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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2025-03-22 08:03:13

啪嗒一下, 蕴在羊毫之间的墨珠,颤颤悠悠之间终是砸在了宣纸之上,在那雪白的宣纸瞬时晕开出一朵墨菊绽放的模样。

秦菀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平显霎时沉了脸色, 他眼底顿现疑窦,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后,以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 对着秦菀贞冷声问道。

没有再唤她, 宠溺小意的娇娇儿。

而是如同问询下属公事一般,严厉地再次重复道:秦菀贞,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秦菀贞手持墨锭研磨的动作也是缓缓停下,她将另一手将将拿起的砚滴放回原处,双手抱于胸前行礼,目光微垂, 面色沉静, 镇定重复道。

儿刚刚自将军所住之处得一消息,直言是镇北军这两年所得的药材,皆是已发霉虫蛀了的废品,而非朝廷采买的上佳品。

秦平显沉浮官海多年,最擅于由一角而窥全貌。

此时哪怕只是秦菀贞这不多的一句话,他也是瞬时察觉到了其后的严重性。

振袖自案几后站起,他眉头皱起,便是大步朝外走去,口中还是对着秦菀贞问道。

沈谦何在?在他所居府邸吗?话才落音, 门外便是传来他的随身侍从的通禀声:主君, 沈将军到访, 夫人请您往前厅去!父女二人闻言只是对视一眼, 便是默契地收敛了目中惊色,面若无事地往那前厅行去。

二人一路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秦菀贞感叹于沈谦到访时机的恰当之时,也是不免有些担忧地心想:他重伤在身,怎么就突然往家中来了?伤势也不知如何了?等到进了前厅,秦平显自是面不改色地往堂前坐席而去。

而秦菀贞则是步子一转,直奔沈谦,这会儿正盯着他看上去又煞白了几分的脸色,喋喋问道。

你是怎么来的?马车吗?伤势怎样了?疼吗?怎么往这儿来了?而一路策马急奔而来的沈谦,他衣襟仍是褶皱卷起,露出其下的白色内衫,竟是急得连外衫的衣襟都还未整理好。

听得秦菀贞问话的同时,他自然也是一脸焦灼地观察这秦菀贞的神色,见她眉宇之间坦然无忧,这才是放下心来。

一旁死命追赶才将将赶上沈谦速度的秦宣文,仰头又是灌下一盏茶,见状也是追问道。

娇娇儿,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外跑,你可知差点儿将我与沈兄急死!沈兄还有伤在身,因着担心你,是直接策马过来的,都不知伤口裂开了没有!你到底是怎么了?忽然间来这么一出!到家了管家也只说你直奔阿耶书房去了,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秦菀贞闻言,忙是抬手就往沈谦腰腹处而去,险些自责地落了泪。

都怪我!你伤口还好吗?有没有出血?快看看!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秦菀贞的动作,她保持着伸手去够沈谦衣带的动作,僵着脖子缓缓回头。

果然,她阿耶盯着她手的一双眼,只差一点儿,就要跌出眼眶了......秦菀贞顺着秦平显的视线,一双眼也是缓缓地,缓缓地落在了自己的指尖。

此时,她的指尖只差毫厘就能勾上沈谦腰间缚带了。

若是,刚刚阿耶没有咳嗽出声,那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在做什么,秦菀贞似是被烫到一般猛然收回指尖,垂着头不敢去看屋内任何人,一溜烟儿地就往一旁的坐塌那跑去。

只是这一动弹,脚踝处顿时一道刺痛袭来,她还未站直的身子陡然一个踉跄,竟是又朝一旁的案几桌角上栽了过去!娇娇儿!屋内众人见状皆是神色巨变,被她吓得自案后直起身子,便要奔来扶她......沈谦见她身子一歪,更是瞳孔一缩,登时自案后跃出,展开双臂便是一把将身子歪倒的秦菀贞抱入怀中,手臂紧紧嵌在她的背后,生怕她又磕着哪儿。

而秦菀贞这边,就在将要磕上那尖角的最后关头,她挥舞寻求平衡的右手,在慌乱间猛然勾住一根带子,立时借着后背传来的一阵力道,好险才稳住了身子。

平复心口慌乱之后,她无意识地一捻指尖,竟是摸到了一股湿湿润润,凉凉黏黏的奇怪触感!秦菀贞顺着指尖异样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沈谦那惊慌失措的面容,还有血色已完全褪尽的唇瓣。

你的伤口!又出血了!秦菀贞瞬时反应过来指尖触感为何,大惊之下,顿时喊出了声来。

而后,更是将屋内众人忘了个干干净净,拽着沈谦的衣带,就将人拽着往外奔去,还不住高声吩咐道。

琼枝!瑶林!快请大夫来!快些快些!沈谦察觉到秦公不善的眼神,忙是摆手拒绝道:不必!娇娇儿!不必!我这伤口只需重新换药包扎就可以了......那不行!听你的还是听大夫的!快!快去请大夫!眼瞅着秦菀贞不管不顾地将人拖走,秦家三口愣神之余,不免都是各自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将将起身,这还没来得及跑出去的陈琛身上。

陈副尉是吧?别急着走啊,府中侍从们会照顾好沈将军的,请坐,请坐!徐氏一把按在准备去追女儿的秦平显手上,凉飕飕给他递了一记眼神后,先是温柔笑着请陈琛坐好,而后冲秦宣文凉凉笑道。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上去看看你妹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哦!哦!哦!好!得了指令,要去以同辈身份,盯着妹妹的秦宣文忙不迭起身跑远。

而徐氏微笑看着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的儿子,见他跑远后,这才侧首看向陈琛,一脸温柔慈蔼,却不容置喙地说道。

我刚刚听琼枝她们也说了,说是沈将军在外执行公务,这过年的安排都还未能布置下去。

这又受了伤,我觉着,不如你们就留在秦府,跟我们一道过年吧!正好,我娘家出身国公府,等沈将军身子康健了......嗐!这称呼将军总觉得不够亲近,我自托大为长辈,就唤他沈谦吧!等到沈谦这孩子身子康健了,恰好让他陪我兄长他们比划比划!他们自去年乍然离了战场回京之后啊,就一直嚷着身子不爽利呢!陈琛虽是油嘴滑舌惯了,但偏生就是无法招架这种一副菩萨面的长辈。

听完这话后,更是半晌讷讷着,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回出一句话来。

一旁,知晓徐氏打算的秦平显忙是直起身来,正想出身阻止。

谁知徐氏转头便凑近秦平显,借着给他添茶的动作,自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我早先说什么来着,老头子,沈谦这孩子,不是正好陪我兄长们过招吗?还是说,你想自己上?秦平显侧脸避开徐氏眼中锋芒,讪讪笑道:夫人说笑了!这倘若有意请兄长他们入府指点沈谦那孩子武艺的话,为夫怎么会有意见?呵呵,为夫就是觉得,怕他身子不好,逞强,呵呵,逞强!徐氏经了刚刚那一遭,自是火眼金睛地看出,这双小儿女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了,只是她这一贯宠着的闺女儿,尚且新东而不自知罢了!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徐氏便准备亲自去大厨房一展拳脚,给她这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婿人选炖上一盅补汤,闻言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无碍,不劳夫君担心!我自会汤水药膳安排好,好好给那孩子补一补!我看你似是有急事寻沈谦,他这会儿跟着娇娇儿去换药了,自是不方便的。

你先跟陈......陈?当了半天摆设的陈琛,此刻早已对秦家内部的地位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忙是乖巧接应道:秦夫人,下属叫陈琛,是镇北军副尉!啊!小琛!徐氏笑眯眯地叫了他一声,对着秦平显叮嘱道:有事,你先问着小琛。

等阿谦那孩子处理好了,你再问他。

猜到徐氏定是准备亲自动手,给沈谦炖汤。

秦平显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他的夫人样样拔尖,唯独于厨艺一事上,显得品味太过特殊了一些。

只愿那臭小子惜福,好好珍惜夫人亲手炖煮的汤品......许是心头这股子伤感太甚,竟是冲抵掉了他心头对沈谦妄图撬他女儿墙角的愤怒。

秦平显目露不易察觉的悲怆,目送着徐氏渐渐远去,而后恢复成平日冷静自持的表情之后,便是对着陈琛问道。

方才听我儿焦急回府来报,说是在府上听闻,镇北军近年来收到的药材都有问题,存在以次充好的情况。

对此,还望陈副尉能将其间种种,一一详细道来!陈琛闻言心头登时一凛,他联想到前些日子,将军吩咐他在府中侍从面前念叨着的那些话,心道:终于来了!他猜到将军这一手,是想将军中种种异常事先警醒于秦公,但也着实是没想到,这消息会是从秦二娘子口中传过来。

真不愧是将军看上的女娘子!又聪明,又机警,长得也好看,还心疼咱们镇北军的将军,嘿嘿嘿......陈琛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不显,只是站起身来,恭敬立于堂前,拱手行礼拜道。

镇北军宣节副尉,陈琛,恳请秦公上奏陛下,下令彻查军中药材,粮草以次充好,拖延拨放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