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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025-03-29 00:45:21

十一年后台湾台北国际春季时装设计大展主办单位:方氏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协办单位:拓伟企业服从有限公司模特儿提供单位:叶罗经纪公司在饭店会场的拱门上镌镶着这些字体,展示着它的荣耀与豪华,在衣着华美的宾客头上闪耀着代表名气的金光。

叶罗走到门口,对那些字体投以审视的眼光,半晌方微微一笑走进门里。

在服装界,叶罗这个名字代表了严格与常胜。

她设计的衣服不但可与巴黎、东京的名字相抗衡,她调教出来的模特儿更是舞台上风格别具的至宝。

曾经,她是模特儿界后的独占者,她却在二年前悄然引退,下嫁商业巨子林文豪。

一年之后,她离了婚,并开设模特儿经纪和训练公司,在海内外享有盛名。

这期间,她设计的服装在岛内服装界独占鳌头,并不时在国际间广受注目,成为名设计师。

叶罗这个名字,在服装界闪耀着太阳般夺目的光芒。

而她却是个散放着银光谜一般的女子。

你来了!方群美和荆泰生欢喜地走向她:开幕酒会都进行了一半你才来,我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这不是来了吗?她仍是微笑着。

方群美是和她同时进入模特界的好友,天性乐观活泼得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而荆泰生则是现任方氏的经理,和群美是世交,经历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之后,又恢复了女强人的姿态,只不过在脸上多了一股小女人的光彩。

雪农呢?方群美撇撇嘴:她说晚点才来,她那大作词作曲兼导演家的丈夫才忙着呢!真是!有了男人可就把我们这些死党踢到墙边了!骂我?!雪农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小心你会闹牙痛!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骂她而不被她听见?群美哀叫。

下辈子吧!你。

她笑骂。

好像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宣布开始了吗?荆泰生俨然一副尽忠职守的女主管模样。

当然可以。

雪农轻笑着朝她眨眼;是‘方氏’来宣布还是‘拓伟’?可别再跟韩拓打架了,这里人很多。

泰生跺跺脚,娇羞得红了脸迅速扬长而去。

你那张嘴真是不饶人!叶罗微笑。

那是因为你没尝过泰生跟韩拓联手会有多厉害!群美摇摇头:我和雪农可都是领教过,那简直是无坚不摧!台上的方世城以慎重的口吻介绍着这次的开幕典礼。

我哥呢?雪农拉着叶罗走到角落。

去接念祖了,他们晚一点会来。

林文豪送了花篮来了,也许他等一下也会到。

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会来,是泰生告诉我的――冗长的介绍终于接近尾声……他今天刚下飞机。

酒会正式开始,在宾客的掌声中方世城下了台。

纪天扬和他的妻子――掌声中,叶罗仍是面无表情,眼中却有一小簇火焰轻轻地跃动着:是吗?雪农真是憎恶她总是那么无懈可击地藏在面具之后!她试探性地又加了一句:你打算让他知道念祖的事吗?叶罗的眼光落在大厅中的冰雕上,那是一个半裸的美女像,长发及腰,就像过去的她一样甜美地笑着。

叶罗?她的眼光收了回来,落在雪农的身上,十一年前她自法国带回来的怯懦小女孩,如今已为人妇,而且成为一个坚定的女人了。

十一年!是不是有一句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已成冰了!不会。

雪农轻叹口气:什么时候你才肯卸下你那张用冰雕成的面具!你常常戴着不累吗?她仍是一无表情:那又怎么样?去炸掉他的班机?还是去谋杀他?那伤痕仍深烙在心里,雪农忖道。

纪天扬!他毁掉了她的一切――用他所谓的爱。

酒会顺利进行着,悠扬的乐曲和喁喁低语,交织成一幅现代的豪宴图。

叶罗却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她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再多的泪水也溶化不了冰封的心!寇飞鹰端来二杯酒,孩子气地朝叶罗举杯笑道:恭喜你!谢谢!公事化、机械性的回答。

飞鹰不解地望着他的妻子,雪农拉着他走到另一个角落:帮我个忙。

叶罗怎么了?先别管嘛!你到门口去,如果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一个红发的外国女子就拦住他,等叶罗走了再放他们进来。

雪农亲昵地附在他的耳边喃道。

飞鹰眨眨眼:为什么?等我回家再告诉你,快去啦!怎么拦嘛?难道进会场还得检查身份证?!他咕哝着。

你以前可是演员啊!少丢脸了!她将他推向门口,然后迅速走向群美和荆泰生。

叶罗看着雪农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会场之中,不多时她的朋友们的丈夫和兄弟便像一列军队一样守在会场的大门口。

如果不是她的感官受到太大的冲击而麻痹的话,现在她大概会哑然失笑吧!秦雪农的丈夫寇飞鹰原是个倾倒众生的明星,如今是个导演兼作词作曲者,在影界是颗新生的恒星。

荆泰生的丈夫韩拓是个企业界新一辈的佼佼者,手腕和才干都饱含功力,几乎立传成书。

方群美的丈夫孙伟华是韩拓的合伙人,受了他活跃妻子的影响,也成了八面玲珑、点子极多的新作家。

于静的丈夫是雪农的双生哥哥秦雪航,原是个航海家,十五岁起便游历世界各地,如今浪子回头,已是秦氏企业连锁饭店的在台负责人。

他们在各行各业中全是众所瞩目的佼佼者,虽没有呼风唤雨之能,却也是深具影响力,而在她的生活中,他们更是忠心耿耿的朋友!这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幸运,但她现在连半点感觉都挤不出来!纪天扬和Carol回台湾了!十一年前她怀着破碎的心回到台湾,至今仍未能将自己完全拼凑起来。

外人总说她永远将自己隐藏在面具之后,那是因为面具是完整的,而她自己却是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叶罗?荆泰生来到她的面前,满脸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纪天扬是……她摇摇头却仍是木然:不要紧,反正这是早晚的事。

她为什么会没听到纪天扬回国的消息?她已安全将他摒弃在心门之外了不是吗?她的意识却仍拒绝听到有关他的一切!群美满面煞气,她咬牙切齿说道:林文豪和纪天扬那二只禽兽!他们要敢踏进离你半径十分尺以内,我叫他们下十八层地狱!真是恶毒的诅咒。

雪农喃喃道:那也得二十四小时都能生效才行。

那二个人那么坏,何不让雪航和沈刚赶他们走?于静建议。

叶罗望着她的朋友们,她们就像小母鸡,吱吱喳喳地讨论着如何保护她们的小孩,这份情谊令人毕生难忘!她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回来――妈!念祖自门口奔了进来:妈!我帅不帅?!看到她唯一的爱子,叶罗所有的感官全数复苏!而且锐利得可以感觉到连指尖都紧绷起来。

她不能让纪天扬靠近她的儿子!念祖已吃了太多的苦头!不管是林文豪或者是纪天扬,谁都不准靠近她的儿子一步!很帅!她蹲下来替儿子抚了抚乌亮凌乱的头发:有没有跟干妈们问好啊?男孩腼碘地微笑,转向群美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各位干妈们好!念祖好乖!她们异口同声朝他回答,露出她们最可人的笑容,神情中却有掩不住的紧张。

门口已出现一头火焰似的狂野红发――沈叔叔呢?还在门口跟干爹们说话。

叶罗!雪农扯扯她的衣袖,几个人已挡在念祖的面前。

沈刚自门口跨步走来,脸上出现少见的肃杀之气:他们来了。

她略僵了僵:麻烦你带念祖先回家。

你带他回去,我留在这里。

叶罗有些讶异,眼前高大木讷的男子很少说这样决断的话。

从他们回到台湾,她发现自己怀了念祖,而导致了家中的变故之后,沈刚便一直以报答她的恩情为理由留在她的身边。

沈刚照顾她和念祖无微不至,在最艰苦的时候,也是他去靠劳力赚钱支持着她,不论阴晴,他总是忠心不二地待在她的身边。

到现在他仍替她开车,仿佛是她的雇员,他们从不是主仆,但他却坚持在二人之间划分等级。

一句叶小姐叫了十一年,竟从未曾更改过!对于她说的话,即使他有疑惑,他也从不曾开口反驳,而今天,他却变得如此果断。

这使他原本骇人的体格瞬时又壮大了许多。

我是很相信那些男人的能力,不过容我提醒一句,他们真的快进来了,而且林文豪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方群美低声说道。

叶罗将满脸迷惑的念祖推向沈刚:请你带念祖回去,我不会再逃了,这次我要面对他们。

沈刚默默地看她半晌,终于牵起男孩的小手:好吧!念祖跟妈妈和干妈们说再见。

他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念祖挡住,等男孩向她们道别之后,他望向叶罗:小心一点,叶小姐。

谢谢!麻烦你了。

雪农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由得轻叹口气:没人会相信你们已经相处十一年了。

先生,您没有邀请卡吗?寇飞鹰一脸笑意,将全部的演戏细胞全逼到了极点:这次的宴会很慎重,恐怕我必须要求看您的证明。

纪天扬不解地望着眼前英俊的男子,他实不像工作人员,难道他十二年没回国,国内的服务水准竟已到了这种水准吗?你们真的非常麻烦!Carol以生硬的中文厌恶地叨念着,在皮包内翻找着那张烫金的邀请函。

你是工作人员吗?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打量着飞鹰正式的礼服。

呃――对!我是这里的安全主管,我们全都是安全单位的人。

飞鹰仍笑着,却在心里咒骂他心爱的妻子。

先生!你们到底有没有邀请卡?雪航冷冽的目光不断在纪天扬的身上逡巡,仿佛极厌恶似的。

纪天扬看着他,一股陌生的熟悉感悄然升起。

你这是什么态度?!Carol中文虽不灵光却也听得出雪航不耐烦的口吻,她拿出烫金的卡片交给飞鹰,用英文快速骂道:你们的态度真是恶劣!叫你们的负责人出来!我要问问他――不必叫了,我就是负责人。

韩拓笑嘻嘻地开口,锐利的眼光已做成评估:纪先生、纪太太,我是‘拓伟’的韩拓。

他以纯正的英文自我介绍。

纪天扬有礼地伸出手,同时以眼神向他的妻子示意,经过这几分钟的交谈,他可以确定这些人绝不会是一般的安全人员,Carol的态度只会使他们吃亏。

韩先生,原谅内人态度焦躁。

话未毕,雪航已不屑地哼了一声,毫不保留他鄙夷的态度。

敌意!自这些男人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敌意,不管他们的话多么有礼,都掩不住那股无庸置疑的敌意!甚至连领头那个自称是安全主管,英俊得足以令女人前仆后继的男人在笑容里都有着保留。

纪天扬不能理解这一切――除非他们全都认识叶罗。

十一年了,她的恨仍丝毫未减吗?你们到底打不打算让我们进去?Carol不耐烦地瞪着会场里的人:我站得累死了!这时雪农已翩然来到,手伸进了丈夫的臂弯里,冷冷地朝他们一笑:久违了,纪先生、纪太太。

你――纪天扬张口结舌地望着她,又看看那个敌意最深的男人!恍然大悟伴随着过去的记忆席卷而来!十一年前叶罗曾带着她和他见过几次面,而若非她那冷笑的招呼,他绝不会把当年那个瓷娃娃似的女孩和眼前成熟坚定的女人联想在一起!难怪他会觉得那男人眼熟,那是两张近乎相同的脸!秦小姐?雪农冰冷的脸上有着讥诮的笑意:我还以为贵人都是多忘事的,显然你并不是。

不是什么!Carol恼怒地问着。

聋子都听得出来话里的讽刺。

秦雪农面不敢色:那就要看你有多聪明了――聪明的人当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你――纪天扬苦笑着阻止她,看来他是陷入了沙场而不自知了。

秦小姐――纪先生、纪太太里面请。

荆泰生打断他们的谈话,公事化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你是荆小姐吗?Carol强制自己的怒气隐藏在礼貌高贵的面具之后。

是的。

你们邀请的客人和安全人员真是无礼!幸好有你,要不然我还会以为这里的全是未开化的!哦?是吗?荆泰生有礼地微笑:真遗憾你有这种感觉,可惜那些‘未开化’的人全是我的至交。

Carol呆愣半晌,恼怒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张愤怒的脸直到她回到饭店都还挂在她的脸上。

沈叔叔?念祖怯生生地拉拉沈刚的衣袖:你在生气啊?沈刚收回死盯在方向盘前的视线,他几乎忘了身旁还有这个小男孩,他朝他安抚地微笑:没有啊!念祖侧着头,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可是你看起来很凶啊!是不是有人惹你不悦了?说完他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害怕。

沈刚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大手揉揉男孩的头发:没有人惹我生气,我看起来很凶是因为我长相就是凶。

他尽量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听起来都很和颜悦色。

天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么生气!若不是顾及念祖,他会不顾一切调转车头,飞车奔回会场里。

在男孩的面前,他甚至不能将眉毛打结――尽管自念祖一出生他就陪着他。

念祖对暴力的恐惧几乎已到了风声鹤唳――他的一生都会带着那个可怕的回忆!他不能刺激他!叔叔?嗯?绿灯了。

他连忙收回自己的心神,朝念祖微笑:我忘了。

念祖童稚的脸上现出纯真的笑靥:妈妈说你从不会忘记任何事的!我回去要告诉她你会在绿灯前忘了开车!他勉强扮出笑意:打沈叔叔的小报告?!我跟妈妈说大家都会忘记的,你又不是机器人,她还不相信呢!念祖得意洋洋的,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这次我是亲眼看到了啊!对她来说,他的意义就仅止于此吗?沈刚阴郁地瞪着似乎永远到不了的家。

十一年了!十一年来他在她生命中就只扮演那样一个角色?他发觉他的忍耐力几乎用尽才能阻止自己大吼一声的欲望!叔叔?嗯?你开过头了,我们家应该在刚刚那条街转弯。

念祖以迷惑的脸注视着他。

真是该死!他得咬牙切齿才能再度牵动脸上的肌肉朝男孩微笑:我又忘了。

男孩嘻嘻一笑,随即在座位上不安地拨扭动,二只小腿不断晃动,他清清喉咙,扭绞着身上的小西装:叔叔?他仍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妈妈为什么叫我回来?她答应我今晚可以去玩,而且我还可以请她跳舞,我昨天晚上练了好久啊!她还说我可以看那些模特儿阿姨表演,说我可以去后台献花的,为什么――他的声音悄悄地消失。

沈刚心底的柔情被男孩略受伤害的声音触动。

念祖很期待今天的来临的,好几次去接他放学他都骄傲地告诉他,他将可以和他漂亮的妈妈跳舞了。

现在却失望了!念祖忍到现在才开口已经很难为他了!沈刚将车子驶进停车场,牵了男孩小小的手走了出来,思索着如何安慰他。

妈妈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帅?可是我都没有把衣服弄脏啊!我――他停下脚步,凝视男孩泫然欲泣的表情:当然不是啦!今天你比谁都帅。

因为――那是因为今天妈妈会很忙,那里又没有别的小朋友,她怕你会觉得无聊才要你先回来的。

可是――她不是答应你,等你生日可以开小舞会吗?今天那里都没人跳舞啊!等到你过生日,你就可以和妈妈跳舞了。

男孩的唇角仍不由自主的下垂,掩不住的失望明显写在脸上。

沈刚一把抱起男孩放在自己的肩上:来!高不高啊?!这招百试不误。

念祖果然大笑起来:好高!我可以飞了!林文豪手里挽着他的女伴金湄,眼角却不断飘向另一方的叶罗,他追求了她整整五年才终于将她娶进门,婚姻却只持续了一年。

他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怎么想,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但他却对她无法忘情。

他是真的爱她。

追求她的五年当中,他只差没把她当成观音一样供奉起来,所有身为一个男人能做的,他都做了,她对他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最后他还是以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才终于打动她的心。

可是只有一年!她只属于他一年!她甚至不肯让孩子冠上他的姓!他们的婚姻失败他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他是不该对她和孩子动粗,可是那都是他喝醉酒才会有的情形啊!更何况如果不是她不爱他,他又怎会借酒浇愁?他不是买了一屋子的玩具来弥补念祖了吗?她却坚持要离婚。

那是他第一次被女人甩掉!他――堂堂宏星集团的董事长小开,居然会被女人甩掉!林文豪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足以叫他血脉贲张难以忍受!你再看她,也不会回到你的怀抱里。

金湄冷冷看着他;人家都已经和你离婚了――住口!金湄甩甩她亮丽的长发,面不改色道:少对我凶,我不是你养的那些女人,不必对你低声下气,如果你再用那种活像要当场剥光她衣服的眼光看着她,那恕我不奉陪了,我没兴趣看着你当场出丑。

不愠不火。

当然他之所以会看上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金湄身上有某种特质和叶罗十分相像――她们全冷得像一块冰,却又美得会叫男人着火――他不怀好意地在她的胴体上逡巡一次:如果你大方一点,我也不必用眼光去剥别的女人的衣服。

金湄冷冷一笑:别把我当成傻瓜!我还没笨到去往火里跳,要找大方何不去你那些情妇们身上找?她们可都等着你的‘御临宠幸’呢!你想套我?!他厌恶地盯着她:你想这样我就会给你个名正言顺的林太太名份?金湄冷洌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堆她不屑去看的垃圾:‘林太太’不是皇后,别以为那个位子有多么宝贝,你那些女人会抢,我可是不屑一顾!那么清高?林大少,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便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他拉住她:我还没说你可以走!如果我需要你的批准我会通知你的。

她冷笑。

林文豪眨眨眼,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第二个叶罗,他恼怒已极地放开手:滚吧!休想我会再去找你!乐意之至。

然后她竟雍容华贵地,像没发生任何事似的走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竟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大厅!林文豪猛灌一大口酒,然后去寻找更多的酒精。

过去的回忆潮夕似的冲激着她。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一波一波的回忆之潮不断地拍打着叶罗心中严锢的城堡,渐渐地淹没了她。

初恋或许是最难忘的。

异国恋曲或许是最浪漫的。

但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却足以掩盖一切的美好!纪天扬为了财富而抛弃了她,而她却执意保留了他的孩子,导致家破人亡。

她的父亲严重中风,足不能行,口不能言,如今完全瘫痪,躺在疗养院里――她的世界曾是一片光灿,因为他,她度过了生命中最宝贵、也是最艰难的十一年!嗨!叶。

沙哑低沉而且饱富磁性――她曾经以为这是天使之音,是幸福的声音。

哈!真是可笑!叶罗面无表情:纪先生、纪夫人,久仰大名。

Carol深含敌意地颔首:哪里,叶小姐。

眼前的这个女人使她永远生活在阴影之下!永远得不到丈夫的爱!她痛恨她!Carol丝毫不掩饰她对她的憎恶。

纪天扬凝视叶罗瘦削苍白的脸,几乎无法克制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这些年来她是怎么过的!吃得好、睡得好吗?他们曾是只要用眼神便能交谈的恋人,而如今在她冷冷的眼眸里,他却什么也读不出来――魂萦梦牵十一年,如今却形同陌路。

你好吗?他艰难地探问。

很好。

叶小姐现在是名设计师了怎么会不好?离开学校之后她可能是最有成就的一个呢!Carol微笑地说着,眼光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种女人妒恨的眼光令人打自心底发麻。

叶罗没有开口,只是冷眼瞧了她一下便充分表达她的意见。

叶――我还有点事,恕我不奉陪了。

纪天扬还想开口,却被他的妻子狠狠拉住,只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还是舍不得!她的脸在甜蜜微笑,眼睛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剑。

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不过是想问问她的近况而已,再怎么说也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Carol发出刺耳的冷笑,目光炯炯:是老情人吧?可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财团的老板了,要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他顿时拉下了脸:那并不表示我就没资格和朋友说话!她把你当朋友吗?还是你把她当情人?Carol!你别无理取闹!纪天扬不耐烦地挥掉她搭着他的手臂: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别妨碍我!妨碍你!我什么时候又妨碍你了!没有我你会有今天吗?居然说我妨碍你!Carol气得脸色发青: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妨碍你了!这是什么意思?纪天扬铁着脸:你非要在这种场合出丑?我――她看看周遭投来略带异样的眼光,果然迅速住嘴,雍容华贵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我们回去吧!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要看展示。

话毕他已离开她,留下她独自强扮着笑容。

叶罗!全是那个女人的错。

宴会顺利进行,然后便是第一场的服装展示。

展示会分成十二场,分别介绍国内外各名家的作品,算是国内相当少见的大型展示会。

叶罗木然地望着伸展台上的模特儿,换成过去,她会仔细看,然后到后台告诉她们优缺点,对于自己精心调教的模特儿,她总是不遗余力的认真。

但今夜,她却没有半丝的心情。

刚刚她说过不再逃了,而现在她连半点战斗力都找不出来。

纪天扬不断想接近她,他的眼神哀求着给他一个机会,而她的心却尖叫着要离开。

毫无疑问的,她是个懦弱的女人!懦弱得连一句话都不肯让他开口。

你的脸不会累吗?她茫然地望着雪农。

秦雪农指指她木然的表情:你的妆一定是用强力胶上的,因为你已经有一个钟头没抽动过脸上的半条肌肉了,除非是用水泥或者强力胶,否则谁也不会有你这等功力!群美眨眨眼:你的辞汇真是不可思议的丰富!你看看她,居然被你叫回来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终于开口了!我还以为我们会是隐形人呢!雪农翻翻白眼。

而且还是超静音,因为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她涩涩地微笑:有那么糟?糟透了。

真抱歉,我不是有意――雪农挥挥手:别说了,反正快结束了,我和飞鹰送你回去好吗?不必了,我有――这时才想到车已让沈刚开回去:我自己叫车就行了。

不行!群美坚持:我们有这么多辆车,你可以任选一部,可是要想自己回去门都没有!她斜睨着她:瞧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谁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家的地址!最后一个模特儿已下台,介绍人正讲着往后的展示场次与时间。

我得到后台去。

不必了。

荆泰生蓦然冒了出来:我已经告诉你的学员们各自回家休息了。

叶罗感动地望着她们,刹时无言以对。

走吧!我送你回去。

雪农不由分说拉她往外走。

夜风轻轻凉凉的,其实时间还不算晚,叶罗望着夜色,很希望能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好让自己的思绪沉静一下,但对于雪农关怀的坚持,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

飞鹰去开车了,我们先等一下。

会场的人三、五成群走出来,评论着这一场展示,不少人认出她,朝她招呼,她连个微笑都没有。

又何妨?反正他们不是早已将她列为冰人的那一栏了吗?现在多个无礼也无须伤怀。

叶罗。

她没有回头,反倒是雪农冷冷地开口:再见,纪先生。

让我跟她说句话。

他恳求着。

雪农有些犹豫地望着她。

你想跟我太太说什么?纪天扬一震。

林文豪似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步履有些蹒跚,红红的脸和燃着醉意的眼显示了他的神志情况。

老婆――这个不识――相的大个子――是谁?――你的――哑――哑奴呢?你喝醉了。

叶罗仍是面无表情。

还――还没有醉到――醉到认不出我自己床――床上的女人――他是你丈夫?纪天扬的声音饱含痛楚。

那你以为怎么样?她该死守寒窑十一年?秦雪农的声音尖锐。

哦――原来――原来是老――老情人――林文豪上前打量着纪天扬,然后讽刺地笑笑:不――不错嘛――人――人模人样――的――难怪――难怪你对我冷得――冷得像一条死鱼――姓林的!你说话客气点!雪航和她的妻子于静已出现在叶罗的身边。

怎么?他醉态可掬地晃到叶罗的面前:下――下堂夫和下堂妻说句话――都――不行――纪天扬难过的脸色恢复了一点人气:叶罗,给我你的电话好吗?我会打电话给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冷冽的眼神回视他。

林文豪嚣张地大笑:别白――白费心机了――她――她可是比――比冰箱还冷――蓦然一拳打在林文豪豪白净的脸上,他哀叫着连连后退:干――干什么!沈刚煞气的脸出现:滚,离她远一点!哥!雪农微笑:来接叶罗?嗯!我们走吧!他朝叶罗说道。

哑奴来了!林文豪捂着流血的鼻子晃到纪天扬的面前:看到没有?那个家伙是个铁金刚,跟那个忠心的哑奴一样,可是誓死保护主人的狗――你再说一句!秦雪航大怒揪着他的衣领。

叶罗轻拉着雪航的手:别理他。

叶罗――纪天扬仍无言地恳求着。

叶罗挽住沈刚健壮的手臂:我们走吧!叶罗!雪航拉住纪天扬:别靠近她!我――韩拓和孙伟平也来到了眼前,两人一样杀气腾腾:滚离她的生活!这次你要再想伤害她,先问问我们准不准!荆泰生望着纪天扬愕然的表情,口气温和,言词中的强悍却显透无疑: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那么不管你在服装界有什么样的地位我都不会邀请你。

但是现在既然你来了,那么就不要靠近叶罗,我们也许没有像‘宏星’那么有钱有势,但是让你在台湾无立足之地这一点,我们几个人还做得到。

林文豪嘻嘻笑了起来:看到了吧!那个女人身边可是有亲卫队的!看看我的下场吧老兄!反正又不是什么好女人――你给我住口!这次轮到纪天扬大吼!他望着雪航一行人。

他们全是叶罗的好朋友,知道这些年来有他们照顾着她,他心里感到安慰。

却也有着无比的沮丧!那应该是他的责任!我不想伤害她!从来就没这样想过!你已经做了就够了!雪农丢下这一句话,坐上飞鹰停在她面前的车:你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