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剑青的烦闷和抑燥都暴露在了他半掀不掀的眉睫上, 初春半闭的轩窗透进丝丝被遮蒙了的白光,映在他冗长的眉睫和寡淡的唇色上,就像染了一层薄薄的冷霜。
过来, 朕给你换。
他像一个被大人刻意冷待从而生出别扭心的孩童。
我不要你。
罗饴糖双手环抱紧自己的前面,水亮迷蒙的眼眸外一圈都裹上了粉嫩的红, 像熟透了的果子, 惹人撷摘,还打嗝儿。
你和永平,刚刚说了什么?凤剑青问。
你找人偷听了吗?罗饴糖瞪着眼睛问。
没有。
他蹙了蹙眉, 对你, 朕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凤剑青本意是要同她和好,想尽力向她表现出,他还是那个清正君子,决不会对她做非君子所为的事。
但她却误会成是, 不必费心思对她做那样的事。
那不就得了...她打着酒嗝, 一面朝他退得远了些,我做什么也...不关...突然,她忍不住胃里的恶心, 呜哇一声吐在了自己身上。
凤剑青看得眉毛直竖。
刚刚宫人们给她更衣,她就像个妖孽似的, 挨个调戏人家,还不肯配合伸手让人换衣, 现在,她把自己吐得浑身都是, 可一定得把衣裳换下来擦拭干净的了。
你想自己脱还是朕来脱?对她, 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尝过甜头后欲罢不能, 又不得不竭力压抑自己的负疚感, 只能一边装着大义凛然,一边抑制不住对她产生想法。
你是摄政王啊,你为什么要脱女人衣服?为什么要娶妻?啊?为什么要娶妻?她不顾衣裳上的脏污,还用手去捂那些脏物。
不脱是吗?凤剑青忍受不了人长时间衣衫脏污了都不去更换,尤其忍受不了人喝醉了,酒鬼一样跳脱的样子,他从来只喜欢理智的,但他自己现在就已经开始不理智了。
他大步往前,二话不说抱起她,往旁边宫人备好了洗浴水的盥洗间走去。
走到漂浮着花瓣的浴桶前,他被胸前挂着的姑娘凶狠地抓着脸,只来得及脱下鞋子,就噗通一声带着她一同没入浴桶。
花瓣顺着浴水哗啦啦往桶沿外涌,罗饴糖被迫吃了一口暖水,呛得咳嗽不已,有种被溺到了的感觉,只得用双臂攀住他脖子,努力不往下掉。
二人都湿透了,罗饴糖一边呜呜咽咽地哭,一边被他拿来拭干水的帕子擦脸擦嘴,像个闹腾的小姑娘似的。
凤剑青忍着脸庞和胸膛被她挠出的伤痕的疼痛,一边冷着脸蹲坐在桶中托着她的腰,细心地帮她擦拭秽物。
罗饴糖哭着哭着,好像看见帕子上绣了什么熟悉的图样,顿时停住,伸手去拽。
凤剑青见状阻止她,并收起帕子,不让她扯。
这下罗饴糖差不多完全酒醒了,她回想起之前好几次,他藏着掖着这条帕子,不让她看到。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难怪说觉得这帕子眼熟。
明明,就是她家小静绣的水鸭子绣帕!他私藏她家小静的东西!那会儿,她在王府里,小静最擅长就是绣这只水鸭子了,原本水鸭子的绣帕也没什么,主要是,以凤剑青为人,一张普通绣帕为何要如此闪躲不让人看见?那就足以证明,他大概对绣帕,对绣此帕子的人心思不纯了。
罗饴糖内心有些崩溃,有些不可置信。
不会...吧?小静她才几岁?他怎么可能对那么小的小尼姑起那种心思...可当她想想他这段时间对她所做的荒唐事,回想他眼睛里深不可触底的晦暗,如今的他是她所接触的全然不同的他,是个会让她觉得有几分陌生感的他。
所以,真实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倒真的无法把握。
你变得太多了...她放弃了挣扎,突然变得冷静清淡起来。
凤剑青听见这句话,心脏敏感地一收缩,表面竭力保持平静,偾张突起的血管却暴露了一切。
她扭动,突然扬手啪一声响亮地打了他一巴。
他俊脸微微偏了一点,水面漾着他如墨的黑发,脸上是指甲的刮痕和刚刚热辣辣的手印,眼珠沉沉垂下。
你快放开我!凤剑青抬头,猛地抓紧了她的双手,把她双手提起禁锢在头顶,前面的衣襟早已开了,随着她生气粗`重的呼吸荡在水面一张一合,镜花水月下的雪色影影绰绰。
他眸若寒霜。
你以前教我那些仁义道德,都是假的!说不能与我履行婚约,还什么对先帝誓言,都是假的!正人君子是假的!赤胆忠心是假的!对我也是假的!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罗饴糖被一时的恼忿昏了头,出言有些不逊,没经斟酌过就骂了出来。
等她一股脑说出这些,心中才突然惊觉,发现世人好像大抵都如此,总是对平日行为不端的坏人要求极低,坏人某天突然不行恶了,就觉得他天大地好,而本来一个行举道德是模范的人,突然有一天做了坏事,就会变得比行恶的坏人还可耻,甚至对其生起了满腹怀疑。
尤其他还是,从一个道德模范,变成了弑君夺位的上位者。
明明,在他弑君前一刻,她还想着自己来杀掉昏君保住他来着,怎么,一旦他自己毁了原则开始弑杀,大家都开始像瘟疫一般,既厌恶又禁忌提起呢?啸风和齐安他们,也是同你一样的说法...凤剑青突然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死死地盯着她。
朝中众臣也是,从前他们敬畏朕,如今,他们既畏惧,又嫌恶。
他笑得像一朵吐出毒液的腐噬花,麻木而瑰丽。
罗饴糖僵住不敢动,尔后,他就大口咬向她脖子,又朝水面半现的柔雪咬去。
·罗饴糖清醒过来,并且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时,旁边的男人已经帮她擦拭干净身上的水迹,还亲自帮她抹了一层香脂,细心帮她揉干长发后,浑身再也没有那股呕吐物的酸腐味,还淡淡地散发出一种香甜的膏脂味。
他帮她拢好衣襟,把腰带系好,遮盖了那些他刚刚新一轮印上去的痕迹,又拿来铜镜和银梳,帮她绾发。
镜子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冷清禁`欲得完全不像刚刚对她大肆啃咬的人。
她恹恹地垂下眸子,觉得自己是时候想办法走了。
陛下,我想出宫。
自打宫变她被关在宁寿宫后,她就只朝他要求过这个。
不许。
等朕大婚之后再说。
他依旧是这个说法。
罗饴糖内心又酸涩起来了,不行,我现在就想出宫,去永平殿下的公主府,散散心就回了。
朕让她把公主府搬进来。
他轻淡地一说,继续帮她梳发。
男子熟稔地卷起一绺秀发,绾后固定在脑后,然后又抓一绺秀发开始编织,这样的动作,似乎很久以前就做过许多回,现在再做,也依旧不生手。
不行,我就想出宫,陛下,你让我出宫吧...罗饴糖突然跨坐在他腿上,仰头主动去亲他下唇。
起先他没什么反应,等她不息心地再去亲他耳垂,小手灵活得像蛇一样游进他衣袖,他眸暗得像豹子,猛地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然后一把将她提腰送了前来,低头噙住。
初春的日头早早暗了下去,木雕的斗拱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宫室外的宫人们排成一行,表情肃穆地守在外面,连一只筑巢的燕子都没给放过去。
在宁寿宫这种地方当差,前一辈的老宫人一代代地传下来,告诫每一个进来这种关押前朝妃嫔地方的人,什么话不该说,不该问,不该听,他们心里都有数,并且死如止水地在外头一直等下去,直到里头的主子传唤。
此时一帐红鸾帐之内,少女横陈着,身`下的素褥上赫然沾染一滩腥红,像那天被刺横在她身上的那些血一样红。
她鬓发汗湿黏在苍白的小脸上,怕得手臂颤抖,掩紧了脸不去看,任由凤剑青沉着眼眸蹲跪在她面前,细细地擦拭,用温好的帕子覆在她小腹上。
嘶...疼...呜...她只要是待在他身边,从来都经不起半点疼痛,明明没他在时不是这样的。
凤剑青跨坐过来,坐在她身旁拢着她瘦弱的肩膀,双瞳里染满了欲`求`不满的戾意,被沉沉地压下,只能靠低头咬住她的红艳,来稍稍纾`解一些。
她却拿汗津津的小拳头打他,你还咬!疼...疼死了...凤剑青黑沉的眸子微垂对着她,朕对你做什么了吗?是你自己来月事了而已。
罗饴糖顿住,眼泪停顿在半空。
她的确不敢再闹,未曾来过月事的她,头回来就遇上这样的境况,不料这种事还疼成这样。
难不成,凤剑青观她的表情不对,猜测道:是初`潮?姑娘僵住没有说话。
真的是初`潮?凤剑青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做下什么混账事,被他一凛声质问,罗饴糖毛发都竖了起来,尖锐道:是又如何??谁指定十五岁就肯定来过的?凤剑青皱了皱眉:女子一般十二三岁就要来月事,你竟迟迟不来,就...他这话听上去就像责怪她迟迟没来月事似的,在以前云烟楼,迟迟未曾来月事的姑娘会被视作贱等,就算长得多好看,客人一问起,还没有来,就会止了问夜的心,所以老鸨一直在给姑娘灌输这么一个观念,迟迟未来月事者,视为不详人。
罗饴糖当时虽然在□□工作,也在拼命遮掩自己迟迟未来这一秘密。
所以你不想来了是吗?她忍着自尊,恼羞又屈辱地问。
从小到大,师父是个不靠谱的,身边又没有旁的女性长辈,只接触过青楼里的姑娘和老鸨,从来没有人给她灌输正确的观念。
你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来?凤剑青强压着体内快抑压不住的欲`望,一面要自行平息被她燃起的火,一面还要耐下性子同她说话。
然后她就咬着唇,低头抱着双臂颤抖,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凤剑青气闷,对自己今天抑制不住自己前来找她的行为后悔不已。
她才刚刚来`潮,不好好保护自己,还想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同时,他也为自己丧失理智,差点对她做这种禽`兽不已的事很是悔疚。
别不说话!别恨朕,别恼怒害怕朕!看着朕!凤剑青没由来心里腾升起一种患得患失的惧意,他有点暴躁地强行掰着她身体,捧着她脑袋,逼她抬头看他,同时,他又失控地低头去吻她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啃咬蹂`躏她肌肤。
抬头看看朕!朕就答应你,让你出宫散心!他在她耳边闷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