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雪现在是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接了个好差事, 以为是捡到了大便宜,结果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才是真谛。
关键桂云扶本人还在旁边看着。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我能换成女的不?选男人才有可能碰到小六十。
桂云扶在旁边淡淡提醒。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房间里的人不是小六十怎么办?疾雪可没兴趣享受特殊服务。
那要个清秀点的吧。
她随便说了个听起来和小六十较为符合的词汇。
店小二眉开眼笑:没问题客官。
伸出一只手示意了一下:不过我们这里是先钱……多少?只要五十灵石。
疾雪兜里也就只剩这么点钱了, 她付了钱,店小二告诉她上二楼,左转最里边的房间就是。
到了门口, 她颇觉麻烦地摸摸额头,在心里说了句小六十你最好给我在里边,不然自己这钱是白花了。
我在门口等你。
不, 你跟我一起进去。
疾雪回头看桂云扶。
那怎么好。
桂云扶笑了声:如果里边的不是小六十, 我不就打扰了你的雅兴?疾雪咂舌跟他强调:我对别的男人没有兴趣。
一丁点都没有。
桂云扶不置可否, 没答这话。
但走都走到门口了,没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
她道:一会儿你要是听见我喊救命,记得进来救我。
那可不行。
你不是答应了周八要在这屋里待一个晚上?桂云扶赶她:我没兴趣在这站一个晚上, 如果里边的人不是小六十,你可以喊救命, 我就回府去了。
靠,有够无情。
疾雪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看了一眼桂云扶,他依旧很事不关己,她干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倒是很亮堂, 这房间窄小, 进门就是床,旁边放了一张桌椅,有一个人背对疾雪坐在床边。
身形确实清秀, 但……他回首朝疾雪看过来, 是一张白净纤瘦的脸, 粉唇微抿,眼尾下垂,像一只小兔子,显得清纯无害。
反正不管横着看还是竖着看,这都绝对不是小六十。
疾雪脸都僵硬了,她很想现在就调头走。
客官来了。
小兔子说话了,声音山路十八弯似的,很婉转动听: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啊。
我他娘的敢过来吗,我宝贝还在门外听着呢。
桂……她刚压低声音朝后说了一个字,桂云扶就在门外指使道:那就想办法从他嘴里把小六十的行踪问出来。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疾雪主观上很不想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客官?小兔子又叫了她一声。
疾雪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另一端的床边,先开口跟他聊起来:你叫什么?怀青。
他道:不过客官要是觉得这名字不好听也可以给我改。
不用,挺好听的。
疾雪抽抽嘴角,心说这小倌怎么这么主动:我又不是你什么人,随便改你的名字不好。
怀青掩唇轻笑:可你是我的客人呀,客人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了。
他站起身,疾雪这才看见他只穿了一件轻纱单衣,是那种若隐若现款式的,所以能轻松看见衣服底下是一具白皙的身体。
靠,玩挺大。
他往前一步想靠近她,疾雪皱着眉立马往退后一步:虽然我是付了钱,但也不多,你也有主观意识,不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可以随意。
客官可说话真有意思。
怀庆不禁噗嗤一笑:我有点喜欢你了。
他一步一步往前靠近,这房间太小,疾雪后面就是墙和门,她只能拿唯一的一张桌子当掩体:可别。
不用喜欢我,也不用讨好我,不管今天你表现怎么样我都不会给你打差评。
怀青像看不见她的回避,来到桌案前,两手撑在桌上问:客官说什么呢,你是客人,而且也付了钱了,在这个房间,你就是我的主人。
指尖抵在唇瓣上,像是明白了什么:客官不想快点和我干正事?难道是想和我先聊聊天?你就当作是吧。
疾雪只要这人别再靠过来她怎样都行:你们干这行的估计不轻松吧,你做了多久了?我想想……嗯,也快三年了吧。
怀青拉开椅子坐下,做了个手势请她也坐。
疾雪故意把拉椅子的动静弄得很大,在有些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滋的一声,她就是怕外头的桂云扶听不见。
那你多大了?回客官的话,虚岁二十四了。
是吗,看不太出来。
是吧?好多人都这么说。
怀青双眼弯弯,笑得很甜:但这么说的客官们其实都是喜欢我这张脸。
其他人不清楚,反正这人不是疾雪的菜。
她没什么兴趣和他深入交流,只问些很敷衍的话:那你怎么就开始做这行了?嗯……这个嘛。
怀青单手撑着下巴,水灵灵的眼睛像缀了星子一样,晶莹剔透的:等客官愿意和我做正事了,我再告诉你。
疾雪:那你永远不用说了。
喝点水。
她转头去拿了茶壶,还好里头有水,两个杯子都满上,她把一杯推到他面前,在他伸手之前收回手。
怀青看在眼里:客官就这么怕我?怕你倒没有,是怕门外那位听见了误会她是那种随便的人。
怀青忽然一下子凑上前抓住了她的手,青年的体温很热,他脸上的笑容也很明媚:我又不是什么蛇蝎,会让客官舒服的。
来和我做点……真,不用。
疾雪力气很大地把他的手掰开:你们就没什么顾忌?这天都没黑,姑且算是白日宣淫。
怀青噗嗤一笑,似乎觉得她这话有意思,的确,太阳是还没完全落下去。
他也不恼,灵巧的手像一只蝴蝶,轻盈地收回去,重新支在下巴底下:那客官想看我跳舞吗?随便。
只要这人别过来跟她有身体接触,爱干嘛干嘛。
怀青笑着点头,站起身,从床上拿起一柄折扇。
那像是跳舞专用的扇子,红色的牡丹花扇面配上他雪白微微透明的纱衣,在橙黄的灯光中,撩拨出一股妩媚的氛围。
都不需要音乐伴奏,他拿着扇子起舞,背上仿佛生出一双蝶翼,动作轻柔却很有韧性,不像是什么半吊子。
疾雪本来只是随便找个理由,看了一会也觉得确实跳得挺好。
要是桂云扶也能穿这种衣服跳舞给自己看就好了。
她心里想着有的没的,眼神慢慢带上了温度,怀青误会了她的这种目光,扇子一抛,在它砸到疾雪的脑袋之前,他伸手将其接住,脸也一下子凑得很近,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脸上,他笑意吟吟地对她喘气:客官看入迷了?我就这么美?疾雪的反应是——唰地往后仰,椅背抵在墙上:离我远点。
怀青咯咯笑道:客官刚才看我的眼神,明明就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他将折扇一合,胸脯微微起伏,剧烈运动后额上和脸颊都溢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客官,我好热呀,你给我扇扇风好不好?他把扇子递到她面前,有点可怜地拉拉自己的衣裳:如果实在太热,我只能在客官面前把衣服脱下来……得,我给你扇行了吧。
疾雪抢过扇子,让他坐好,别往前凑,一只手拿起扇子就扇起来。
风吹起怀青散落在脸颊两边调皮的发丝,他抬着下巴享受,一边喘道:客官给我扇风扇得我好舒服呀。
别乱叫,我碰都没碰你。
啊……不扇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客官快继续。
疾雪晃着手腕暴躁咂舌,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客人了。
不过我们这家店都是熟人常客,客官这样的新面孔倒是头一回,是谁介绍你来的吗?怀青问。
疾雪道:是。
你认识一个姓周的客人吗?哦,那个胖子啊。
怀青肆无忌惮地这样称呼着顾客:所以客官是周公子的朋友。
算是吧。
那我一会儿得更卖力地服侍客官才行了。
那不用。
周八也不知道哪根脑筋抽了让她来这种地方,但看他那个样子,多半不是真想介绍她来这里享乐。
疾雪干脆旁敲侧击:我刚才在下边听那个小二的口吻,你们这里时不时还有很多别的人可以选?怀青有些惊讶:那当然了,又不是所有客人都喜欢我这样的。
那,跟你差不多的,还有别人吗?她问。
怀青眯起眼睛,嘟着嘴不满道:我是不是哪里让客官不满意了?客官不喜欢我了?就没喜欢过。
疾雪道:我就是在想,万一之后还有客人选你这样的,岂不是只能让他等着?怀青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忽然往前倾身:什么呀,原来你在担心这种事。
我还以为客官是想玩玩三个人一起的呢。
纱衣很宽松,他一俯身就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疾雪往后靠,臭着脸和他保持距离:所以跟你差不多的类型果然还有一个?怀青轻哼了声,像只生气的兔子:客官摸摸我,我就告诉你。
疾雪真想喊桂云扶救命了。
他离她很近,越来越近,一只手扯着领口,故意露出更大的身体面积引诱她:怎么样客官?我不会让你觉得没意思的。
试试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