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他这声呼喊一响起, 使得原本就僵持不下的局面,顿时变得更为混乱了起来。
先是安王世子探手就来想抱回阿宝,结果却被沈谦一把钳住了手腕, 不允他靠近秦菀贞半分。
再是那被沈谦夹住, 唤作阿浔的小孩儿,激动地开始嚷着让安王世子收拾这个大个子坏人。
伴随着的,还有阿宝叽里哇啦的哭声, 琼枝瑶林的劝阻解释声, 顺带还夹杂着陈琛这头问问,那头哄哄的上蹿下跳。
官署街前这场面......那才叫个兵荒马乱......直到最后, 沈谦一把将箍住秦菀贞脖子哇啦哇啦直哭的小肉团揪下来,丢回给安王世子之后,满以为这出认亲的闹剧,就此能够落幕......谁知小阿宝这会儿却是如何也不肯要她的阿熊(兄)了, 在安王世子的怀里不住挣扎着, 想要再回到秦菀贞怀中。
又是叫着阿姊阿姊往秦菀贞这边扑腾,又是被冷脸的沈谦吓得嗷呜嗷呜哭,最后还是退而求其次,被琼枝抱过去安抚着,这才勉强消停了会儿。
而作为这处认亲大戏的漩涡风眼,也就是被阿宝小娘子死死抱住的大树,秦菀贞更是被眼前混乱吵得摸不着头脑。
等秦菀贞从浑浑噩噩的漂浮中回过神时,她已是坐在沈谦的书房内,眯眼好奇打量着这间一点书香气都没有的书房。
与家中各院书房不一样, 沈谦的书房之中除开仅有的一叠纸笔外, 竟是连一本多余的书都没有。
而书案后的百宝柜上, 塞得更不是什么珍奇文玩, 而是各式各样的刀剑兵器......整个屋子里,连一丝亮眼的色彩都无......秦菀贞抿了抿唇角,目光梭巡于屋内,听到门口处沈谦进屋的动静后,试探性地问道:你位于鼎州的将军府,也是这般布置的吗?此时的沈谦,靠着冷凝的目光警告,吓退门外那些探头探脑的金翎卫将士,当着他们的面砰得一下将门摔紧,这才大步朝乖巧坐于窗棂下的秦菀贞走去。
跪坐于她身侧,沈谦已是二话不说地轻轻拉过她的手臂,随即隔着衣袖,力道不轻不重地给她捏着手臂。
这般举止使得秦菀贞立刻回忆起了大相国寺的种种,抗议性地想将手臂抽回,却是被沈谦握得更紧了一些。
这人也是坐直身子,在她额前亲吻一下后,抬手温柔触碰她因紧张阖起的眼皮,哄劝道:那小肉团实在是不轻,你要是现在不松解开的话,明日会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
想到被沈谦吓得哇哇大哭的小阿宝,原本暧昧沉溺的气氛瞬时破碎。
秦菀贞低头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沈谦的手背,这才娇嗔道。
都是怪你长得凶!你看看都把阿宝吓得哭成什么样了?只是娇声埋怨归埋怨,她瞅着沈谦眉宇间那散不开的疲惫,也是探手轻触他微皱的眉间,微用力为他按压着,柔声问道。
便是金翎卫帮着寻孩子,你也不能这般不眠不休不是?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沈谦顺手将她没甚力道的小手包入掌心,握住在唇边轻吻了一下,联想到自己方才在官署之外那匪夷所思的想法,心下难免因骨子里的患得患失而偷笑。
被秦菀贞窥探出难藏的笑意,沈谦对上她那纳闷的眼神,一掌抵在她后脑勺,二人前额相抵,浅浅笑道。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将来......不会吓着我们家的小娇娇......就行了......秦菀贞听过这话,心中更是疑惑。
她心道,自己现在怎么都不可能惧怕沈谦啊?这怎的还担心吓着什么小娇娇呢?小娇娇?困惑的低语溢出唇瓣,秦菀贞对上沈谦眼中那不容忽视的缱绻笑意,脑内灵光一闪!抬手捂住沈谦缓缓凑近的嘴唇,掌下的肌肤上那来不及打理的胡茬子戳得她掌心痒痒的,说出口的话却是稍显无情。
你,你,你!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呀你?真是的!女子眼尾羞得染上了晚霞般的绯红,晃得沈谦心头微酥。
眼底闪过暗光沉沉,他一把拉下那阻了他意图的小手,似闪电突袭般覆上那嫣红唇瓣,将她所有未及出口的娇嗔,都化作了二人唇齿/缠/绵间的牵绊。
下颌处细嫩白皙的肌肤被蹭出春日桃花般的腻粉色,而那罪魁祸首,便是另一人下颌处那好几日未曾修整过的淡青色。
疼......嘤.唔.声自相连的唇缝中溢出,秦菀贞被听得动静的沈谦喘气松开后,立即用手背蹭了蹭自己被磨红的下巴,嘟着水润的红唇,朝他投去娇怒掺半的眼神。
原本还只是觉得有些若有似无的痒,并不能将她的心神从唇齿濡沫间拔除。
但随着这人作乱地压大了力道,这才让她察觉到了些微的疼,这才没忍住捶打着他的肩背,将人推离......秦菀贞见沈谦竟是还想上前,忙是弓起脊背朝后瑟缩了一下,一双小手抵在他的心口处,可怜兮兮的眨着泛着涟涟水意的眼,轻声祈求道:不要了......有些疼......她以为沈谦是舍不得一连几日未见后的亲昵光景,谁料,他却是攥着她的双手,将它们环在自己的身后,而后凑上前来,克制地一下一下轻啄着她被磨红的下颌。
秦菀贞一时慌乱得不知该将眼神落在何处,只是这躲闪之间,目光却是自己个儿流连在了沈谦阖起的眼眸上,再舍不得离去。
自她这处看去,恰好能见到他耷下的眼皮上青色脉络的走向,顺着它们蜿蜒而下,是他浓黑的睫毛。
不似女儿家的卷翘,却很长......秦菀贞被沈谦的动作钳制,脊背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原本环在他后腰的手此时却是悄悄收回,转而带着些许忐忑地盖在了他鬓角之后的发丝上。
这是她看清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后,就想做的了......此时,感知到掌心下那与她顺滑发丝截然不同的触感,秦菀贞心想,他的睫毛,应该触碰起来,也是这般吧?意随心动,待回过神来时,秦菀贞惊觉,她的指尖已是轻轻触碰到了沈谦的睫毛。
而他,正抬起眼来,有些诧异地朝她望来。
指尖微颤,秦菀贞在手忙脚乱推开他和已经碰到了,就碰个清楚的念头之中挣扎了片刻。
一咬牙,将指尖换做掌心,盖住沈谦的双眸,另一只手则是揪住他颈间衣物,故作凶巴巴地说道。
你看什么!我只是......只是做了同你一样的事情而已!语毕,更是双眼紧闭,深吸一口气后,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前,用力磕在了沈谦的唇上,想着,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闭嘴!只是这一用力,她竟是将虚虚跪坐着的沈谦撞倒在坐塌上!心知此时若是后退,只怕是要羞得当场撞柱才行!秦菀贞便是不管不顾地加大了力度,将绵软的身子,整个儿压在了沈谦硬得有些硌人的身躯之上......万万不能让他寻得调侃她的机会!屋外是晌午的冬日暖阳洒满大地,窗棂处渗进屋内的正午阳光顺着时光的推移,如同顽皮的孩童一般在室内游走。
带着暖意的橘,从那被人从脚上无意挣脱,正翻落在一旁,缀着宝珠的精美翘头履上,悄然跑到女子散在深色坐塌边,如同花儿一般绽放的迤逦裙摆之上。
俏皮的阳光似情人缠绵的手指,沿着裙摆上移,继而蹦跶到男子裹于玄色衣裤之内的小腿肚上。
许是因为小腿主人太过想要身/下/人/吞噬殆尽的念头,小腿肚上的肌肉因他用力而虬起,透过布料显出霸道的走势及线条......阳光觉得,他这周身,简直是比它带来的暖意还要烫人一些!等到沈谦终是餍.足地将瘫软了身子的秦菀贞从坐塌上抱起,她已是眼泛泪光,趴在他怀中,像条蹦上岸的鱼儿一般张嘴大口大口呼气。
她只是想要摸摸他的睫毛而已,到底,是怎么演变成被他压住好一顿欺负的?秦菀贞想不通......现下却又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是指尖轻触自己被欺负得红肿的唇瓣,朝笑得似偷了腥的狐狸一般狡诈,正为她打理发丝的沈谦瞥了眼,委屈控诉道。
过分......心底却是暗自腹诽着,这人真是跟早先表现出的憨直一点儿不一样!方才那般耳鬓厮磨之际,他便是用力将她反制,牢牢纳入怀中之时,竟还记得用手垫住她的后脑,且是丁点儿没弄坏她的发髻......将她安置好后,沈谦这才挂着心满意足的笑,自行开了门,去寻水刮胡子。
秦菀贞则是听好不容易安抚住哭个不停的小阿宝,匆匆赶来的琼枝瑶林说着那俩孩子的身份。
所以,阿宝其实是安王府的小郡主?阿浔则是定国老将军家的孙儿?小郡主在灯会上走丢,结果阿浔跑出来寻她,二人一道被拍花子拐带来了盛京?秦菀贞捧着茶盏,轻抿茶汤润着被沈谦弄得微哑的嗓子,眉梢因那俩孩子的身份与遭遇而惊诧扬起,难以置信地向琼枝寻求着确定。
见琼枝非常肯定地点头后,秦菀贞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
安王和定国将军......这几年不是常驻北州吗?他们是从北州过来的?阿宝还那样小,这......怕是吓得不轻吧?还有,既然有拍花子,那......阿浔那孩子是怎么带着阿宝逃出来的?我看他一直将阿宝好好护着,这孩子怕是一路吃了不少苦吧?天呐!这可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