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十已经偷偷跟踪桂云扶一路了,忽而一想,自己这行为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更尴尬。
他想立刻扭头离开。
可前方的两道人影忽然站得近了一些。
他不由停住脚步。
橙黄的光线中,他的前辈背对着这边,微微前倾上身,凑过去,在那魔头的鼻尖上轻轻吻了吻。
然后回头,冲着他这个方向笑了下。
即使隔着一层面帘看不清晰,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小六十几乎是瞬间出了一身热汗,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但身体的本能让他立刻拔腿就跑。
比起被桂云扶发现了自己在跟踪这件事,他更震惊的是,那个前辈为什么会去亲魔头?毕竟他可是亲口说了要杀魔头的啊!这是什么计划吗?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怎么回事?!小六十目睹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脑子乱成一团。
见远处的人影落荒而逃,桂云扶转回眸子,心道跟屁虫这下应该不会再来缠着他了。
不过现在,桂云扶隔着面帘,离疾雪的鼻尖就差那么一公分就要亲上去。
疾雪的一颗心鼓动了半天,他却就这么停住不动了。
……你再不亲过来,我就要反客为主了。
她压低声音说。
桂云扶往后一退,拉开与她的距离:尊上该不会真以为我会亲你吧?疾雪:……那你刚才凑过来干嘛?她还奇怪他怎么会这么主动,愣是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看见你鼻子上有蚊子。
……哪有用嘴打蚊子的?疾雪觉得自己被忽悠了:所以你刚才说的‘更刺激的’到底是什么?桂云扶问她:刚才的不刺激吗?……疾雪闷道:那,确实还蛮刺激的。
那不就行了?桂云扶淡笑了声,疾雪被他这声尾音微微上扬的笑搞得又没了脾气。
算了,自推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
就算这次没亲到,下次一定行。
(并且要反客为主,绝对不等他主动了)但是怪了,那臭小子的气息突然不见了。
疾雪像是才回神:他什么时候走的?桂云扶:是啊,到底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注意。
反正现在跟踪狂没了,庆典也才逛到一半,疾雪没打算回客栈,指指小河里的花灯:我们也来玩那个吧,我去买两个来,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不等桂云扶答话,她穿过人群而去,可他对花灯根本没什么兴趣,趁现在撇下她回客栈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桂云扶瞥了眼疾雪离去的方向,在脑中慢慢考虑起来。
疾雪在卖花灯的摊子上挑来挑去。
她觉得这盏形似花,实则是只兔子的花灯很适合桂云扶,又觉得那边那个灵动优雅的灵鸟花灯也很适合桂云扶。
摊主见她皱着个眉头盯着两盏灯迟迟没做决定,很会做生意地说:这两盏你都拿去,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疾雪摸着下巴:也可。
也不知道要是桂云扶来卖花灯,会不会像这样打折。
……想了一下。
大概不会。
毕竟是商人中的商人。
疾雪提溜着两盏动物花灯回来,正好看见桂云扶懒懒地靠在树干边上。
虽然看不见,但他微微低垂的脑袋显出了一点困倦之意。
今天逛了一晚,确实走了不少路。
疾雪是魔尊,身体的感觉与常人不同。
她觉得没什么,桂云扶可能会累。
毕竟他很不擅长运动。
怎么样?她走上去晃晃手里的灯:你要哪个?桂云扶抬头,没怎么考虑就道:左边。
左边是那只兔子花灯,疾雪递给他,桂云扶伸手接过来,一边观察一边道:不像是花灯。
花灯没花不是常识吗。
是吗。
桂云扶轻轻用鼻子哼了声,把花灯伸到她面前:点火。
魔域的花灯摊子是不卖火折子的,毕竟魔族魔修都是用一个咒诀就能点火的人形打火机,桂云扶就算修为不高应该也能做到。
疾雪只当他是懒,食指指尖飘出火苗,把两个花灯一一点上。
还有这个。
她又摸出两条笺纸,这个镇子的习俗,可以往上边写愿望,能不能实现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99.9%的魔修都会写祝我原地飞升,魔族则会写祝我天天有架打。
属实让人不懂哪个愿望更离谱。
反正疾雪对这些都没兴趣,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上自己的愿望。
我好了。
她问旁边的桂云扶:你写了什么?对方慢条斯理地抖抖未干的墨水:尊上问别人的愿望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吧?我的愿望是这个。
疾雪这人脑子里就没有羞耻心这种概念,大大方方把自己的笺纸亮出来。
只见上面堂堂正正地写了五个字——得到桂云扶。
桂云扶:……你的呢?她道。
桂云扶将已经干掉墨迹的笺纸往她面前一丢。
赚尽天下人的钱疾雪:……有点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
两张笺纸分别往花灯内芯里一挂,这样就可以扔水里了。
疾雪其实压根儿不信这些,对放花灯也没兴趣,强行拉桂云扶和自己一起主要是想骗他和自己多说说话。
河畔的人渐渐少了,疾雪占了个好位置,和桂云扶一起将手里的花灯放入水中。
橙橘色的灯火映着二人的身影,她看着两盏灯渐渐往下流飘去,忽然道:我们两个的愿望肯定能实现。
桂云扶:你的就不一定了。
可以的。
疾雪侧过脸看向他,黑漆漆的眸中夹杂着认真,和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你要和我打赌吗?……桂云扶沉默几秒,站起身,拍了拍一尘不染的衣摆:不必。
说完转身离去。
回到客栈,当康正无所事事地和店小二打着扑克,见桂云扶进来,一开始还没理,后来才像想起来什么,冲他道:等等。
桂云扶停下脚步。
当康问:你那个商会的同僚没跟你一起吗?他摇头。
那就怪了。
他小声嘀咕道:我看他包袱还在床上呢,怎么人没了。
疾雪在这个时候也跟了进来:什么包袱,你没事去人房间干嘛?当康不敢说自己原本想趁他们不在去打劫一波,打着哈哈:我、我去问他要不要下来吃晚饭!但我从之前就没见过他了。
他没回来?桂云扶问。
没啊。
当康道:我一直和小二打牌,没见有人进来过。
疾雪往椅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水:难不成他还在逛庆典?但晚上的魔域很危险的。
等等吧。
桂云扶也坐下,疾雪顺势又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
那小子修为怎么样?她一边喝水一边问。
他一直负责仙门那边,修为只到结丹。
结丹啊,那保证自己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吧。
疾雪这下不怎么在意了,喝完水,想起桂云扶好像除了那颗糖还没吃过晚饭,问店小二:熄火了?还有什么菜吗,随便来点。
小二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牌进了厨房。
我来跟你打。
疾雪坐到当康面前去。
魔域的牌跟扑克牌长得不一样,但都有花纹,像是叶子牌,她又没打过,干脆道:玩了那么久不腻吗,你尊上今天教你一个新的牌法怎么样。
当康好奇:是什么?这牌法叫,斗地主。
哇,听起来好厉害!店小二端着炒热的几个小菜出来时,就看见疾雪和当康在大肆竞技,桂云扶在一边靠着看。
这个好难啊,为什么要这么出牌?当康刚上手,就算听疾雪说了规则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几把下来他都没玩明白,连哪个牌是哪个都没记住,基本对局都被疾雪乱杀。
魔族虽然脑子不行,但五感十分敏锐。
他听见旁边的桂云扶看着他的牌轻轻嗤了声。
你什么意思?他气得一拍桌子:一个商人还敢嘲笑我?你信不信……说到一半,蓦然想起疾雪还在后边。
她主人最宝贝这个商人了,他之前想抢劫都被教训了一顿。
那根指着桂云扶的手指只好屈辱地放了下来,而嘲笑他的本人正单手撑着下颌望着这边,似乎毫不畏惧。
当康心想等我找到机会一定报复回来,一边愤愤坐下来。
等他们吃完了饭打完了牌,夜已经很深了。
可小六十仍然没有回来。
疾雪出去看过一圈,没找到人,庆典也早就收摊结束,小镇上到处都漆黑一片。
他包袱里有什么?她回来问。
当康一边翻一边报:传话玉简、商人的身份牌、飞行法器……哟,还有个宝贝灵材,我喜欢,这叫什么?血……哎哟!疾雪收回拳头:玉简都在里头,他不太可能不带这些东西就走吧。
看来是出事了。
桂云扶道。
那怎么办?大半夜的,镇上的人都睡了,要问人也得等天亮点再问,反正也没两个时辰了。
疾雪看了看天色,还能小憩一会,便说原地解散。
当康这魔族精力旺盛睡眠需求也高,赶紧回房躺了,等他走了,她叫住正准备离开的桂云扶:一会儿我和当康去找,你多睡会再起来。
他回过身看她:?你今天逛庆典不是累了吗。
她想起他之前靠在树上等自己的样子。
桂云扶一顿,没答话。
那就这样,快去睡吧。
疾雪挥手,拐个弯进了自己的房间。
桂云扶在原地静静站了两秒,也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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