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薄唇柔软, 轻轻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陈妩微微睁圆了眼,刚刚还哭肿的眸子一眨不眨。
比起亲吻,更像是浅浅的触碰, 唇与唇碰一下,磨一下,再啄一下。
小心翼翼地像在触碰云朵。
他缓缓地退后,低下头一看, 身上的毛衣被她纤白的手指扯住,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抬起一双黑眸, 大手插过她柔软的黑发,扶着她的后脑勺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浅尝辄止。
陈妩天生的笑唇, 形状饱满好看, 他侧过脸, 轻轻含住抿了抿, 碾着她的唇珠,又去吻她的嘴角。
他没有进攻性,有一点点生涩,温柔极了。
但是这样的温柔也很强势,他强而有力的手臂不容她的后退,要她和他一起跌入微醺的梦境里。
陈妩像是被喂进一颗棉花糖, 可是那人又坏心地不全给她。
扯着毛衣的指尖越来越紧, 她有点没有力气了。
她轻轻地推他, 周聿缓缓放开了她的唇, 清冷的一张脸唯独唇色艳丽, 上面有她的润唇膏, 柠檬味的。
周聿尝了一口, 他说:还想吃。
周聿!她有点点羞恼。
周聿低头又啄了她一下。
这才扶着她让她能够坐正,陈妩腿有点麻,用手撑了一下,等坐正了听到一声闷哼,才发现她刚刚手背擦过的原来不是皮带上的方形锁扣,而是她在泳池不小心膝盖碰到的。
她连忙抬头看他,周聿也无奈地望着她。
你……没事哦。
周聿说:嗯。
气氛太过微秒,陈妩突然伸手捏了捏周聿的耳垂,好热。
周聿黑眸笑意闪过,同样的捧住她的脸,好热。
陈妩想她不能再这样坐在他的腿上了,腿边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她小心地避开他大腿,坐到他的身边。
然后他又来牵她的手。
十指相扣。
两人直挺挺地坐在车后座,狭小的空间里好像只有心跳声和还未平息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好傻哦。
周聿侧身,垂头,又啄了她的唇一下,嗯,好傻哦。
周老板,请问你是复读机吗?嗯,是陈老师的复读机。
他又要低头来亲她,陈妩另一边的手遮住嘴唇,摇头:不行的,要肿掉了。
周聿笑了一下,亲了亲她的脸颊,嗯。
陈妩不想说为什么她突然丢人地哭起来,周聿也没有问为什么,他只知道他的陈老师肚子咕噜咕噜叫,他要去喂饱她。
- -周五照例是下午放学。
陈妩不准备把现在房间里的家居搬进新家,考虑去家居商场逛一逛,这边离文静的公司近,还能约一个晚饭。
这个家居商场是沉浸式布置,路过沙发区,戴着眼镜的老太太和老爷爷手拿一张报纸,各归各地窝在沙发里,看上去沙发极为舒适。
她原先只考虑换一个床垫,现在,陈妩按了按沙发,又坐了坐,买一张舒适新沙发的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她推着车经过绿植区,三排圆溜溜的仙人球已经开出了鹅黄色的小花,她弯腰举起小小的一株。
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陈妩接了起来。
小妩啊,我是许溯的妈妈,想问你有时间吗?陈妩顿了一顿,放下手里的小小仙人球,看了一眼手机号,伯母,请问有什么事吗?这……我们当面聊好吗?如果是和许溯有关,那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张翠喊住她,不是的。
是我要和许山离婚,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律师。
陈妩的脚步停了下来。
张翠和许山的婚姻能够维持至今,以外人的角度来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山脾气暴躁、频繁出轨。
陈妩嫁给许溯之前,听他提过一次。
许溯是用股份逼着他的父亲,许山才将外面的关系给最终断了。
然而许山比所有人想象中更烂,他又有了新的关系,以至于张翠甚至托她向徐文静打听怎样讨回被赠送的财产。
张翠不想麻烦自己的儿子许溯,所以来麻烦陈妩这个儿媳。
陈妩说:伯母,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还会来请求我,我和许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知道,但是他最近真的很累,我不想许溯——陈妩又举起一盆小巧的仙人掌,看了一眼价格。
张女士,请问你会要求一个陌生人帮助你处理离婚的问题吗?张翠噎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声音里藏着不满,陈妩,你现在怎么这样了,我对你可挺好的,我以为你们就算离婚了,你也拿我当长辈。
陈妩闭了闭眼,她想,张翠能和许山过日子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都是一样的没有数。
换做一分钟之前,陈妩可以心平气和地挂断电话,但现在,她不想这样做了。
她问:对我好,是有多好?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张翠估计在回忆,却想不出来什么例子。
如果你不记得,那我来说说之前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们家破产,许溯艰难地撑起你们的企业,根本没有时间回家。
你生病住院是谁照顾你的?你们请不起护理,是我一边准备考试,一边没日没夜地陪了你一周,这你记得吗?但是你怎么做的,你觉得我配不上许溯,说感谢我的陪护,但是你还是喜欢门当户对。
张翠说:那时候我们不熟,你们还是结婚了啊。
不熟?即便是陌生人,都得有良心这一件东西。
既享受我的帮助,又给我下马威,张女士,您以为自己是为什么能够作威作福?陈妩双手环胸,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以前她顾忌着许溯,也不想和人纠缠,但结果看来就是人家拿她当软柿子好拿捏,连拉黑了联系方式依然能换个新号码,以为她还是能随叫随到,换号码这套路原来是一脉相承。
张女士,请问你认为我应该是怎样?是结婚前夕你和许山要我签下婚前协议,不许我占你们一点股份,哪怕你们最艰难的时候请来的保姆还是用我的钱。
还是结婚之后每一次去你们家要乖乖听你的话,要我对许山的数落虚心接受。
你们一家三口在外面看着电视,我需要为你们做饭,许溯都要来帮我的时候你拉着他说,厨房有陈妩就够了,像这样吗?陈妩很少会这样噼里啪啦地说一通,张翠惊呆了。
她实在找不到对陈妩好的事例,又被翻旧账似的倒出了陈年的豆子,忍不住心虚。
你,你怎么这么点小事还记在心里——陈妩说:这样一看,好像你和许山都很不要脸。
张翠恼怒:陈妩!你不帮就不帮,我不要听你这种废话。
那你可以挂了。
陈妩笑了下,说:不想听,那就挂电话。
别求人的时候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和许先生真般配。
对面电话一下挂断,剩下嘟嘟的忙音。
陈妩放下手机。
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转过身,迎面撞上一堵白墙,碰的一声,撞懵了,她摸了摸泛酸的鼻子,又摸了摸磕出声音的额头。
身侧传来一声低笑。
陈妩捂着鼻子往旁边看,西装革履的一位男性正看着她,见她望过来,说了声抱歉。
陈妩揉着鼻子心想,果然乐极生悲,她只是爽了一下下就撞到了鼻子,还被陌生人看了笑话。
她推着推车到仙人球区,拿了两颗刚才就挺喜欢的小仙人球。
然后订了一张新床尺寸的床垫。
结账出了家居商场之后她就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下,点了一杯咖啡,等着文静下班。
- -徐文静最近迷上了川菜,可她又不是能吃辣的人,才刚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严肃地通知陈妩她需要去一趟五谷轮回之所。
上一周的午饭也是这样的结果,陈妩选了十家养胃菜,徐文静一口回绝并表示今天的她已经不是上周那个弱鸡,并自备健胃消食片。
陈妩深刻理解什么叫做人菜瘾大。
在外不苟言笑、据理力争、能言善辩的徐大律师,在川菜面前就是弟弟。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向服务员点了一份南瓜小甜粥。
周聿:陈老师,我下班了,想来接我的女朋友。
陈妩勾起唇角。
陈妩:周老板,你的女朋友还在和徐大律师共进晚餐。
陈妩:吃过晚饭了吗?考虑到考试周,上周五是本学期OM课程组交流的最后一周。
何倩瑶和她说,周总最近下班都好准时,朝九晚五。
陈妩问:他好像不提倡员工加班。
何倩瑶说:是,周总是好老板,他建议员工不要加班,但是他自己一般都留得很晚,□□点,九十点,都有的。
陈妩眨了眨眼,心里酥酥麻麻的。
周聿:嗯,吃过了,等你。
周聿:猫猫standby.jpg怎么对着手机傻笑呢?徐文静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陈妩脸上的笑意未消,就见到徐文静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的衬衫男。
徐文静推了推眼镜,给她介绍:没想到正好碰见我们律所的律师,张晨,刚刚从英国回来、LSE的高材生,看到我在这边所以过来打一个招呼——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无法细敲。
徐文静刚才并没有想将张晨带过来,直到张晨问她同桌的女生是不是单身,徐文静悟了。
嗨,又见面了。
陈妩认出来了,她磕到墙,在旁边笑她的陌生人就是他。
但是徐文静将他带过来的目的一目了然。
陈妩顿时失语,顿了好一会儿,礼貌说:嗨,你好。
眼看徐文静要拉人坐下来,陈妩深觉搬石头砸脚的事情发生了。
她问:文静,等会儿男朋友要来接我了,陈一嘉呢?张晨扫过眼前女生略有些尴尬的脸,宽和笑了下,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
徐文静:陈一嘉啊——徐文静皱起眉头:等一下。
徐文静将她的精英律师同事送走,坐下,倒了一杯温水哐哐灌下,陈妩让她喝一点南瓜小米粥,徐文静点头,喝了一口。
然后长舒一口气。
吵吵嚷嚷的川菜馆子,就这一块二人桌安静了许久。
好一会儿,陈妩,你不会是为了不认识新的男性,故意骗我的吧?陈妩摇摇头,又点点头:文静,我有男朋友了。
徐文静:我认识吗?陈妩说:认识的。
徐文静心里已经升起一个属于女人第六感的猜想,为了这个猜想,她又喝了一杯水。
我——别说!徐文静伸出手制止了她,她拿起空杯,陈妩立马殷勤地斟满,徐文静瞥她一眼,继续灌第三杯水,深吸一口气。
她抬起眼,是周聿对吧?徐文静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姐妹点头后朝她咧开嘴笑的样子时,她还是失去语言了。
牛批。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5-22 22:23:31~2022-05-23 21:3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椅子 40瓶;哗啦啦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