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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小别

2025-03-22 08:01:19

冯家的府邸原本是前朝一位郡王的宅子,开国后被赐予冯家。

在原先的基础上做了不少改动,才有了后来的规模和气韵。

冯母所学广博,与冯父成亲后接掌了家中事务,便把这座府邸的改建一力揽了下来,颇费了一番心思。

冯园的小桥流水,山石竹木都蕴含了诗情画意,在当年也可称一绝。

后来冯家没落,园子也随之被封,十来年无人打理,自然是一片荒芜。

即使穆罗云在把园子交还给冯秀之前已派了人整修,也是无法恢复原貌了。

园子里依旧是郁郁葱葱,但只看树下的新泥也能知道,这些树木想必是从其他地方移植过来的,早已不是原先的那些。

冯家二老回京前已接到冯秀的消息,知道皇帝还了冯家的园子,却没料到会是这般模样。

陪着冯晴进屋时,冯父到底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院子里的两棵梧桐:这两棵梧桐总算还在。

爹爹,冯晴和冯秀朝对方看了一眼,还是冯晴开了口,对父亲道:这儿风大,咱们进屋说话吧。

这两棵树,还是你出生时,你娘亲手种下的,冯父虽依言与他们一起进了屋,却还是念叨着:一恍就快三十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冯母见他伤感,便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没回来的时候你成天念着要看看儿子,如今儿子在面前了,你倒是不理会了,尽提这树做什么?可不是么,小弟难得能回家一趟,咱们该好好聚聚,冯秀也跟着劝解,与冯晴一人一边,拥着二老进了屋里。

娘,爹,孩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孝敬你们,屏退了下人后,屋里就只剩了一家人和冯晴身边的不语。

二老拗不过冯晴,在上位坐了下来,冯秀的夫郎吴谧刚出月子,和她一起在下坐着。

冯晴进了屋就对着父母亲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冯母连忙来扶:使不得,快起来,你是一国之后,怎可这样胡闹。

冯晴笑笑,却也没有坚持,知道有心不在于形式,在不语的搀扶下坐回冯父身边,亲昵地喊了声爹爹。

冯父七年未见他,原以为一辈子只怕再难相见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皇帝竟忽然恢复了冯家的地位,着实是出乎了意料。

拉着他看了又看,喃喃道:瘦了啊。

冯晴的事,冯秀早已对父母详细禀告过。

但冯父虽早已知情,看到昔日如珠似宝的小儿子消瘦沧桑的样子,到底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连向来严肃的冯母也连连点头,拉住了儿子的手:是娘连累了你。

娘,您说什么呢,冯晴这才出声,打断两人的话头: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才和陛下闹到那般地步,往后定不会的了。

娘、爹爹,小弟能在家住十几日呢,有话也不急在今天说,冯秀连忙上来打圆场,开解道:小弟身子不好,今日就让他早些歇息吧。

冯晴身体尚未恢复,这一日折腾了许久,又在外头吹了风,冯父亲自带了人,把他送到他出阁前住过的竹喧院,又好生嘱咐了一番,才不舍地离去。

冯晴勉强喊了一声不语,整个人便无力靠了过去,却还是咬牙坚持说道:别声张,扶我去床上。

不语吓了一跳,但他对冯晴的身体十分了解,倒没有太过惊慌,扶着他躺了下来,一边给他服了一颗太医特地调配的丸药:殿下,您身子受不住,怎么不早些跟老爷说。

他们上了年纪,再说我这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何必让他们徒增烦恼,替我担心。

冯晴闭目休息了片刻,似乎是好了一些,才轻声安慰他: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事的,歇一晚就好了。

留两个人在外面伺候,你也去休息吧。

话虽这样说了,待下人们熄了灯退下去,冯晴却还未合眼,白天在外头待得时间长了,难免受了风,腰背处和膝盖的疼痛让他有些难耐地叹了一声,伸手按了几下,手腕却偏偏使不出劲。

索性伸手握了拳,抵在脊柱附近,再翻身躺平,借着身体的重量压着。

腰背的酸痛还能这样稍稍缓解,膝上的疼痛却是没有办法了,冯晴也不做徒劳的尝试,只闭上了眼勉强自己早些睡着。

两个月来穆罗云不管多晚都一定是宿在钟晴宫,乍一少了个人,不知是不习惯,还是因为身上的疼痛,反反复复,竟到快半夜才迷迷蒙蒙地睡着。

省亲一般来说就是三五天的时间,但穆罗云为了让冯晴开心些,硬生生给了他十五日的省亲时间,已是打破了历朝历代的惯例,被礼部几个老臣轮番念叨了一回。

因此心里虽惦记得紧,也不好再违例出宫去冯府。

只得每日把太医遣去为冯晴诊平安脉,再回来禀告。

一来一去过了几日,连浅娘也忍不住偷笑,穆罗云听完太医的回报让她退了,才朝身边人瞪了一眼:今天的折子呢?回皇上,您方才就已经批完了。

平常话多得要死要活的,不要她们收敛的时候倒又收敛了,穆罗云瞥了一眼右手边的折子堆,无奈地喝了口茶。

浅娘心下好笑,心道折子还是那么些,只不过君后不在宫中,您心里不惦记着早些回钟晴宫,自然就觉得少了。

穆罗云与她相处的时间过二十年,见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到底是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承认:这才十天,朕倒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月。

陛下是想念君后了,浅娘笑笑,她可以说是看着穆罗云长大的,除了对主子的恭敬外,自然还多了几分亲近,一边说一边给她添了茶:君后想必也惦记您。

哪能呢,穆罗云无奈,反正浅娘一直跟在她身边,她和冯晴的事,也算是很了解了,穆罗云也就不再避讳,摇头叹气:就算有几分惦记,只怕也是惦记芝遥...唔,也不对,说不定真的会有一点点吧。

她想到了冯晴出宫前对自己温言的关照,心中豁然亮堂起来,期待的心情压过了郁闷。

然而想念的心情却也成倍地叠加着,终是忍不住,一拍手掌站了起来:浅娘,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出宫去看看。

浅娘顿时僵住了,显然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连忙劝阻:陛下,再过五天君后就回宫了...您......别废话了,快去准备吧,咱们微服出宫,穆罗云显然是心情很好,丝毫不在乎她的阻拦,高兴道:安排暗卫跟着,侍卫...带两个就行,让她们扮作家丁,免得招摇。

穆罗云年纪虽轻,性子却一贯是老成持重的谋定后动,这样突奇想的决议,真正是少之又少,但她习惯了令出如山,既然出口了,断无更改的可能。

浅娘只得妥当安排了,挑足了六名暗卫暗中护着,下了朝便一行人出得宫来。

冯家自冯秀和冯母回京后,京中人人皆知皇帝对冯家的态度不一般了。

原先有交情的要前来祝贺,原先没有交情的,更是借着冯母回京的事前来送礼庆贺,希望能与冯家交好。

冯母却一律以旅途疲乏,尚未恢复的理由推了,只让冯秀在外应对。

冯晴在书房与她下棋玩,听她又推了一波,便有些无奈:娘,您不必如此,这几家与咱们都是世交,寻常有往来也再正常不过。

何必避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娘如今不想别的,就只希望你和你几个姐姐好好的,冯母丝毫没有为难,笑道:真有交情的,左右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疏远了,那些来套近乎的,原本也没有必要见。

又何必在这节骨眼上门庭若市地惹人非议呢。

夫人,有位云小姐求见您和君后。

不是说了一概推掉么?冯母奇道:不必来回。

呃,夫人,这位云小姐,说是您的故人之女,一定要见您一面。

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看。

冯母倒是愣了,在她印象里,并没有一位姓云的故友,正转向冯晴想要询问,却见他忽然站了起来,忙问道:小九,你认识?冯晴愣了愣,从下人手中接过环佩。

与穆罗云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自然知道这是穆罗云平日腰间佩的,一时间面色已变了几变。

冯母看着他的脸色,也疑惑起来,奇道:怎么回事?请她进来吧,冯晴先朝下人吩咐了一声,才转向冯母: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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