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玩了一天了, 吃完饭方潋就一个劲打哈欠。
腓腓趴在玩具鲨鱼的背上,看起来很喜欢,方潋决定忍痛割爱, 把它留在温誓家里。
温誓洗好碗, 拿纸巾擦着手从厨房出来,问方潋:出去散步吗?方潋坐在地毯上, 摇摇头:不高兴。
她身体向后倒,靠在沙发上说:好困,好想睡觉。
困了啊?温誓走过去,在这睡会儿?方潋朝他伸出两只手, 温誓弯腰把她抱起来。
我还是回家睡吧。
那我送你回去。
嗯。
答应完,方潋趴在他肩上, 没声了。
温誓拍拍她的后脑勺:睡着了?没有。
方潋闭着眼睛, 拿脸颊蹭了蹭他的衣服, 再待会儿。
温誓收紧手臂,嘴唇轻轻擦过她的头发。
橙黄夕阳照在白色瓷砖上,夜幕即将来临。
这么过了五分钟, 方潋再睁开眼睛, 觉得清醒多了。
她挤挤眼睛适应光亮,温誓举起双手捧了下她的脸, 揉揉她的脸颊肉。
方潋拍开他的手,伸了个懒腰说:走吧。
他们下楼时天还没黑,风吹在脸上是热乎的,广场上传来阿姨跳舞们的音乐声,几个小孩玩着滑板车从背后超过他们, 家长跟在后头喊慢点!注意安全!。
温誓牵着方潋, 从他家到她家走个十五分钟就能到, 两个人都有意放慢了步速。
潋潋啊,是不是潋潋?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方潋停下脚步循声看去:周阿姨。
诶。
周玉芬是方潋以前的邻居,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扇着扇子,迈着碎步跑过来,我刚就看着像你。
方潋朝她笑笑:出来散步啊?周阿姨指了个方向,说:带我孙子出来玩。
她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笑眯眯地问方潋:男朋友啊?方潋点头:对。
温誓微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你好。
周阿姨看他一表人才的,问方潋,小伙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啊?啊。
方潋张了张嘴,这周阿姨也是可以,这么多问题,她一下子就挑了个最难回答的问。
温誓出声说:我现在是自由职业。
哦。
周阿姨点点头,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听到孙子在喊她,周阿姨和他们挥手告别。
就这么在路边停下说会儿话的工夫,方潋就感觉自己被蚊子咬了。
她弯腰挠了挠小腿,说:好痒。
温誓让她走在外侧,离绿化带远一些:前面有便利店。
旁边的草丛黑乎乎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饥肠辘辘的蚊子,方潋抱着自己胳膊,心里都在发痒。
她几乎是逃难似的躲进便利店,温誓还是和上次一样,让她坐在就餐区,自己去货架上挑驱蚊止痒的东西。
方潋。
温誓站在冰柜前喊她,吃不吃冰淇淋?吃,要草莓的。
温誓买好东西过来,先把冰淇淋和木勺递给她。
方潋拆开包装,第一口喂给温誓。
腿给我。
方潋吃着冰淇淋,把腿架到他大腿上。
温誓在肿块上挤了泵止痒露,用指腹轻轻抹开。
好了。
他盖上止痒露盖子。
方潋却没收回自己的腿,这姿势太舒服了。
温誓笑了声:到底谁大爷啊?方潋作势要收腿,被他一把握住脚踝:挂着,我乐意伺候你。
温誓拆开一个驱蚊手环,系在她手腕上。
想到什么,方潋问他:我那菩提根呢?家里。
我盘得还行吧?差点腱鞘炎。
温誓翘着嘴角,说:提醒过你不能多盘。
盘起来就上瘾了,睡觉都拿在手里。
玻璃窗上倒映出他们的轮廓,便利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安静得恰到好处。
方潋把吃完的冰淇淋盒放到一旁,手臂交叠,歪着脑袋趴在了桌上,轻声喊:温老师。
嗯?方潋又没声了。
温誓看着她,觉得她是有话要说:怎么了?和我待一起无聊吗?方潋问。
当然不了。
她说:我不太会谈这种恋爱。
温誓笑了笑:哪种?这种。
她想了个形容词,过日子的。
温誓问她:那你以前都谈什么样的?方潋把下巴抵在胳膊上,看向窗外:那可不能告诉你。
温誓又换了个问题:那你想要哪种?就这种。
方潋顿了顿,轻轻说,我们好好过日子。
温誓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下,又渐渐沉下去。
好。
-方潋老是一吃完饭就犯困,温誓担心她是脾虚,这天一大清早就去了趟菜市场,想买只鸡炖汤。
网上说红枣益气养血,温誓打算也买点放进汤里。
摊主问他要几斤,温誓心里没概念,让她看着来就行。
哎哟喂,我没看错吧?温誓听到声音回过头,是老张的妻子,也姓张,在南街上开了家手工作坊,他平时喊她张姐。
张姐手里提着买菜篮,上下打量温誓一眼,问他:你来买菜的啊?摊主称好重,给他报了个数字,温誓扫码付钱,说:不然呢?张姐拿出手机对准他:不得了了,我要拍给老张看看。
温誓大大方方对着镜头笑了下,和她说:正好你在,等会帮我去前面挑只鸡。
张姐看到他手腕上的串珠,奇怪道:这东西怎么又回你手上了?女朋友拿给我戴的。
张姐乐了:追到了?嗯。
温誓拎起塑料袋,脸上笑意难掩。
张姐忍不住好奇:怎么追上的啊?人家都看上你什么了?温誓动了动嘴唇,却一下子列举不出来。
是啊,方潋喜欢他啥啊。
温誓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听河路,一路上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和小梅提前通过气,今天早上温澜生和秦昭都不在家。
温誓把东西拿进厨房,阿姨说:你下次要喝直接说一声就行,还去菜市场跑一趟。
温誓笑笑:不是我自己要喝的,阿姨你快做吧,做好了帮我打包。
行,味道要淡一点还是咸一点?淡的。
阿姨在灶头边忙活起来,温誓在旁边看了会儿,想试着学学,下次可以自己在家做。
你出去之后,家里冷清不少,你妈妈有的时候晚饭也不吃了。
阿姨把鸡切成块,悄悄告诉他。
干嘛不吃?老先生经常不在家,她可能觉得一个人没什么胃口吧。
温誓垂下视线:饭还是得吃。
她不是爱喝百合汤吗?你多给她做。
诶。
我姐他们呢,不怎么回来啊?有两个礼拜没过来了。
温誓点点头,他听孟凡说了,最近公司里不太平,简骏宁和温词估计忙得够呛。
是该关心一下,温誓坐在客厅里,给温词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听:喂。
喂,姐。
怎么了?有事啊?没,刚回家一趟,听阿姨说你最近很忙啊?温词在电话那头叹了声气:还行,习惯了。
哦。
温词说:怎么?要来帮我啊?别。
温誓有自知之明,我去小心明年温家破产了。
温词被他逗笑:你有空你就多帮我带带孩子吧。
这个可以。
温词之前看到他朋友圈了,但没顾上打听情况,这次逮着机会赶紧问:你小子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啊。
提到这个温誓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翘。
温词说:下个月你姐夫生日,把人一起带来吃个饭呗。
温誓没立刻答应:再说吧。
怕爸爸不满意?我怕她不满意温澜生。
温词愣了下,笑出声来。
不过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
什么?我记得姐夫的爸爸是不是在二中啊?-温誓好几天没来益木坊,看不见他人,方潋突然很不习惯。
这种感觉在此刻尤为强烈,她拿起手边的杯子想喝水,却发现里头早就空了。
方潋望着空杯子发了会呆,站起身去外头倒水。
在一起也有一个月了,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谈恋爱必须得天天黏在一块。
方潋坐在沙发上,看着外头低垂的夜幕,安慰自己要冷静。
这个夏天木樨州的气温像发了疯,居然一下子飙到四十度,太阳晒在皮肤上像炙烤,整个世界变成巨大的火炉。
元叔和陈彻不得不延迟开工的时间,白天实在太热了,光出门都是种折磨。
锤子砸在木条上咚咚咚地响,方潋拿出手机,给温誓发了条消息,问他吃晚饭了吗。
等了会儿没有回复,方潋都快习以为常了,他最近老是隔很久才回消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放下手机,撑着下巴,郁闷地瘪了瘪嘴。
晚上回到家,方潋洗完澡洗完头从浴室出来,听见手机铃声在响。
她擦着头发摁下接听:喂。
潋潋。
那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方潋皱眉:你喝酒了?嗯。
方潋放下毛巾:人呢?刚到家。
我马上过去。
入夜了空气还是闷热,一路走到温誓家楼下,方潋摸摸头发都快干透了。
上次她看着他喝半斤白酒说话都没什么问题,这次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方潋心里担心和生气交杂着,更多的又是一种不安。
温誓前两天就把家里钥匙给了她一把,有的时候早上她过来他可能还没起床。
但方潋出门出得太急,忘了拿,她握拳捶了捶门,就怕这醉鬼已经倒家里不省人事了。
还好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方潋抬眸看他一眼,张口就问:怎么回事啊你?温誓张开双臂来抱她,满身酒气,被方潋一把推开。
她带上门进屋,先到厨房烧了壶水。
温誓跟着她进去,靠在门边看着她。
方潋没开灯,背对着温誓,冷着脸问:你今天去和谁喝酒了?温誓掰着手指回答:二中副校长、书记,教导主任,还有几个教育局的。
......方潋猛地回过头,哈?她挠挠脑袋,一下次词穷了。
温誓疲惫地叹气,说:一群老男人,又能说又能喝,太烦人了。
他走进去,挨着方潋后背,把脸贴在她脑袋上:你知道吗?托马斯曼曾经说过,‘人们是容易为得过且过和半点成就而心满意足的’。
方潋咬着牙提起一口气:说、人、话。
求职好痛苦,我想要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