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旻月没有拦住她, 只得由着她去。
还好在知鸢拿走她的南瓜灯后,身旁哭闹不止的小孩们被各自父母拉着离开了。
梁旻月略显尴尬的站在原地,耳边仍然还能听到他们远去时对自己小声的数落。
她垂头丧气地走到一旁大树下的围石上坐着, 搞了半天才弄懂这走灯节是小孩子过的节日。
难怪这一路上提着花灯的都是孩童。
哎……梁旻月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低下头用脚踢了几下地面, 闷闷不乐的, 忽然眼前出现一抹亮光。
抬头看去竟是她先前的南瓜灯。
只是南瓜鬼脸变了模样, 被重新雕出了眉毛,眼睛也变成圆乎乎的,嘴角都是带笑的可爱模样。
……雕的还行。
梁旻月抿嘴接过知鸢手里提着的新改过的南瓜灯, 转悲为喜地说道。
可是……看了眼四周路过的人,她又小声说道:花灯都是小朋友才提的。
他们这样走在街市会被笑话的,就算不是可怕的鬼脸自己也不想提着它了。
知鸢朝她伸手,示意她把南瓜灯给自己。
你要提着吗?梁旻月不确定的问她。
知鸢没有迟疑的点了下头。
梁旻月尴尬的看了看左右,当目光落回知鸢的脸上时,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仿佛不给她她就不会走一样,踌躇半天,最后只得依她。
十里镇的街市在走灯节这日当真十分热闹。
没多久梁旻月就被街市两旁的玩意给吸引了注意,不在记得其他。
这是泥捏的,好像陶俑娃娃。
叶子编的蝴蝶。
这不会是麦芽糖吧?低头看向小贩摊上摆着的焦黄色糖块, 知鸢,你要尝尝吗?梁旻月回头热情地问她。
提着南瓜灯, 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的知鸢微微摇头。
这时身后一群小不点挤过梁旻月, 齐齐围拢在卖麦芽糖的摊位上吵嚷着不停。
她被小不点们咕涌着挤了出去, 连看也看不了。
梁旻月一头黑线, 心想小孩子们的节日果然不适合大人。
她只好顺着人潮继续往前走去。
刚走出几步远, 梁旻月就感觉身后的衣摆被人用力扯住,一回头才发现是两个小孩正围着她追逐打闹。
嘻嘻,你抓不到我。
花袄小女娃出言挑衅,还吐出舌头洋洋得意,略略略……胖墩小男娃不甘示弱,紧追不舍的让他不要跑,你给我等着。
两个孩子把梁旻月当成了挡箭牌,一左一右的扯着她转起了圈圈。
梁旻月叫他们扯的东倒西歪,恰好身旁又走来个不长眼的人,和他们迎面撞上,眼看就要摔倒的梁旻月被身后的知鸢一把揽到了自己怀里,护着她没让人摔着。
梁旻月还没来得及多谢她,脑子就霍的闪现出一个依稀相识的感觉。
和那时被知鸢护在胸前,仅出现一瞬就给她抛之脑后的感觉一模一样。
是什么呢?梁旻月愣了一会,才总算是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
她从没有怀疑过罗达的话,对知鸢的身份多方确认。
在和她第一次贴身相接时,梁旻月清楚的感觉到她胸前那处地方实在是过于平坦,不仅平坦还坚实,就好像…好像一个成年男子的胸膛。
对于脑子里得出的这个奇怪结论,梁旻月觉得不可思议。
男扮女装跟在自己身边,这人会是为了什么?罗达做事谨慎,断不会连人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就往自己身边送。
回去的路上梁旻月越想越觉得这事处处不对劲。
但她能感觉到知鸢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甚至在不久前刚救了她的性命。
梁旻月不敢乱猜她的身份,可脑子里还是不合时宜的出现了某个身影。
阿余惹不会离开祭祀区的,她摇头暗自告诉自己没这个可能。
可如今和从前大不一样,或许天下归一大统后,有所改变也不一定。
梁旻月胡乱地猜想着,不知不觉俩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客栈。
客栈掌柜正坐在柜前低头算账,见到他们回来热情的让伙计去后院起锅烧水,姑娘,你们先回房歇息,热水马上就到。
梁旻月没有说话,只顾自的往楼上走去,看起来很是疲累的样子。
走回房间,梁旻月仰面倒在了床上,她用手背抵在眼皮上,强迫自己暂时闭目养神。
咚咚……两声叩门后,是知鸢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梁旻月拿开覆在眼皮上的手,从床上慢腾腾的坐起身来,等了一会才愣愣说道:我想沐浴。
摩肩擦踵的在街上逛了许久,尤其还被几个皮猴子围着打转,弄的她衣裙上都是巴掌印,这时候她选择沐浴是很应该的。
斜眼偷瞧了正在摆放碗筷的知鸢一眼,梁旻月镇定的重复道:我要沐浴……知鸢回头示意自己马上去办,从房间里退了出去,没多久就提着两大桶热水走了进来。
梁旻月打定主意要试试知鸢,等她将浴桶的水都倒满,并为自己试水温的时候。
她走到她的身旁懒散的伸手道:知鸢,替我宽衣,伺候我沐浴吧,今天实在是累极了。
她打了个哈欠,一副任人代劳的样子。
知鸢迟疑了一下,很快还是将手伸向了梁旻月的衣带,外衣里衣一件件替她脱了下来,直到轮到贴身的最后一件,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其实整个宽衣的过程都很是磨蹭,但最后尤为突出,慢的都快让人睡着了。
你怎么了?梁旻月故作不知的挑眉问她。
知鸢旋即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这才除去了梁旻月全身的衣物。
赤、裸的身体不着片缕,站上小踏凳梁旻月抬脚坐进了浴桶中,温热的水顷刻浸过肩胛,被浴桶泡冒出的气息蒸腾着,瞬间舒缓了她这一天的疲倦。
从方才知鸢始终低头没有多看她一眼来说,这人是男子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她总觉的自己的感觉不会错的。
从这天以后,梁旻月有意无意的都会想办法试探知鸢,可她不能说话自己总不能直接扒光她衣服,而且论力气的话,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候谁扒谁还不一定呢。
范韬的伤在药铺大夫的照顾下养的差不多了,他们三人又重新启程往商京去。
在路上梁旻月还在想着知鸢的事,忽然马车路过一段坑洼不平的路,颠簸的厉害起来,梁旻月从车座上颠了起来,倒向了一旁的知鸢,这不正好就是天赐良机吗?梁旻月顺势扑在知鸢的腿上,躺在她的腿上就像是粘住了,不肯起来了,刚好这段路一直都颠簸着,坐立不稳的人无法起身也是自然。
虽然知鸢没有不适的举动,可梁旻月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一丝紧张,就好像自己能吃了她一样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黎姑娘,这路不太好走,你们坐稳些。
范韬在外面提醒车里坐着的两人,随即将马儿赶的慢了些。
梁旻月趴在知鸢的腿上就没打算起来了,不知过了多少,直到她自己趴的实在是不舒服,没有办法才从她腿上起来。
对上知鸢的眼睛,梁旻月没有看出任何不悦的神色。
搞什么呢?她趴着都感觉到姿势久了后身体的酸麻,知鸢居然还能若无其事,说她不是少昊部的族人,梁旻月这下肯定不会相信了。
左右也还是没弄清楚,梁旻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别扭扭地坐到了旁边去。
马车一路颠簸着继续向前,没多久总算是过了那段不平整的路段。
梁旻月靠在马车壁上,和寻常比话少的可怜。
范韬浑然不知梁旻月的心思,还在一个劲的夸赞如今的商京如何如何的好,变化之大,绝对让人想象不到。
反正黎姑娘,等你到了商京就知道了。
十年的时间,的确能改变太多东西。
梁旻月说着这话时意味不明的看向一旁的知鸢。
我有些渴了,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范韬诶了声,将马车赶到了路旁停下,我去找找水。
他拿过水囊,就离开了。
现在马车内就只剩梁旻月和知鸢两人。
微风吹拂着车帘,掀开的一角露出外面树木郁郁葱葱的景象,梁旻月没忍住想要欣赏大自然的这番美景,起身走下了马车。
我就在马车外站一会儿,你不用跟来。
叫住了同样准备起身的知鸢,梁旻月独自下了车。
可当知鸢不放心掀开车帘查看时,却不见梁旻月的身影。
她赶忙走下马车寻找,生怕她又出了什么危险。
可她不能言语,自是不能呼喊梁旻月的名字。
就在她着急寻找梁旻月时,正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她的呼救声。
啊——!救命!知鸢循着声音赶了过去,只见梁旻月坐在草丛中,捂着自己的小腿,脸色惊慌的望向她,……有…有蛇。
梁旻月喘着气,像是被吓惨了,是黑白色的……她紧捂住小腿,不让知鸢查看她的伤口。
知鸢被她此言一惊,蹲下身来握紧她的脚踝,毫不犹豫地取下面纱俯身就要为她吸毒。
却在梁旻月松开手的那一刻,发现她小腿根本没有半点被蛇咬过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被识破了。
作者有话说:感冒好几天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