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观众看热闹不嫌事大, 纷纷鼓掌,像是在鼓励这一对幸运情侣。
顾显只是坐着,挑了挑眉, 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他过分从容,仿佛她想要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蒋宜蓝用指尖拨开颈侧的长发与耳环。
浓颜系的大美女,无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
她转头看向顾显,眼眸微扬, 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两人如今不是情侣。
如果他们不愿意配合Kiss Cam环节的互动, 其实大可摆手拒绝。
两人眼神交错。
顾显的瞳色比往常要浓重深沉,稍一抬眸, 就轻易撩人心弦。
他像是在蛊惑她。
蒋宜蓝露出端庄的微笑,随后倾身过去,主动在顾显的唇边落下淡淡一吻。
两人谁都没有启唇。
但男人清冽冷峻的气息透过凉薄的嘴唇过渡到蒋宜蓝的唇间。
她舒展眉眼,隐约间像是听到顾显逸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于是她的唇上和她的面庞皆泛起一阵酥麻, 惹她脖颈都透出洇红。
她退开的时候, 顾显深沉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她, 像是紧锁住猎物,然后要步步紧逼,将她扣留在私人领域里。
但实际上, 他们只是一触即离而已。
这个吻在视觉上看起来太过纯情,不够缠绵悱恻, 不够深入浓情。
国内的气氛说到底还是跟国外不同, 东方人骨子里含蓄内敛, 不像西方人来得奔放激情。
蒋宜蓝和顾显的吻做到这种程度,Kiss Cam已经心满意足地放过他们, 转而接着寻找下一对情侣。
幕间休息过后, 下半场演出开始。
全场灯光寂灭。
蒋宜蓝正留意舞台上的表演, 放在膝上的手忽然被邻座的顾显捉住。
在舞台上的恐怖氛围升至最顶峰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腕,指腹缓慢摩挲着她的腕骨凸起与凹陷处,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蒋宜蓝哪里还能有心思看戏。
黑暗中,她不禁转头看他。
他刚好也专注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敛着沉沉朗朗的情绪。
暗流涌动。
下一秒,顾显倾身过来。
他摁着她的手腕,将她扣在被动承受的处境上。
他空着的那只手捧起她的脸颊,抵着她下颚与脖颈处敏感而细腻的肌肤,间或触到她温良的耳垂与其下轻摇慢晃的宝石耳环,时而抚过她升温的脸颊,直至穿插经过她的长发。
在她面前一贯疏朗而伪装温和的男人,在黑暗里卸掉伪装。
蒋宜蓝闷着声音,先是唔了一声,之后声音便隐没在唇舌后面。
顾显用他想要的方式碾重深邃地吻她,依赖在她的唇间强烈地渡走她的呼吸。
他几乎将她拥至怀里、深嵌在臂弯里,哪怕他们中间还隔着扶手,但这不会成为阻碍。
黑暗里,蒋宜蓝几乎把所有的感官体验都沉浸在顾显的控制中。
她的双臂环绕上他的脖颈。
尽是旖旎。
蒋宜蓝不清楚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
到最后的时候,她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完全抽走了。
她定定地维持住呼吸的节律。
顾显的指腹温柔地抚过她的嘴唇,像是一种余韵,一种体贴。
他在黑暗中描摹过她的唇线,撩起她的唇角,令她的呼吸都落在他干燥的掌心里。
观众席没有光线,因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隐约感觉到,顾显好像是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替她将轻摇的耳环扶稳,像一位绅士,然后他收回手,继续看演出,没有再看她。
舞台上,血流铺满整个高台,音乐剧演员披散着头发,用诡异绮丽的唱腔将情绪顶在整幕戏的巅峰。
*演出结束。
顾显开车送蒋宜蓝回家。
他们之间如同情人般的亲密像是被封存在剧场里。
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起最后那个吻。
蒋宜蓝坐在副驾驶座位置上,收拢长腿,膝上放着手机。
车里暖风开得很足,所以连她的指尖都是温热的。
她撑着脑袋,注视着顾显开车的模样。
路灯暖黄色的光斜斜透进驾驶座,英俊矜贵的男人看起来养眼又性感。
顾显有着蒋宜蓝最喜欢的长相和气质。
所以哪怕他是她的前任,她也仍然对他充满兴趣。
蒋宜蓝的眼神太过专注,也太过直接,所以当顾显把车停在横道线前面,等待绿灯的间隙,他转头过来,对上她的视线,像是在问询。
她留意到,他的嘴唇上没有粘到她的口红。
——哪怕他们刚才吻得那样深入。
她当时理所当然觉得,她和顾显今晚或许会再发生一些别的事情。
她应该不需要再用醉酒为借口使他送她上楼,气氛正好,周日的深夜,他理所当然地将要留宿在她的公寓里。
但她现在又不太确定了。
顾显此时的眼神可谓温和,却没有动情。
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好像都不怎么认真,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并不着急确定关系,似乎玩心大于真心,如同蒋宜蓝一直以来对待感情的态度。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棋逢对手了。
放在以前,她绝对想象不出,顾显几十分钟前还在如狂风骤雨般地深吻她、掠夺她唇齿间的空气与呼吸,而在几十分钟之后,他已经神色如常地握着方向盘开车送她回家,仿佛她只是一个临时搭车的普通朋友。
顾显这几年到底有什么经历,他从她最熟悉的模样,变成眼前这个让她看不透的男人。
他轻启薄唇,温声问她:在看什么?——当然是在看你。
蒋宜蓝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稍微移开一会儿视线。
宜蓝——顾显突然唤了她一声,口吻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温柔。
他示意她看中控台的储物格。
蒋宜蓝的两枚铂金戒指静静地摆在那里。
她险些又要忘记拿戒指的事情了。
她的戒指从周五晚上开始就一直落在顾显这里。
他替她保管了整整两天。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刚好没有在手指上戴戒指。
蒋宜蓝对顾显说谢谢。
然后她拿起这两枚铂金戒指,径直戴到左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
她还抬起手,搁得稍远一些,端详了几眼。
殊不知,一旁顾显留意到她的举动,眼眸又沉暗下去,像是有什么情绪在迅速地催化着发酵着。
没有关系吗?他忽然开口问道,你的戒指落在我这里有好几天。
蒋宜蓝不明所以。
嗯?她的眼神不知真相,好奇地抬眼看过来。
顾显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他极有耐心,尤其是在与蒋宜蓝相关的事情上面,他循循善诱,状似不经意地随口提到:如果我是送礼物的人,看到自己的心意没有被珍惜,肯定会心碎伤神。
蒋宜蓝的心思一动,不禁扬唇轻笑。
他在跟她开玩笑么?——心碎伤神,他说出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话,还真是信手拈来。
蒋宜蓝却想象不出,顾显心碎伤神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这么说,反而让她有点儿跃跃欲试,想要把他惹到心碎伤神。
蒋宜蓝温温柔柔地说:那也要看是谁送的礼物呀——如果是讨厌的家伙留在我这里的东西,我肯定看都不看一眼,根本懒得管它掉到哪个犄角旮旯的缝隙里去。
蒋宜蓝洞见顾显眼眸里压抑着的几缕笑意。
他又问:如果是我送的礼物呢?你会珍惜吗?还是也随手扔在角落里,毫不关心?这句充斥着调情的意味。
蒋宜蓝眼眸流转,情绪真真假假。
如果是George送给我的礼物——她故意留了悬念。
顾显再次遇上红灯,停下来,侧过头,饶有兴趣地看她,等待她的下文。
稍一不留神,蒋宜蓝已经近在咫尺。
她说话时,呼吸轻浅,全都扑在他的脸上。
如果是George的礼物,我一定每天都放在身边,时时刻刻都要看。
顾显只是笑,他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贴心地避开她戴着耳环的位置。
他好似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但这本来也只是蒋宜蓝的一句玩笑话,目的不过是要哄他开心而已。
*顾显把车开到蒋宜蓝家楼下。
他把车子和车钥匙都留给蒋宜蓝。
她的车下午出了事故,不知道要维修多久。
他说把他这辆帕拉梅拉最近借给她开。
他叮嘱她明天开车上路的时候车速可以稍微慢一点儿,先适应一下这辆车的性能和调校,尤其是油门和刹车,跟她原本已经开习惯的车子可能会不太一样。
——他既然这么说,意味着他不想上楼坐坐。
楼下就是他们说再见的地方。
顾显已经下了车。
蒋宜蓝却不着急下车。
她而是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玻璃,整个人像小猫似的趴在窗沿边上,叫住顾显。
顾显,你把车子借给我开,那你呢?顾显眼看她这副乖巧俏丽的模样,觉得有趣。
明知她在装相,他也不点破,嗓音温和地同她说:没关系。
我家里还有别的车。
我换一辆开就好了。
嗯,家里有备用车就是了不起。
蒋宜蓝故意说反话:说到底,你其实就是不想做我的司机。
她明艳的眼眸扬起来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言而喻——她想要他每天接送她,像一位二十四孝好男友。
顾显微微弯腰,手肘搭在她探出脑袋的副驾驶座车门框上,男人成熟朗润的气息一下子压下来,将蒋宜蓝那张漂亮而精致的面庞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
她仿佛不知危险,仍然温温柔柔地看着他。
让我做司机?我的收费很贵的。
他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