣服,一五一十地把之前从书上看到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子母……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薛执一边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臂,一边咬着她的耳朵,低声说:我身体里的是母蛊,所以你不必担心。
书上所写的那句母蛊不致命,子蛊却阴毒的确不假。
——母蛊不会反噬主人,不娇气,性格好,很好养。
薛执笑道:这也是真的。
母蛊是自愿种到体内,不管是蛊虫本身还是被它寄生的人,都存在很大程度的自主性,他们是可以彼此选择的。
母蛊生命力很顽强,它吸食我的血,同时也会回馈给我很多东西。
薛执道,就比如,它会护着我的性命。
所以他往后这一生,不会轻易地死去,比常人要更容易活下来。
不懂的人,大概一听书上写着的那些东西,会误以为蛊虫都是一样的,都是不可救药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身体的那个东西,它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
再三确认了他的平安,陆夕眠终于放下心,精神松懈,她又开始好奇。
情蛊是如何到你体内的?是……楚愫宁做的?薛执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他把女孩从自己怀里推开,手按着她的肩膀,眼睛直视着她,认真且郑重道:我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但你不许再流泪。
陆夕眠愣了半晌,是……是不好的事?很痛苦吗?痛苦吗?薛执不太记得了。
比起曾经的苦,这点痛不算什么。
他轻描淡写,这是我命运开始转折的地方,我并不将它看做是痛苦。
陆夕眠懂了。
好,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她都亲眼见过他满身是血的样子,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我要先同你补充一些蛊虫的知识。
薛执半开玩笑道,子蛊死亡,则人死,二者颠倒亦然。
子蛊与其寄生的人可以说是相生相伴,一损俱损。
母蛊则不会,人若先死,蛊虫还可以寻找下一任主人。
蛊虫若死了,也对人不会有致命伤害,不过仍会有些损伤。
但总而言之,两者间的依赖性并不很强。
你……你身体里的这个,是母蛊对吧?薛执咽下了继续交代的话,纵容她开始自己推测。
他懒散地靠着墙,怀里抱着她。
嗯。
陆夕眠大胆猜道:你不是它第一个主人?薛执赞赏地捏捏她的脸蛋,眼底含笑道:不错。
陆夕眠皱着眉,思索着自己曾看过的南楚纪事。
她突然想起来一句话,不由得愣住。
薛执笑道:怎么?想到什么了?母蛊能食子蛊是不是?嗯。
薛执歪着头看她,眼底尽是宠溺,所以猜出来了吗?陆夕眠抿了下唇,心疼地望进男人眼中。
该不会……它第一任主人是你的母亲,然后她死了,就到了你的身上?它吃了你身上的子蛊吗?薛执低低笑出声,点头道:我的眠眠好聪明。
他在笑,可是她却又想哭了。
薛执弯着唇,揉了揉她的头,说好,不许哭,嗯?嗯!不哭。
陆夕眠把脸埋到他肩上,用力吸了口气,逼退鼻间的涩意。
薛执唇畔微扬,歪了下头,把她的小脑袋夹在自己的肩膀上。
慢慢地,蹭了蹭。
他低沉着嗓音,徐缓温柔地说着那些残忍的事:我守在她身边,看着她死了,等她渐渐没了呼吸,身体逐渐冰冷,只做了一件事。
我用刀破开她的手腕,剖出了她身上那条用来控制我的母蛊。
我占有了那条母蛊,用它吃掉了我身体里的子蛊,然后我为了报答它帮我摆脱噩梦的恩情,将自己的身体分给了它。
我是心甘情愿的。
薛执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薛崎给他送去了一点温暖与关爱,他便能为薛崎守着江山,愿意为他多等几年。
母蛊吃掉的,却是一直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
枷锁卸掉,他彻底自由,这是天大的恩,薛执愿意把自己的血喂给它吃。
你知道吗,因为死后的一个时辰是转移母蛊的最佳时间,所以那些天我一直没敢睡觉。
薛执柔声道,我能感觉,她很快就崩溃了,就在那几天。
我不能错过,所以白天黑夜一直等着那一刻,终于叫我等到。
那是子时,刚过三更,我记得很清楚。
三更梆响,楚愫宁咽了气。
薛执自由了。
将母蛊从尸体中引出,让它吸食掉子蛊,再请它进到自己的身体里。
自那以后,他的生命又多了一重保障。
陆夕眠听得很难受,但她不敢出声,她只能躲开薛执受伤的地方,紧紧抱住他。
眠眠,小眠眠……薛执在她听不到的地方,温柔地叫了她好多声。
只要叫她的名字,他便能感受到血脉下那条蛊虫的兴奋与满足。
薛执笑它,也笑自己。
他凑到女孩的左耳旁,眠眠,我还要谢谢你。
谢什么?陆夕眠抬头。
知道吗,母蛊最喜食的便是情//欲,他笑道,其中以爱最甚。
楚愫宁当初拥有它的时候,从未让蛊虫尝过那个滋味,她的心里没有那个东西。
嫉妒与怨恨虽然也会滋生一种复仇的欲/望,但那些负面的情绪并不好吃。
它刚来到薛执身体里时,自然也不可能在他这里品尝到什么美味。
他的生活是苦的,血也是,他身上实在没什么可以作为食物的东西,所以蛊虫最初非常嫌弃新的主人。
薛执薄情寡欲多年,蛊虫受不住饥饿,在寄生到薛执体内的第一年便冬眠了。
直到今年,才被唤醒。
陆夕眠犹豫道:被唤醒是因为……薛执笑着吻她,因为我开始动心。
他说他动心了。
陆夕眠怔怔地望着他。
突然直起身体,环住他的肩膀,亲了上去。
动心,这两个字实在太动听。
她因为想求生,所以靠近他,希望他能庇佑自己的家族。
他因为这世间已经再没什么消遣,所以才任由她靠近,想要看看,这个古怪的小姑娘究竟想要什么。
互有盘算的接近与试探,最终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们牢牢困在里面。
越陷越深,一起沉沦在爱与欲里。
阿执,蛊虫喜欢吃什么,我都有。
陆夕眠执起男人的手腕,在那条愈发明显的红色脉线上,轻轻印下一吻。
薛执眸色深得不见一丝光亮,反手扣住她的手,抓紧。
陆夕眠眸光明亮、澄澈、单纯,我的爱很多,并不介意分它一些。
她的五官似乎比初见时更加明艳动人,更加令他着迷。
那我呢?你啊,她笑着说,你也想要吗?自然。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慢慢敛了笑。
她如初见时一样,纤纤细指死死揪着他的袖角,用力到指尖毫无血色,倾尽了全身的力气。
另一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处。
灵动澄澈的小鹿瞳难过地望着他,可是我这里好痛哦,因为你总叫我担心,担心得要死了,所以现在疼得也要死了,怎么办呢?疼……吗?薛执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带着薄茧的拇指缓缓划过她的脸颊,轻轻抹了抹她脸上沾染的他的血迹。
他捏住女孩的下颌,这次不再是轻佻放荡的语气,而是郑重且认真地说道:本王负责,好吗?动作一如初见,话也一样。
他都记得。
陆夕眠红了眼眶,唇边却带着笑,又多了一问:宣王殿下,负责是什么意思呢?薛执低头轻笑,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自然是,求姑娘嫁给我。
他低声缓缓,目光真诚。
掌心下是粗糙的纱布,她又想起他不断外涌的温热的血。
她哽咽道:薛执,你不怕我拒绝吗?没关系,本王有的是时间,可以每日都问你一遍。
她避开那双带笑的眼睛,低下头,委屈道:这次还是说笑吗?薛执顿时温柔笑开,将她慢慢扣入怀中。
手指轻轻拨弄了下右耳耳垂,看着她慢慢红透。
唇擦过她的左耳,一字一顿,承诺道:此话当真,至死不渝。
那我就,勉强也把爱分你一些吧。
多分他一些爱,只求他此生平安,顺遂终老。
————正文完————作者有话说:故事主线都讲完啦,所以标注正文完结,后面就是纯纯纯的糖,没什么正经(人)的剧情,每天都光散发恋爱的酸臭味!还有很多糖,比如婚前恋爱,大婚夜,婚后日常,治耳朵等等,小舅舅的呼声好像很高,他和小兰花也会写哒,不过肯定是先写主角的番外。
起码这个月肯定是写不完的,能写到下个月,所以不着急说再见呀~明天开始日更番外(可能还是双更,看我身体状况QAQ),不过明天我还要去医院看病,所以明天晚上8点的一更肯定准时,但是二更还是看作话通知叭!后天要去更大的医院继续看一天的病orz后天的更新就明天再通知叭呜呜呜搞了个抽奖,回馈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们!感恩一直追更到这里的小天使们,说实话这本的成绩真的不太好,我能坚持双更,就指着每天冒泡的那些小宝贝们了呜呜呜真的很感谢你们,没有让我单机写完,有你们的喜欢,真的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爱你们!!专栏里有三本预收,都会慢慢写的,可能还会放新脑洞,喜欢我的话可以点一下收藏作者,这样以后开文都会提前知道啦!再次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我们明天见哦~(啊啊啊啊因为要看病结果没凑上二更的21点08分18秒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谢谢【天天】姐妹的营养液!爱你啵啵啵~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