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5 章

2025-03-21 15:25:01

梁旻月带着知鸢坐上了徐忠将军的马车, 直到离开时也没见到罗达出现。

她将车帘撩开一条缝,想着他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偷瞧着,却也是没有的。

马车最终摇晃着缓缓启程, 将梁旻月从西毫大营又原路带了出去,而这一趟她似乎只是带回去了一个知鸢。

看着身旁安静如水的女子, 梁旻月显得心不在焉。

她背靠在车壁上, 本想问罗达关于阿余惹的事, 可他嘴紧的跟上了锁一样,还没起头就被他给怼了回去。

哎……有时间还是回中都城看看,不然这心中总像是记着什么事一样, 不上不下,怪不舒服的。

知鸢是少昊部的人,无法开口和梁旻月交流,于是梁旻月就只问她能点头或摇头的话。

你在少昊部的时候见过我吗?梁旻月是不记得少昊部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了,这也不怪她毕竟当时一群人都是从头裹到脚的黑袍衣服,能有印象的就两三个, 还都是她自己起了名字的。

知鸢垂眸点了点头,梁旻月霎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还担心除了金宝、德福外,少昊部其他人会不认得她。

毕竟过去十年的时间,生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不太记得有她这样一个人也是寻常。

那我说的话你都能听懂吗?她继续问道。

知鸢又点了点头。

梁旻月朝她坐的那块挪了下位置,靠的近些小声询问她, 那你想回洱河吗?她不能强人所难, 如果知鸢只是想要回到出生地洱河, 才选择跟在自己身边, 那她无论如何也会送她回去的。

等了半晌, 知鸢才摇了摇头,随后伸出手指慢慢的指向梁旻月,她想要的是跟在她身边。

梁旻月也看出她的意思来,只是再三同她确认道:你是想要跟我去商京吗?这一次知鸢立刻点了下头,似乎很担心梁旻月会执意送她回洱河去。

我知道了,只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想要回家一定要告诉我。

梁旻月其实也是可以陪知鸢一起回洱河,顺便见金宝、德福他们的。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周大婶家不远处的小树林子里,锦娘特意留了盏灯在屋里等着她。

听到门外传来的响动声,锦娘打开门迎他们进屋,她激动的上前拉住梁旻月的手,快进来,屋外夜深风寒,别冻着。

梁旻月跟着她走到里屋,捂着自己的耳朵呵了呵气,西毫的夜确实很冷。

黎思,这位姑娘是?看着跟在梁旻月身后进屋的知鸢,锦娘茫然无措的问道。

梁旻月哦了声,回头告诉她,是我的侍女知鸢,之前我们走散了,今天总算遇上了。

因担心锦娘多问牵扯出其他,于是她随口说了句。

锦娘关上房门转身打量着知鸢,忽然道:她个子好高,倒不像一般的侍女。

你眼睛可真厉害,她是古蜀国少昊部的族人。

梁旻月想了想,用手比划道:他们族人都是又高又有力气,很厉害的。

从前跟在她身边的德福就是,个头和罗达相差无几,力气却是大的惊人。

两个罗达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好像听说过,但是一直以为是传说。

锦娘挨着梁旻月坐在小木凳上,两人凑近说着话,那有她在你身边,我以后就放心多了。

梁旻月微微一笑,你就只管照顾好周大婶,以后踏实过好你们的日子就是。

……锦娘没有和梁旻月多聊,因为他们回来时天色已经晚了,她把自己的屋子让给梁旻月,自己则是和母亲睡一个屋。

今晚我们只能挤挤了。

看着屋内独有的一张床,梁旻月同知鸢无奈道。

梁旻月解开头发上的束带,脱掉鞋袜,率先爬上了床,她往里面挨着墙,将床外面一大半的位置都让给知鸢,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她躺好后发现知鸢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怎么?你是想睡里面?梁旻月坐起身来,膝行到床尾,想让她睡到里面去,催促的招招手:过来呀,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呢。

再这样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知鸢总算是听话的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只是看起来很不自在,梁旻月以为她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只得哄道:大家都是女子,没关系的。

她下床拉过她的手,吹熄蜡烛后硬把知鸢拽了上去。

结果还是梁旻月睡里面,知鸢背对着她睡在外面。

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梁旻月贴心的将被子的一多半都给知鸢盖好,她自己很爱翻身所以特别容易将被子抢了去,你记得把被角压住,免得被我裹走被子了。

叮嘱完这些后梁旻月很快就安心睡了过去。

一刻钟左右,听到身边传来的清浅呼吸声,知道是梁旻月睡着了,知鸢才小心翼翼地翻身,面对着熟睡中的那张脸端详了许久。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睡梦中的梁旻月开始因为夜晚的寒意不断地往身旁暖和的地方靠了去。

今夜对知鸢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怀里小猫似的人不断地凑近,隔着衣裳她的身体开始莫名的躁热起来。

可梁旻月偏担心知鸢冻着,将厚厚的被褥大半都盖在了她的身上。

热……喉咙越发干涩,身体仿佛贴上了暖炉,连指尖都变得滚烫。

知鸢强忍住百抓挠心的感觉,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一大早醒来,梁旻月发现被子都盖在自己身上,而身旁躺着的人不知去向。

望着紧闭的屋门,梁旻月出声叫道:知鸢……声音带着刚气床还未消散的一丝困倦,慵懒随意。

屋门很快被推开,知鸢一整夜都守在屋外,此时听到梁旻月醒来叫她,这才进了屋。

你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看着从屋外走进的知鸢,梁旻月误以为她是早起。

伸了个懒腰,梁旻月从床上下来,自顾自地整理起了头发,锦娘在屋外敲了两下门,给他们送来了早饭。

知鸢开门让锦娘进屋,锦娘把粥放下后就离开了,家里还有不少活儿等着她干。

坐下吃吧。

梁旻月把碗筷往知鸢面前一摆,让她跟自己一同用饭。

知鸢却没有动筷,只是飞快的看了眼梁旻月又低下头去了。

梁旻月想起罗达的话,知鸢的脸被火烧伤了,她自是不愿揭开面纱让旁人瞧见她的脸,我去跟锦娘一起吃……你自己在屋里吃吧。

说完后梁旻月端着碗假装找锦娘有话说,留下知鸢一个人在房间内。

范韬昨日知道梁旻月回来了也就安心了,他在屋外的树上将就了一夜,早上吃过锦娘给的馒头后就一直等在院中了。

他见到了梁旻月带回来的侍女,只以为也是她从前就认识的人。

苻云雷离开前吩咐他要带梁旻月去商京,所以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尽快启程。

黎姑娘,今天这天气不错……他跟进跟出的在梁旻月身后意味‘明显’的提醒她这事。

梁旻月让范韬拿出五十两银子算她借的,去到商京她赚了钱就还他。

把钱交给锦娘,梁旻月让她们不要推辞,就当是谢过他们的照顾,以后家里就你和周大婶两人,重活是干不了的,拿这些钱去做点小生意,也够你们生活了。

旻朝治郡不严,让司徒茂这样的人随意残害百姓,苻云雷身为监察史不仅要惩罚凶手还应该让郡守出钱来安置被害百姓的家人。

从前古蜀刑法严苛,如今一统二十五国旻朝也更应该加以完善国法,不能再让司徒茂这样的人胡为了。

范韬驾着马车听到梁旻月的话,黎姑娘有所不知,朝中之事虽由辅相处理,可背后都是那位住在祭祀宫的人说了算。

祭祀宫?范韬想了想,说道:就是当年的祭祀区,我第一次见黎姑娘的地方。

听到范韬的话,梁旻月掀开车帘当面追问他,那大祭司可还在?阿余惹不出祭祀区的话,应该比谁都安全的。

范韬憨憨傻傻的回话,公子说如今天下都大统了,祭司大人还躲着不出现,也不知是不是病的见不了人。

梁旻月大惊:他病了……为何病的,医馆所的人没有去为他医治吗?公子只这样说过一回,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忽然朝着梁旻月射来一箭,知鸢眼明手快起身揽过梁旻月的肩,抱着她从车窗跳了出去。

范韬勒停马车,大喊着:黎姑娘,你没事吧?箭是冲着要梁旻月命来的,知鸢看向远处的山上,有人专门等在他们离开巴陵的必经之路。

看来是郡守府的人想要杀人泄愤。

梁旻月被知鸢牢牢护在身前,并没有受伤,可她却在害怕时下意识攥紧她衣服后,察觉到她有一丝不对劲。

情况危急没容许她来的及多想,他们就被冲出来的一伙来势汹汹的护卫给四面围了起来。

远处的山上站着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虽看不清她的样貌,可凭借身形梁旻月还是认出她来,是司徒静!她该是为了苻云雷一事怀恨在心想要杀了自己。

范韬从马车坐板下抽出一把长刀,冲到梁旻月和知鸢二人身前替他们拦下了两名护卫。

司徒静想要杀的人是我……梁旻月不想拖累他们,你们能走就走吧。

虽然眼前危机重重,梁旻月手无寸铁,但能活一个算一个,总好过大家一起死。

知鸢从地上捡起护卫落下的刀,牵起梁旻月的手,波澜不惊的带着她一刀一个的杀了出去。

她身形利落出手极快,冲过来的人连他衣袖都没碰到就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跟在她身后的梁旻月亲眼目睹着那些人像掉进了绞肉机里,四肢分离,鲜血喷涌如柱……古时的两军对战奋勇厮杀也不外如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