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就在自己的掌下。
随着她的靠近, 心跳也随之起伏。
他这颗星球,就在她手中转动。
方乔莫名有一种, 自己掌握着世界的错觉。
就算她放开手, 他也不会远离。
她的心跳也跟着鼓动,渐渐地,和掌下的心跳脉络一滞, 步调相同。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模糊, 像是来自遥远的外太空:雇你,一天五百?顾凛:……方乔:……说完方乔差点儿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之前她以为顾凛是家道中落,怕他走上歧途, 才说要花钱雇他做助理。
现在顾凛是什么人。
这简直是对顾总尊贵人格的侮辱。
黑暗里看不清顾凛的脸, 只觉得他喷洒在自己面庞的气息变得滚烫,随即一个沉沉的脑袋压在她的颈窝, 控制不住般颤抖。
顾凛闷闷地笑了出来。
方乔:……乔乔——房间隔音不算好,盛知好的声音透过来,听清晰度, 好像离这儿不太远。
哎你看见方乔了吗?仿佛是她拉住了谁问。
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上来了, 往那边走了。
谢谢。
盛知好提步往这边走过来。
方乔紧张得脖子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扯着顾凛往屋子更深处藏。
顾凛啼笑皆非:不用吧……这儿有个柜子, 你躲进去!顾凛说: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方乔已经心慌意乱什么都听不见去了,手机照着亮,打开柜门直接把他往门里塞。
这是间麻将房, 柜子里是专门给客人放衣服用的, 还算宽敞。
把人塞进去,方乔刚松口气, 手腕就突然一下被人扣住。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说什么, 就被顾凛从后面一带, 一下跌了进去。
柜子是用来放衣服的,不是用来放人的。
再怎么宽敞,进了两个成年人,还是一下就变得狭窄逼仄。
门在这一刻被人敲了敲,方乔的心陡然狂跳。
乔乔你在里面吗?是盛知好。
方乔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门被推开,外面的灯光顺着缝隙打进来,盛知好语气疑惑:不是说往这儿来了?这里就这一个门开着啊,人呢?盛知好嘟囔着走出去,门咔都一声又合上。
方乔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好险。
你那么怕她?我还没有和盛知好正式地说起过你,就这么被她抓到我心里有愧。
方乔说着要推开柜门,那只手伸到半路又被抓回去,她听见他低声问:你想怎么和她正式说起我?当然是我为了乔亿能够起死回生接受了顾氏集团的邀请,签了一份保密合同,倾情扮演顾氏总裁那个失踪多年的白月光。
顾凛,就是那个怨种顾氏总裁。
这话,方乔是不能说的。
她微微笑,也不管这么黑他能不能看到,营业下的表情管理十分到位:当然说,你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老天第一甲方爸爸第二。
真的非常重要了可以说。
方乔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挣了挣,指尖指向外面:这里好热,我们先出去吧!顾凛放开她,方乔推开柜门,顾凛在后面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带薄荷糖?啊?方乔顺手翻了翻口袋,她喜欢吃的那个牌子的薄荷糖,她随手会塞包里两块,偶尔的时候口袋也会放。
今天她穿了一件衬衫裙,右侧有一个大口袋,刚好塞了一颗。
她伸手递过去,给。
漆黑里看不到人,只是指尖互相触碰寻找着正确的方向。
顾凛从她的手心取走了那颗糖。
她的掌心被轻轻刮蹭,莫名让她想起那个潮湿雨后的蔷薇花架边,他接住她的手。
空间一瞬间变得更加炽热,更加粘稠,像是一块巨大的方糖化了之后,铺天盖地地浇了下来,再待下去,糖浆就该凝固,她该走不出去了。
方乔动作很块地跨出柜子,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短促的一束光打在前面照亮。
她踩着灯光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怕盛知好去而复返堵个正着,她开门时特意左右张望着,见没人往这边来才轻声说了句:我先出去,你过个十分钟才出来。
没人回应她。
方乔奇怪地扭回头,清浅的光影里,顾凛从柜子里踏步走出来,修长的手指将青绿色的糖纸折了几折,随手塞在口袋里。
他抬起头,慢条斯理地看着她。
我的报酬呢?方乔的喉咙莫名有些痒,她轻咳一声说:这糖就算报酬了,这可是我最后一颗糖了。
对你重要的人,就只值一颗糖吗?顾凛笑了一声,有些无赖样子:不够。
那,我回去送你一罐?顾凛几步走过来,仍是那两个字:不够。
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模糊又修长,渐渐地,和她自己的合二为一。
方乔莫名有一阵心慌。
顾凛淡淡地说:薄荷糖很好吃。
方乔强作镇定:那当然,是方幻之前从国外打回来的,我吃了很多年了。
你想吃吗?他声音陡然低下来,薄荷糖的清甜在他一呼一吸之间溢出来,铺天盖地地朝着她席卷而来。
似高山,似海浪。
方乔的眼神都凝住,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好像逃不开了。
那糖浆还是把她固定在了这间屋子里,固定在了顾凛的身边。
下一秒,她的脸被他轻轻地捧住。
啪手机掉在地上,光摇晃着打向天花板。
方乔的眼前重新陷入黑暗。
眼睛看不到,其他的感官就会被无限地放大。
耳边的呼吸声灼热,紊乱。
唇畔的触感,微麻,湿润。
在她愣神的一瞬间,他偏过头,将这个吻加深。
薄荷糖被一分为二。
被唇齿推拉间碾碎。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再不分离。
迷迷糊糊的,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糖,确实很好吃。
——别墅露台,烧烤已经接近尾声。
盛知好皱着眉,拿着手机一遍一遍打方乔的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到最后干脆关机了。
她急得就差报警,方乔终于出现,急急忙忙地跑上来,一边跑一边喊:还有吃的吗,给我来点儿!烧烤架上有盛知好给她单独留出来的一份,方乔拿着托盘都放上去,盛知好看着她:你——你怎么戴了个口罩啊?方乔脸上多了个黑色的口罩,只露着上半张脸,闻言她含糊说:刚撞门上肿了一块,毕竟是毕业最后一晚,我得注意点儿我自己的形象。
盛知好也没怀疑,又说:我看直播说你家顾总来了,人呢?……啊,他已经走了,我刚才就是去送他了。
走这么快啊!盛知好有些遗憾,不过转眼就笑起来:虽然顾总出场时间短,但效果简直是满级的。
郑安冉那边直播立马就关了,没多一会儿人就灰溜溜地走了。
不愧是顾总,一出手就是王炸。
方乔捏着口罩一角,艰难地把签子上的肉叼下去,不小心抿到下唇,疼得她嘶了一声。
那儿刚添了个伤口,是激烈的热吻中不知道是自己咬的,还是被顾凛咬的。
确实很王炸。
差点儿把她的人给炸没了。
这一场聚会在走了郑安冉之后,趋近于和谐。
酒足饭饱之后,楼下KTV唱了起来。
方乔在唱歌一事上属于先天不行后天也没努力的必要,只有在相熟人的面前才会尽兴唱一唱,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就基本就是吃水果喝饮料,然后做一个无情地鼓掌机器。
多亏了顾炸炸,她今天连吃水果喝饮料的快乐都很难享受了。
听了几首歌之后,方乔的耳朵扛不住,离开包房去外面散散心。
夜晚的星空和月亮都很好看。
远远的站在星空下的人也很好看。
赫然是一吻之后被她赶走的顾凛。
方乔的脚步慢慢放缓,之后加快,朝他走了过去。
你不是走了?顾凛挑着眉,面色有些少见的得意:就知道你晚上要出来,所以我在这儿等你。
方乔低头,踢开一颗碍眼的石子,小声嘟囔着:你还真了解我。
我陪你走走。
他的手很自然地牵起她,方乔挣了挣,他回头,眼睛在她面上梭巡,最后落在她戴着口罩的位置。
方乔的嘴唇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简直是威胁。
方乔放弃挣扎,认命地任他牵着。
可能是那突如其来的吻打乱了一切,无形中将她往前推了一大步,和他手牵手走在月光下,方乔竟觉得这是这夜最大的浪漫。
快毕业了,心里不太好过吧?天有些热,这里除了始作俑者也没有别人,方乔把口罩摘下来,拿在另一只手上,闻言摇摇头:初中、高中毕业之后,很多人就都没有再见过了,我倒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分离。
顾凛的眼皮敛下,无声地将手收紧。
方乔没有察觉到他细微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就是,好像从明天开始,就要直面外面的世界了。
做错了就要承担后果,走错了路也要硬着头皮继续,再也没有学生的身份可以做自己的挡箭牌,想想,是有些害怕。
她说着笑起来:我突然想考南影的研究生了,这样就可以继续做三年的学生。
那我也和你一起去考吧!我和你做同学,做同桌,和你谈一场校园里的恋爱。
老天爷不成全我,你成全我。
顾凛侧目看过来,方乔看见他眼底有清凌凌的波澜,在暗夜里游戈。
怎么样,方乔同学?🔒营业第十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