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弄好了红糖的事, 很快梁旻月这边就收到了吕纯彦的回话,结果当然是满意的。
只是甘蔗的种植这边还在进行中。
谯纵一边忙着甘蔗地,一边忙着研究制墨, 苻云雷则是跟着梁旻月学习化妆技术,兄弟各自忙活。
对于化妆一事, 苻云雷看上去很是用心, 不像是一时兴起。
梁旻月看着将心思全都花在化妆这等闲事上的苻云雷, 真有点看不明白他。
正常人的逻辑难道不是应该想着如何为自己洗刷杀人冤屈,回到犬丘将事情真相告白于天下吗?可苻云雷仅仅两日就平复了心情,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留了下来。
着实有点不寻常。
你看着我做什么?忽然被正主抬眼发现, 梁旻月尴尬的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收回木楞的视线,没什么,就奇怪你这人恢复的还真快。
古人的字典里是不是根本没有消沉这个词儿啊。
苻云雷觉得梁旻月这话是在取笑他,自说自话,我知道你怎么看我的, 徒有一国太子的名头,实则是毫无用处的绣花枕头。
他这是贬低自己,来堵梁旻月的嘴。
梁旻月打住他的话,为自己分辨道:我可没这么说过,只是觉得自你出事后, 这反应不大像正常人而已。
她有一说一,确无旁的意思。
毕竟身为热血男儿, 复仇心切一时冲动昏头也是无可厚非。
苻云雷捏紧手里的木棍, 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地上狠狠敲去, 面上却平平淡淡:如今我势单力孤, 就算再怎么想要报仇, 回去也只有白白送死。
这样粗浅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苻云雷的一番话让梁旻月对他刮目相看,你能这样想还怕日后不成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苻云雷看似过惯了金尊玉贵的日子,可一遭落入泥地,也能很快认清现状,让自己适应现在的生活,这样的人将来定能报仇雪恨。
俩人交心的谈了许久,直到德福蹦蹦跳跳的跑来找到梁旻月,指着外面让他们看。
梁旻月以为是修葺屋子的人来了,朝着院门外望去,却看到了疑似宫中的人。
女子一身平民村妇打扮,梁旻月却一眼就看出她并非村妇。
姑娘,我家主子想要见你。
女子朝她垂首见礼,邀她同自己走一趟。
梁旻月回头看了眼苻云雷,让他不用担心,自己去去就回,却让德福跟在身边,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德福在身边她也能安心不少。
跟着女子去到山脚,梁旻月见到了她口中所谓的主子。
那人还未转身,梁旻月便抬手行了搭肩礼,全了礼数。
见过王上。
阚隐一身男装,发髻高耸,背影分明是位精悍武将,却还是没能瞒过梁旻月,王上今日怎如此打扮?你这眼睛还真厉害。
阚隐转身将手上拿着的长剑递给了一旁的侍从,她这行头都穿齐全了,还是没用,在宫外就不必唤孤王上。
梁旻月呃了声,脑子卡壳,她对古代称呼本就不太清楚,这出宫在外的王上,不叫王上那叫什么?隐公子……她小声叫了句,听着好像瘾君子,可阚公子这听着更不对劲。
见她为此犯了难,阚隐哈哈一笑,我在家排行老二。
她抬起下颌算作提醒。
……梁旻月心想不会是叫二郎吧。
阚隐贵气十足,身高本就不输男子,扮作男子更是神形俱佳,英明神武,她故作邪魅一笑,叫声二哥哥总成吧。
梁旻月逃过叫二郎的别扭,对比之下这二哥哥听着至少不那么油腻,于是听命行事,张口唤了声,二哥哥……好妹妹。
阚隐说着就朝梁旻月走去。
梁旻月记起她答应自己的事,本来想着去广菱宫找她询问,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正好借机要个说法,妹妹正好有事想要问问二哥哥呢。
阚隐心情貌似不错,你有何事要问?她抬手遣退了身边的人,和梁旻月单独说话。
梁旻月走近她身侧,二哥哥之前不是答应妹妹一件事的吗?阚隐一听就明白了,你说的事,二哥哥并没有食言,只要大祭司允了,我绝无二话。
梁旻月无言以对,她这哪叫答应,分明答应了个寂寞。
只有她们二人,阚隐也同梁旻月说起了打趣话,你与大祭司形同一人,他岂有不应之理。
……那我能代阿余惹打人吗?梁旻月似笑非笑的瞪着阚隐。
妹妹要打谁,二哥哥帮你就是。
她抬臂握紧拳头。
王上也学着梁旻月那般,放飞自我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俏皮话,阚隐才算表露出了自己这趟出宫的来意。
犬丘七王子苻云霆十日后即将登位,由大司马朱晃辅国。
什么???电视剧里面篡位做皇帝也没见这么急的,他们这是怕夜长梦多想着赶紧定死了再说。
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但大司马朱晃这分明是给自己扶持了个傀儡君王。
梁旻月虽替苻云雷不平,但也鞭长莫及。
那王上今日是为苻云雷来的。
阚隐目光深远:他不可留在古蜀了。
你要送他回犬丘?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梁旻月就事而论,王上,犬丘之事虽与古蜀无直接关联,可事物都是发展联系的,我曾听阿余惹说过,禹甸二十五国从无纷乱战争,可犬丘这位大司马行事狠辣,并不像安分守己之人,只怕犬丘有他辅国,必不会太平。
阚隐发现梁旻月所说与文相大相径庭,他们所言皆是一个道理。
所以孤想着送他去巴勒,那里也是你的国都。
梁旻月知道阚隐的难处,苻云雷留在古蜀一日,朱晃就不会罢休,他能派人来劫杀自己,难保将来一气之下不会在祭祀区动手杀人。
只要将人送去其他地方,也好断了那些人的心思。
古代不同于现代,想要找个人没那么容易。
那就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发现,早些将他送走吧。
梁旻月的话刚说完,阚隐的眼神就扫到一旁的侍从身上。
……人不会已经被带走了吧?怪不得将自己叫出来相见,阚隐来此就是为了这事的,只是她先礼后兵,同自己说明了原因。
梁旻月承了阚隐这情,慷慨道:开山一族的事,我就不记二哥哥的仇了。
阚隐抖了抖衣袖,负手而立,君子一笑,那就多谢妹妹大度。
……回到院内,果不见苻云雷的踪影。
梁旻月走去屋后找谯纵,却见他还在专心致志的一边守着甘蔗地,一边鼓捣着碗上的灰烬。
正欲开口,却见小粽子放下手中的东西,愣愣地看向梁旻月,九哥哥走了,但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一次谯纵没有哭,因为他知道苻云雷非走不可。
梁旻月惊觉苻云雷原来早就知道自己不会久留在此。
谯纵咬牙发誓:月姐姐,我会努力成为古蜀最有用的人。
梁旻月笑着鼓励他,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苻云雷被阚隐悄无声息地送去了巴勒,梁旻月担心谯纵因为苻云雷暗自伤心,憋坏了自己,当日便又留了下来,想着明日再回神殿也不迟。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阿余惹竟会为此生了气。
连开山一族的事都变得棘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