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 她急忙买了卫生巾换好,看了看弄脏的衣服又买了一本备忘录月历、一支笔,并随手在1月1号上画了一颗大星星。
咯咯哒, 咯咯哒——母鸡们的叫声时不时在院子里响起, 鸡窝里躺着好几只洁白、光滑还带着母鸡体温的鸡蛋,地上还有一只硕大的鹅蛋,将蛋收好放进储物间的竹篓里,她又掏出六只皮蛋,打算中午教阿准做个凉拌皮蛋。
半晌午的秋阳暖融融的,照得人犯困, 沈小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接了大半盆山泉水, 用手一摸凉浸浸的, 把两个暖水壶里的水倒入盆中才略微温热些,这种野生山楂上面很脏,她单手认真洗过一遍又用水冲洗了足足半个时辰左右, 山楂果才露出红艳艳的本色。
捶了捶酸疼的腰,翘着受伤的手指, 费了许久功夫又将所有的山楂去核、去蒂、摊晒好。
忙完这些,闲来无事的她在院子里瞎转悠,东看看、西瞅瞅——竹篱笆依然坚固, 外面一层的铁篱笆上长了不少坚硬的刺, 防黄鼠狼等小型动物问题不大, 但冬天食物匮乏,万一有大型野兽下来觅食可如何是好?小黑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脚, 但愿你俩能机警些。
她揉了揉狗头, 搬了把椅子坐在树下剥花生, 剥着剥着人就开始打盹儿,阿准回院就看见她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就连装花生的竹筐倾斜了都未察觉。
小茶?困了回屋躺会儿吧。
他轻轻地唤她,沈小茶睁开迷蒙的睡眼,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嘴角,没流口水吧?这次来姨妈总觉得头晕晕呼呼,她只好从善如流地回屋睡去。
一觉醒来,竟已到了下午!她一拍脑袋,有些羞赧地磨蹭蹭起了床,午后的太阳让小院显得愈发温馨,狗子们正卧在墙角打瞌睡,其他动物们都有些犯困发呆,抬眼望去,将集装箱遮蔽的严严实实的爬山虎,不知何时已由郁郁葱葱的绿变得色彩斑斓——有些叶子青中带黄、有些叶子黄里点缀着红,五彩缤纷的叶子在风里簌簌作响,听在她耳中竟很是动听。
揭开锅,里面温着红薯蒸米饭、酸菜炒肉末、南瓜汤,灶台上是吃剩的凉拌皮蛋,阿准、阿俊早已上山去了,她松了口气,揉了揉睡到发红的脸颊,慢条斯理吃起了午饭。
突然,小黑小白冲着屋后狂吠不止,沈小茶放下碗出去查看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会儿她还有些发晕,感官并不灵敏,也许狗子们是听见了什么细碎动静?不过,青天白日的应该没有野兽吧?她慢腾腾吃完饭,见小白一直眼巴巴地盯着饭碗还不断舔着嘴巴,有些不太忍心,就弄了些剩饭浇上汤倒进狗碗多吃点,看你这肚子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吧?小黑厚脸皮地想凑过去抢食吃,被沈小茶呵斥一顿,蔫头巴脑地在旁边望着。
试了试,锅里温着的水也热了,正好洗碗,但一看那破旧不堪的洗碗布,她撇撇嘴一脸嫌弃,虽然特意买了洗洁精,但耐不住常用猪油炒菜,即便每日清洗仍觉得抹布上有一股洗之不去的油味儿。
突然,篱笆上晒着的干丝瓜映入眼帘,她三步两步走过去拿下一个摇了摇,等里面的瓜籽掉落干净,一条丝瓜瓤抹布就做好了,这东西去污去油都极好,却又比钢丝球温柔,也有人说丝瓜瓤可以做鞋垫,不过她一向手残,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吧。
篱笆上还晒着几个做水瓢用的老葫芦,外皮已变成了黄色,敲一敲空空作响,估计里面已经干透了,这东西得用锯子锯开才行,她摇摇头把葫芦重新挂回去,等阿准有空时再说吧,现在的瓢还勉强能用。
阿姐——阿俊突然出声,吓了沈小茶一大跳,她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无奈地瞪了嘴里咬着狗尾巴草的阿俊一眼。
哈哈,瞧把你吓得,山上暂时没啥事儿,阿准哥哥说他一边打盹儿一边守着就成,刚好就当补觉了,让我回来陪着你。
阿俊一边说,一边往储物间走去,他选了一个大竹篓又拿了一把镰刀。
走,你陪我去割草吧,一个人呆着也怪无聊的,你不是说要弄干草给狗子、兔子垫窝吗?阿俊见沈小茶站在原地,忍不住提醒她。
沈小茶笑了,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他倒当成正事记挂着,两个人各自背着一个竹篓来到田埂边,看了看光秃秃的草杆子她摇摇头这里的草不行,之前被蝗虫啃咬过,只剩杆子,不够软和。
不过转念一想,这附近的禾本科植物,像茅草、野生油草等都被蝗虫糟蹋得差不多了。
算了,我们今天先弄些松针回去吧,家里有稻谷秸秆,捶打一些垫窝应该比茅草还舒服些。
沈小茶边说边头也不回地往那边松林走去。
快走到松林时,沈小茶轻轻喘气,打算坐着歇会儿再走。
阿姐,这是啥?还没等沈小茶回答,阿俊就直接在衣服上擦了擦打算咬开看起来像栗子。
沈小茶定睛一眼,立马喝止他这是橡树果子,不能生吃的,很涩。
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橡树,等走到树下,才发现厚厚的叶子上落了一层橡树果子,树上还挂着一些果子,橡树果子比栗子要长,成熟后会自动掉落,而且不像栗子一样会有一个球苞裹着,它们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帽子,成熟后轻轻一掰就能掰掉。
据说闹饥荒的时候,很多村民会收集橡树果子磨成粉做成橡树豆腐充饥,小时候她吃过几次。
先把这果子捡回去吧,趁天气好晒干储存着,缺菜缺粮的时候可以吃。
她弯下腰直接上手捧。
风从耳边刮过,偶尔会掉落一两颗橡树果子,两个人越捡越兴奋,不知不觉就各自捡了大半竹篓,天渐渐黑下去,但神奇的是,他们依然能清晰地看清地上的果子。
啪,是什么东西掉落地上发出的声响,万籁俱静中任何声音都显得特别清晰,两个人立马机警地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彼此靠近,屏住呼吸紧绷着神经注意周围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都站到腿都有些僵硬了,但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两人都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过去看看?沈小茶虽然胆怯,但却觉得过分诡异,如果是野兽早该冲出来攻击他们了吧,退一万步讲如果那野兽胆子小被吓跑了,那后来为何又没有声音了?殊不知,躲在树上的那人也早吓得汗流浃背,只怪自己太过紧张,竟然一不小心将兜里的栗子弄掉了一颗。
风起,树上又陆续掉落几枚果子,阿姐,兴许是小松鼠调皮,扔效橡树果子?阿俊抬头看了看大树,自我安慰道。
走,下山!她总觉得有些忐忑,却又搞不懂这份不安从何而来,也许是冬天快来了,总不自觉地想起野兽觅食伤人的事儿来?直到看见烧炭的白烟,沈小茶才缓缓松了口气,背上的橡树果子越背越沉重,阿姐,你歇会吧,我去叫阿准哥哥来帮忙。
半途,她见阿俊实在吃力,就将他篓子里的果子倒了一些给自己,才开始不觉得,只是负重太久,就愈发觉得沉重。
说了在家好好歇着,怎地就是闲不住?不一会儿,阿准就出现在眼前,他接过她背上的竹篓毫不费力地背起来,沈小茶拍了拍酸痛的肩膀有些委屈,自己只是手指受伤了又不是什么大病。
对了,我记得之前在树林里安了几个蜂箱,是不是要收回来?阿准冷不丁地提起这茬,沈小茶认真想了下才记起那五个蜂箱来,马上快冬天了,是该收蜂蜜了,只是中间也没怎么照料过,能不能割到一两斤蜂蜜还是个未知数。
那明儿我跟你一起去割吧,割完蜂箱还得搁回原位。
沈小茶说完阿准闷闷地嗯了声,她不由得乍舌,难道就因为自己没在家歇息就气成这样?啧啧啧,真是忒小心眼了,却不知阿准心里愁的是试了多次仍未成功的弩/箭.....月悬中天,沈小茶跟阿俊早已睡去,阿准一人守着烧炭堆,小黑小白可怜巴巴地蜷缩在旁边的草丛里昏昏欲睡,毕竟它们过惯了风景平浪静的日子,不像随时准备出击的猎狗那般警醒。
阿准正借着篝火的光捣鼓手里的弩/箭,身旁躺着那支从山崖上捡回来的弩,突然他长呼一口气,将做好的箭安装在弩上对准旁边的一棵树,然后不抱太多期待地触发了机关,只听噗地一声,箭竟深深没进树身,他兴奋不已,忙走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下那只耗费颇多心血的箭!看着那支依然完好的箭,阿准忍不住裂开嘴笑了,终于成了!第二日,三个人将昨晚烧好的碳运回家后,又堆了一大堆湿柴禾,打算趁热打铁,把冬天要用的木炭全部烧好,架好柴就留下阿俊一人看火,沈小茶跟阿准则上山去割蜂蜜。
前四个蜂箱都完好无损,蜂巢上的蜂蜜直往外滴,蜂巢上还有不少蠕动的小蜜蜂。
但来到第五个安置蜂箱的地方,两个人心里忍不住都咯噔一声,蜂箱盖子不翼而飞,里面的蜂巢更是一块儿不剩!有小偷?沈小茶用余光往四周看了看,心里七上八下。
别急,也许是熊瞎子。
阿准不动声色地将她护着,两个人端着装满蜂巢的盆子惴惴不安地往回走。
对了,你最近去过田里吗?沈小茶突然想起什么,心里默默祈祷他回答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