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3 章

2025-03-22 08:03:27

明家老宅在郊区, 明妫住的第三公馆又是在繁华的市中心。

两者之间距离很远,不堵车的情况下都要两个小时。

今天天气不好,明妫从第三公馆出发没开多久就已经开始堵车了。

车流像是一条条长龙蜿蜒在道路上, 好半天才挪动一下。

明妫百无聊赖看着前方的车流,第一次没因为堵车而心情烦躁。

最好是能堵到那些人不耐烦取消今天的饭局。

市区这段路开了一个小时,期间明善海打了电话过来问明妫怎么还没到,明妫如实告知这边的路况。

明善海静了几秒没说话,呼吸有点沉重, 明妫知道爷爷不怎么高兴了。

但她也没主动服软道歉。

本来就因为明善海默许明厉帆进公司生着气,这会明妫也懒得装笑脸了。

明善海叮嘱她开车小心, 天气不好要注意安全,明妫嗯了一声,那端挂断电话。

从市区出来后的道路就通畅了许多, 不过明妫故意把车速降下来, 慢慢悠悠往明家老宅去。

反正天气不好开车要更加小心, 有了这个理由, 明妫就像在明善海面前有了免死金牌。

快到老宅的时候, 手机响了声,明妫瞥了眼,是莫流深发过来的微信。

明妫直接无视。

不用看都知道莫流深发的内容是什么, 无非是自己怎么还没到,自己做的过分了,让长辈等多没礼貌等等一些指责的话。

明妫有时候觉得莫流深不止比她大五岁,像是大了十五岁。

说话啰嗦又唠叨,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每次都要说教。

明妫最烦他这一点, 好好的帅哥, 偏偏长了张嘴。

车子到了明家老宅大门口,门卫看到熟悉的车牌号,把大门打开,明妫开着车子七拐八绕。

十分钟后才来到老宅别墅区。

明家老宅占地面积广阔,庄园里各种青葱欲滴的树木,绵延不绝,葳蕤茂盛。

别墅坐落在一片绿色中,环境清幽安静,是个不错的养老地点。

明善海在即将退休的时候置办了这处产业,就等着退休之后住进来养老的。

虽说住的避世清净,但明老爷子对于集团的动向可谓是一清二楚,身体是养老了,但是精神还控制着偌大的明氏集团。

鉴于每回来这边吃饭都不会有多愉快的经历,所以明妫没闲情逸致欣赏庄园的美景。

把车停在别墅院子里,站在走廊前的阿姨看到明妫到了,从一旁拿起雨伞,要过去接人。

我来吧,您去忙。

莫流深从阿姨手里拿过雨伞。

那麻烦莫小先生了。

阿姨颔首道谢,转身走进厨房继续忙活。

天空飘下几滴雨丝,像是暴风雨前的开胃小菜,巨大的风暴还在缓慢酝酿中。

明妫车上有伞,但是有人专门给撑伞,她也懒得自己动手。

推开主驾的门下来,黑色的雨伞遮挡住她整个人,没有被雨水淋到一丝一毫。

明妫淡淡看了眼莫流深,没像以前那样假笑跟他打招呼。

收回视线的同时提步往别墅里走,撑伞的人却停在原地,没跟着一起走。

雨水裹挟着风飘到明妫的身上,她不明所以,眉头轻蹙看向身后的莫流深。

你不会撑伞我可以自己来。

明妫有些烦躁地拍了拍身上的雨水。

她讨厌身上湿哒哒的感觉,很难受。

莫流深静静看了她一会,把雨伞往明妫那边挪了点,一副来讨债的表情,这里有人欠你钱?明妫笑了笑,跟他扯皮,有啊,还多着呢,不止欠钱。

还有人欠她命呢。

莫流深深色的瞳孔映出明妫纤瘦的影子,没理会她的玩笑话,提醒道:两家人都在,你也不想明爷爷生气,破坏了莫家和明家的交情吧。

又来了,说教虽迟但到。

明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偏不让他舒坦,那可说不定。

我心情不好,不想跟你们装表面亲密,一派和气。

那你今天来干吗?砸场子?莫流深还算了解明妫,砸场子这种事她也不是干不出来。

明妫思索几秒,觉得莫流深说的在理,笑着附和,嗯哼,说不定。

明妫,你成年了,有时候脾气要学会收敛。

我想你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即使你再不愿,也要装着情愿。

莫流深知道明妫不愿意联姻,婚姻被摆布,没有人会愿意,就连他这个对婚姻没什么期待的人都不怎么高兴听从家里的安排,跟门当户对的千金联姻,更何况明妫这种肆意妄为的性格。

但联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他们怎么不高兴不乐意,都阻止不了。

莫流深是不想阻止,跟谁联姻都一样。

明妫也无所谓跟谁联姻,但只有跟莫家才能得到明善海手里的股份,明妫可以说是别无选择。

明妫撇了撇嘴,问道:莫流深,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了?莫流深不知道明妫问他年龄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三十。

你是三十,不是六十。

怎么说话比我爷爷还啰嗦啊,你一本正经说教的样子真的很老派又烦人。

明妫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一针见血,不会跟你拐弯抹角。

被吐槽老派,莫流深不置可否。

烦人你也得忍着,莫流深眼帘微垂,看着明妫白皙明艳的脸,没什么表情地又挪开,你若是能听话点,我也不至于次次苦口婆心说教你。

我不稀罕,求你去教别人吧。

流深,阿妫,怎么站在那还不进来。

外面下着雨,快点进来。

明善海站在走廊看到两人一直站在雨里说话,扬声打断。

莫流深撑着伞跟明妫一起往室内走去。

明善海本来还想说说明妫,但看两人相处不错,也就咽下了要教训的话。

只让明妫赶紧去跟莫家父母打招呼。

莫流深的父母明妫自然见过,扬着笑脸一一喊了人,莫家父母眉开眼笑,直夸明妫越来越漂亮了。

好像前段时间特地打电话给明善海告状明妫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都是商场浸|淫多年的老狐狸,跟这演戏呢。

明妫自然也毫不示弱,脸上的笑意自从进了别墅就没消失过。

毕竟是即将成为自己公公婆婆的人,明妫还不至于傻到得罪他们。

莫流深看着明妫一副被迫营业的模样,唇角几不可见的轻勾了下。

饭菜都是提前准备的,这会差不多就可以开餐了。

魏琳忙前忙后招呼莫流深的母亲,脸都要笑僵了,几次三番要上前搭话,都被方怜无视。

明妫看她像是跳梁小丑一样,轻嗤一声,心情瞬间变好。

众人落座,明妫打了个招呼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经过书房,里面一抹白色吸引了明妫的视线。

美人眼里瞬间浮现狠厉,她推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偌大书房的落地窗前摆放的一架纯白色钢琴。

楼下的这间书房是明妫存放书籍和不用的物件,有时候合作方送来的礼物也一并由助理送到这里放着。

第三公馆地方再大也没有这里来的宽敞。

以前住在老宅的时候明妫常常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天。

自从搬出去后,这里的东西没人动,家里阿姨每天都会进来打扫。

即使明妫不用了,明善海也没允许别人使用。

明妫记得,这里似乎从来没有过一架钢琴,还是白色的,简直跟小时候乔君雅强迫她弹的那架一模一样。

真是辛苦特意买来这架钢琴的人了。

明妫都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恶心她真是越来越用心了。

餐厅时不时传来众人聊天说笑的声音,听起来气氛祥和愉快。

他们愉快,明妫就不痛快。

她走过去,打开琴盖,手指在琴键上胡乱按了几个音,又重又响。

餐厅的声音戛然而止,明妫手指顺着琴键一路按到底,那边响起拖动椅子的声音。

不多时,餐厅的人都聚集到书房门口。

由于这间书房没人用,平时都是阿姨打扫,所以明善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架钢琴。

在看到的一瞬间,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几分怒意。

在这个家里,人人都知道钢琴是明妫的禁忌。

不止是因为乔君雅逼迫她弹钢琴,而枉顾明妫的喜好。

其实有段时间明妫短暂的喜欢过钢琴,那是在遇到储蕴格之后。

储蕴格热爱钢琴,天赋极高。

明妫很喜欢她坐在钢琴前,纤细的十指轻柔跃动,美妙的音律便倾泻而出。

后来在一次文化节上,因为跟储蕴格一起表演节目的同学手被烫伤,参加不了。

封寒不怕死的说明妫很会弹钢琴。

明妫要笑不笑地看着封寒,视线一转,跟储蕴格期待的眼神对上。

那场音乐节,明妫和储蕴格的四手联弹艳惊四座。

她们一黑一白,手指交错跃动,灵动又极富美感。

从那以后,整个明信高中没有人不知道一班的明妫和储蕴格。

后来储蕴格发生意外,明妫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但偏偏有人要触碰这个禁忌,那不能怪她发脾气了。

有时候人的脾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请问谁能给我解释解释,它是怎么来的?明妫站在钢琴前面,指了指,视线锁定在魏琳脸上。

气氛凝固,温度降至冰点。

阿妫,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先吃饭,莫叔叔莫阿姨都在这,别让长辈等。

明善海拐杖在地上点了两下,以示提醒。

已经等了很久了,不在乎这点时间。

明妫直接忽略了这两声警告,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视而过,最后落在魏琳脸上,如果没有人给我合理的解释,那这顿饭也不用吃了。

阿妫!明善海加重语气喊了声明妫。

是我……魏琳笑着解释了这架钢琴的来历,走上前看着明妫,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是我买的,打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不明天就十八号了,你二十五岁生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被你先看见了。

阿妫,钢琴还喜欢么?虚伪的笑意,令人作呕的姿态,假意的示好贴心。

明妫看着魏琳带笑的脸,眼底不加掩饰的被讥讽和狠意充满。

一直没说话的明赐祥面露不悦,谁准你自作主张的!你知不知道……魏琳打断明赐祥的话,把自己的贴心周到和一番苦心美意尽数道来,我怎么自作主张了,这架钢琴可是我托了朋友找了好久才买到的,跟原先那架一模一样,阿妫一定会喜欢的。

明妫当然知道魏琳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她轻笑一声,笑魏琳看不清形式,尝到点甜头就趾高气昂起来了。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我了,你不会以为你儿子进了明氏集团,就有资格跟我争夺明氏继承权了吧。

你就能靠着儿子扬眉吐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恶心我?明妫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眼底却寒冰刺骨,语调不急不缓,却字字戳在魏琳的心窝上,我告诉你啊,小三永远都洗不白,永远都人人喊打,私生子永远都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妄想爬男人床就能从鸡变成凤凰,你天真的过了头吧。

鸡永远都是鸡,打扮的再光鲜也掩饰不了内里令人作呕的气味。

魏琳被揭短,脸色变得苍白僵滞,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怕被戳脊梁骨,泫然欲泣地指控道:明妫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吧,我只是想给你个生日礼物,没想恶心你,你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不堪。

明妫不耐烦地紧蹙眉头,脸色沉下来,可以了,你梨花带雨的演戏只有爱你的男人才吃这套,恐怕明赐祥都厌烦的很。

你!好了,还嫌场面不够热闹?明善海拐杖重重敲着地面,打断凝固紧绷的气氛。

今天算是在准亲家面前丢尽了脸面。

确实不够热闹。

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一次看个够吧。

明妫转身拿起地上的钢琴椅,大力砸向纯白色的钢琴。

巨大的声响在书房蔓延,完美无瑕的钢琴瞬间四分五裂。

明妫觉得碎的还不够彻底,抡着椅子三百六十度砸了个粉碎。

莫家父母显然没见识过这么暴力的场面,连连后退数步。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明厉帆靠在角落,目光灼灼盯着砸钢琴的身影。

明赐祥想上前阻止,却也顾忌明妫的怒火,止步不前。

魏琳虽然面上梨花带雨,却在心里暗自发笑。

今天恶心到明妫,莫明两家的婚事恐怕也要延后,目的达到。

她是应该开心。

若不是顾忌着不能开怀大笑,魏琳简直要高兴疯了。

在明家这么多年,她受了明妫多少气,今天这才出了不到十分之一。

莫流深看不下去,上前拽住明妫的手腕想阻止,被明妫一把甩开,滚开。

够了明妫。

莫流深语气微沉。

不够,滚远点。

明妫眼底腥红一片,莫流深抓着她手腕的手微顿。

他从没见过明妫这样,知道这件事彻底触到了明妫的底线。

但依然要阻止明妫,压低声音提醒道:长辈们都在,你这样只会让某些人目的得逞,暗自痛快。

明妫脸色微顿,惊讶于莫流深竟如此快速从场上信息得知了魏琳的目的。

其实在见到这架钢琴的时候,明妫就知道魏琳不单单是用它来恶心自己,背后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至于是什么,明妫一清二楚。

但那一瞬间的愤怒几乎淹没了所有情绪,面对魏琳直白愚蠢的挑衅,明妫依然选择掉进这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陷阱。