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旻月不明就里的盯着眼前的阿余惹, 他依然是那般无波无澜,仿佛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他的脸好看的总会给人一种无辜无害的感觉。
外表的优势让此时此刻, 做出不好事情的阿余惹得到了被原谅的机会。
梁旻月心里轻叹了一声,现在她只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抬头朝阿余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余惹要绑着自己, 他们之间难道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话音刚落下颚就被抬起, 阿余惹顺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他冰凉的唇瓣冷的像片雪花。
……梁旻月被阿余惹的动作当场惊呆了,她僵硬着身体, 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的沉寂了,这突发的状况饶是梁旻月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也有些没缓过来。
其实每回见到别人如何亲吻,亦或者看这类的影片,梁旻月都像是一个老干部,没想到发生到自己身上倒是惊慌的像个纯洁的孩子。
这也不能怪梁旻月大惊小怪,只是对象是阿余惹, 这就很让人浮想联翩。
毕竟就算是厚着脸皮胡思乱想,梁旻月也从未试想过阿余惹会有主动亲吻自己的时候。
这太过疯狂和不可思议。
就在梁旻月一边脑中想着该不会是自己的错觉,一边沉溺在唇舌交缠的相触中,她的嘴里忽然滑入一颗不知名的东西,喉咙被迫吞了进去。
梁旻月一脸震惊的瞪着眼, 看向喂给自己东西的阿余惹,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这是什么, 就见阿余惹眼神忧伤的望向她, 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
像是难过的快要死掉。
梁旻月心中忍不住抱怨, 自己被他莫名其妙的绑了起来, 还喂了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到肚子里, 自己还没生气不满,他倒是先伤心难过起来。
……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出来,嗓子好似没有了声音,变成了哑巴的梁旻月张嘴示意着阿余惹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会说不了话?阿余惹平静的安抚着梁旻月,不紧不慢:不用担心,十二个时辰后就会恢复的。
梁旻月一头雾水,只想着阿余惹给自己下药不让自己说话,是什么意思?嫌自己说话吵着他了,也不用这样吧。
她开始生气的瞪着他,别过头不去看他,梁旻月要让他知道,他这样很过分,自己很生气。
阿余惹似乎也看出她生气了,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抱歉,只是我暂时不想听到你说出那些我不想听的话。
他选择性的给梁旻月解释了一下。
梁旻月要不是被绑着,她真想用手敲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些什么?不想听不爱听的话就毒哑自己,那自己要是做他不喜欢的事,还不得杀了她啊。
对阿余惹这古怪逻辑梁旻月一百个不认可,但现在也没有办法。
我已经没法再守在你的身边了……梁旻月。
阿余惹自说自话,语气伤感决绝,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一样。
梁旻月忽然觉得阿余惹有些孤独,她像是从没有听过他说起这些属于他心底的秘密,你知道吗?我很想一直都陪着你,从前在神殿我不喜欢你离开,可你每次回来总是那么高兴,这让我也觉得好高兴……阿余惹这是在对我表白吗?梁旻月开始认真的听着他的话。
除去眼下这个情景有点不合时宜之外,他说的好像是真的,每句话都在说自己很喜欢我,梁旻月的心开始不由自主的乱跳。
我心悦你,一天一刻都不曾改变,可你好像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在你眼里我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说到这里阿余惹垂下了眼眸,眼中满是受伤的情绪,他一直以来都隐藏的很好,但他也是人也会感到痛的。
不能说话的梁旻月眨巴着眼表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再说她哪里知道阿余惹喜欢她。
一直以来不都是阿余惹单方面将自己当作他的神明吗?对她的好种种皆是因为这个。
难道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他口中所谓的神明?梁旻月后知后觉的看向阿余惹,心里涌上些许歉意。
阿余惹还在痛苦的剖白着自己,说完一切后他抬手捂住了梁旻月的嘴,眼里满是恳求和情、欲。
梁旻月没有拒绝,她怕此时自己任何的举动都会让阿余惹更难过,于是缓缓闭上了眼,任他予取予求。
……四个月后,从商京到中都城运送香料的一行马车停在了城外。
在这个时候入城的人很多,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龙,一小部分是各地郡县来往此地做买卖的商贩。
范韬在城门外同守城的士卒办入城的事宜,梁旻月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时隔多年她又再回到来这里,只是陪在身边的竟会是苻云雷的侍从。
一切都那么意想不到。
黎姑娘,可以入城里。
在守城士卒处办好入城的事,范韬吩咐车夫赶着马车继续入城后,就直接跟在车旁步行,黎姑娘,咱们总算是到中都城了,不知公子在办何事,这从巴陵到中都城都过去大半年了,也没个音信,让我好生担心。
梁旻月望着中都城楼上高悬的几个大字,淡淡道:我们这不是来了吗?曾经的牧海集市变化真是大,从入城开始梁旻月就没将帘子放下,她想要亲眼看看这里的一切。
街上穿梭着络绎不绝的行人,不少都满是绫罗绸缎,华贵衣裳,旻朝王城之中的有钱人看着都比旁的地方多,不愧是天子脚下。
中都城街市两旁店铺林立,酒楼茶馆,教坊司乐,点心铺、成衣铺、还有女子们喜爱的首饰脂粉铺子,鳞次栉比。
其中卖纸笔的,书砚的,糖葫芦小吃的,泥人编织的,那更是随处可见。
比起从前,中都城从头到脚再也看不出半点旧时的影子了,就好像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脱胎换骨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
黎姑娘,和马掌柜说好的香料我们亲自给他送来了,这次你是不是就打算留在中都城了?范韬好奇的看向马车内的梁旻月,如果她留下自己也不回商京了。
梁旻月看了眼如此繁华热闹的中都城,熟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也要好好享受一下了。
恩,不走了。
她要留在中都城。
马车行至客栈外,梁旻月刚要下车,就听到接待他们的伙计对前面的客人说道天字号的上房已经是最后一间了。
那其他房间呢?范韬赶忙上前询问。
伙计不耐的瞥了一眼,摆手道:再晚些就只有后院柴房了。
他家的房间可是紧俏着呢,这几日来往中都城的人太多,房间早就供不应求了。
范韬闻言只好赶紧去到掌柜处,几番讨价还价之下最终订下了两间地字号房间,同梁旻月说明情况后,眼下他们也只能凑合着住了。
从客栈出来的几名客人还都在小声说起店家坐地起价的事。
之后又是一阵闲谈,中都城这几日来了不少胡商,听说带的全是上等的紫玉琉璃,叫人大开眼界。
梁旻月一路赶来早就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听听这些稀奇八卦,她走进客栈,捡了处靠窗的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只等着伙计上茶。
忽然店外走过一支整齐有序的队伍,看样子像是维护王都治安的。
今日都是第三拨了,我看就连搬海营的人都加入了。
挨着梁旻月不远处的那桌客人低声说着店外刚路过的那支巡城队,谁敢在这个当口生事,那不是找死吗?听说最近陛下心情不怎么好,让这宫里宫外都不踏实。
范韬打点好了马车行李,就去客栈附近的点心铺买了些桂花糖糕给梁旻月,放下点心之后又磨磨蹭蹭半天,梁旻月一眼就瞧出他的那点心思,去找你家公子吧,我就在这哪也不走。
多谢黎姑娘,我肯定快去快回。
范韬诶了声,转身就往辅相府赶去,这几月书信也没个回复,实在是不知怎么回事,还得他亲自去一趟才行。
吃完糖糕喝完茶水,梁旻月在一楼也听遍了来来往往客人们的话,无非都是当今陛下近日不悦,就让巡城卫和搬海营的人在中都城四处不停的巡查,害得城中百姓们也跟着提心吊胆,不知那位陛下又想什么折腾人的事。
回到楼上客房,梁旻月刚推开屋内的窗户想要透气,就听到楼下一阵劈劈啪啪打砸的声音传来,随后就是掌柜伙计们的哭喊声,我们店都是老字号,绝对不敢窝藏逃犯。
想要下楼看个究竟的梁旻月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不知何时跟着自己进屋的男子给抓住了,别说话,不然我们都活不了。
男子用刀抵着梁旻月的脖子,让她不许现在出去。
看男子披头散发,一身狼狈模样,梁旻月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外面要找的人,他们是来找你的。
梁旻月感叹自己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才刚到中都城就遇见了追捕逃犯这样的惊险的事。
男子头上直冒冷汗,他握紧手里的刀,眼睛不时的瞥向门口的位置,语气狠戾的警告梁旻月别说话,他说自己刚杀了人,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客栈被楼下的人马团团围住,客人们都被疏散到了店外。
梁旻月见他刀上染血,担心他是亡命之徒,于是不得不乖乖听话,暂且保住性命为上。
屋外搜捕的人还在一间间房查找,他们动静很大丝毫没有顾及犯人狗急跳墙的心理。
啪的一声,梁旻月所在的那间房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了。
人在这里!快来。
踢开房门的一瞬,被挟持住的梁旻月和那名犯人无所遁形,可他并没有放过好不容易抓到的垫背,竟拖着梁旻月从二楼的窗户破窗跳了出去。
梁旻月在重重落地的一瞬,左脚踝咔嚓一下扭到了,疼痛让她更加不能挣脱身后之人的钳制。
早就围在楼下的巡城卫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刚想上前捉拿时却发现犯人挟持了一名女子。
可在他们眼里抓捕逃犯才是首要,哪里管的了寻常人的死活。
关键时刻,有人出声高喊,住手!就在巡城卫准备一拥而上之时,他们身后传来的呵斥声叫住了他们。
梁旻月见到一个手握利剑冲过来的年轻将领,他身边的一名护军出言提醒,吴大人,追捕要犯为上啊。
为了区区一名宵小就伤及王都无辜百姓,传出去岂不是说我巡城卫无能。
姓吴的年轻人厉声让其他人退下,劝说那人放下手中的利器,你逃不掉的,此时束手就擒,还能免你皮肉之苦。
梁旻月被横挡在他们之间,冰冷的刀锋贴在她的颈项间,她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
那名犯人像是豁出命去了,根本听不进对面人的话,大喊道:我就算死,也要拉个人给我陪葬。
梁旻月为了自身安全,忙劝他冷静,大哥,蝼蚁尚且偷生,你这又是何必?中都城乃是天子脚下,国法如山,还怕没有公道可讲吗?就在这紧张劝说之下,忽然有人打破了局面,让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吴统领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将人给拿下。
一顶四抬软轿此时停在了不远处,下轿的乃是一名装扮显贵的老妇人,她语气不善,对着梁旻月和ЅℰℕᏇᎯℕ她身后的犯人就是一顿怒骂:该死的贱奴竟敢在公主府门前动刀,就该将他碎尸万段,丢去喂狗。
……这妇人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梁旻月刚想骂她,就听到人群中有不少愤愤不平地声音,他们像是认得挟持自己的人。
似都在为他打抱不平。
老妇人更加咄咄逼人,吴统领莫不是想要违抗公主的命令?见吴统领依然没有让人动手捉拿之意,老妇人对着轿旁跟来的两人暗声吩咐道:死活不论,将人给我带回公主府。
其中一人从身后背着的箭囊中取出一只羽箭,站在原地对准梁旻月和那名男子就射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有个身穿黑袍的女子冲了过去,直接徒手将飞出的羽箭给接住了。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吴柯见到来人,神情一惊而后很快恢复原状,抱拳向其拱手道:校尉大人。
巡城卫的护军也一个个低头行礼,齐刷刷地唤女子为校尉大人。
梁旻月被差点射中自己的箭吓得半死,奈何她脚扭伤了,根本躲闪不及,幸好有人见义勇为救了她。
刚来中都城第一天,没曾想命都差点丢这了。
还没从惊险的气氛中缓过劲来,梁旻月就被人从正面给来了个熊抱,那人力气大的惊人,都快勒的她喘不过气来了。
梁旻月脑子刚在想这人谁啊,就见自己被抱起原地转了个圈,她扒拉着那人的肩膀,掰过那人的脸一看。
比曾经记忆中更显成熟的面孔,依然纤长浓密的睫毛,以及看向自己时永远带笑的眼睛。
德福…原来刚才徒手接箭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德福。
梁旻月开心的反手抱紧了她。
德福居然还认得自己,可转眼一想自己现在的脸不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吗?认不出才有鬼呢?吴柯认识校尉大人多年,从不曾见她和谁如此亲近,平日就连多看旁人一眼也是没有过的。
如今却和一名陌生女子如此亲密,看得他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挟持梁旻月的那名犯人借机想要逃跑,却被吴柯用手里的剑柄给打中小腿,踉跄着摔到在地。
梁旻月给德福使了个眼色,想要她救下那人。
却没想到那名老妇人竟再次让自己身边的人对那人下杀手——又补上一箭。
德福眼明手快,一手揽过梁旻月的肩将她护在身后,一手再次抓住了不远处射出的第二箭。
这一次她动了怒,反手将接住的箭朝着那名老妇人掷了出去,箭羽犹如飞刀直插老妇人前胸,将她狠狠射倒在地。
几名家仆想要将人扶起查看伤势,却发现老妇人已经没命了。
这可吓坏了两旁的百姓,他们纷纷后退数步,都在议论着长公主的乳母被人当街杀死,那这天不是给捅出个窟窿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