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2025-03-22 08:01:59

这个季节, 正是八月瓜、九月红成熟的季节,它们的皮多为棕褐色,红色的极少见, 所以果子藏在叶子里并不容易被发现, 但有目光如炬的阿准充当八月瓜搜索器,藏得再隐蔽的果子也逃不出他的视线。

看那儿!沈小茶还在四处张望,阿准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只见左前方一株粗/壮的八月瓜藤子攀附在拳头粗的树上,满藤手掌长的八月瓜硬生生将树枝压弯了腰。

有的成熟过度, 果瓤掉落, 只余两瓣分开着的厚皮, 大张着嘴似乎正为果实坠落而呐喊;有的微微裂开一条缝, 露出/乳/白色微剔透的果肉;大部分紧闭着嘴巴等待成熟,手感硬中带一点点软。

沈小茶最想摘的是第三种,背回去放在干燥的玉米外衣或干稻谷壳儿里捂着, 边熟边吃,可以放半个月, 当餐后水果最好不过。

先摘几个吃吧,就当补充水分了!虽然才吃完饭不久,但看着儿时熟悉的野果子, 沈小茶秒变馋嘴猴儿。

阿准微微咧着嘴笑了, 走到树下, 三下五除二就摘了许多刚裂缝的八月瓜,两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一根倒伏着的枯树杆子上, 大快朵颐。

白色果肉跟黑色种子混在一起, 她才开始还有耐心在嘴巴里抿啊抿, 然后将籽噗地吐出来,吃着吃着就没什么耐心,索性连籽带肉一起吞进肚子里,反正也没什么大碍,不吐籽的快乐就是如此粗/暴!儿时,妈妈总骗不爱吐籽的她,说吞了果子的籽,肚子里会长果树,现在回想真是一个脑洞很大的科幻故事啊,想到这里不吐籽的她忍不住笑了。

阿准扭头,只见她鼓着嘴巴,吃得兴起,连黑色的籽黏在嘴角都浑然不觉,跟个贪吃的孩子似的,他忍不住宠溺地伸出手想帮她擦掉,但还是没有勇气,咳咳,你,那个,你嘴巴上沾了东西。

沈小茶浑不在意地随手擦去,其实她早已撇见阿准伸手又半途缩回去的模样,这会儿耳朵尖尖有点红,掩饰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喃喃自语吃撑了都,满肚子的籽儿,八月瓜果肉绵软、清甜,比香蕉什么的好吃太多了,当然没籽儿就更完美了。

开始干活儿啦。

说完她抬头看了看这棵八月瓜藤,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吧?藤条上都有些青苔了,这满树上的果子摘个五十多斤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这东西皮厚肉少、很压秤,她可不想背着一篓子死沉死沉的铁坨坨回去。

但据阿准说,山里八月瓜很多,就这么放任它们熟透烂掉实在可惜,她看着满树的果子,有些不舍,要不摘一篓没熟的回去捂着吃,剩下的卖掉?调出淘宝一看价格,再看满树的八月瓜,她瞬间觉得个个都是金疙瘩,野生的单价竟能卖到十几二十块钱一斤?这里的八月瓜品相极好,大的三个都有一斤多,这一树岂不是能净赚两三百?这棵藤离家最近,咱们返回的路上摘了背回去自己吃,走,快去更远处找找,一棵藤摘完净赚两三百,都够买一百斤好米了!阿准听沈小茶这么一说,忙吞完最后一口果肉,两人劲头十足地往山上去。

一路遇见了不少八月瓜,本着速战速决的策略,他们将树砍倒,这样摘起来省时省力,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未开缝的八月瓜价格竟比开了缝的要贵,缝裂的越大价格越差,但好在大部分都没有裂缝。

看着藤条下堆成小山的八月瓜,沈小茶喜不自胜,在这里遇见好山货时薪可比996高太多了!每棵树平均半小时就能摘完,净赚300多,时薪600多,真香!余额嗖嗖地涨,两个人摘得极为忘我,早将时间抛到了脑后,再加上一边摘一边吃,这会儿肚子里早装了一肚子八月瓜,根本不饿,但就是有些反胃.......八月瓜虽清甜,但毕竟是甜的,吃多了难免有些腻,哎,这会儿真想嚼一根辣条,或者来一杯酸酸的青桔柠檬汁。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阿准手脚麻利地摘果子,打了个甜甜的嗝儿,掏出淘宝转移注意力,看了眼余额,忍不住擦擦眼睛再看一次,这还不到晌午他们竟然就赚了快两千?!得,钱来得太快,必须吃根辣条压压惊,豪横地买了几袋口味不同的辣条,又买了一扎青桔柠檬汁,她招呼阿准先吃点东西歇歇吧。

阿准笑着看她你还吃得下啊?我感觉肚子满当当的。

沈小茶睨他一眼,那是你不知道辣条的神奇之处,这种东西不仅解腻而且上瘾。

她咯吱咯吱嚼着,吃得津津有味儿,只听得阿准心/痒/痒。

真不吃?灌下一大口青桔柠檬汁,五脏六腑都酸糊糊的,肚子里久挤的甜被冲淡,整个人神清气爽,她冲阿准晃了晃手里的辣条。

阿准将最后一个八月瓜摘完,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皱眉看着那红不拉几的辣条,咬咬牙塞了一根在嘴里,学着沈小茶的样子慢慢咀嚼,劲道弹牙的口感、恰到好处的辣,嘴里、胃里的甜被冲淡,他忍不住拿起了第二根、第三根.......吃完再咕咚咕咚灌一大口柠檬汁,整个人被酸得一激灵,却畅快无比!沈小茶看他被酸得眯眼却忍不住喝了一瓶又一瓶,忍不住舒服地叹口如果没有垃圾食品,生活该多么无趣啊。

她将辣条包装袋跟瓶子捡好放进背篓,两个人继续踏上八月瓜挣钱之旅!不知何故,越到深山八月瓜越来越少,走很远的路也未必能碰见一棵。

算了,返回去捡栗子吧,话说,怎么没遇见九月红、柿子跟五味子呢?路上她倒是遇见了几棵毛栗子树,但捡板栗比较花时间,而且单价不如八月瓜,所以她就没停留,打算摘完八月瓜再返回捡。

我以为你只想摘八月瓜来着,所以从那些树旁边走,我就没吭声。

阿准背着半背篓刚开裂的八月瓜道。

看,那可不就是野柿子树?才踏上返程没多久,阿准指了指斜前方示意沈小茶看。

她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刚上山自己竟没看见这挂满了青黄柿子的大树?大概是因为上山的路上,她眼里、心里念着的都是八月瓜,所以对这明晃晃的柿子树视而不见。

这颗柿子树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之中,旁逸斜出的纸条上挂满了小红灯笼,只有少数柿子还是青色的,她忍不住咽口水。

小时候,她总爱站在院里的那棵柿子树下发呆,入冬后,柿子树叶统统凋零,湛蓝的苍穹下,旁逸斜出的枝桠上挂满黄澄澄的硕果,抬头看去柿子的枝桠跟果实与蓝天遥遥呼应,黄的热烈、蓝的纯澈,勾勒出一副纯粹、充满张力的静态油画,这个场景每每想起都让她倍感冲击。

硬邦邦的,要放很久才能吃吧?阿准打断了她的遐思。

沈小茶踮起脚尖,摘下一棵青柿子放在鼻尖闻了闻,青柿子用白酒泡着吃,香甜脆爽,放到春天都不会坏;黄色的柿子做成柿子饼、晒成柿子干,冬天无聊时一边唠嗑一边往嘴里塞一块儿,甜滋滋的;那些硬邦邦的摘回去,放到稻谷壳儿里捂着,天冷了用勺子挖着吃,啧啧啧,那滋味,绝了.....阿准看着这大小、青黄不一的果子,突然就觉得个个是宝贝,阿准正要爬树,沈小茶一把揪住他有摘果子神器啊,干啥爬树,柿子娇气着呢,磕着碰着都容易坏。

她买了两柄神器,两个人仰着头摘柿子,青的、红的一个也不放过。

哎呦,脖子酸死了,树顶的那些留着吧,咱不能赶尽杀绝啊,给鸟雀儿留些口粮吧。

沈小茶转转酸疼的脖子、揉揉干涩的眼睛提醒阿准,这是之前村里老人教给她的。

山里松鼠、鸟雀儿太多了,不然等到柿子在树上自然成熟,才好吃呢!用管子在皮上戳一个小口子,滋溜滋溜吸里面的汁儿,沁甜沁甜的。

阿准静静地笑着看她眉飞色舞,满眼都是宠溺、赞许,她脑海里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生活智慧,每当她如孩子般虔诚而兴奋地谈起这些,他都由衷地在心底生出想要与她厮守一辈子的期许来。

她这样好的姑娘,无论在哪里都能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吧?沈小茶说完发觉阿准怔怔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阿准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小茶,在你们的世界里,你相公一定极爱你吧。

问完就觉得自己太过唐突,怎能问姑娘家这种问题?沈小茶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相公是什么东西,她哈哈大笑,我母胎单身多年,哪里来的相公?阿准自然不知母胎单身为何物,但后一句是听懂了的,瞬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不过,也有一丝莫名的欣喜。

沈小茶轻咳几声走吧。

她背上背着大半篓子柿子,手里提着阿准的空背篓,刚她见柿子太多,给他买了两只对称的大竹篓、一只扁担,这样不必来回多跑一次。

返程的路上,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他们打算先把东西放家里,歇一歇下午再上山捡栗子。

回到家,二人神色都不太自然。

阿俊趁沈小茶没注意,一把拉住阿准悄悄问阿准哥哥,你惹我阿姐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